娑罗-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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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弃了落胎的念头,瞒天过海,生下这个来历不正的孩子。听他本末倒置,忍气吞声,求我替他深恶痛绝的情敌生养孩子,酸楚渐深,重咬了下唇,亦不松口:“如要避过那人的耳目,谈何容易?”
现实摆在眼前,欲令他却步于此,莫再多言。可他一声轻嗤,不以为然:“你若改了主意,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即莫寻那个混帐定会想出法子,保你们母子无恙。”
为了自己的亲骨肉,确有可能不遗余力,暗渡陈仓。冷笑了笑,我仍犟着不愿应承。似知我缘何如此固执,他紧拥住我:“为夫更是不甘心。可比起你的性命,这个孩子微不足道。”
正因这番劝辞发自肺腑,我更是无地自容,辩是许御医医术高明,断不会伤我性命,斩钉截铁,定要打掉这个见不得光的孩子。便听他讳深冷笑:“娘子可要为夫犯戒,被打入无间地狱,永难超生?”
我惘惑,回眸望去,近在咫尺,却只睇得残影若隐若现:“你若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就算化作厉鬼,我也要索他性命,给你陪葬!”
听他有意效仿《聊斋志异》里的鬼怪,我睨向残影,他朗笑出声,柔抚我的面庞,虽是冰寒彻骨,可因为这熟悉的亲昵,心头渐暖。叹了口气,我抬手回握,隐在雾霭背后的薄唇淡逸凄凉笑意:“为夫输了。”
即使彼时即莫寻未曾插足其间,自始至终,只是他一人的战场。可苟安一方的敌家,亦不定是一败涂地。身死的那刻,他便兵败如山倒,输了这场不曾弥漫硝烟的战事。
“为夫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尤是当年娘子去南方的那段日子,怕你被他的痴心打动,随他远渡云桑,再不归来。”
心为他盘踞的时候,另个男子即使如影随形,亦可无动于衷。只是活着的人,方能笑到最后,他再不能爱我,情敌却与我朝夕相伴,成日对着一个情深意重的男子,若想妻子固守心防,至死不渝,恐是他自欺欺人。听他这般不信任我,我紧攥起拳,蓦得搓火:“你瞧轻了我,也瞧轻了你自己!”
他微怔,即又摇首:“为夫说过,你和即莫寻本是一对有情人。是我鸠占鹊巢多年,现在该是放手之时……”似又回到过去,淡扬起唇,嬉皮笑脸,“只要娘子腾片角落,将为夫一直揣在心里,偶尔搬出来晒晒,为夫便无他求。”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他的醋劲已然根深蒂固,实难强颜欢笑,道出你幸福我便无憾这等矫情又言不由衷的祝福。不论将来我可会另寻良人,定要我将他深埋在心,一生一世,永不泯灭。再者……
“至多一半,再多为夫宁是去受那无间轮回之苦。”
他故意冷言冷语,令我将心剖成两半,一半给他和我们的儿子,一半给我肚里的孩子和她的父亲。我不禁苦笑:“难怪旻夕只惦念她的义父,你这重男轻女的亲爹只顾两个儿子,又将她置于何地?”
听我提起一心向着他情敌的女儿,登徒子轻声一哼,即又莞尔:“她是我苍家人,只能将就,和两个弟弟挤挤。”
令三姐弟挤作一堆,自己占方宽敞的地,独享我四分之一的爱。放眼世间,许是没有比他更没心没肺的爹爹。我啼笑皆非,即使他一反往日令我极是头痛的醋劲,大度成全,可顾虑重重,我难作决断。他意味深长:“你若登极,头等大事便是生养皇嗣,令江山社稷后继有人。”
被自己的丈夫说是当作诞养皇嗣的工具,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可确然如此,茈姓的直系皇族已近绝后,失了底气,我扭首搬出下落不明的小儿子,铁板铮铮,道是将来定可寻回小洛儿即得大统。许是想起另个随他离世的儿子,他噤声不语,直待他的背后渐现一道飘忽剪影,我终是垮了刻意的冷漠。
“时限已到。”
恍如遥境而来的声音似曾相识,我皱眉。可见苍秋凄凉一笑,转身尾随而去,不假思索,追上前去,想求那幽冥的引路人宽限片刻,可未待开口,身前蓦得腾起一片齐人高的幽蓝冷焰。黄泉业火,与归女御相会的梦魇之中,亦曾见过这逾越不得的阴阳界线,可今时不同往日,即使逆天而行,我仍探手去碰,掌心一阵灼痛,整个身子险些被震飞了去。
“为夫与娘子已无可能,莫再执拗,回现世去吧。”
雾霭渐开,终是望清他异常苍白的面庞。一如往昔,他温柔相望,眷恋却亦苦涩:“娘子若是固执己见,定要以身犯险。从今往后,为夫再不入梦来。”
忍辱负重,翘首企盼,等来片刻相聚,却是不欢而散。更有甚者,他竟拿这等条件逼我就范,我深蹙起眉,原要斥他为何不懂我的苦心,可见他决然背过身去,未待恍神,承诺已然脱口而出:“我答应你就是了。”
驻足回首,虽是目露欣然,可他到底没能在我面前藏住心事,低眸凝住内里孕育另个男人骨肉的小腹,须臾恍惚:“待再相见,即莫寻许已和为夫平起平坐。”
此刻的他与一母同胞的手足同般反复无常,我攥拳,冷嘲热讽:“既怕我变心,何必装大度,将我强推给他?!”
他微怔,即又自嘲一笑:“不愿束了你的自由身,可又舍不得拱手让人,许是要些时日,为夫方能通透这成全的道理。”
肚里的孩子几是晴空霹雳,来得太过突然,于我如此,于他亦然。适才那般苦口婆心,不过顾念我的身子,若要接受我已是即莫寻的女人,确是来日方长。隔着幽明火焰,他凝住我的眸,抬手画了道符,望着那颗与火同跃的的心,我紧抿起唇,硬忍潸意,直待他寂冷的背影渐然隐没,闭了眸,泪流满面。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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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声睁眸,便然对上一双淡澈的眼瞳。相望半晌,近旁的少年递上帕子给我擦脸。垂眸望了眼小腹,我淡声推拒,用手拭去残在眼角的泪痕,心如死水,惟余木然:“让齐侍卫带郡主来见本宫。”
不论如何,腹中的孩子仍是隐患,如若事发,我数月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静思利害,直待小娃儿不揉杂尘的纯真笑颜映现眼帘,所有的纷扰须臾尘埃落定。
“旻夕想不想要个妹妹?”
亲缘之于小娃儿仍是陌生,只知妈妈、义父和舅舅,不知兄弟姐妹是何概念。指了指她断不离身的稻草娃娃,我笑意苦涩:“妈妈肚里藏着一个小娃娃,过些日子就会来到这世上。如果旻夕不喜欢,妈妈就将这个娃娃送回天去。”
未有抬首去看默立近旁的男子,却可感知他此刻心弦紧绷。原已无望的事情,忽尔柳暗花明,即使心存侥幸,亦是在情在理。冷笑了笑,我望向歪着小脑袋似在沉思的旻夕,决意将肚中孩子的生死交给不谙险恶的小娃儿。直待半晌,旻夕将她手里长相怪异的稻草娃娃举到我眼前,眨着清亮的眸子,似在问我这肚里的小妹妹可有她手里的娃娃那般讨她喜欢。除非事生意外,孩子在我肚里发育不良,成了畸胎,依我和即莫寻的长相,当不至像这娃娃一般歪嘴斜眼。沉默片刻,我啼笑皆非:“妹妹应要比你的娃娃可爱许多。”
“哦。”
小娃儿颇是满意地咯咯笑着:“「妹妹」能和旻夕一块玩儿吗?”
我语塞,除非位极九五,成为说一不二的皇帝,否则这孩子就算平安来到世上,唯一可令她保全性命的方法只有寄养民间,隐姓埋名,做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儿。
“若让别人知道妈妈肚里有个小娃娃,她许会像你的小吉子一样,被些个坏人谋害。”
许是上回未央当着她的面,将吉卓折磨得奄奄一息,小娃儿显是心有余戚,瘪了小嘴,目露怯色,低首凝望手里的娃娃,似在借物思人,悲悯妹妹未有出世便命运多舛。咬了咬唇,抱她入怀,牵过小手覆在小腹:“如果旻夕听话,不告诉别人这里藏着你的妹妹,待你长大些,妈妈已无顾忌,咱们再把妹妹接回宫来团聚可好?”
迟疑片刻,旻夕咽声道好。摸了摸圆润的小脸,我柔声嘱她去寻她的萤姬姑姑,待小娃儿半耷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走出屋去,我终是抬首,冷然说道:“我如能平安生下这孩子,你先寻户可靠的人家安顿她,待到合适的时机,我再找个名目将她接回宫来。”
“你……”
“攸关大统,你须心中有数,归相一旦知晓这孩子的存在,许会对她不利。”
若我有亲出的子嗣,孙儿入赘茈家的念想便会落空,归仲元断不会善罢甘休,客家亦不会对拥有直系皇家血统的孩子坐视不理。出生便是众矢之的,如若将来寻回洛儿,依照皇家子凭母贵的旧制,储君亦属身份高她一等的哥哥所有。更毋说当务之急,并非这诸多后患,怀孕的数月间,如何瞒天过海方是问题所在。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日渐隆起的肚子可借衣服遮掩过去,但掐指算来,孩子的预产期在明年夏天,背着众人生产,几是无稽之谈,茈尧焱亦非昏庸之人,我身子起了异样,他定会有所察觉,而我身边不是宫女就是太监,唯一能令我受孕的人除了即莫寻,不作他想。到时是何景况,可想而知,一时的意乱情迷,酿成何等苦果,毋须我细言,身侧的始作俑者亦然有数,半垂着眸,神色凝重。正蹙眉思量,忽尔有人轻推开门,打破一室冷寂。望向来人,我眼神渐柔,苦笑凝视纤弱身影徐步走近。
“天无绝人之路。”
深望了眼近旁愁眉不展的男子,她跪坐下身,握住我的手,云淡风轻,“我有法子,可让梅儿瞒过皇兄,生下你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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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华》 中文歌词 原唱:中岛美嘉
不断延伸的影子 在红砖道上并列
在深夜与你并肩走着
永远紧紧牵着手 只要能在你身边
我就感动的快要哭泣
风儿变的寒冷 有了冬天的味道
这条街也即将到了 能和你接近的季节来临
今年 最初的雪花 向我俩靠近
在眺望着的这个时间里
充满了幸福的喜悦 没有撒娇和脆弱
只是 爱你 打从心底爱你
只要有你在 无论发生什麽
都会有可以克服的心情
我祈祷着 这样的日子一定会直到永远
风而吹的窗摇 把夜晚摇醒
无论多麽悲伤的事 我用笑容为你改变
雪花飞舞飘落 在窗外一定
不知何时雪已停 把我们的街道染色
想为某人做些什麽事 原来 这就是爱
如果 我失去了你 我会变成星星照亮你
微笑 或是被泪水沾湿的夜晚 我会永远在你身旁
今年 最初的雪花 向我俩靠近
在眺望着的这个时间里 充满了幸福的喜悦
没有撒娇和脆弱 只是 想永远地
就这麽一直在一起 我真心地这麽想
在这条街上堆积的 纯白雪花
悄悄地再我两胸口画上回忆
从今而后也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这歌可能大人们比较熟悉,中文版有韩雪的《雪花》,韩文版就是韩剧《对不起 我爱你》的主题曲,都是翻唱自这首哈
送给秋同学——即使阴阳两隔,我还是会回到你身边
捌章 · 情蛊
两年前的除夕,自匆忙归来的旖如口中得知客柔有了身孕,彼时笑嗔小妮子大惊小怪,积了晦气,现换作是我珠胎暗结,且要人前粉饰太平,实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拥着旻夕置身香鬓云影,按下害喜的不适,我恬然夹菜给坐立不安的小娃儿喂食。许是德藼亲王回宫后头回未有借故推托皇族的家宴,迥然各异的视线凝于己身,我置若罔闻,怀里的小娃儿却是神色拘谨,扯紧我身前的衣裳,食不知味。
“给郡主单置张座。”
淡瞥了眼旻夕,茈尧焱命人搬来一张座椅。本想出言顶撞,可许是复见欺侮小吉子的皇伯,旻夕目露惶色,眼看就要哭鼻子。我只得忍气吞声,摸摸小脑袋,抱她紧挨着我坐在近旁。
“数日未见,郡主又标致了许多。”
蓦闻隔着旻夕端坐右侧的客愨妃客套,我淡淡望向笑容讳深的隽丽女子,便见她端详孩子的长相,转望茈尧焱近旁的客太后:“细细瞧来,和柔儿几是一个模样。”
皇族家宴,本该帝后并坐,即使至今未有立后,愨妃是为四妃之首,理当由她与天子比肩而坐,却被我占了去,自然心有不甘。便借无稽流言、兰沧侯世子病弱,不可尽人事,旻夕是客柔与二叔「云霄」私通而得,拐弯抹角,明嘲暗讽。未想我丝毫不见忧色,反是冲她嫣然一笑:“愨妃娘娘说得极是。旻夕刚出世的那会儿,「大哥」也庆幸孩子长得像「大嫂」,道地的小美人胚子。”
顺水推舟,在这举家团圆的日子,故意提起枉死的丈夫,令惟一知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