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上的文明:宋辽夏金的另类史-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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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精书法的大宰相――蔡京
宋代四大书法家,苏、黄、米、蔡(苏轼、黄庭坚、米蒂、蔡京),今人多指“蔡”为蔡襄,实则不然,乃宰相级巨奸蔡京也。蔡京四度入相,权倾人主,而当初获宋徽宗青睐的,恰恰是他那双书法妙手。宋徽宗是昏君,指其政治与治国方面,这位爷的艺术品味臻至妙境,为上上人,自然他的鉴赏眼光不会低。在徽宗皇帝眼中,蔡京书法应在四大家之首。所以,在宋徽宗年代,能讨这位浪子皇帝欢心的需要的是肯定是高妙的艺术天赋,才能让书法绘画高手一见倾心。今天,诸如单凭陪陪领导桑拿、打高尔夫、钓鱼等小技,在赵佶面前肯定吃不开。
“绍圣间(宋哲宗在位),天下号能书无出鲁公(蔡京)之右。公在北门,有执役亲事官二人,事公甚恪,各置白团扇为公扇凉。公心喜之,皆为书少陵诗(杜甫诗)一联。”不日(二人)忽衣戴新楚,喜气充宅,以亲王持二万钱取之矣。亲王乃(后来)太上皇也(宋徽宗,时为端王)。后宣和初,曲宴在保和殿,上(徽宗)语及是,顾谓公(蔡京):“昔二扇今尚藏诸御府也”(《铁围山从谈》)可见,宋徽宗当亲王时,对蔡京的书法喜欢到狂迷,能以二万钱从其随官手中购买两团扇。这种喜欢,绝非现在企业家出资巨万购大官涂鸦变相贿赂拉关系,而是艺术相通之人气味交投的真欢喜。
蔡京,兴化仙游人(今福建仙游),宋神宗熙宁三年进士,与其弟蔡卞同为中书舍人(国务院办公厅副主任),“朝廷荣之”,由此,可见蔡氏兄弟皆是有真才实学之人。蔡京本来是王安石“变法”一派,司马光上台尽废新法,蔡京又力赞之,五天之内就把司马光的命令执行的毫厘不爽,致使司马公叹道:“使人人奉法如君,何不可行之有!”
宋哲宗亲政后,又恢复新法,蔡京马上附和章惇,把司马光废掉的法令重新搬回。“差雇两法,(司马)光、(章)惇不同。十年间(蔡)京再莅其事,成于反掌,两人相倚以济,识者有以见其奸。”见风使舵,蔡京算是做到家。
宋徽宗初即位,因御史弹劾其“交通亲侍”,蔡京被外贬,得一虚官在杭州闲住。大公公童贯到杭州来办“书画奇巧”等物,在杭州呆了近一个月,“与(蔡)京游,不分昼夜”。小人气场相吸,自然一见即欢。为报蔡京大把金银的馈赠,童贯回京时带回不少蔡京亲笔书写的扇面、条幅、屏风等物。宋徽宗对蔡京书法早就有崇慕之心,由此更加想把这位书法家弄回朝中。回京后,宋徽宗当面对蔡京表示要恢复其父宋神宗的“新法”,蔡京一脸虔敬,顿首示忠,表示愿尽死力。为此,宋廷封蔡京为左仆射。此时的蔡京,奸侫未显,天下人多寄希望于他,“天下拭目(观其)所为”,都认为他会帮助新君宋徽宗重振朝纲。
可是,蔡京大权在手,任用私人,“推方田于天下,榷江淮七路茶,官自为市,尽更盐钞法”,开始大折腾,致使平民富户纷纷破产。
投桃报李。蔡京在任,又擢童贯公公为节度使,其后杨戬、梁师成等宦官纷纷领此方镇官衔,坏了不少宋朝法制。“凡寄资一切转行,祖宗之法荡然无余矣。”为了收买军将人心,他新设四辅军镇,置兵八万,以自己的姻亲为各部首长,这些将卒的饷俸是普通将卒饷俸的十倍以上,“威福在手,中外莫敢议。”
蔡京不仅“奸”,还很“贪”,在同时享受“大仆射”俸禄的同时,又给自己发额外一份“司空寄禄钱”,可以说是对自己“高薪养奸”。
在蔡京主持下,宋徽宗时期把曾经反对新法的“元佑党人”整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贬窜死徙略尽”,还刻名于石,遍颁天下,即臭名昭著的“元佑党人碑”,“凡名在两籍者三百九人,皆锢其子孙,不得官京师及近甸”。如此阴狠老辣的打击政敌,在北宋一代属蔡京动静最大,下手最黑。
宋徽宗时代,承平日久,国库中钱帛堆积。蔡京导引宋徽宗大兴土木,追求“丰享豫大”,“视官爵财物如粪土,累朝所储扫地(无遗)矣。”本来,宋徽宗在国宴上想用珍稀玉器以盛酒,心中还怕引起国人议论。蔡京劝告说:“陛下当享天下之奉,区区玉器,何足计哉!”专捡宋徽宗爱听的说。
大观三年(公元1109年),由于台谏官争相弹劾,蔡京一度致仕。当时的太学生陈朝老追疏蔡京十四恶事,条条中肯:“渎上帝,惘君父,结奥援,轻爵禄,广费用,变法度,妄制作,喜导谀,箝台谏,炽亲党,崇释老,穷土木,矜远略。”
政和二年(公元1112年),宋徽宗想得慌,蔡京又回朝辅政。此次回朝,蔡京又大修“文治”,追封王安石、蔡确两个时人痛嫉的变法头子为王爵,又劝宋徽宗花费巨亿,“铸九鼎,建明堂,修方泽,立道观,作大晟乐,”在京师大兴工役,疲乏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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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六贼”朝堂坐(2)
中间虽有反复,直到宣和六年,蔡京又领三省事,至此四次当国为相,坏事做尽。不仅他坏,他一家子都坏,其子蔡攸、蔡儵、蔡翛,其孙蔡行,四人皆官至大学士视执政,还有一子蔡鞗尚公主。“帝七幸其第,赉予无算,命坐传觞,略用家人礼”。不过,由于宋徽宗赐他的大宅子太大,蔡京年老不堪寒冷,“幕帘不能御,遂至无设床处”,最后,老头子竟然捡了一间小工房当卧室,有福也不能享受。
蔡京晚年,儿子蔡攸当权,与老父争权,父子关系形同水火,很似明朝的严嵩、严世藩父子。一次,蔡京正坐家中与来客谈话,蔡攸忽然闯入,上前抓住老父的手为他把脉,说:“大人脉动缓滞,身体可能有不舒服吧?”未等蔡京回答,蔡攸急起,说:“宫内有事”,言毕匆匆离开。来客一旁发呆,不知这父子演得什么戏。蔡京叹息,“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这孩子是想咒我病,让皇上以病罢免我的官职。”不数日,果然朝中诏告下,命蔡京致仕。不仅如此,蔡攸由于愤恨弟弟蔡絛常给老父出主意,在宋徽宗面前“极言其奸”,希望皇帝下旨杀掉弟弟。“帝不许”。当然,这位蔡攸在宋徽宗面前有人缘,也不是因为蔡京的原因。宋徽宗为端王时,每退朝总会遇见蔡攸。这小伙必定下马拱立,极其礼敬。当时的徽宗只是一个普通王爷,就问左右:“这小伙子是谁呀,对我这么恭敬?”旁人答,这是蔡学士之子。当时的端王“心喜之”,牢牢记住此人。
蔡京自奉甚厚。老哥们爱吃鹌鹑羹,每天这一道菜就要杀数百只鹌鹑来烹做,其余可以想见,可以说他是野生动物杀手。蔡京另一样的偏嗜是“蟹黄馒头”,每一次宴集,光花在这馒头一样东西上的钱就高达一千三百余缗,穷奢极欲。同时代士人的笔记《鹤林王露》记载,一个人在汴京买得一妾,此女自言从前在蔡京家做厨婢,专负责做包子。士人高兴,一天,他专门唤来此妾,让她为自己做一笼包子,想尝尝“蔡府包子”。小妾皱眉,辞以不能。士人又疑又气:“你从前是蔡太师家厨婢,又专门做包子,怎么推托不会呢?”小妾回答:“我只是在太师厨房内包子组负责切葱丝的,有好几十人专门做包子”。士人愧叹。此外,蔡京熏香,不似常人以香笼熏蒸,而是派人在堂屋旁边的屋子燃烧上好龙涎香数炉,然后,突然撤帘,香雾如瀑,四涌而进。面对客人惊诧之色,蔡京总会对人说:“香须如此烧,乃无烟气。”
蔡京的儿子蔡攸后来与童贯、王黼一起兴伐燕之役,并做为童大公公的副手前往河北。陛辞时,蔡攸见有两个绝色美嫔立于宋徽宗座侧,他指着二人说:“臣功成后归京,请陛下以这两个美人赏赐我。”“帝笑而弗责”。蔡京老奸巨滑,根据多年政治经验,他知道宋军乘人之危攻伐昔日的“友邦”不道德,更怕童贯、蔡攸兵败会牵连自己,便在京中做诗一首寄给蔡攸,以示他有“先见之明”:
“老懒心情不自由,封书寄与泪横流。百年信誓当存念,三伏征途益少休。目送旌旗如旧梦,心存关寒起深愁。缁衣堂下清名满,早早归来醉一瓯。”
宋徽宗知悉此诗,丝毫不以老蔡的“讽谏”为意,做起诗评专家来,把“三伏征途益少休”改为“六月王师合少休”。昏君奸臣,无意有意,搭配得挺好。
蔡京晚年,对其侄子蔡耕道讲:“吾想得一有道德的士人,延请入府教我诸孙,可代我访之。”蔡耕道推荐新进士张角。张小伙入蔡府没几天,忽然对蔡京十来个小孩子说:“你们也别学什么书算了,学学逃跑就可以了。”小孩子们不解,问:“为什么?”张小伙回答:“你们家蔡京老祖父大奸大恶,擅政多年,天下丧乱,指日可待。你们学会奔窜,来日或可免死,学别的没有用!”孩子们被吓哭了,跑入蔡京房中泣诉。蔡京“愀然不乐”,命仆人设宴,招待张角,“且询以救弊之策”,张小伙也直爽,回答:“事势至此,无可言者。目下姑且收拾人才,改往修来,以补万一,然无及矣。”老蔡京深知张小伙讲的是大实话,一时间老泪纵横。日后蔡京遭贬,其门客临别相问::“明公高明远识,洞鉴古今,难道不知国事会衰弱至此吗?”蔡老头俯首,想了半天,说:“不是不知道,只是我以为老夫自己可以幸免于祸罢了。”
宋钦宗继位,金人侵逼甚急。蔡京为保全宗族,“尽室南下”。言官弹劾,钦宗皇帝深知其奸,把他贬至衡州安置,复贬岭南。行至潭州,年老多病又自觉恶贯满盈的蔡京终于死掉,终年八十二。可异的是,其祖父、父亲,包括他自己,三世同忌日,祖孙三代皆在相同日子死掉,也算一奇。临死,老才子还做词一首:“八十一年住世,四千里外无家。如今流落向天涯,梦到瑶池阙下。玉殿五回命相,彤庭几度宣麻。止因贪恋此荣华,便有如今事也!”
蔡京身死,事未算完。其子蔡攸、蔡翛皆伏诛,蔡絛死于流放途中,“余子及诸孙皆分徙远恶郡。”报应虽不爽,却一点也不惨。因为,钦宗窜逐这些恶臣子孙后,汴京被金人攻陷,这些坏分子们因贬窜而逃出大难,反倒是几个月前刚刚召还京城的从前直正大臣们的后代及家属惨遭荼毒,即使不死,也皆被金人掳至恶冻北方,死得更惨。真是苍天无眼。
无赖“六贼”朝堂坐(3)
宋钦宗即位,大臣孙觌弹劾蔡京,内容可谓一针见血。
“自古书传所记,臣奸老恶,未有如(蔡)京之甚者。太上皇(徽宗)屡因人言:‘灼见奸欺。’(蔡京)凡四罢免,而近幸小人,相为唇齿,惟恐失其凭依。故营护壅蔽,既去复用,(蔡)京益蹇然。(他)自谓羽翼已成,根深蒂固,是以凶焰益张,复出为恶。倡导边隙,挑拔兵端,连起大狱,报及睚眦。怨气冲塞,上干阴阳,水旱连年,赤地千里,盗贼遍野,白骨如山,人心携贰,天下解体。敌人(金兵)乘虚鼓行,如入无人之境”……
蔡京四次入相(崇宁二年、大观元年、政和二年、宣和六年),结党营私,不仅他一个人坏,其家族及由他援引的亲党枝蔓方方面面,一个比一个坏,由此,他才能当得起“大奸臣”之名。
其二:长胡子的大公公――童贯
童贯,少为大太监李宪所养。李宪没老二的公公,却也在西北做出过一番功绩。王韶“熙河开边”,他一直是监军,做战也很勇敢。宋神宗五路大军攻西夏,李宪作为统师,诸路损失惨重,惟他所率一军“持重”,死人丢物最少。大公公打仗上瘾,又拥大军屯兰州,遭西夏五十万大军围困,几遭不免。“(李)宪以中人(宦者)为将,虽能拓地降敌,而惘上害民,终贻患中国”,李宪五十一岁病死,还被宋廷谥为“敏恪”(后改“忠敏”),下场很不错。
权阉门下出权阉,童贯自是“门庭”光显,“性巧媚,自给事宫推掖,即善策人主微指,先事顺承”。皇家专业服务行业出身的宦者,自然都是八面玲珑讨人喜欢。宋徽宋继位后,在杭州设立明金局,即制作各种皇家专用奢侈品的专门作坊群,由童贯主持。巡视杭州时,童贯遇见了正郁郁不得志的蔡京,二人一见如故,成为好友。日后蔡京重新入京,童贯出力不少。
投桃报李,蔡京拜相后,宋朝致意于河湟地区,蔡京就推荐童贯作监军,拥兵十万,直奔青唐杀去。童贯春风得意,纵马扬鞭,终于继承了恩公李宪大太监的遗志,得以在西北展示威风。大军到了湟川,宋徽宗因内宫失火,认为是上天阻止他用兵,下诏命童贯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