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第4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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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詹在火枪射程之外高声喝骂着蒙古兵,但却无济于事。
而随着蒙古人的第二次后退,城头指挥防守的马世龙,也注意到了城下三百来步远的建虏炮阵。
等到城头的火枪刚刚停下,马世龙就高声传令:“佛朗机炮!瞄准鞑子炮阵!校射准备!”
早已等待了许久,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的近卫军第一镇中军直属的车跑营三个佛朗机炮队,立刻行动了起来。
就在孙得功在城下挥动旗帜,喝令开炮的同一时间,马世龙也在城头高声大喊:“佛朗机炮,点火!开炮!”
一瞬间,地动山摇。
城头一百零八门佛朗机火炮先后点火开炮,密集的实心炮弹立刻将孙得功所在的乌真超哈炮阵覆盖。
成人拳头般大小的铁弹穿透了人群的身体,继续打进玛詹所在的镶红旗步兵人群,将一部分站在前排身披两层棉甲的建虏披甲步兵,打得肠穿肚烂。
不仅一下子打坏了建虏多门大将军炮,而且将孙得功麾下的那些降兵炮手们一举打死了数十人,让刚刚架设好的炮阵一片大乱,刚刚打出一轮,就立时哑了火。
玛詹见识到城头大炮的威力,也是吓得忍不住要后退,但是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气可鼓不可泄,就是被大炮当场打死在这里,自己也决不能后退一步。
因此,他虽然心中惊恐不安,但却仍然骑在马上挥舞着马刀高喊:“不准退!后退者杀无赦!”
玛詹一边喊着,一边策马往前,将跑到了镶红旗步兵大队面前的蒙古兵、乌真超哈汉军兵砍倒在地。
城头的马世龙见城下炮阵哑火,而蒙古兵又大举后退,担心建虏也跟着后撤不再攻城,立刻传令停止了炮击。
也是这个时候,岳托在劳萨等人的护卫之下,率领着大队骑兵来到了玛詹步兵大队的后面,呵斥着玛詹赶快骂起冲击。
岳托已经看见城头的火炮齐射,知道在这个险地绝对不能久留,只有往前疯狂的进攻,抵近了城池方能躲过火炮的打击,所以一赶到阵前,立刻就高声传令:“进攻!进攻!畏缩不前者,格杀勿论!擅自后退者,格杀勿论!”
玛詹听见这个命令,立刻传令进攻。
一批又一批镶红旗披甲步兵,抬着云梯,趁着城头火炮停止炮击而弓箭火枪全都静默的时机猛冲上前。
另一批手持刀盾或者弓箭的镶红旗步兵也跟着前冲,并将逃到了身边畏缩不前的蒙古兵一个个砍死在地上,逼得进退不得的蒙古兵也再次鼓起余勇冲着城墙发起了第三次进攻。
与此同时,岳托手下的悍将劳萨也率领大部骑兵跟在步兵的身后来回奔驰,将一支支利箭射向城头。
而城头上的火枪手、掷弹兵和狼铣长枪手们则硬生生扛着城下飞来的一阵阵箭雨,不时有人传出一声闷哼或者惨叫,倒在城头。
这些不幸中箭或死或伤的近卫军官兵,一旦倒下,就会有后排的官兵立刻上前补充。
几轮箭雨之后,残存的数千蒙古兵在镶红旗步兵的步步紧逼之下,踩着同伴的尸体,终于又来到的城墙之下。
而迎接他们的,则是城头一轮又一轮枪林弹雨。
就这样,一架云梯接着一架云梯,靠上了城头,但却始终没有蒙古兵或者建虏披甲步兵能够顺着云梯爬上城墙。
他们要么在冲向城头的路上就被城头的火枪击中,要么就是在冲到了城墙下面,被城上投掷下来的手榴弹和猛火油弹炸倒,然后烧死。
剩下的少数“幸运儿”好不容易爬上了云梯,却又被早就准备好的狼铣手或者长枪手刺落城下,摔伤或者摔死。
一批接着一批冲上云梯,然后一批接着一批被火枪击中,或者被狼筅手打落城头。
岳托满脸焦虑地策马伫立在数百步外的“安全地带”,紧张地向着前方,向着左右不停地张望着,而他身下的枣红色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前所未有的强烈不安,不停地打着响鼻,用前蹄刨蹬着温榆河结实的冰面。
镶红旗丁口不多,每死上一批旗丁,岳托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疼痛。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还都是年初跟着黄台吉北征时期,从野人女真和北山女真各部收降和抓捕的生女真。
这些人悍不畏死,稍加装备训练,就都是天生的战士,不该就这么白白地死在这里。
岳托正准备派人回去再向黄台吉转告自己不能强攻的建议,却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正黄旗悍将阿山的声音:
“岳托贝勒!大汗有令!要快!要快!不可驻足停留!先登者升赏世爵,不前者格杀勿论!”
在岳托身后,一边身披重甲快步奔来,一边大声传达着黄台吉命令的那人,正是正黄旗的悍将阿山。
黄台吉在数里外骑在马上遥望着前方的战场,看见水门长城之上的战斗,虽然异常激烈,但却始终没有自军登上城头,看着那一架架已经靠上了城头的云梯,心中也是着急万分。
这个时候,阿山请战,请求率领正黄旗的精锐披甲步兵前去督战夺城,黄台吉当即答应,并许诺旗丁先登者升赏世爵!
就这样,阿山率领着正黄旗的十五个精锐牛录,打着旗帜,呼喊着冲了过去。
听见阿山的传令,岳托心中恼怒,正要转身答话,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了“咣”的一声火炮轰鸣!
岳托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一侧,却只见那声炮响过后,温榆河河道一侧城墙之上的火炮一个个喷出了火光。
紧紧着,“咣”“咣”“咣”的炮声连续传来,从军都门往南,居庸关外瓮城城墙上的一百二十门大将军炮,一门接着一门打响,刹那间整个温榆河的冰面都被笼罩在了城头的炮火之中。
阿山率领的正黄旗十五个牛录刚刚沿着河面下马奔行岳托所率领的镶红旗骑兵的身边,军都门背后那段看似无害的城墙之上突然火炮轰鸣。
特意选用的葡萄型散弹,被一门门装填了迪亚士火药的大将军炮喷射而出,阿山身后向着水门方向急奔而去的正黄旗旗丁,被一片一片地收割走了生命。
岳托见状就想下令撤退,但是刚刚赶过来的阿山却大声传达黄台吉之前的命令:
“快往前冲!快往前冲!大汗有令!先登者升赏世爵,不前者格杀勿论!”
岳托见状知道此时后退不得,但是一向精明的他立刻调转马头,呼喝着手下,向着远离军都门瓮城的温榆河对岸冲去,既给阿山所部让开了河面的道路,也一定程度上保全了自己的力量。
岳托刚刚逃离原来所处的河面中央,马世龙指挥下的近卫军第二镇车炮营,也打响了第二轮火炮。
二十门红夷大炮,一百门崇祯一式后装滑膛子母炮几乎同时打响,军都陉中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久久不散。
崇祯皇帝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畅快无比,多日来因为紧张而沉默寡言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而与此相应的则是数里外骑在马上观看战局的黄台吉,当军都门上的大将军炮突然打响的时候,他的心里仍然心存侥幸,以为只要冲击的速度够快,就能够夺下数里外那道早已“摇摇欲坠”的水门城墙。
直到他眼睛里摇摇欲坠的水门城墙上惊天动地的大炮轰鸣声传来,一颗颗或大或小的实心弹丸,将正红旗和正黄旗的骑兵、步兵和战马,成串地打死在温榆河的冰面之上,他才悚然警觉,他怕是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这样的炮火密度,是他当年在锦州城下所没有见过的,即使大同城头的红夷大炮射程超远,他也没有感到有眼前居庸关上的这样具有威力。
数百门火炮一起射击,给黄台吉以及其他后金国贝勒大臣和蒙古各部首领造成的视觉、听觉冲击,令他们一时难以置信,更令他们从此终生难忘。
第六七一章 撤军撤军()
城就在众人被居庸关城头上突然齐射的炮火惊得目瞪口呆的时候,水门城头红夷大炮射出的弹丸之一,穿过了一具又一具人马的身体,势头不减,一直跳荡着冲进了黄台吉身边护卫的人群,打伤了数根马腿,才停止翻滚。
这让黄台吉身边的人群一阵大哗。
这个时候,达尔汉急切地对着黄台吉说道:“大汗!居庸关防守严密,再打下去,怕是徒增伤亡啊!”
一直眉头紧皱表情痛苦的范文程,这个时候也站在马下沉痛说道:“陛下!以今日之势观之,南朝天子非常人也!其处心积虑引我大军前来攻城,完全是一处精心布置的陷阱!此时陛下若不速退,万一其关中藏有骑兵,奴才担心再过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黄台吉听了这话,脸色顿时通红,手持马鞭,照着范文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抽,一边抽打一边喝道:
“拜音图说的果然没错!破边南下是你的主张,强攻居庸也是你的主张,现在出师不利,劝朕撤退又成了你的主张!朕恩养汝辈多年,汝辈就是如此回报与朕?!再敢胡言乱语,朕定斩不饶!”
就在黄台吉鞭打范文程的同时,军都门上的黄得功,也接到了江应诏派人传来的命令。
黄得功一声令下,军都门上的十门红夷大炮,瞬间点燃了导火孔里塞着的火捻子,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一颗巨大的弹丸瞬间越过两里多地的距离,紧贴着黄台吉的马屁股,落入了黄台吉身后的人群之中,将处在一条直线上的数十人打得血肉横飞。
黄台吉的白色骏马唏律律一声嘶鸣,然后突然人立而起,将黄台吉摔落马下。
黄台吉身边的人群顿时大乱,范文程、达尔汉、拜音图、何洛会等人迅速上前,将黄台吉从地上扶起。
黄台体格魁梧身高体胖,体重怎么也在二百斤往上,这么毫无预兆地突然从马上摔下,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摔得头昏脑涨,一只手臂痛得无法用力。
等到他忍着剧痛刚刚站立起来,却听见军都门处又是一声巨响,黄台吉下意识地就要低头,却突然看见站在跟前的达尔汉,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瞬间倒飞出去,落入人群之中。
原来又是一枚巨大的弹丸飞来,这一次却是恰好打在了达尔汉的胸前,将脖子以下的胸腔打出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眼看着身边重臣被大炮击中惨死,一向心智坚韧的黄台吉,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随即高喊一声:“撤退!撤退!快快收兵撤退!”
黄台吉说完这话,也顾不得去看倒地身亡的达尔汉,以及仍在前方冒着枪炮弹雨攻城的建虏大军了,在拜音图、何洛会等人的搀扶下,迅速突入身后的谷地之中,躲开了军都门上红夷大炮的连番炮击。
这之后,惊魂未定的黄台吉,在身边护卫的帮扶之下,骑上了另一匹战马,在正黄旗护军摆牙喇兵的护卫下,沿着军都陉中的道路仓皇北去。
黄得功并不知道他在军都门上的红夷大炮,差一点儿就击毙了建虏之主黄台吉。
此时的他只是在奔走指挥着城头上的十门红夷大炮,不停地轰击着黄台吉等人原来驻兵的地方,目的是封锁住温榆河冰面上的敌军退路。
黄台吉下令收兵撤退的命令虽然十分仓促,但还是被准确无误地传达到了居庸关水门外温榆河冰面上最后的那一批建虏残兵。
也传达到了事先奔逃到了温榆河对面峭壁之下躲避炮火的岳托耳中。
终于等来了黄台吉撤军命令的岳托,当即紧跟自己身边躲避枪炮弹丸的千余镶红旗骑兵,冒着身后、身侧乃至是身前纷飞的弹丸,朝着温榆河的上游河道奔驰而去。
短短的一里多地的距离,岳托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漫长。
身边熟悉的护军摆牙喇将士一个接着一个被飞来的弹丸打死,或者因为战马踩入冰面上的弹坑,而连人带马一起摔倒,还有的则被身后那种超长射程的大炮射出的弹丸直接击落马下。
不过岳托十分幸运,在密集的弹雨之中疾驰,居然完好无损地冲出了这片死亡地带,带着残存的数百名镶红旗骑兵逃出了生天。
只是岳托身后仍有两千多幸存的镶红旗步兵、正黄旗步兵和部分蒙古兵,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早就骑在马上等候着炮击停止的王廷臣、刘兴治等三千营骑兵,很快就冲出了已经大敞四开的军都门。
王廷臣率领两营骑兵,迅速将那三千多侥幸没被枪炮打死但却多数负伤的敌人,堵在了温榆河的河面之上。
刘兴治则按照事先定下的计划,带着虎大威、猛如虎两营骑兵共计四千余人,沿着军都陉一路往北,去衔尾追击撤退的建虏。
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