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第3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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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参加端门情愿的官员们,也不说话,只是在端门外按照官职大小一排排地跪着。
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自己的上书请罢亲征的奏章。
因为没有各自部门堂官或者较高级别官员的参与,也缺少了往日那些擅长组织煽动的东林党骨干的振臂疾呼,这批集会请愿的官员们,明显属于一群乌合之众。
在端门四周密集如林的枪口和刺刀下,没有人敢于去冲撞紧闭的端门,也没有敢于大声喧哗,惊扰了紫禁城中的安静。
就这样,六七百名曾经有资格在紫禁城皇极殿中参加元旦大朝会的京官们,直愣愣地跪在端门外的广场上吹着冷风,从早上吹到晚上。
期间,锦衣卫指挥使巩永固着人收走了每个人面前的奏章,然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崇祯皇帝则始终没有露面。
既没有一道圣旨,也没有一句口谕,就当端门外的这数百人不存在一样。
而身在深宫之中,与端门相距遥远的皇后周氏,此时此刻更是端门外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就在京师的大多数官员云集端门外请罢亲征的同一时间,崇祯皇帝一点也没有耽误了该办的要紧事情。
崇祯皇帝将内阁首辅李国鐠、军机大臣英国公张惟贤、锦衣卫指挥使驸马都尉巩永固、神机营提督兼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刘文炳,以及五军都督府几位都督,从紫禁城的侧门,召来了乾清宫中,并请皇后亲自到场。
崇祯皇帝让内阁首辅李国鐠和英国公张惟贤领着众人,以大礼参拜了皇后周氏,又交代了一番留守京师的事务,而他自己即于当日下午,轻装简从、悄没声息地,带着阁臣徐光启、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锦衣卫北镇抚使王国兴等一众随行人员,从东华门离开了紫禁城。
除了这几位大员,这一次随从皇帝御驾亲征的还有不少人,比如户部上书毕自严,工部尚书毕懋康、兵部右侍郎兼武备院总监孙元化,以及军机处、御前侍从武官处、锦衣卫北镇抚司等一众亲随人员。
至于端门外云集情愿的官员们,崇祯皇帝回答他们的方法,跟当年的正德皇帝是一样的,那就是你们人多势众可以,大不了我一走了之。
毕竟皇帝御驾亲征的旨意,在建极殿的大朝会上议定了,而且已经下达了,那就没有更改的必要。
说起那些云集端门的官员之所为,于公当然是为了皇帝好,为了大明好,而且道德上无可挑剔。
但是于私,那就不好说了。
有些人是随波逐流刷存在刷声望,有些人则是想靠着法不责众左右朝局,还有的则是用所谓道德来绑架大明朝的法律甚至是皇帝的旨意。
说是文官集团与皇权的短兵相接,可能有点太大了。
毕竟这些文官集团权力的根源,在这样一个时代,其实同样源自皇权。
但是若说完全不在意,完全一笑了之,放手不管,那也不可能。
在一个皇帝出口成宪的帝制时代,以官员云集、逼宫请愿的方式表达诉求,要求推翻之前已经经过合法程序定下来的决议,不管其背后的理由有多么值得同情和理解,但是其做法却是不能容忍的。
一旦开了这样一个口子,今后的朝局真不知道会走向哪里。
但要是完全堵上了这个口子,这也不是如今这位崇祯皇帝所乐于看到的。
如今东虏未平,流贼未灭,还有许多大事要干,他自然要把专制的皇权全部集中在自己的手中,而且越集中越好。
但是等到将来一切都搞定了之后,还是要一步步逐渐放开的。
到了那个时候,眼前的这件事情,好好规范利用一下,也许就是未来进步的萌芽。
所以,他也不想对这些人完全一棍子打死。
当日傍晚,悄悄离开了紫禁城的崇祯皇帝,带着一群伴驾人员,在天策卫人马的护卫之下,顺顺利利地抵达了通州潞河湾的近卫军第一镇大营。
尽管崇祯皇帝已经离宫出京,在京师以及京师附近的朝臣和地方官员们,仍然是一个接着一个地上书朝廷,上书皇帝,请求皇帝不要轻易离京亲征。
并且举出了各种例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英宗皇帝的土木堡之败,以及正德皇帝亲征前宁王朱宸濠之乱途中落水染病最终不治的例子,想来说服崇祯皇帝放弃亲征御敌这个可怕的想法。
但是此时此刻的崇祯皇帝,心中在乎的从来也不是他们的态度和看法,而是自己此时身处之地,近卫军第一镇广大将士的看法。
宝剑铸成却从未出鞘一试锋刃的近卫军将士们,早已按捺不住即将跟随皇帝御驾亲征的激动之情了!
而那些云集在端门外吹了一天冷风的京师朝官们,也因此,在第二天再次云集端门外继续请愿的时候,得到了内阁发布的准确消息,崇祯皇帝已经亲赴军中了!
那些之前没有资格和机会参加建极殿大朝会决策的年轻御史、六科言官和翰林们,听说了皇帝不顾非议一意孤行的消息之后,很快就把憋在胸中已经很久的那股旺盛,乃至是过剩的精力,投入到了批评教育皇帝如何做一个尧舜之君的事业上来了。
一些人不仅上书反对皇帝亲征,还把矛头指向了在此事上无所作为的内阁阁臣和朝中大佬们的身上,批评教育起这些内阁阁臣和六部高官,如何才能当好内阁辅臣和尚书侍郎。
不过,对于这些来自京师朝堂各部院府寺和地方官员的上书反对,辗转反侧地送到了皇帝手上之后,崇祯皇帝则完全照搬了当年正德皇帝的应对方法,那就是一概置之不理。
你们说你们的,我自做我自己的。
十一月初一日,也就是崇祯二年冬月初一日,在京师朝臣上下一片的非议声中,崇祯皇帝顶着寒风凛冽,在通州潞河湾近卫军第一镇大营之中,再一次校阅全军。
就在校阅结束之后,当即誓师出征,暂时将京师朝堂之上的一切烦心事,都抛到了脑后。
第六三五章 右卫麻家()
就在崇祯皇帝还在京师朝堂之上为了能够御驾亲征的事情,与朝臣们磨破了嘴皮子斗智斗勇的时候,黄台吉麾下的建虏和蒙古大军可一点都没有闲着。
且说十月二十日清晨,黄台吉亲率大军,跟着莽古尔泰麾下正蓝旗军队的步伐,挥师南下,一路涌入杀胡口内之后,再次接见了扬古利引荐的范永斗、范永奎兄弟两人,对范家的贡献大加褒奖,当即赐给立下功勋的范家在杀胡口外蒙古草原以及大金国范围内的自由通商贸易之权。
当日中午,黄台吉在原杀胡堡参将府中,宴请了范氏父子以及杀胡堡内商会的东主和掌柜们,再次保证对以范家商号为首的八大家商号货栈及人员秋毫无犯。
接下来,就在当日午后,黄台吉下令拆除了杀胡口北关上的十数门大将军炮,留下了一支漠南蒙古人马驻守杀胡口,然后紧跟着莽古尔泰大军的步伐,率军往大同右卫所在的朔平城赶去。
大同右卫所在的朔平城,距离杀胡口只有六七十里地而已。
虽然一路上都是山间道路,但是建虏与蒙古军队除了骑兵以外,就是骑马步兵,总之全都有马,所以推进的速度很快。
姜镶领着杀胡口南关的一千多守军,连夜逃离杀胡口后,彻夜不停南奔,终于在十月二十日的巳时左右,逃进了朔平城中。
姜镶带来的消息,令大同右卫指挥使麻巍大惊失色,仓促之间,一边派了大同右卫麻家长房的嫡孙麻振扬率领一部人马,出城往西,去寻本应坐镇朔平城中的巡按御史丁启睿。
另一边则传令大同右卫人马和麻家家丁仆役上城防守。
这边麻振扬刚刚出城离去,后金国三贝勒莽古尔泰,就率领着麾下正蓝旗和漠南蒙古茂明安部、浩齐特部累计两万余人马,来到了朔平城下。
姜镶见状,力劝此时身为世袭大同右卫指挥使的麻贵之孙麻巍,率领大同右卫军民集体撤往朔州,保存实力,以利将来再战,但是被麻巍断然拒绝。
等到后金军辫子兵与蒙古兵两万余骑赶到了朔平城外以后,姜镶力劝未果之下,抛下了从杀胡口一路带来的大同边军营兵,只带数十个亲信家丁,在朔平城中夺马闯门,一路往大同右卫以南的朔州逃去。
对于姜镶的夺马南逃,麻巍除了跳脚大骂之外毫无办法。
麻巍不敢逃走,或者说不能逃走,当然是有原因的。
麻家是大同右卫的将门世家,就像祖大寿家族世世代代镇守宁远一样,麻巍的父亲麻承诏、麻承诏的父亲麻贵、麻贵的父亲麻禄、麻禄的父亲麻全、麻全的父亲麻政等等,都是大同右卫的将领。
其中,麻贵的哥哥麻锦、弟弟麻富,以及子侄辈之中的麻承志、麻承恩、麻承训、麻承宗、麻承宣、麻承勋等人,全都是总兵或者副总兵,光是副总兵以上的子弟就有十多人。
而且麻贵的父亲麻禄与兄长麻锦、弟弟麻富,全都战死于蒙古。
其从子麻承恩、儿子麻承宗等则战死于辽东。
这还都是拥有总兵职务以上的。
至于其他职务较低的,比如儿子麻承诏、孙子麻岩、重孙子麻振声等麻家子侄辈之中,先后战死在大同边外、辽东,甚至朝鲜战场的,更是多达十几个。
出身于这样一个家族,麻巍想跑都不能跑。
不光是跑了之后麻家世代将门的名声坏了,更重要的是丢掉了大同右卫,他麻家也就失去了安身立命的根基之地。
大同右卫的军户,几乎清一色都是世代跟着麻家镇守朔平的回族。
其中也有许多当年麻家将出征蒙古的时候,俘虏带回来的塞外降人。
可以说,大同右卫,尤其是朔平城本身,几乎就是麻氏家族一家的产业。
失去了大同右卫的卫城朔平,麻家世世代代积攒下来的家业就将毁于一旦。
因此,姜镶跑了之后,世袭大同右卫指挥使的麻巍,赶忙请示家中的族老长辈,也就是麻贵子侄辈中硕果仅存而且已经致仕在家的麻承宣和麻承光怎么办。
请示的结果毫无疑问,就是组织麻家的家丁和朔平城中的右卫守军军户们上城防守,坚决抵抗。
朔平城中的镇朔营主力,本有营兵三千人,先是其中一千人被麻家长房出身的麻承勋长子镇守参将麻昆带走,跟着丁启睿往西巡视边备去了。
因为谁也无法想象,固若金汤的杀胡口,竟然会在短短数日之内风云突变。
再后来,镇朔营中的营兵,又被麻昆的儿子千总麻振扬带走五百出城。
到如今,只剩一千五百人归镇朔营游击麻岢带着留在城中。
而大同右卫守在朔平城中的卫所兵也不多,只有一千多人。
纸面上,一卫人马至少要管辖三个到五个千户所。
也就是说,一个卫至少得有三千六百人左右,但是如今的大同右卫,跟内地的卫所一样,纸面上的人头,跟实际上有相当大的出入。
卫城所在的朔平城内,仓促之间能够拉出来一千多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加上麻家各房的家丁一千多人,姜镶撇下的千余杀胡口边军,此时朔平城中能战之兵不足五千人。
即便兵力悬殊如此,朔平城中的麻家人还是坚守待援,寄希望于此时在外的麻昆、麻振扬能够请来援军。
然而他们的希望注定要破灭。
因为建虏大军进击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莽古尔泰率军两万余人抵达朔平城下之后,先让随军前来的宁完我写了劝降的书信,射入城中。
然后等了一个多时辰没有等到答复,派去询问的人马又被城头上的麻家军射回,莽古尔泰随即下令随军前来的蒙古人弃马攻城。
从当日酉时打到夜幕降临,被建虏正蓝旗护军督战队监视着攻城的漠南蒙古茂明安部寨桑波布达雅齐、浩齐特部首领伊尔登策零,在正蓝旗四十个牛录女真辫子兵的弓箭掩护之下,先后率领麾下蒙古人发起了两次蚁附攻城,都被打退。
茂明安部寨桑波布达雅齐、浩齐特部伊尔登策零所部人马共计八千余人,两次攻城下来,死伤三千余人,到傍晚时分,借口没有攻城器械,迟疑着再也不肯对朔平城发动进攻。
莽古尔泰虽然不在乎蒙古人的死伤,对蒙古人的战斗力极其鄙视,但却不能不顾及波布达雅齐和伊尔登策零两人的情绪。
毕竟黄台吉对漠南各部的首领都是很看重的,而且波布达雅齐和伊尔登策零两个人的部众也确实死伤颇重。
因此,到了傍晚时分,莽古尔泰命令正蓝旗旗下的两员悍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