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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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派监军御史,分赴九边发放军饷的事情处理完,朱大明这才放下心来。明末的流民造反之所以势大难治,跟九边各镇军卒的逃亡有很深的关系,这些人相对流民来说更有组织性,也更有战斗力,并且深知官军的虚实。
正是大量逃卒、溃兵的加入,陕北的民乱才不断壮大,最后成为一支巨大的破坏力量。这是朱大明想尽办法也要避免出现的局面。
当然了,现在需要处理的急务,还有很多,暂时还顾不上全力去扼杀民乱的萌芽。再说了,陕北的农民起义,有着很深政治、经济乃至气候的原因,不是说你提前把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这些大贼头找出来杀掉,陕北的民乱就不会爆发了,或者说就能自然地平息了。没了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恐怕还会有别的贼头冒出来,这是肯定的。
这就好比一个人身上长了脓包,只有这个脓包发出来,成熟了再拿掉,才能真正把脓包下面的肌肤乃至躯体治理好,也才能根除后患。
再说有大乱才有大治,只要在可控的范围内,陕北的民乱也会成为新皇帝重塑中华帝国的一股助力。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一定要把发端于陕北的民乱,保持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一旦失控,那就麻烦大了,就可能重蹈历史覆辙。
第五十一章 老臣陛见()
十二月初十日,先后与内阁、军机处商议处置完一些政务军务,朱大明刚回乾清宫东暖阁,就收到了新任刑部尚书乔允升、漕运总督袁可立请求觐见并陛辞的消息。
乔允升此前已经当过几年刑部尚书了,天启初年本来已经被廷推为吏部尚书了,但魏忠贤比较忌惮他当吏部尚书,所以想尽办法在天启皇帝跟前说他的坏话,并指派一些御史言官不断上疏弹劾他,最后乔允升看天启皇帝也没有力保他的意思,心灰意冷,辞官回家了。
如今五年过去了,乔允升已经七十三岁,本来对起复已经不抱希望,但是没想到新皇帝登极未久,就下诏起复他继续做刑部尚书,虽说修身养性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了,但是一想到老有所用,内心还是颇为激动。
皇帝的圣旨一到,乔允升很快就在长孙乔启泰及几个忠仆的陪同下,启程前往京师,一行人到山东临清,准备转走运河北上时,遇到了同样奉旨进京觐见陛辞的新任漕督袁可立。
袁可立如今六十四岁,天启六年从南京兵部尚书任上弹劾魏忠贤遭罢官,历史上罢官以后,未再出仕,崇祯六年因为郁郁不得志而病死睢阳家中。
如今,崇祯皇帝下诏起复他为漕运总督,对天启年间的朝堂党争极为反感的袁可立,本想拒绝,但没过几天就又收到了孙承宗的来信。
袁可立虽然年长孙承宗五岁,但却非常看重孙承宗的才干,孙承宗为兵部尚书、督师蓟辽期间,袁可立时任登莱巡抚,积极支持孙承宗的辽东战略,东攻西守,水攻陆守,确保辽东数年稳定,是辽事败坏以来最为平稳的一个时期,从此与孙承宗相互欣赏、联络不断。
如今受孙承宗举荐起复之余,还接到孙承宗的来信力邀,左思右想之下,袁可立还是决定复出,带着次子袁枢及一干亲信家仆,走运河前往北京。
这个年代的漕运总督,可不只是管管运河或者漕运而已。明代的漕运总督,总称是总督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兼管河道,不仅管理南起浙江北到京师的运河漕务及两岸沿河地区,而且还兼任庐凤巡抚,管理凤阳、淮安、扬州、庐州、徐州、和州、滁州等州府,明后期,漕运总督还节制如今黄河以南、长江以北所有军镇兵马,权力之大可想而知。
袁可立与乔允升几乎同时接到朝廷的圣旨,但是乔允升接到圣旨以后很快就出发了,而他则犹豫了几天,并从孙承宗的信中知道了乔允升起复的消息,因而也是有意在临清等候同行。
袁可立一行到了临清的第二天,乔允升就到了。因为乔允升是刑部尚书,一路走官驿,到了临清也是想要转乘运河上的官船,只是到了才知道,此时临清以北运河河段已经完全结冰封冻,无法行船,所以这个愿望落空了,暂时只好留在运河边上的驿馆之中。
而袁可立贵为新任漕运总督,整个运河及周边都是他的地盘,乔允升一到,马上就有管河官吏前来禀报。就这样,一个刑部尚书,一个漕运总督,一起搭伴进了京师。
对于这两位老臣,朱大明发自内心地尊重,因此当王承恩领着两个老人,一前一后进入乾清宫的时候,朱大明也是起身离座,来到了东暖阁的门口,提前迎接。
乔允升须眉皆白、身材高大、方面大耳、仪表堂堂,而袁可立面容清矍、身材瘦削,行走间显得沉稳干练、不卑不亢。两人虽然年龄大、资历深,算得上四朝老臣,但他们都是标准的儒家君子,所以不管自己年纪再大,皇帝年纪再小,皇帝也是君父,朱大明阻拦不住,只好接受了他们的参拜。
等到两位老臣坐定,朱大明说道:“两位卿家旅途劳顿,陛辞之事倒是不必着急,觐见之后可在京师休息一段时间再赴职司。”
乔允升与袁可立对视一下,躬身说道:“臣等得陛下恩典,起复重用,区区劳顿,何足挂齿,陛下可无虑也。”
朱大明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如今正是朝廷查办阉党,三法司会审定罪的关键时期,刑部事务繁重,乔爱卿休养两日,不需再来陛辞,即可赴部理事。袁爱卿且在京师休养一段时日,离京时再来陛辞。”
两位老臣昨日到通州,今日就来觐见,其中乔允升七十多岁,不让休息几日就做事,不是优待老臣之礼,而袁可立的漕运总督衙门在淮安,刚从睢阳赶来京师,就离京赶赴淮安,也不是那么回事。
朱大明着重跟乔允升说了对于阉党案的惩办原则,同时也初步跟袁可立说了几件事,比如从漕兵漕丁及运河河工役夫之中选取青壮,筹建漕运总督直属督标,进而选练漕兵、扩建漕营,以及从山陕、河南招募流民,趁着寒冬季节,运河上船只往来稀少,以工代赈,疏通运河、沿河屯垦等等。
袁可立一听,心中也是吃惊不小,皇帝这么多想法,看来事情果真如孙承宗所说,他这一任漕运总督可干的事情很多,乃是大有作为之时也。
对有的人来说,皇帝安排的任务太多或者太重,是一种压力,一种负担,但是对于袁可立这种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不求升官发财,不图生活安逸,只想立德立言立功,只为青史留名、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人来说,皇帝安排的事务越多,压的担子越重,给的权力越大,他反而越是精神振奋、意气风发。
袁可立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惧事务繁难,怕的只是掣肘太多,但是如今看皇帝竟然对他如此信任,不仅允许他扩建漕营,而且允许他建立直属督标,主动提出让他招募山陕河南流民沿河屯垦,一下子激起了蛰伏已久的雄心壮志,心潮澎湃之下,当即离座跪地谢恩。因为事前孙承宗给他写过信,约略知道新皇帝的思路,但是没想到皇帝的想法如此宏大长远,一时也不可能拿出具体的方略,只能是离京陛辞的时候再说了,而皇帝给他一段时间在京师休整,估计也是给他时间来考虑上任后的种种举措。如此想来,袁可立又发现这个皇帝给予臣子的不只是充分的信任,还有将心比心的理解。
觐见完毕,朱大明分别给乔允升和袁可立在京师赐予了府邸。此前查抄魏氏及其在京党羽,不仅抄了大笔的金银田庄,也抄封了上百座京师的官宅私邸,如今多数都是闲置,分给新近起复任用的臣子或者历史上为大明出过死力的有功之臣,也算是物尽其用。得到宅邸的同时,乔允升随行来京的长孙乔启泰,袁可立随行来京的次子袁枢,也分别得到了锦衣卫的职务,没有功名的乔启泰,被荫补为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官,拥有生员功名的袁枢则被荫补为锦衣卫肃奸司驻宣府镇千户官。
乔启泰在历史上最后是什么结局,朱大明不知道,但朱大明知道这个袁枢的结局。历史上崇祯死时,袁枢在南京兵部为官,第二年满清兵围南京,弘光朝的诸多大臣皆投降,而袁枢则积极募兵抵抗,失败后归家自杀而死。如今袁可立带着这个颇有谋略和气节的次子进京觐见,朱大明自然没有不留下并予以重用的道理。
第五十二章 抄家有理()
接下来的两天,朱大明没有再接见大臣商议政务,除了批阅司礼监递进来的折子之外,难得地有了一些闲暇,可以陪一陪后宫的皇后和两位妃子。
如今的内阁,只有三位阁臣,关于裁撤蓟辽总督府,同时设立直隶总督府,并由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军机大臣兼任直隶总督的圣旨下发后,孙承宗先是赶往通州查看并安排直隶总督衙门的驻地等事宜,然后又赶往山海关,坐镇指挥蓟辽总督府的裁撤和搬迁,忙的是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来见皇帝议事。
另一位阁臣李国鐠则全力以赴在处理阉党案,会同新任刑部尚书乔允升、督察院左都御史李标以及大理寺正卿刘宗周,根据锦衣卫、东厂侦办和抄没的证据,按照皇帝的意思议定阉党人员的名单,为他们划分等级,并议定罪名。
这个事情可不是小事,历史上直到崇祯三年,阉党案才算是尘埃落定,而且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致使阉党与东林的党争一直持续到明朝的灭亡。
历史上没清理干净是因为崇祯皇帝还是不够狠辣,抄家抄得不及时,没有抄到多少有用的东西,全靠负责查办阉党案的大臣自己找线索找证据。
这次当然不能这样,锦衣卫、东厂的抄家搜证很有效,而且也不全重视证据,有证据的看证据,没证据的看御史言官的弹劾,看朝野上下的检举,总之无论京官还是地方官,在朝的,致仕的,甚至削籍为民在野的,只要是阉党就一定遭清算。
有人可能会说,这些人中有不少当年投靠阉党也是不得已,这话说起来是没错,但是该抄家还得抄家。
这些人中有内阁首辅,有尚书侍郎,有勋贵世家,都是家资豪富的大地主、大商人、大宅门,抄他们的家不仅政治上正确,而且经济上也非常划算。
倒不是说朱大明非要与这些人过不去,实在是朱大明找不到其他更加名正言顺、大义凛然而且快捷高效的来钱渠道了。
俗话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对于干渴到要死的朝廷财政,有阉党这个近水,又何必非要去寻找远水呢。
财政充裕了对谁都有好处,比如说九边及京营的欠饷问题,虽然没有全部解决,但至少大大缓解了,士卒因为吃不上饭而流失、逃亡甚至哗变的风险大大降低了。
即便是内廷之中,后妃们的日子也可以过得不那么紧巴了,太监宫女们有了赏赐,脸上也有了笑容,整个皇宫大内之中都轻松和谐了许多。另外就是官员的俸禄,也不需要再打折扣了。
虽说不少官员都是世代官宦之家出身,本身就是大地主或者大商人,根本不靠俸禄生活,但总有一些出身贫寒的清官,要靠本就微薄的俸禄生活,如果一个朝廷连官员的俸禄都不能足额发放的话,你又怎么能够要求这些官员洁身自好履职尽责呢?既要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吃草,短期或许可以,但长期肯定不行。
当一个官员不贪污受贿,就无法生存的时候,那么贪污受贿就是必然的了。明末的政治危机,很大程度上就根源于朝廷的财政危机。朱大明对这一点看得是很清楚的,所以不管有多少官员上书反对抄家,都不可能动摇他尽快捞钱的决心。
朱大明当然不是在为自己捞钱,他是为了缓解朝廷的财政危机而捞钱。
大明朝在编有品的官员其实并不算多,文武百官的总数大概维持在十五万左右,而官员的俸禄也已经低到了可怜的程度,每人每年从六十两到二百二十两不等,比如说漕运总督,与六部尚书同级,都是正二品,然而一年的俸禄银子,也只有区区一百八十两而已。所以能够拿到二百二十两的官员,只是极少数,平均下来,大概每名官员每年的俸禄银子只有区区一百两左右。
可是即便如此,一年的官员俸禄,若是足额发放,朝廷也需要支出一千五百万两银子,而大明后期户部的财政收入,每年也就收上来六七百万两银子而已。
再想想天文数字一样的军费开支,还有将近十万光拿俸禄不干活的宗室子弟,朝廷的财政收入完全处于入不敷出的崩溃边缘。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面对大明朝廷这种财政状况,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