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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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没多久,宁乡县城北门下面的城门洞被从里面打通,土石沙包原木等杂物被一一清除。
献计诈降的“整世王”吴延贵,被王左挂等贼军头领们共同推举为出城向官军投降的第一人。
吴延贵自知自己此前跟着王嘉胤等人杀官造反,作恶多端,所以此时虽然主张诈降,但是心里也没有底数,不知道这个传闻之中一贯狠辣的陕西巡抚洪承畴会不会遵守约定。
但是此时骑虎难下,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出城投降了。
下午申时已过,城门洞开,吴延贵领着麾下剩余的四百余部众,徒步走出城门,在李文云所率领的火枪队举枪瞄准之下,按照洪承畴麾下亲兵把总张衡的指令,解下腰间的佩刀、弓箭,一步步脱下那套从官军手中抢来的心爱的山文甲。
山文甲工艺复杂,制作繁难,所以,即使在明军官兵将校之中,也是异常珍贵,除非将门世家,否则的话,很少有谁能够穿戴完整,只是不知道这个吴延贵是从哪个世家大户手中抢来的这套甲胄。
“整世王”吴延贵解除了甲胄武器,满是不舍的,将它们放置在张衡指定的位置之上,然后冲着官军营地,缓缓跪下,嘴上大声喊道:“草民吴延贵,跪降洪大人!”
吴延贵一边高声喊着这样的话,一边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
而他身后的贼军喽啰,也都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刀剑弓箭,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解除身上本就不多的甲胄。
贼军的大多数都是没有甲胄的,甚至能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在众多的贼军之中都是一项特权。
所以上好的武器和甲胄在贼军之中那都是头目和骨干的标志。
在李文云火枪队的包围之下,钟得五则带着麾下人马,分头对投降了的贼军喽啰,一个个地进行着快速的搜检,搜检完毕一批,登记下姓名籍贯,然后就将这些降卒领到准备好的俘虏营地安置。
而整世王吴延贵,自然不需要登记姓名籍贯,在叩拜跪降表明身份之后,直接就被张衡带人领着,前面不远的前哨营地之中。
站在城头之上暗中观看着这一切的众贼头们,看着吴延贵及其麾下在出城投降后的际遇心里都是叹气,官军这么搜检登记,自己与部众手无寸铁,将来还不是任人收拾。
只是既然选择了投降,而且还提出要回原籍安置,如今官军这么做,这些头领们却也无话可说。
何况这个时候已经骑虎难下,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出尔反尔了。
“看来诈降再反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了!”
王左挂心中这么想着,步履沉重地走下了城头,开始准备出城投降的事宜了。
吴延贵开了头之后,城中贼众也都放了心,不再有什么犹豫,一个个,一批批,成群结队,鱼贯出城。
在城门外的空地上,有武器的丢下武器,有甲胄的解除甲胄,然后经过搜检登记,被领往北面远处的俘虏大营。
沿途都是手持弓箭刀枪严阵以待的官军士卒,这些投降了的贼军,虽然此时尚未被套上绳索,但是却根本不敢生出一定抗拒不从之心。
但是即便如此,洪承畴对于如此众多的贼军俘虏也不敢有一点的掉以轻心。
王左挂等人在城头上看到的场面,对他们来说还算可以接受,只不过是解除了武装,登记了姓名而已,既没有枪杀,也没有打骂,甚至连捆绑都没有。
这样的待遇,对于投降的贼军来说,算是不错了。
不过,他们站在城头上看不到的场面却是,“整世王”吴延贵被带到了官军离城最近的前哨营地之后,推进了一处军帐之中,不仅很快就被五花大绑捆了个严实,而且还被堵上了嘴,就是想说一句话,都没有丁点儿机会。
而王左挂等人站在城头上更加看不见的是,“整世王”吴延贵的麾下,被带到了俘虏营地之后的下场。
在一个类似瓮城的栅栏里面,早已等候多时陕西总兵王承恩指挥官军士卒,在刀枪威逼之下,将一根根长长的绳索,一个接一个地套在这些人的脖子之上,打上死结,串了起来。
从此时起,可真的是把他们搞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拿绳子将几百个人串在一起,这样的做法,既不妨碍他们呼吸,也不妨碍他们饮食,但若是手无寸铁的他们想反抗或者逃跑,那则是断无可能的了。
整个受降的过程,漫长而繁琐,从下午的申时开始,一直持续到了夜色降临的戌时,三个时辰的时间,不光是出城投降的贼军喽啰们,被折腾得够呛,就是负责受降的官军各部,也是疲惫不堪。
不过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整个宁乡县城的受降工作总算是完成了。
王左挂麾下各部士卒全部投降,被一批接着一批地,带到了俘虏营中,然后在脖子上套上绳索连成一串,被分别安置在营中划定的区域。
吃的,当然没有。
喝的,同样没有。
而王左挂及其麾下的五大头领,从“整世王”吴延贵以下,全都在被分别带入洪承畴所在营地之中的那一刻,被摁倒在地,五花大绑,堵住嘴巴,然后分头关押。
连跟传说中的陕西巡抚洪承畴见面说话表忠心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此刻,这些人的心中个个惊恐不安,他们也是直到这时,才猛然发现,朝廷的官军不仅不好说话,而且这个陕西巡抚洪承畴,更是一点都名不虚传,绝对的“阴狠狡诈”!
只是到了此时,悔青了肠子又有什么用,既然选择了投降或诈降,那就要承担随之而来发生的一切可能后果。
此时戌时已经过了,虽然是夏季的时候,天黑的晚,但是到了戌时时分,夜色也已经降临在山西大地了。
陕西总兵王承恩处理完了最后一批贼军俘虏的安置,将俘虏大营的警戒任务交给了李文云和钟得五等将领指挥,然后离开了人头攒动、拥挤不堪、臭气熏天的俘虏大营。
“抚院大人,所有的贼军俘虏全都收降完毕了!今夜要不要进城,那几个关押的贼头怎么处置,还请大人示下!”
第四八零章 霸蛮性格()
洪承畴此时虽然只有三十六岁,但是他中进士做官也已有了十四年之久。
也就是说,他在大明朝勾心斗角、波云诡谲的官场之上,已经奋斗拼搏了十四年之久,算得上是久历宦海之人了。
这样的人,对于人心的洞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跟着洪承畴已经一年多的新任陕西总兵王承恩,也早就习惯了自家巡抚这种高深莫测的做法。
不管是处理陕西的军政民政,还是带着陕西抚标的军队剿灭山贼流寇,洪承畴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而且很少与麾下的将领们商议这个商议那个,除了其自家的族兄私人幕僚洪启胤之外,也很少征求别人意见,或者听从别人意见。
所以,一开始受命统带陕西抚标的王承恩,很快也就认清了这个巡抚的性格,加倍小心谨慎地伺候着,只要洪承畴身在军中,不管什么事,都是事前请示,事后汇报,从不轻易自作主张。
也因此,三十六岁的陕西巡抚洪承畴,一直对这个比自己大了十来岁的陕军将领王承恩颇为看中,而这也是王承恩能够在之前张国兴生死未知的时候就接任陕西总兵的原因。
洪承畴这种霸蛮的个性到底是好是坏,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那就不好说了。
原本历史上,崇祯十四年的那场松山之战,开打数月之前,洪承畴麾下众总兵就几乎全部反对拿主力进兵决战,都主张坚守明军经营已久的宁远坚城。
奈何洪承畴定了决心之后,谁也动摇不了,带领各路总兵累计十数万大军北上松山,要去救援锦州,结果刚到松山没多久,满清大军根本不与其决战,而是派遣一支偏师迅速南下,攻陷了塔山、杏山,抄了大明官军的后路。
这个时候,洪承畴麾下的众总兵以粮道断绝为由,再次联袂请求回师宁远,因为满清主力还在锦州围城,面对身后的满清偏师,大明官军还有绝对优势,但是洪承畴霸蛮固执的性格再次发挥作用,仍然坚持既定的战略不变。
等到黄台吉率领满清主力弃了锦州,南北夹攻松山城的时候,洪承畴麾下的总兵们人人惊恐,也不再给听不进意见的洪承畴提建议了,而是各自直接率军撤退,导致明军大乱。
一个月后,洪承畴率领的这一支大明官军最后的精锐主力,在松山附近全军覆没,随后,祖大寿率领锦州守军投降,吴三桂退守山海关,从此辽东镇完蛋了,宁锦防线也彻底土崩瓦解。
这其中,当然有崇祯皇帝以及满朝文武不断催促洪承畴进兵的因素,但是当塔山失守,塔山笔架岗储粮之地已经被烧之后,解围锦州事实上已经成为不可能的时候,洪承畴应该听从麾下总兵们的建议,赶紧撤军回师,但他没有。
这就不能不说有他的性格因素在其中发挥着作用了。
如今洪承畴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高位,更是深得当今皇帝信重,性格之中原本就有的那种霸道专断,更是得到了加强。
当然,这个问题,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因为明末的文官,普遍对武将充满着不信任,到了松山之战前夕的时候,洪承畴对云集辽东的各路总兵们更是不信任,把这些个总兵们对进兵决战的忧虑当成了怯懦,把他们对自己的一再建议,当成了对自己权威的挑战和不服,结果酿成了最后的大祸。
不过洪承畴的这种性格,也有好处,关键看是用在什么地方。
在山高皇帝远的大西北,针对流贼进行作战的时候,因为战机稍纵即逝,需要当机立断、临机决断的情况非常多,兼且麾下悍将如云,一个统帅若是没有自己的主心骨,那就非常危险了。
崇祯十三年洪承畴调任辽东之前,他之所以能够在西北剿灭流贼的战场上所向披靡功勋卓著,就得益于他的这种霸蛮性格。
说不好听点,叫作蛮横霸道。
说好听一点,就叫做果断坚决。
这一次,原本答应得好好的,接受王左挂等人投降,结果王左挂等人投降之后,洪承畴连面儿都不见一下,直接五花大绑、分头关押,而且小命几乎肯定是保不住了。
说来说去,就是这种性格的体现。
不过,对于这一点,新任陕西总兵王承恩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自家巡抚原本就是这个做派,也只能怪王左挂等人倒霉了。
当天晚上,洪承畴并未进城,也没有立即将王左挂等人斩首。
没进城是因为城外的俘虏实在太多,他要亲自坐镇军中。
而没有立刻将王左挂等人斩首,并不是他不想这么做,而是他还有其他的考虑。
既然神南峪已经被卢象升率军拿下了,王嘉胤、王二这样的大贼头已死,而身在宁乡的“大梁王”所部两万人马能降,那么同样面对前后夹击的广武庄“紫金梁”所部贼军能不能招降了呢?
就在当天夜里,左思右想之后,洪承畴迅速派出身边的亲兵把总张衡带领数十个中军精锐,携带宁乡贼军全数投降的消息,火速赶回石楼,向山西按察使张宗衡报讯,嘱其小心谨慎、切勿轻动,等待自己率军回师。
第二日清晨,几乎一夜未曾合眼的洪承畴,在抚标中军将领钟得五的陪同之下,带着五花大绑的王左挂等人进驻了宁乡县城,将之前王左挂等人盘踞的宁乡县衙,又改回了大明官府的样子,作为自己的临时驻地。
王左挂等人不仅被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而且还被堵住了嘴,被蒙上了头,这几个人落得如此下场,自然是人人心中既恐惧又悔恨,但是毫无作用。
洪承畴不仅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而且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就是想出言质问甚至是煽动俘虏,都毫无可能。
一夜恐惧悔恨,又没吃一粒米,没喝一滴水,此时就是想挣扎反抗都没力气了,只能任由钟得五及其手下摆布。
那真是,诈降的遇上了骗降的,又能怪得了谁,又该找谁说理去呢?
洪承畴进了城,看见城头上下成堆的尸首堆积,很快就下令李文云带领抚标中军火枪队,挑选数百俘虏之中的青壮,清理宁乡县城内外的尸体。
而陕西总兵王承恩则根据洪承畴的命令,也从俘虏只从挑选了一千名登记籍贯为山西的青壮,让他们在宁乡县城北门外靠河的开阔地带上,开挖一个超大的深坑。
被挑出来的青壮,因为要让他们出力,所以每个人都发给了煮熟的土豆或者番薯为食,让他们吃了东西好干活,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