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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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此时此刻当然不知道城中的贼军头领们会诈降,不过素来城府很深的他却也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所不了解的内情,也就是说贼军的投降背后一定另有蹊跷。
因为他前天傍晚才率军来到城下,昨天上午打造器械,午后才开始攻城,满打满算也才一天而已,即便是猛火油弹的威力惊人,也不至于让城中数倍于官军的贼军就这样轻易就投降了啊!
这可不符合常理。
而在饱读四书五经的洪承畴心中,事出反常即为妖,一切不符合人之常情的东西,都是值得警惕的东西。
洪承畴骑着马来到阵前,陕西总兵王承恩很快过来迎上来,并将贼军从城上投掷过来的东西呈上。
这是一卷被白布包裹着的黄褐色草纸,同时也正是王左挂特意找人写下的投降信。
王左挂当然大字不识一个,他麾下的众贼头多数都是如此,但是这些贼头抢掠各地,裹挟百姓,其中却也多有粗通文墨之辈。
王左挂找了几个人,口述了投降信,让人写下来,投到城门外。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说的是王左挂等人昨夜听说官军已经攻下了神南峪,王嘉胤、王二身死,他们认为大头领死了,他们也不想抵抗了,只要朝廷同意赦免他们,让他们保留部众,允许他们重回故里,妥善安置,他们愿意开城出降。
然后,就是他们这些预备投降的头领的名号和真名:
“大梁王”王左挂、“整世王”吴延贵、“大红狼”杜三、“过天星”惠登相、“满天星”张天寿,以及“一阵风”苗美、“上天龙”白文波。
而且每个真名上面,还都有一个血红的大拇指指印。
洪承畴从贼军投下城来的这卷纸上乍见王嘉胤、王二的死讯,心里也是吃了一惊,不过素有城府的他,表面上仍然无动于衷。
既然神南峪已入官军之手,王嘉胤、王二这样的大贼头已死,那么眼前这个宁乡县城早晚都是囊中之物了。
洪承畴看完了纸上写着的一个个名字,将每一个响亮的名号,与后面连带的真名对应了几遍,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王左挂等人提出的条件之上,嘴角动了动,脸上露出了似有似无的轻蔑笑容。
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事情根本用不着请示崇祯皇帝,甚至都用不着请示在山西督师的军机大臣李邦华,就可以十分确定,这样的条件是不可能接受的。
不过,正所谓兵不厌诈,熟知兵法的洪承畴打算先一股脑儿地答应下来再说。
在宁乡前线的大明官军,自然是洪承畴一个人说了就算,新任陕西总兵王承恩年纪虽然比洪承畴大了不少,但是在洪承畴的面前却没有多少说话的分量,至于李文云、钟得五自然也都是唯有听命的份儿。
虽然陕西总兵王承恩的心里还有疑虑,甚至包括李文云、钟得五等将领心里也直犯嘀咕,认为洪承畴一声令下,这些人都是立刻令行禁止。
不过,洪承畴虽然一股脑儿地全部答应了王左挂等人提出的条件,但是对于城中贼军的投降,洪承畴自然也提出了自己接受投降的条件。
既然王左挂已经派人在城头上摇着白旗高声呐喊要投降了,那么城中的贼军此时必然也已是失去了斗志,还不是任由洪承畴揉捏?
洪承畴也着人写了一道书信,用弓箭射上城头。
在信中他满口答应了王左挂等人的全部条件,但是却提出了一个要求:朝廷法度,凡聚众作乱者,平定之后一律执行十一抽杀法,十人杀一人。
也就是说,你想投降作官没问题,你想保留部众没问题,你甚至想回乡安置,也没问题,只要你答应了朝廷的条件,一切都没问题。
昨日之后,你王左挂及其麾下五部人马,不是还有总计两万人吗?
那么,很好,先杀两千,交出两千颗人头,看看你的诚意再说。
而且洪承畴还把最后的时限,限定在午时三刻之前,就是要逼着城中的众贼头来不及深思熟虑,以至于自乱阵脚。
第四七八章 抛尸城下()
“这怎么能行?!咱们怎么能对自己的弟兄们下手?!”
“这个狗官简直他娘的疯了!他以为咱们弟兄们会乖乖就犯吗?”
“姓吴的,你他娘的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这狗官让我们自相残杀,你怎么说?!”
拿到陕西巡抚洪承畴的答复之后,宁乡县衙中的议事厅上,王左挂麾下的众贼头又吵成了一团。
“大红狼”“过天星”“满天星”“一阵风”等贼头纷纷表达不满。
一方面大骂陕西巡抚洪承畴阴狠毒辣,一方面质问“整世王”吴延贵出的是什么狗屁诈降主意,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上天龙”白文波原本得知要诈降官军的时候心里吓了一跳,官军前后夹击,咱们打不过,降就降了,先保住命再说,从来没想过这哥几个胆子这么大,还想着通过诈降坑官军一把,心中始终忐忑不已。
但是早上刚到宁乡,他白文波为了立足,第一个跪地表示愿奉大梁王为主,而大梁王给他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跟着大家伙一起诈降,他根本没有不同意的余地。
此时见几个头领争执不下,白文波开口说道:“大哥,小弟在神南峪的时侯,可是听人说起,这个陕西巡抚洪承畴可不是个善茬子,关中那几处起事的好汉,可都是被他给领着兵马灭了的,咱们搞这么个诈降的路子,万一被他识破,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白文波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现在就认为这个诈降计现在已经弄巧成拙了。
要诈降自然是越隐秘越好,即便是要投降,在条件达成之前,也不能轻易对外吐露,但是眼下搞得满城风雨,不仅所有的头领都知道了,就是城中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大小头目们也都议论纷纷,以为只要降了就万事大吉了。
现在人家官军提出了这么个条件,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不管你接受还是不接受,自己这边的军心都已经是先乱了。
但是白文波也不能说太多,毕竟他才刚来,王左挂及其麾下众头领之前的谋划他没有参与,自己也知道不知情不能说太多,说不准哪句话就给自己招了祸。
不过他的话说完,王左挂就说道:“白老弟说的是没错!这个姓洪的狗官,在关中杀了不少好汉,算是一个狠角色!
“只是此时我等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个宁乡小县又不足为凭,诈降也好,投降也罢,都是兄弟伙们走投无路之下的办法!
“依我看,两千人就两千人!弟兄们要是守城守到底,还不定他娘的死多少呢!”
只要死的不是自己,王左挂这样的人才不担心死上一千喽啰还是两千喽啰呢。
正所谓,三条腿的蛤蟆不常见,两条腿的部众还不多得是吗!?
只是他的这个话一出口,议事厅中的众贼头,却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念之间,就将麾下两千人杀了,当作诈降的条件,这个大梁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杀伐果断了?!
而且,这个诈降的代价,未免有点太大了吧!
正当众贼头目瞪口呆之际,整世王吴延贵说道:
“两千与两万,各位头领好好算算这个账!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各位头领及其麾下亲信保住性命,那些个夫子和丁口,将来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听见吴延贵这么说,有的默默点头,有的面面相觑。
这时,“大红狼”杜三突然骂道:“你他娘的说得比唱的都好听!要杀两千,都从你整世王的麾下出!”
吴延贵毫不示弱地呛声道:“可以啊!只要大梁王一声令下,我吴某人麾下的四百人就算都交出来,又有什么不行的?!”
“大红狼”杜三与吴延贵这么一吵吵,议事厅里议论的风向马上就变了,从要不要接受洪承畴的条件,变成了两千个人头如何分配的问题了。
王左挂听了一会儿,见众人议论个没完,用手拍了拍座旁的茶几,大声说道:“两千人就两千人!从我王左挂的亲卫开始,各个营头十个出一一个,捡那些老弱病残,捡那些没用的夫子丁口,一批批送上城头,砍了送给城外的官军!”
王左挂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能走到今天,也不是没有头脑的人,自己这一方本来就是诈降,心里先自虚了几分,一开始就担心这么多人一场硬仗没打就投降,怕城外的官军不相信。
现在这个陕西巡抚洪承畴全盘答应了自己这一方的要求,答应得如此痛快,若是一点都不讨价还价,什么条件都不提,他王左挂还真不敢就这么缴械投降了呢。
惟其提出了这个之前就有所耳闻的十一抽杀法,王左挂才琢磨着这个洪承畴怕是真有诚意招抚自己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左想右想,最终还是接受了官军的条件,反正麾下杂七杂八的人马也的确多得是。
宁乡县“义军”的新领袖新共主“大梁王”王左挂拍了板,议事厅中的众头领也都再也无话可说。
因为算来算去,每个头领的麾下不过是拿出十分之一的喽啰而已,而其中还尽可以把那些被裹挟进来,不情不愿的随军夫子,全都献出去做了投名状,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只是这些贼头们没有认真想过,不管你献出去的是老弱病残,还是随军夫子和丁口,一旦你把他们当众砍了,向官军表示投降的诚意,你麾下的贼军大小喽啰恐怕就彻底的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了,很快就会彻底的成为一盘散沙、土崩瓦解了。
或许其中有的头领能够想到这一点,只是眼前的局势却也由不得他们不就范了。
洪承畴站在宁乡城外的一处山坡上,隔段时间就要拿起单筒千里镜往北门城楼上看看。
结果午时刚过,洪承畴刚将千里镜对准北门的城楼,就看见一队贼军压着百十个五花大绑的贼军喽啰,匆匆忙忙地上了城头,上城之后也不多说,将那些哭喊挣扎不休的被绑喽啰,摁倒在地,或用枪刺或用刀砍,瞬间斩杀完毕,然后将他们抛尸城下。
洪承畴从千里镜里看到了这一幕,面无表情地放下千里镜,打马回到了官军大营自己的中军帐中。
而城头发生的这一幕,更是令带着兵马驻扎在城门外严阵以待的陕西总兵王承恩,以及其他抚标将领如李文云、钟得五等人所部看得是目瞪口呆。
从午时开始,在接下来的几乎整整一个时辰里,城头上的杀戮一直持续不断。
伴随着持续不断的惨呼与怒骂,城墙下的尸首垒起了一堆又一堆。
不断有深红的鲜血,沿着之前被猛火油烧烈的城墙往外渗流,在烈日之下,吸引了无数苍蝇嗡嗡飞舞。
就这样,一批又一批不明真相的从贼乱民,被自己的头目挑选出来,绑了送上城头,像被送进了屠宰场一样,在惊呼惨叫之中被摁倒在地,然后被无情地处死,最后抛尸城下。
第四七九章 全都降了()
到了下午的未时三刻,城头的残酷杀戮,终于告一段落,停了下来。
说好的两千颗首级完成了。
陕西总兵王承恩回到大营之中,向洪承畴请示下步行止。
洪承畴也没有小家子气到再派人去清点那一座座小山似的尸堆到底有没有两千具,而是直接命令总兵王承恩,安排三千官军严阵以待,预备接受城中贼军的缴械投降。
总兵王承恩指挥大营之中的官军士卒,将帐篷、粮草、辎重等物移出大营,就在洪承畴之前骑马驻足的山坡之上重新立营,将之前宽敞的官军大营,匆匆改造成为容纳贼军降卒的俘虏营。
俘虏营地的四周除了深埋在地下并高立于地面的原木栅栏之外,当然不会有什么帐篷,武器,粮食,辎重等物,简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开阔的空地。
四角高大的望楼之上,站着官军的弓箭手。
所有的这一切布置完毕之后,洪承畴让王承恩带着部分人马留守俘虏营地,而自己则在最近得用的中军亲兵把总张衡的带人护卫之下,来到距离宁乡县城北门更近的那处前哨营中坐镇收降。
这个张衡,二十四五岁,是此前跟着钟得五从贼军王自用部的重围之中血战得脱的陕军悍卒之一。
跟着钟得五归入洪承畴的陕西抚标中军之后,张衡脱颖而出,被一心想着收服陕军士卒的洪承畴所赏识,很快提拔为护卫左右的亲兵把总。
此时,张衡受命来到城下,向着城上等候指令的贼军头目传达了贼军出城投降的安排。
之后没多久,宁乡县城北门下面的城门洞被从里面打通,土石沙包原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