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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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三日之后,也就是五月十五日,李信带着李侔、许志忠等五人,也带着皇帝钦命许其募兵的旨意,骑着快马,顺着南去的驿道,星夜兼程,迅速南下。
此时北直隶的天气,因为小冰河时期的关系,照着已经滞后于气候变化的《大统历》来说,已经是五月中旬了,但是实际上,从冷热程度来说,不过是后世的四月中旬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北直隶乃至河南一带已经是炎炎如夏了,从通州转而南下,经北直隶保定府、真定府、顺德府,进入河南彰德府、卫辉府,五月十八日午时即过了黄河,当日下午的未时,即进入了开封城。
李信带着如今的几名麾下,先是去了位于开封城内的河南都指挥使司衙门,将崇祯皇帝特旨李信在河南招募青壮选练为兵的旨意,转达给河南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使蔡献臣,然后又去拜会了河南副总兵王绍禹等人。
由于李信本身就是落籍在开封府,算得上是开封府出去会试并得中进士的人物,一年来又身居中枢,深得皇帝信重,兼且同行的人中,陈德是河南总兵府下辖参加陈永福的儿子,而王翼明又是副总兵王绍禹的亲侄子,所以李信一行到了开封,不管是在都指挥使司衙门,还是副总兵王绍禹留守的原河南总兵府衙门,都是一路畅通,事事顺利。
不仅麾下几个出身河南军中的将校顺利办完了调转的手续,而且对于在河南的几个州府募兵,也有了官方的大力支持。
几人在开放停留一日之后,各回各的家乡,利用家族在本乡本土的势力,开始选募青壮为兵。
李信先是与李侔一起前往杞县,探看自己的叔父也是嗣父李春玉,以及几年前就已经成婚了的妻子陈氏。
而这个陈氏,正是如今御前侍从武官之一陈奏廷的堂妹。
之前陈家不过是个地主大户而已,族人之中并无官身,而如今身份自然大为不同,不光是老陈家出了个武进士,尤其重要的是,这个武进士如今还成了大内御前侍从武官处的“带刀侍卫”。
如今李信要在老家募兵,除了自己的大哥李伦需要仰仗之外,妻子陈氏背后的陈家,也同样需要仰赖一番了。
这个时空之中,李信当然没有什么机会去认识走街串巷、四处卖艺为生的红娘子了,而且他在其生父未去世之前,就亲上加亲与同是怀庆府河内大户的姑丈家即陈家,定下了亲事,并且在其考中举人之前,就已经娶妻成婚了。
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这个时代那就是法定夫妻,此前考中了进士,因为身份尴尬而未回杞县探亲,有点说不过去了,而此时回河南募兵,已经到了开封府,再要过家门而不入,那就更加说不去了。
所以李信带着李侔先是回了杞县,看望了自己的嗣父一家,然后在杞县停留三日,再然后就是带着发妻陈氏离开杞县,自回老家怀庆府探亲,同时也要在怀庆府河内县等地,计划招募壮士一千。
其余五人,当然也是各有任务,许志忠回河南府招募一千,杨遇春回归德府招募一千,王翼明就在开封府本地招募一千。
而陈德自去陕州,依托其父陈永福募兵五百。
李侔则在杞县,借助其生父李春玉之势力,从自家田庄佃户及附近流民之中招募精壮五百。
总计五千人,六个人分头行事,各以自家宗族势力,开启了在河南这个人多地少、灾荒频发之地募兵的进程。
这次李信前往河南募兵,除了皇帝给予的在金州以南分给人均十亩土地作为永业田的奖励旨意之外,还让户部给了李信一纸公文,可以从位于洛阳城内的户部分司,支取两万银元,作为新募青壮安家善后及其北上登莱的一应费用。
第四二一章 难怪如此()
就在李信带着几个讲武堂刚毕业的低阶武官,回到老家招兵买马的同一个时间段内,山西剿贼前线的战事,也终于打破了沉闷的僵局,出现了新的变化。
五月二十日的夜里,来自山西剿贼督师府临时行辕的一封军详细的军情奏报,让崇祯皇帝的心中五味杂陈,注意力也从皇明忠义讲武堂第三期学员考核分配上面,重新转移到了山西剿贼的一线。
且说四月中旬以来,奉调入晋剿贼的大明官军,先是在北线取得了静乐大捷,但是紧接着,就又传来了陕西总兵张国兴所部轻敌冒进全军覆没,而总兵张国兴也不知所踪的消息。
这两个消息前后相隔不久,而且是一个是大喜,一个是大悲,使得一贯沉稳的军机大臣李邦华,也顿时有点乱了阵脚,而山西剿贼前线的战局,随后也陷入了调整与焦灼的状态。
卢象升麾下的天雄营入晋以来,数月难得一战,也多少有点沉不住气了。
跟着李邦华南下鼠雀谷的时候,卢象升在部属们纷纷主动请缨,希望能上前线作战的压力之下,也找到李邦华,要求自领天雄营先往汾州助战,既然王国梁的山西镇军队拿不下黄芦岭,那么就由天雄营上去打一打。
李邦华虽然也想着尽快打破眼前的僵局,在陕西总兵张国兴所部全军覆没之后,打一个胜仗振奋一下有点低落的士气,但是对卢象升所部的请战要求,他最终还是没有同意。
因为李邦华带着麾下嫡系矿营和卢象升的天雄营从介休南下,穿过狭窄的战略要地鼠雀谷,刚刚来到灵石县外的时候,他就又收到了洪承畴派人快马送来的新消息。
这个消息让李邦华终于判断出了流贼主力的大致位置。
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所谓的“横天一字王”王嘉胤及其部众的具体位置神南峪,但是他却洪承畴以及王国梁等人报过来的各种情报之中推断出,流贼主力应该就在石楼以东、宁乡以南、灵石以西、濕州以北的吕梁山中。
就在灵石县的临时行辕之中,李邦华带着卢象升以及暂代陕西总兵官的王承恩,对着兵部职方司提供的山西地图,研究来研究去,最终将流贼主力的位置,进一步缩小了范围,圈定在了广武庄以东、黄芦岭以西、宁乡县以内、紫荆山以北的山中。
做出了这个判断之后,李邦华也不再带着自己麾下的主力人马往汾西去了,而是连夜派出了两路信使,一路赶去石楼,去找目前已经抵达了石楼县城的洪承畴,令其从带领张宗衡麾下人马扼守石楼,并伺机去攻石楼山北面的广武庄。
另一路则是赶往汾州以西的金锁关,命令王国梁带领所部山西镇军队,往西猛攻黄芦岭,令其于五月中旬之前至少攻下黄芦关。
同时,就地命令暂代陕西总兵官王承恩留一部守备汾西,而主力往西,前往濕州、石楼一线,增援洪承畴、张宗衡所部。
而自己则亲率麾下矿营和天雄营从灵石西进,往紫荆山以北的石口镇而去。
这个所谓的石口镇,就是后世的吕梁交口县。
这个地方往北、往南、往西都是高山,唯有往东是浅山丘陵、沟谷纵横,可以通往灵石和汾西。
李邦华在灵石做出了新的部署之后,山西剿贼南线的形势顿时为之一变。
而李邦华之所以能够在半个月内,就从洪承畴等人传递过来的贼情报告中锁定流贼主力所在的大体位置,是因为一个把总的逃回。
这个把总就是钟得五。
且说,钟得五在漫山遍野的贼军乱民中找到了薄弱处,带着几百人拼死血战,最后杀出了一条生路,虽然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个人,但个顶个地都是九死一生的悍卒。
虽然其中有着好几个把总,但是钟得五的悍勇得到了这些人的更大认同,很快就成为了这股“漏网之鱼”的首领。
石楼山中的血战结束时,天色已近黄昏,钟得五带着这些人为了躲避追兵,先是翻山越岭往东行,直到他们来到位于群山深处的石口镇附近,才发现群山深处的石口镇这里,也驻扎了流贼的一部大军。
由于钟得五所带部伍人数实在太少,同时个个带伤、疲惫不堪,而且石口镇正卡在往东去的谷地中央,只听石口这个名字就知道,此地形势之险要,所以,没有办法之下,钟得五只好带着众人藏在山上休整了一夜。
次日清晨,钟得五带领众人转而往南,翻山越岭走了一天,终于来到了紫荆山北麓一处山坳,稍事休整之后,钟得五等人不敢在此逗留,而是趁着夜色,转而往西,继续翻山越岭,到了天亮时分,终于走出了群山,而山外几十里的地方,正是如今仍在朝廷手中的濕州。
钟得五作为向导,从此地跟着陕军北上,而此时再回到濕州,身边的三千大军只剩下了区区不到二百个。
等到这一小股幸存的陕军悍卒在钟得五的带领下,疲惫不堪甚至半死不活地来到濕州城外的时候,好巧不巧地正好赶上洪承畴带着自己麾下的抚标中军千余骑正在入城。
钟得五连忙上前请见,很快就被带到了洪承畴的面前。
见了传说中的陕西巡抚洪承畴,钟得五把陕军前锋冒进中伏,总兵张国兴率军前往救援,结果身陷重围,最终本人被俘,而所率官军大部投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最后,钟得五还说道:“报告大人,卑职当时距离张总镇被围之处太远,张总镇到底是为人胁迫,还是主动投降,卑职并不清楚,只是当时在战场之上听人传言,说是张总镇麾下部将李兴突然反水,拿住了张总镇向贼军请降。至于张总镇和李兴后来情形,卑职当时与兄弟们在血战突围,在山上四处隐匿逃亡,并不知情。”
陕军西路在总兵张国兴的带领之下,在蒲州北上之后的所作所为,如今已经传到了洪承畴的耳朵里,虽然诱因是蒲州知州刘令誉对陕军西路军的闭门不纳,但是说到底张国兴纵容麾下抢掠百姓的作为,终究还是犯了文官的忌讳。
所以洪承畴对张国兴本人的生死存亡,其实并不是很在意,死就死了,他死了之后,与自己对路子的副总兵王承恩才能够立刻接任。
不过跟着陪葬的几千陕军精锐,却让洪承畴心痛不已。
因此,此时听了钟得五描述的战场情形,他倒是希望总兵张国兴能够战死在战场上或者被流贼俘虏杀掉,而不是屈膝投降,毕竟自己麾下的总兵若是就这么投降了流贼,那可真是剿贼以来的独一份了,若真是这样,那影响可就大了,陕军今后还怎么取得朝廷的信任,取得皇帝的信赖?
所以,这个时候,洪承畴心中反倒是暗自期盼,张国兴最好是能够不屈而死。
钟得五并没有让洪承畴纠结多久,因为他报告了张国兴坠马被俘的情况之后,马上说道:“报告大人,卑职带着兄弟们杀出重围,逃进山里,一路往东逃匿的时候,发现石楼山东麓的石口镇驻有流贼的一部大军,石口镇外营盘遍布,营帐无数。”
钟得五说出的这个情况让洪承畴既惊且喜,就在城门楼上,让麾下亲兵铺开地图,找到了石口镇的位置,喃喃说道:“难怪如此!难怪如此!”
第四二二章 愿归抚院()
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
对于洪承畴这样的人物来说,一场战斗的输赢,或者某一场仗的胜负,并不重要。
对他来说,比输赢本身更重要的是,你得弄清楚这场战斗为什么会发生,或者说,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这个时候发生,而不是在别处或者其他时间发生。
虽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但是兵无常势的背后,终究还是有势的存在,而水无常形的背后终究还是有形的表现。
所以,当陕西总兵张国兴在石楼山以东,通往广武庄的山道上遭遇埋伏,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除了愤怒于张国兴的轻敌冒进,惊讶于贼军的引诱设伏之外,陕西巡抚洪承畴想得更多的却是,流贼乱军为什么一改之前遇上官军就跑的习惯,而是在这个地方设伏,靠着人多势众将三千官军全部吞下?
这是不是恰好说明,石楼山附近的这片山区,就是进山流贼主力盘踞的所在地呢?
如今,钟得五在石楼山以东群山深处的石门镇所发现的情况,恰好验证了洪承畴一路上的种种猜想。
正因为如此,他才连着说了两声“难怪如此”。
见钟得五所说与自己心中的猜想符合,洪承畴立刻又问钟得五:“钟得五,你们二百人血战逃归,却意外发现贼营,以本抚院看来,你们不仅无罪,而且有功!说说看,除了石门镇的贼军,你们一路归来可还有别的发现?!”
钟得五想了想,说道:“石门镇以南到紫荆山北麓没有贼军踪迹,但是石门镇西北,石楼山这边的广武庄却也盘踞着大批的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