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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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转发天下
说到这里,朱大明又说道:“徐爱卿既然认为培育良种至关重要,朕想,不如就在京畿周边的通州,开设一个农事院,专门安顿这几年来跟随爱卿在天津试验的人才,同时招募更多的人手,在为朝廷培育良种的同时,担起推广土豆、玉米和地瓜种植的职责。
“至于开办农事院的银子,朕的内库每年拿出十万两,然后朕再责令户部每年拨付十万两,供卿等研究使用。”
至于执掌农事院的人选,目前只能是徐光启来亲自兼任了。
还有一个合适人选,那就是写出《农政全书》的宋应星,但是这个人,目前还在江南游学,要到了明年的时候才会来北京参加会试,到时候朱大明当然会留下他,但是现在,他还不想过多介入这些人的成长过程。
徐光启听了皇帝的想法,当即领旨谢恩,这也是他多年的梦想,如今皇帝给了施展平生抱负的广阔舞台,还有什么理由不尽力而为呢。
见完皇帝的第二天,徐光启与内阁阁臣以及礼部的官员们见了个面,然后就在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陪同下,到了顺天府衙,与新任顺天府尹杨鹤见了面。
再然后,就是在杨鹤等人的陪同下,马不停蹄地赶赴通州,按照皇帝的想法,找到杨应乾,要来一处原本拨给军屯司用来募民屯田的田庄,算是敲定了农事院的地址,连着忙了几,天总算是安顿下来,开始布置和办理皇帝交办的劝农任务。
当然了,作为礼部尚书的徐光启,不可能在农事院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考虑到古代劝农的职责,本来也归属在礼部,只要作为礼部尚书的徐光启重视,至于具体谁来管对朱大明来说并不重要。
好在徐光启也有一群追随者和助手要安排,其中也有不少优秀的农业专家,比如徐光启的儿子徐骥,孙子徐尔默等,在搞八股文上都不行,后来走的都是杂学的路子,作为徐光启的助手,在算学、物理以及农学上,也算是做出了一些成就,如今这些从天津带来的人,也都被安排在了通州的农事院,算是有了个不错的归宿。
第四十三章 盐官盐商()
接下来的两天,领旨负责整顿盐务的钦差巡盐御史鹿善继,通过锦衣卫传回来了第一封密折。
鹿善继一行人虽然最终是前往两淮、两浙方向去的,但如今天下盐务都归他管,路经河北沧州的长芦盐运使司衙门,自然没有过而不入的道理。
长芦盐运司负责河北、天津,直至与山东半岛接壤的全部沿海盐场,与南方沿海的所有盐场一样,以盛产优质海盐著称。
其中最大的一个盐场,就是位于天津的塘沽盐场,后世年产海盐百万吨,即使在明代产量低,也达到了年产海盐五百万斤的规模,如今供应大明北方的食盐,就是以长芦盐场为主。
长芦盐运使司,最早是洪武年间设立,当时的治所设在天津,后来到了永乐年间,治所又迁到了河北沧州的长芦镇。
鹿善继一行出了北京,就绕过天津,直奔长芦盐运司辖内、沿着渤海海岸分布的汉沽、塘沽、长芦、大清河等地盐场,微服走访滩户灶户了解盐务的实情。
鹿善继对皇帝的心思很了解,所以巡查盐务的目的,主要就是除旧立新,为重新施行开中制,扫清一切人事和制度障碍,说白了还是杀贪官、抄脏银的套路,只不过要在这个过程中把新的规矩立起来罢了。
盐运司的官,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肥缺,朝廷厉行开中制的时候,盐场官办,盐运司衙门的人可以监守自盗,要么通过盘剥盐场灶户,比如克扣盐场灶户的工钱、截留盐场上交的食盐,要么通过收取盐商的贿赂,吃盐商的回扣等途径,损公肥私发家致富。
开中制废除后,这些人则通过超额收取盐场盐税,压榨各地盐场获取收入。
至于每年上交的盐税,过去是给户部,后来则是交到内库,沿海从北往南七个盐运使司衙门,每年上交的盐税银子却不到二十万两。
与此同时,天下盐价居高不下,结果是皇帝背着贪财的黑锅,而这些盐官们却捞着大量的实惠。这就是盐务的现状。
鹿善继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也不是要把那些已经转归民营的盐场重新收归官办,毕竟要把所有盐场收归官办,也需要大量的银子来赎买,这是朱大明目前做不到的。
当然了,若是采取不负责任的办法,直接颁布一道圣旨,将天下盐场全部强行收为官办,估计也能推行下去,但是这么干的话,引起的反弹可就大了,皇帝的名声也就全完了。
而鹿善继建议的办法则是掌握食盐,只要食盐专卖的制度立起来了,执行好了,至于盐场到底是官办还是民营,可以留待以后再说。
而要掌握食盐,把食盐专卖的制度立起来,就必须以官方定价,收购所有盐场出产的食盐,由朝廷设置的盐运司衙门统一批发给各地的盐商,不许盐场直接卖给盐商。
对盐商则采取许可制,通过发放执照来征收盐税,通过给予盐引来调控配额。
这样一来,盐商想要拿到较大数量配额的食盐,就只能听从朝廷的招呼,或者以相对高价直接购买,或者以运粮到九边换取可以免征盐税的盐引,如此一来开中制就能够继续推行了。
而且朝廷统一收购的食盐,也可以通过批发给相应地区中小盐商零售的方式,调控市场上的盐价,不至于让老百姓吃不上盐。
这样的政策,当然有疏漏之处,对盐场和盐商可能也不公平,但是朱大明如今考虑的,不是公平不公平的问题,而是通过食盐专卖制度,让盐场和盐商能够更好地为朝廷所用的问题。
事实上,开中制并不是明朝的时候才有的,早在宋朝的时候就已经广泛施行了,宋太宗赵光义的时候,为了鼓励商人运粮到西北边境,就开始施行盐引制度,商人将若干粮草运至边关,可以得到一张盐引,凭借这张盐引到指定盐场,可以领取一引盐,然后凭引贩卖获利。没有盐引,那就是私盐,而贩私盐在历代都是重罪。
这个制度到了宋仁宗的时候,有了改变,商人可以直接花钱向朝廷购买盐引,但是此时的盐引不是领盐的凭证,而是购盐的凭证,有了盐引才可以购买和销售食盐。
这个时期,盐引成了商人经营盐业的凭证,通过购买盐引获得经营盐业的许可,而且在商人之间还可以相互转让。
到了明朝,一开始为了消弭北方边患,鼓励商人运粮到北部边境,采取的是宋太宗时的做法。
到了后来北元彻底衰落,朝廷对长城以外的异族采取羁縻政策,开中法随之被废,朝廷对待盐务就采取了宋仁宗时的做法,直接出售盐引,有了盐引才有运输和贩卖食盐的资格,朝廷则在出售盐引的同时,对盐场和盐商征收盐课,也就是盐税。
由于发售盐引已经收取了银子,所以朝廷定的盐税并不高,三十税一。
跟后世比,这个税率简直低到令人发指,就这样一些盐商还是不知足,勾结盐官、盐场一起偷税漏税。
最可恨的则是,万历后期盐引由户部发售改为内廷发售以后,滥发盐引的问题日益严重。
特别是到了天启年间,辽东边患越来越严重,发售的盐引原来越多、越来越低廉,而盐引的有效期也是越来越长了,有的甚至长达五十年。
这些做法属于典型的杀鸡取卵、寅吃卯粮,一点也不给后人留余地。
到了崇祯登极的时候,盐政问题已经集中难返,而崇祯又是个好面子的皇帝,对万历晚期以及天启年间超额超期发售的盐引一律采取默认态度,想提高盐税的额度,又屡遭朝臣之中利益集团的反对,结果白白看着大量盐税流失却毫无办法,最后终于财政破产,亡国亡身亡天下。
这一世,朱大明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对天启年间发售的盐引,凡是未兑现的,一概重新核对并更换新的盐引,凡是有效期限超过三年的一概按照三年计算,从此禁止发售超过期限超过三年的盐引。
鹿善继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打破如今盐务问题的利益格局。
如今涉及盐务的有三方,一个是盐官,另一个是盐商,再一个就是盐场。
这三方之中,盐场处在被盘剥的地位,不管是官办的还是民办的,盐场的盐户都是最苦的阶层,而盐官和盐商则相互勾结,一些大盐商更是富可敌国。
特别是扬州的大盐商,家资千万,富甲天下。
鹿善继临行之前,皇帝有过旨意,那就是不破不立,对各地盐运司的盐官和作奸犯科的大盐商必须杀一批,抓一批,有了威信,然后才能把新的规矩立起来。所以一路上,鹿善继都在考虑怎么执行皇帝的旨意。
皇帝任命鹿善继为钦差大臣整顿盐务的圣旨,是明发天下的。虽然圣旨发出的第二天,鹿善继就带着王则古和孙钤等人出发了,但长芦盐运使司毕竟距离京师较近,很快就得知了消息。
新皇帝喜欢杀富济贫的做法也早已传遍天下,如今派出军机处的心腹担任钦差大臣,专门巡视整顿盐务,让这些天启年间任职的盐运司官佐们非常担心,害怕被查出问题,再被杀头抄家。
如今的长芦盐运使,名叫汪文政,浙江乌程人,万年年间进士出身,天启四年从顺天府同知的位置上,被提拔到了长芦盐运使这个正三品的位置上。
一般来说,能得到这样的肥缺,要么是皇帝的心腹,要么就是阁臣的故旧,总之必须朝里有人。
鹿善继来之前,当然要做功课,但是对于汪文政到底是靠什么当上长芦盐运使,他还没有弄清楚。
如果这个人廉洁自律可用,他也不会栽赃陷害为抄家而抄家;如果这个人跟他印象中的多数盐官一样贪赃枉法,那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如今新皇帝登基,百废待兴,正是革故鼎新、有所作为的时候,他可不会错过建立功勋、名垂青史的机会。
第四十四章 乱麻快刀()
别人不知道汪文政是怎么从顺天府同知的位置上,突然冒出来接了长芦盐运使这个肥缺的,但是汪文政本人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很清楚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而且对鹿善继这个人,他也是早就知道了,万历年间鹿善继在户部任职的时候,就已经名满京城了。
当时辽东缺饷,士卒哗变,兵部继续一笔银子补发军饷,但户部却没有银子,正好赶上江南运来一笔进献给皇帝的金花银。
作为户部主事鹿善继,请示当时的尚书挪用这笔银子救救急,但尚书不敢得罪皇帝,然而鹿善继却不怕,大手一挥就把银子批给了辽东。
最后兵变倒是平息了,但鹿善继因为擅自做主开支属于皇帝的银子而被罢官免职,赶回原籍,直到天启皇帝登基大赦才在孙承宗的推荐下重新出来做官。
这个事情,当年的京师大小官员都知道,所以汪文政对鹿善继的“胆大妄为”是很害怕的,特别是如今鹿善继有着钦差的名义,而且还有可以先斩后奏的尚方剑。
一旦鹿善继知道自己是怎么当上长芦盐运使的,不管自己是不是贪了钱,鹿善继都不会放过自己。
正因为担心,所以汪文政听说钦差出来京城,就赶紧派心腹手下前去迎接,希望提早联络下,沟通沟通感情,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工作。
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这个人不按套路出牌,不仅离开北京的时候没人送,而且也不打非常威风的钦差仪仗,也不住驿站,所以人一离开京师,就没了踪影。
连着几天过去了,汪文政除了下令辖内各地分司和驻在各地盐场的盐课大使看好门、管好人,没有自己命令,不准外人窥探,更不准那些命贱如狗的煮盐灶户们随便乱说以外,只能是坐在沧州的盐运司衙门里干着急。
崇祯皇帝即位后,汪文政就有点不安于位,可是又舍不得盐运使这样的肥缺,直到魏忠贤倒台,魏氏满门被斩首,家产被抄没,他才开始感到害怕,担心东窗事发,整日惶恐不安。
然而让他庆幸的是,因为宁国公魏良卿从下狱到被杀,也就一两天时间,什么罪行都还没来得及交代就死了,所以没有供出他这样的小人物,而其他人又不知道他是走的这个路子,所以一直也没有锦衣卫上门。期间也多次想过上书辞官,但终究还是官位难舍,恋栈未去。
从新皇帝即位到如今,转眼四个月了,汪文政以为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皇帝居然会派了钦差大臣来整顿盐务。
当年,看着那么多官员因为投靠魏忠贤而飞黄腾达,在顺天府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