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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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志向?!”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特意看着英国公张惟贤说道:“英国公是知道朕的心思的。不是朕非要跟他们这些功臣之后过不去,也不是朕不想重用他们,实在是他们烂泥扶不上墙,让朕无人可用。朕这是恨铁不成钢啊!
“朕若是继续由着他们为非作歹,放任他们胡作非为,不光是南北京营,也不光是五军都督府,整个天下的卫所,列祖列宗的基业,都要烂在他们这帮纨绔子弟的手里了!”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已经是咬牙切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英国公张惟贤心中叹息,离座起身,然后在皇帝面前跪下,说道:“陛下为国事忧虑至此,臣闻之五内俱焚。臣蒙先皇及陛下信重,委以总督京营及总领五军都督府事,未能为陛下分忧解难,实在罪不可赦。”
其他几位大臣见英国公如此说,也纷纷离座跪地,说道:“陛下即位以来,夙兴夜寐、励精图治,如今朝局好转、国事日上,大明中兴,指日可待,陛下不必过分忧虑。”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让几位大臣起身重新坐下,接着说道:“你们都是朕钦定的阁臣和军机大臣,朕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追究你们之中任何人的过错!
“朕说这些话,只是想向你们,也向南北两京的所有勋贵武臣,向全天下士林百姓,说明一个道理,也是为勋贵世家立下一个规矩:从今往后,但凡因军功封爵者,其子孙无军功者不得袭爵!朕的这句话,内阁和军机处,要作为圣谕,告知南北两京的礼部、兵部、宗人府,即日起一体遵循!”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恍然,原来皇上的目的在这里。
李国鐠、徐光启、李邦华当即躬身领旨,而张惟贤想了想,也躬身领旨应诺。
见几位大臣特别是张惟贤躬身领旨,崇祯皇帝心下轻松了点,然后接着说道:“如今朱纯臣既然已经畏罪自杀,那么对于成国公府以及成国公这个爵位,你们看该如何处置?还有李国祯牵扯出来那些个在五军都督府有世职的勋贵世家,都该如何处置?”
听皇帝说完这话,张惟贤心中一叹,果然是还有后手啊!
这时,内阁首辅李国鐠说道:“陛下,自古以来,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德王、福王乃宗室亲王,犯法当诛,陛下顺天应人,夺其爵而赐之死,天下皆颂圣明。有此先例可循,陛下又何必疑虑!”
李国鐠前日往成国公府一行,回来之后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皇帝小处入手,步步为营,不就是想要整顿京师勋贵,收回京营,改组五军都督府吗?这事不仅对皇帝有力,对朝廷对大明都有利,既然有利,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此时一听皇帝提的问题,李国鐠马上就知道了,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想杀人,但又不想背骂名,所以想让臣子给他出主意,然后背黑锅。
好在李国鐠已经背了不知道多少黑锅了,所以也无所谓了。
因为身上的阉党嫌疑,他自从当上首辅之后,不知道被朝中的清流君子们上书弹劾了多少回,与东林一脉的朝臣根本不可能有和解的可能,所以早就想开了,只要一心为公,青史会给一个肯定的评价。
其他几位大臣,听首辅如此说,马上跟着说道:“首辅说的正是!既有德王、福王前例可循,陛下不必再多忧虑!”
崇祯皇帝听了几位大臣的意见,然后看诊英国公张惟贤,此时的张惟贤心情是复杂的,京师勋贵圈子相互联姻不断,彼此之间即便没有联姻,多年来也是同气连枝、唇亡齿寒,可是如今这个局面,不同意是不可能的。
其他勋贵或者不知道新军第一镇已经编成,但是他作为军机大臣却是知道这一点的,在军机处值夜的那个晚上,新军第一镇悄没声息地从涿州开到通州潞河湾大营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而且皇帝为了居庸关缺额冒名这样的问题,就上纲上线以玩忽职守和欺君之罪杀了蓟镇总兵官刘策,又怎么可能对京师勋贵圈子里的这些废物点心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呢?
见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等候自己表态,英国公张惟贤说道:“臣,无异议。”
第二三七章 抄家流放()
崇祯皇帝与几位重臣又商议了一番,然后由侍立在一边当值的内阁中书舍人吕大器和军机舍人牛聚明等人执笔,将皇帝和众臣议定的内容,条分缕析地写成一份份圣旨。
这些在文华殿或者武英殿当值的中书舍人们,只要皇帝召见大臣,就必须跟在左右,但凡皇帝对臣子说了什么话,都要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
其中有一份叫作起居注的,更是详细得不得了,皇帝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了什么话,包括其喜怒哀乐,都会被认真地记录下来。
所以明朝的皇帝当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不是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的,除非你完全不在乎你身后的名声和形象,还有大臣们潮水一般涌来的谏言,比如明武宗正德皇帝那样的。
中书舍人们起草完了圣旨,先是交给在座的几位大臣过目,没问题了以后,再呈给皇帝御览,皇帝认可之后,即可到司礼监用印用玺,经过内阁副署之后,就成了朝廷的决策。
这一次,所有的圣旨内容,几乎都是皇帝口授,中书舍人们不过是润色成文而已,所以到了诸位大臣的手上,没有任何改动,很快就到了皇帝的眼前。
这次的圣旨,一共是三份,第一份是给内阁的,第二份给京营的,还有一份则是给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
给内阁的圣旨,大意是说,成国公朱纯臣掌管左军都督府及提督京师五军营期间,虚报冒领军饷、兼并占役军屯等罪行严重,如今成国公朱纯臣畏罪自杀,成国公府的国公封爵剥夺,原成国公府上下人等,交由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三法司参照前例,会审,限三日之内依大明律审结完毕。
随同交给三法司的,还有御前侍从武官刘廷杰、贺赞等人在居庸关时得到的那些或真或假、或实或虚的一些口述罪证,这些罪证都是从守关士卒口中获取的,几乎全都是关于京师部分勋贵兼并占役的情况。
给京营的圣旨,大意是原成国公朱纯臣畏罪自杀,现已除爵,免去其在京师五军营提督勋臣一职,五军营提督勋臣职务由宣城伯卫时泰接任。
同时,免去襄城伯李国祯京师三千营提督勋臣职务,该职务由惠安伯张庆臻接任。
之所以在京师数十位侯伯勋贵之中,选中这个卫时泰和张庆臻,完全是因为如今这位崇祯皇帝知道这两个人的为人。
正所谓时穷节乃现,板荡见忠臣。李自成大军攻入北京城的时候,京城里的绝大多数国公、侯爷等勋贵,都选择了投降投效,只有区区数人自发组织抵抗,并且在得知崇祯皇帝殉国之后自杀殉节。
在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深夜,选择自杀殉节的勋贵并不多,但其中就有时年五十来岁的宣城伯卫时泰和时年将近六十岁的惠安伯张庆臻。
当时卫时泰做主的宣城伯府,是阖家自缢尽节,无一遗者。
而张庆臻的惠安伯府,则是阖家自焚殉节,同样无一遗者。
这样的人,先不说他们的能力怎么样,至少在忠肝义胆和血性气节上是没有问题的。
除了这两份圣旨,剩下的一份,是给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大意则是说,免去原成国公朱纯臣左军都督府左都督的职务,该职务由新建伯王先通接任;免去襄城伯李国祯前军都督府左都督职务,该职务由宁远伯李尊祖接任。
新建伯王先通不必说了,是内圣外王第一人王阳明之后,李自成率领大军入城之后,其他勋贵纷纷投降,而新建伯王先通誓死不降,最后被闯军杀了祭旗。
至于宁远伯李尊祖,则是名将李成梁之后,也是在闯军入城之后坚持不降而被杀掉的。
这两个人因为其祖先曾有大功于大明朝廷,而且在士林和士卒之中都算是颇有声望,所以把他们放到这个位置上,也能收拾一下军心民心。
这几道圣旨很快就公开下发了。
而随着这几道圣旨的公开下发,京师勋贵圈中暗流涌动的局面瞬时平静下来不少。
崇祯皇帝剥夺了成国公府的爵位,免除了成国公府的世职,同时还将成国公府上下交由三法司会审定罪,固然出乎意料地严厉,但是此时成国公畏罪自杀的原因也已经在京师勋贵圈中私下传开了。
他们都知道了原来成国公畏罪自杀的“真正内幕”,所以一时之间不少人放心了不少。
另外一个让他们放心的是,被攻讦攀咬出来的成国公都死了,而襄城伯李国祯却还好端端地关押着,只是免除了世职,连襄城伯的世爵都还留着呢。
这让许多人认为,皇帝大肆发作成国公府,主要是因为成国公朱纯臣自己口无遮拦、非议主上,实在是罪有应得,而他们这些勋贵世家,不过是被成国公府牵连了而已。
所以,一时之间,京师倒是平静下来了。
然而,这些勋贵武臣们的想法错了,特别是其中的几家,很快就为这个错误付出了代价。
崇祯皇帝的那几道圣旨平淡无奇,但却成功分化了京师的勋贵圈子,同时也暂时安抚了部分勋贵的心。
利用短暂的间歇期,崇祯皇帝分别召见了已经领旨,即将上任的宣城伯卫时泰、惠安伯张庆臻、新建伯王先通和宁远伯李尊祖,并向他们交代了一番上任之后的注意事项。
这几人虽然都是功臣勋贵之后,但却是京师勋贵世家之中一直不怎么受重视的几个。
因为不受皇帝的重视,也就没有实际的差遣职务,所以此前相当长的时间内,在京师勋贵圈子里,地位一直都不高,属于外围边缘人员。
如今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突然落到了他们头上,个个都是喜气洋洋、信心满满,想要作为一番,以不辜负皇帝对他们意料之外的信任。
崇祯皇帝接见完毕,很快就安排军机处和兵部出人,带着圣旨领着这几个人上任去了。
至此,京师三大营之中的五军营、三千营,如同神机营一样,也落入了皇帝信任的人手里。
有人欢喜有人忧,被皇帝突然重用的勋贵世家,当然是高高兴兴像过年一样,而其他的勋贵世家,则即将迎来一次难忘的教训。
又过了两天,军机大臣孙承宗从蓟镇回到了京师,并在第一时间觐见了皇帝。
这之后,又是好几道圣旨发出去,京师勋贵圈子之中顿时又沸腾起来。
原襄城伯李国祯夺爵赐死,家产抄没,阖家上下及仆从千余口充军三座塔,到军前屯垦效力。
阳武侯薛涟被免去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世职,同时被锦衣卫抓捕,夺爵下狱,该职务由清平伯吴尊周接任。
抚宁侯朱国弼被免去右军都督府左都督世职,同时被锦衣卫抓捕,夺爵下狱,该职务由彰武伯杨崇猷接任。
临淮侯李祖述被免去后军都督府左都督世职,同时被锦衣卫抓捕,夺爵下狱,该职务由广宁伯刘嗣恩接任。
此外,还有定西侯蒋炳忠、怀宁侯孙维藩、安远侯柳祚昌、成安伯郭祚永等十数名京师勋贵被免除世职,夺爵下狱。
这些人要么是被襄城伯李国祯攻讦攀咬出来的,要么是被锦衣卫侦知有不法行为事实的,要么就是被督察院御史们跟风上书弹劾的,要么就是被自己家的仆人家奴出首告发有罪的,等等。
总之,一时之间京师风云突变,巩永固麾下的锦衣卫和方正化麾下的东厂人员,缇骑四出,满城抓捕人犯,如同一年之前,也即天启七年十一月大杀阉党之时一样。
锦衣卫缇骑四出的同时,三法司对于原成国公府的会审也有定论,上报皇帝之后,很快得到执行。
原本已经世袭罔替了将近二百年的成国公爵位被剥夺撤销,成国公府财产土地宅院全部抄没充公,其兄弟、妻妾、子女及仆从家奴上下人等近两千余口,全数交由锦衣卫和闽浙总督府遣人解送,流放东番卫。
而那些已经被点名抓捕下狱的勋贵世家,但凡被锦衣卫和东厂拿到了确凿的证据,证明本人或者家人曾经触犯过大明律的,就数罪并罚,夺爵革职,抄家流放。
其中那些历史上民愤极大,或者是曾经主动投降过顺军,后来又主动投降过满清的勋贵,比如阳武侯薛涟、安远侯柳祚昌、襄城伯李国祯、抚宁侯朱国弼等人,更是很快就被皇帝勾决,然后斩首弃市。
这个年代的勋贵世家,只要锦衣卫和东厂愿意深究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