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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部分

夜明-第4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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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围圈渐渐缩小,骑兵的战马紧贴着战马。

    蒙古人多数不会水,俘虏们跪在草地上,哭天喊地的祈求。一个漠东俘虏跪伏在战马前死活不走。突然,不知从哪里射出一支长箭,穿过他的脖颈。

    乌力吉看见他双手伸在空中,那双手如老鹰的爪子一般干枯粗糙,在虚无中张开又捏起,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抓住,倒卧在草地上。

    杀戮开始了。

    射出去的羽箭越来越多,骑兵行进的道路上尸首横竖排列。

    俘虏们被驱赶道黄河边,紧贴着河水排成一条线,有些性急的人眼见没有逃生的希望了,决然跳入河中,消失在黄褐色的流水中。

    “这也许就是你们发动远征的报应吧!”乌力吉合起双手在胸,口颂一句佛号。草原牧民多信佛,他也不例外。

    突然,东面爆发出一阵骚动,一个察哈尔头领冲出队列,朝李虎高喊:“不,不能杀他们!”

    事出突然,乌力吉也忍不住好奇心催马上前围观,那是察哈尔骑兵统领高云。他再扭头看土默特骑兵统领孟和,孟和隐身在人群中就像没看见眼前这一幕。

    孟和是格日勒图的兄弟。从他与高云被调遣至李虎帐下,察哈尔人与土默特人表面和睦,暗地里难免有角力念头,但他们两人还从来没有违抗过李虎的命令。

    高云纵马到李虎面前,在马上拱手行礼,道:“李大人,他们是长生天的子孙,投降后就是蒙古大汗的部众。”

    李虎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盯着胆敢冒犯他威严的察哈尔人。紧张的气氛只持续了片刻,他全身的肌肉忽然又松懈下来,淡然道:“这是提督大人的命令!”

    然后,他的目光投向远处,对高云视而不见。

    左若的命令不可违背。

    高云汉话说的精熟,恭敬道:“末将想面见提督大人求情,李大人能否稍等片刻再下令!”

    李虎催马闪过他,道:“我可以放你去见提督大人,速去速回。”

    高云大喜,拱手道谢,催马转身离去。

    李虎头也没回,嘴角浮出一丝嘲弄的笑容。这个蒙古人太不了解左大人,要改变左大人下达的军令,也许只有摄政王才可以吧。

    高云带着五个亲兵远去。

    李虎完全不管他,举起戚刀,喝叫:“送他们进河,违令者斩!”

    乌力吉心往下一沉,这是不给察哈尔人留情面了!

    他偷眼看见不远处,孟和在战马上稳如泰山,端起短弓,手松箭疾,远处一个俘虏应声而倒。

    察哈尔骑兵有些慌张,高云不在,他们立都在原地不动,东张西望。

    李虎催马到察哈尔骑兵队列前骂道:“不听命令,你们都活腻了吗?不知道老子出塞是帮你们察哈尔吗?”他挥手狠狠的一鞭子抽在前列一个蒙古骑士的脸上,那骑兵脸上出现一道血痕,察哈尔骑兵中一阵骚动。

    李虎给这些人当了半年的领军统帅,威严尚存。骑兵队列在迟疑中前行。

    包围圈已经很小了,骑兵队列中不断射出羽箭,不知道那是来自汉人、土默特人还是蒙古人。

    俘虏们没能等来救星,被射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终于忍不了这种折磨,扑向滚滚黄河。

    那里也许还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再不济也能保个全尸。

    ……

    ……

    营寨中四处是忙忙碌碌的士卒,汉人正在处理缴获的物资和牲畜。

    高云催马连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中军所在地。

    中军周边景象截然不同,守卫森严。

    高云下马,朝门口的守卫说明来意。他见那守卫漠然的目光,不得不表明自己的身份,道:“末将是察哈尔大汗帐下千户,奉命领察哈尔骑兵在李副将麾下效力。”

    守卫这才稍稍热情点,道:“你等着!”转身朝里走去。

    功夫不大,那守卫走出来招手到:“大人命你进去。”

    高云听到黄河岸边传来的动静,几乎是一路小跑奔如中军。

    左若站在大帐外的草地上,手里牵着一匹纯白的战马,那是乌日更赖达的坐骑,草原少见的良驹。

    “大人!”高云来到近前,拱手行礼,与他在军中对李虎的礼节一样。

    左若看了他一眼,伸手轻轻抚摸白马的鬃毛。察哈尔人可不会把这么好的战马卖到关内。

    高云道:“大人,漠东俘虏已降,请大人绕过他们的性命!”

    左若偏头,问:“你对额哲也这般说话吗?”

    高云脸色僵硬,屈膝跪下,道:“大人……”

    左若不容他多言,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道:“我让他们死,他们就必须得死。容不得你来多言,李虎管不住你吗?”

    高云强言道:“漠东人已降,大人还要斩尽杀绝。消息传出去后,河套还有谁人敢降?”

    左若放下白马的缰绳,走到高云身前一尺,弯腰低头问:“额哲让你来教导我如何打仗吗?”

    太阳正空偏西,高云感觉一片阴影笼罩过来,他感觉到左若身上的杀意,心中一凛,道:“末将不敢!”

    “你既然不服指挥,也就不要留在我军中了,我有封信要交给额哲,你这就拿着我的手信出营。”

    左若向不远处侍立的军中书记招手,从书记手中拿过一封书信,递给高云。

    “大人!”高云不得不抬起头来,道:“大汗命末将领兵听李副将号令。”

    “你听李副将的,难道不听我的吗?”左若似笑非笑,两指松开,信封飘落在地上,封页上空白一片。

    “漠东联军实力犹在,这封信关系我与额哲配合事宜,事关重大,你速速去吧!”

    左若转身回到白马身侧,翻身上马,双腿一夹,白马长嘶一声往中军大门方向而去。明军步卒多数人不会骑马,他缴获了四千多匹战马,暂且还派不上用场。

    高云爬起来,几个守卫在旁边对他虎视眈眈。左若这是要赶他走,他知道自己只怕完成不了阿穆尔的嘱托了。

第693章 不安分的心

    隆武六年,五月。

    明军陕西提督左若率军潜入河套,夺下君子津渡口断漠东联军后路。随后与察哈尔、土默特两部联合,大败漠东蒙古联军。

    时日,漠东蒙古精锐损失殆尽,只有五六千残兵败将抱马泅水逃回漠南。科尔沁部落头领赛桑战死,镶黄旗甲喇额真遏必隆从杀胡口逃入塞内。

    察哈尔大汗额哲趁机收服部众一万多人,在归化北窥探的土谢图汗和扎萨克图汗均派使者前来表示臣服。

    与此同时,明军在陕西的城池丢失殆尽,阿济格和尼兰联手收复陕西全境,只有榆林卫还处于明军的控制下。

    北方的战局的变化在一个月之内传遍大明全境。

    …………

    翟哲刚刚从广德狩猎回来,接到了这份急报。

    “左若还真放弃陕西了!”他有些哭笑不得。他在左若的信中说宁可放弃西安也要确保察哈尔在河套击败漠东人,是为了强调草原战事的重要。不过以左若军的实力,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得不有所舍弃吧。

    内阁诸臣三日后才得到消息,南京城大街小巷的茶馆酒坊议论纷纷。战事发生在千里之外,离南京很远,百姓和士子也只是把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在他们口中,陕西提督丢了陕西,那一定是场败仗啊。

    听说摄政王紧急召见江北的几位将军入京议事,只怕今年又要开战。

    阴云密布的午后,一座高大的客船靠上南京码头。

    头顶上雷声滚滚,好像就要下雨了。

    南京的浦口码头是大明最繁荣的码头,每日泊在此处的江船和海船足有近千艘。这座客船从表面看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客船靠岸后,没有像别的客船那样有客商下来。先下来的是两列兵丁,驱走客船前的闲杂人等后,一个体型消瘦的中年人走下来。

    “南京,我终于回来了!”柳随风走出船舱,呼吸了这六朝古都的气息,顿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能量。

    半年没回留都,吏部尚书换了人,户部尚书换了人,那些人不会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吧。朝堂中,又怎么会少了我的位置!

    码头前不远处,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正在翘首往江岸边看。

    这夏雷从上午一直响的让人心神不宁,半滴雨也没落下来。但老天爷的心思谁也揣测不了,别在这关键时候,给他淋个落汤鸡。

    一个青衣小厮从嘈杂的码头里跑出来,离老远便喊道:“老爷,来了!”

    柳全迫不及待走上去,问:“看清楚了吗?”

    青衣小厮道:“看清楚了,是京师提督营的兵丁的旗号,我看见大老爷了!”

    “好!”柳全往后一招手,“走,到码头口等着。”

    柳随风此行回来非常低调,礼部也没有同僚前来迎接,只有柳全一直守在浦口码头。

    等了小半个时辰,柳随风才见到一队兵丁护送着一顶小巧的轿子走出来。

    他正要上前,一个身形矫健的皂衣侍卫健步如飞朝他跑过来,道他面前拱手道:“柳掌柜,大人命你回府中相见。”

    柳全神情一愣,呆立在原地目送那轿子逐渐远去。直到那轿子再看不见了,他轻叹一口气,招手命家丁把轿子抬过来,登上轿子放下轿帘离去。

    闷雷响了一整天,天黑时才恢复了安静。

    柳全来到柳府,还是那个老苍头守门。

    他还没开口,那老苍头上前施礼道:“柳老爷,老爷让您来了就进去。”

    柳全走进大门,隔着一座院子,里面的堂屋和厢房都点着灯火。今日在码头见到的那个侍卫提着灯笼走过来,道:“大人请你进去。”

    柳全走进厢房,柳随风正闭目靠在躺椅上。

    柳全小心掩上门,他还没回头,柳随风睁开眼睛道:“你不该去码头接我的!”

    柳全转过身道:“是我的错了,我这几日都昏了头了,庐州府的军报已经送到兵部,我说了你就要回来了,钱尚书才答应暂时压一压。”

    “我回来有什么用?”柳随风坐直身子,指着身前的椅子道:“坐吧,你怎么这么糊涂!”

    柳全跌足道:“柳家没人了,就泰熙还有点出息,在湖州当知府呢。”

    “我不是说那件事!”柳随风摇头,“我说你自己,你现在是王爷的管家啊!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表现的这般亲近,你是不是觉得最近的日子太舒坦了!”

    柳全茫然,这几年,他的日子确实过的很舒坦。

    柳随风有些怒气,沉声道:“那件事,我帮不了你。上次你儿子偷盗胡家的燧发枪,让我掉了一层皮,这次他又敢把次品发往庐州,不知道轻重吗?”

    他极少发怒,也许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他才会显露真性情吧。

    “这次,泰广是被人坑了。”柳全表情纠结,道:“庐州府此次扩军,需要兵仗和火器的数量庞大,泰广在陈子壮面前拍着胸脯揽下大订单。柳家工坊仓储不足,本可以请求延期交割,但泰广不知听谁说朱家鸟铳有积压,就去借了四千杆鸟铳,没想到那些全是没有销毁的残次品。”

    “哼哼!”柳随风冷笑,道:“商场如战场,朱沾云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这么会突然会欺骗如日中天的柳家。”

    柳全坐下,他确实想不通。

    “你是北人啊!”柳随风恨柳全愚钝,到现在还看不见危机。

    徽州的盐商在此次盐政改制中损失惨重,东林党又连续失去朝中关键的职位。失意的人很容易变得疯狂。

    陈子龙虽走了,但留下的江南势力还很庞大。有人想暗中坑北人,柳家商号是最直接的目标。柳泰广倚仗父兄的势力,一向很猖狂,柳家武器工坊常常霸道夺取胡、朱两家的生意,被人嫉恨犹然不知。

    柳全脊背冒汗,手脚冰凉,问:“我该怎么办?去认罪吗?”他本以为等柳随风回南京问题便能解决。朝中早有传闻,柳随风在西南立功后将任兵部尚书,如果柳随风掌管兵部,这件事便可以抹过去。柳家愿意重新打制兵器弥补这四千杆鸟铳的损失。

    柳全冷冷的问:“不认罪,还能如何?”

    “那……,那王爷会如何处置柳家?”

    柳全道:“王爷为人宽厚,不会对柳家怎么样,但事关军事,泰广只怕免不了责罚。”他沉思片刻,又道:“你去找范永斗,答应转让武器工坊一半的干股给他,看他能不能帮你!”

    “一半?”柳全有些肉疼。

    “哎!你愿意给,人家还未必愿意要。”柳随风很无奈,“除了给范永斗,也没有旁人有实力吞下了,王爷不会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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