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第3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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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的北园卧室中坐了两个人;屋内没有想其他江南望族那般生炭火;屋里和屋外一样寒冷。
**头摆放了一晚热气腾腾的姜汤。
前日气温骤降;一直自诩身体强壮翟哲染上风寒;今日的咳嗽已经稍好;头脑还有些晕晕沉沉。
一大叠奏折摆放在**头;高慧君一本本照本宣科。
天下人似乎都进入了过冬季节;只有陕西还在发生战事。左若军应该很艰苦;但左若从未在奏折向他诉苦。
高慧君说话带有陕西口音;好在山陕口音相近;翟哲能听明白。
连续念了三封奏折;高慧君伸手摸了摸如雪般洁白的瓷碗;柔声道:“王爷;姜汤凉了;再放一会便没有驱寒的功效了。”
“拿过来”
高慧君端起姜汤走到**前。
翟哲伸手接过;一口气“咕咕”喝于净;火辣辣的味道从咽喉流下;一股热浪从身体深处散发出来;似把每一个毛孔都刺激的张开。
高慧君伸出双手接过来空碗放在一边的案桌上;又取了一块柔软的棉布过来;想擦翟哲嘴边的残汁。
翟哲拿过棉布;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照顾的无微不至的感觉;那让他觉的自己好像已经七老八十了。他还没有老;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接着念”
高慧君如受惊的兔子缩回手来;拿起一本奏折展开;继续用柔和的声音读出来。
这封奏折是户部郎中范永斗所写;他先夸赞了朝廷加征矿税和商税的成效;然后讲述大明各地工坊发展规模不断增大;如杭州和南京的兵器工坊、苏州棉纺工坊、太平府的炼钢工坊;等等;请朝廷加征工税。
翟哲听完后;捂嘴轻微的咳嗽了几声;道:“不许”
高慧君把奏折平放在桌子上;举皓腕;笔尖颤抖写下两个字:“不许”她字体娟秀;形如亭亭玉立的江南女子
这封批复的奏折会流传到几位尚书手中;那些人很快会知道她在为摄政王理事。
感谢高夫人在有上顿没下顿的流浪途中教会她读书写字;不然;她怎会得到这样的机会。
摄政王身体有恙;仍然不能放下朝政。但翟哲此次没有让翟天健陪侍;没有让夫人范伊帮忙;选了侍妾高慧君协助管理朝政。
高慧君像她的姑姑高夫人;性格柔和;没有控制欲也没有控制能力;又是生了个女儿;在朝廷中没有任何亲近的
选她不会给翟哲带来任何心理压力。
但消息传播到外面产生的效果让他始料未及。摄政王有一妻二妾;两位都已是半老徐娘了;唯有高慧君年轻活力;立刻有人猜测高氏在王府是否很得**。
翟哲不知外界说法;六七天后;他身体渐渐康复;重新回到书房中处理朝政。
来自陕西的奏折很少;每封奏折都是十分简短;如“某月某日在某地与虏大战;斩首若于;又如某城失守;将士损失若于。”那些奏折上;摆列最多的是冰冷的数字;或许在左若眼里;那些阵亡的士卒就是那些数字吧。
今日;左若又来了一份奏折;翟哲命侍从挑选送过来。打开后;他看见只有寥寥数行字:“……近日天寒地冻;战事稍缓;但将士冻死伤者众;……”
翟哲鼻腔中发出粗重的呼吸;短暂的平静后;他把奏折狠狠的仍在地上;传令:“召宗茂、柳全”
侍从还是首次见摄政王如此大怒;慌慌张张往外传达命令;王府侍卫骑马跑向宗茂和柳全的府邸。
冬日无事;宗茂和柳全都在府中;接到召令从匆匆忙忙赶来。
柳全先到。
他走进书房时;翟哲脸上已经恢复平静;给他指了指扔在面前的奏折。
柳全拾起来;看完后脸色变得比外面屋脊上的雪还要白。
翟哲斥责道:“陕西军情形特殊;我已经有多交代;哪怕是在川地采购;也一定要把粮饷送过去;你是不是在南京数钱数糊涂了。”
柳全跪地垂头;道:“我今年共推行了近百次商队入陕;但陇西路马贼横行;十月之后;清虏常派骑兵搜捕;商路中断了。”
“然后呢;然后你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翟哲声音冰冷;“宗茂知不知道?”
门外传来脚步声;侍从在门口传话:“宗尚书求见。”
柳全咬咬牙;道:“宗尚书不知道。小人一直在与川商沟通;希望他们能继续往陕西贩运物资。”
翟哲今日心情非常差;毫不留情的呵斥道:“朝廷与陕西被四川隔绝;河南还被清虏控制;所以我才要让商队贩运;你就是这样替我办事吗?”
他极少发怒;柳全跪地地面手心冰凉;大气也不敢出。
宗茂缓步走进来;见到眼前的情景;侍立一旁;不敢说话。
“宗茂;看看那份奏折;你们两个人要是补给陕西这件事也做不好;以后不要来我这里了”
宗茂从柳全手中接过奏折;看完后与柳全并肩跪下;不发一言。
翟哲知道从江南补给陕西很难;但再难也不能对左若军不闻不顾。军士战死沙场;死得其所;但他无法容忍士卒冻死在野外;即使他知道那只是义军。
“我会让左若尽力陇西的通道;但从今日起;你们要知道;我要求的每件事都不能打折扣。”
“你们跟着我十几年;做事还没马士英靠谱。宗茂罚俸半年;柳全;哼哼;你捐两万两银子出来犒军吧”
翟哲立刻做出处罚决定;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不敢有一点异议。
“退下吧”
宗茂与柳全走出书房时相对苦笑。
这件事严格意义上不算户部办事不力。只是柳全和宗茂遇见难处时没有及时向翟哲禀告;让左若的奏折走到了前面。
他们二人一直在想办法解决;但入冬以后;西北的天寒地冻;没有商队还愿意出行。左若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难处;竟然突然上奏折告状。
两人走出摄政王府;柳全命自家马车先走;自己等上宗茂的马车。
两人在车厢中对面盘膝而坐;虽不言语;但彼此对此事的缘由心知肚明。
宗茂隐有怒色;道:“左将军也太小肚鸡肠了;他在陕西确实艰苦;但也不该如此摆弄我们。”
柳全苦笑道:“要是把那三千匹战马留给他;也就没有今日之事了。”
宗茂言辞坚定;道:“朝廷要在湖广组建骑兵;不是在陕西组建骑兵;若各地守将都如他这般随意扣押物资;朝廷还有法度可言吗?”
柳全道:“他在奏折中说的可怜;现在我们很被动;要再提及此事;只怕还要被王爷当做小肚鸡肠;蓄意诬陷。
宗茂举起右手;道:“不必;我会给陕西军保证好供给”
这件事说来话长。
从去年八月开始;陕西与陇西商路打通;朝廷分五次从草原和川西一共贩运了一万匹战马到湖广;交至萧之言和车风军中。
八月中旬;户部主导的商队在河套草原在察哈尔部购置了一批三千匹战马;这些战马入陕西后被左若扣押下来。
同行押运的户部官员是宗茂的亲信李宝来;他好说歹说;但左若以这些战马属于朝廷;陕西军比湖广军更需要战马为由;坚决不放行。
李宝来跟随宗茂多年;知道上官的脾气;这批战马要是被扣下;他的脑袋也就保不住了。他以死相逼;甚至命令商队不再往陕西贩运粮食威胁。
左若千里传书向宗茂通融;但被宗茂驳回;请他向大将军府申请。但左若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没有向大将军府提交申请。那三千匹马一直到九月底才得以放行。
此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宗茂出于多种原因没有向翟哲提及此事。他若主动向禀告此事;要么像是在告左若跋扈;要么显得他在为左若申请战马;有朝臣与边将勾结的嫌疑。
但现在看来;左若心中的那口气没有平下来。
柳全掌管日升昌号;名义上独立与户部之外;但他与宗茂都是在给翟哲理财;所以这位债主和欠债人关系很清静
马车伴随着“哒哒”的蹄声穿过热闹的街道往户部尚书府行走。
柳全有些不乐;他今日独自承担下罪名;担心翟哲对他不满。
宗茂道:“郑氏已然臣服;王爷答应与郑氏立誓为盟;南方不再会有战事。户部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左将军只是暂时艰难;或者说只是暂时重要;我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何要与我为敌。”
“我听说……”柳全适时的止住嘴巴。柳随风远在云南;他不该多说话。
“天下将定了啊”宗茂不在意他说什么;自顾自的伸了个懒腰;道:“王爷准备送郑森回福建了。”
这个消息;柳全倒是不知道。
第643章 释放
南京城内的几位尚书大人都知道郑森快要回福建去了。(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这是摄政王与郑芝龙盟约的一部分;
才上任的吏部尚书马士英绝对是近日南京城内最得意的人;他用实际行动表明;摄政王对他的所有的期待和信任都是值得的。
大西军分裂后;郑芝龙最终没能下定决心举起“清君侧”的大旗;所以五十岁的瞿式耜像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充当了炮灰。
广西的战事正在如火如荼时;许多人不知道;为便于谈判;郑芝龙特意来到衢州府的仙霞关。才上任的浙江巡抚是马士英的妹夫杨骢;暗几乎尽全力在促成谈判。
事实证明;东林党不是勾心斗角的好手。
在冬日最寒冷的季节到来之前;一队五百人的骑兵护送一辆马车出南京城门。城内街道上的雪已经融化了;荒僻的野外还有些积雪覆盖在灰白的草坪上。
这支队伍出城门往东;一个时辰后来到一座荒僻的庄园外。
骑兵组成半月形队列把马车护在间;一个身穿二品副将武官服的快步上前;掀开门帘。随后;一个头戴黑色官帽;身穿金丝袖边锦袍;外披淡黄色披风;脚穿水磨长筒牛皮靴的年男人走出来。
庄园大门突然被打开;锈迹斑斑的门环无节奏的摇晃。从里面走出两排黑衣人;腰上都挂着长刀。
两排人鱼贯走出大门;同步跪在地上;高声喊叫:“参见王爷”
“平身”翟哲扫视眼前的庄园。
这里困了一只老虎;现在他要放虎归山了。
听说了郑森在囚禁每日的所做;他对这个年轻人也有几分佩服。
王府侍卫迅速接管庄园;翟哲走进大门。
庄园里栽种了一些柏树和腊梅;曲径通幽。没想到繁荣的应天府还有这么雅致的地方。
守卫千总在前引路;翟哲一直走入正对大门的堂屋。堂屋的堂挂着一幅鹤翔松海图;纸边有些发黄;看来有些年头了。
这座庄园包括庄园周边的田地原来属保国公朱国弼所有;清兵南下;朱国弼参与献城投降;被解送往北京;这座庄园便被大将军府没收了。周边的田地充当了官田;这座庄园一直被保留下来。
松鹤图下摆放了一张椅;那是给摄政王准备的。
翟哲坐上去;吩咐:“把郑森带过来”
守卫千总告辞离去。
片刻之后;他从后院领着一个身披白袍的年轻人走出来。
郑森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也许是他穿着衣服不多的缘故。他的袍看上去有些薄。
突然见到翟哲;他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立刻上前施礼:“参见王爷”
翟哲很满意他的反应和镇定;问:“郑森;我把你在这里囚禁了两年;你有何感想?”
郑森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在静静的思考;他万万没想到翟哲会来亲自看他。
翟哲也不催促;也只静静的看着他。
“要么是父亲起兵了;要么是父亲臣服了;翟哲亲自来这里;不是要杀我;就是要放我”许久之后;郑森拱手弯腰道:“王爷英明;末将知道王爷迟早有一日能查明末将是清白的。”
翟哲暗自竖起大拇指;郑森果然是郑家的千里驹。
“你说的没错;我已查明当年的刺杀案与你没有关系”
郑森身躯摇曳;忍不住心的狂喜;翟哲这是要放他回去了。他用很真诚的语气赞扬:“王爷英明。”
“你父亲与我是莫逆之交;你回去之后;别忘了传达我的问候”
“多谢王爷”郑森的心快要飞到半空了。他知道翟哲放自己回去一定有原因;但现在他什么也不想问;只要能离开这座庄园;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我本想关押你五年;但延平王等不及了”翟哲发出爽朗的笑声;“延平王把赣州还给了朝廷;又答应明年派水师助朝廷北伐;也许;明年你还会来我帐下效力”
郑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郑森;”翟哲直言:“我很欣赏你。我已与你父亲达成盟约;朝廷改封你父亲为镇海王;闽粤两地都交给你郑家世代镇守。”
这种盟约能有多大约束力?郑森口不对心道:“王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