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第37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济格送出两份急报;一份往京城上奏顺治皇帝;一份送往淮扬禀告多尔衮;同时再次向河南传令;命勒克德浑夹击西安。
军令传到南阳府;勒克德浑请来洪承畴。
是河南总兵;洪承畴为河南总督。满人虽然一向瞧不起汉人;但也因人而异;洪承畴屡战屡败;但一直身居与明廷交战前线;多尔衮对十分信任。
勒克德浑年纪轻轻;与洪承畴共事两年;知这位洪总督确实几份本事。
洪承畴进入总兵府;若在大明;为一镇总督;地位极高;不用屈尊来总兵府议事。但勒克德浑是满人;心中默认理当如此。
勒克德浑拿出阿济格才送来军令。
洪承畴看完;拱手:“西安要救;但必须要等到摄政王军令”
勒克德浑:“也是这么想;但只怕明军在陕西成事;到时候再去驰援;错过最好时机”
洪承畴坚持:“依朝令;摄政王准许;河南兵马不得往异地”不是不知陕西危急;但些错误决不能犯;那比打一场败仗;丢掉一省之地更加可怕。
阿济格曾经请封亲王;但被多尔衮拒绝斥责;这是清廷朝野共知事情;也是压在两人心头石头。
勒克德浑问:“那要快马加鞭往淮扬向摄政王请示吗?”
洪承畴摇头;:“英王令到河南;必然也急报到淮扬;吾等只需听摄政王军令即可;不必多问。况且尚三万多明军盘踞在新野未退。河南兵马本就不多;若分兵陕西;导致南阳失;只怕得不偿失。”
勒克德浑深思熟虑;觉得洪承畴所说理。
洪承畴走出总兵府;摸摸额头;仰头看天;长叹一口气。
若以大清虑;当立刻率河南兵马救援西安;对整个大清局势来看;宁丢河南不能丢陕西。但是河南总督;从南京到湖广;再到河南;一败再败;虽然各种原因;但朝中已汉臣弹劾如乌鸦一般。多尔衮力排众议;力挺也承担了不少压力。
军中规矩是赏罚分明;救了西安;功劳归阿济格;若不幸丢了河南;这次只怕多尔衮也救不了。
河南兵马迟迟动静;阿济格军先锋攻破竹水、蓝田两座义军驻守县城;逼近西安。
领军是阿济格麾下甲喇额真巴木尔;听说过左若军勇猛;担心麾下兵马太少被明军突袭;在西安城外四十里外立营。
清兵才立下营地;立刻人在营外求见。来人是个汉人;细皮嫩肉;身上衣衫破旧;但面料还不错。汉人见到清兵多半会躲开;担心被清兵拉去做劳役。
巴木尔命亲兵将其带入中军大帐。
来人一见到巴木尔立刻跪地嚎啕大哭;“大人;可要为做主;为西安百姓做主啊。明贼左若攻入西安后;烧杀抢掠;家父郑才玉稍不满;便被斩杀在总督府门前。”
巴木尔怒喝:“休要哭烦躁”语音阴森;问:“要见;就是为了此事吗?”暗自腹诽;如这般模样;左若不杀;这里也容不了。
来人止住哭声;:“小人郑云来;受西安城内诸位族老所托;前来拜见大人。明贼在城内倒行逆施;士民厌之;如今明贼首左若率军北上延安府;城内守备空虚;等愿为大清兵马打开城门;里应外合;驱走明贼”
巴木尔大喜;问:“城内守军实力如何?”
“五日前;明贼主力一万五千人出西安城;一直归来;听说正在延安府激战。城内守军两万;都是陕西义军出身;为首者是顺贼梁成宝。虽然明军在城内维持军纪;但那些义军贼性不改;不时命案发生。”
郑云来对西安城内局势了如指掌;一看便是下了功夫专门打听来得来。
“尔等如何能打开城门?”
“小人个朋友;爷爷前行日子被左若拉到总督府晒了两个时辰太阳;当场晕倒;回府不久后便归天了。那个朋友平日喜欢舞刀弄枪;在守城兵丁中交了不少兄弟;且城内各家都护院壮丁;不敢与明贼正面为敌;但在夜里偷偷摸摸打开一座城门还是可以”
巴木尔将信将疑;只是一家之言;未必可信。要再多打听几日;看看这人说到底是否真实。
“且留在兵营中;等候消息”
面对庞大巍峨西安城;巴木尔晕了;左若怎会放弃此城;率军在延安府那般兔子不拉屎久留。
第613章 血诏
大明休整一年再次出兵;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江南明军被牵制在江北扬州府。左若军北进陕西;湖北余下的兵马在新野不可进;也不能退。
整个江南只余下宁绍总兵孟康、武冈总兵陈友龙和长沙总兵张守禄;这三人都是朝廷的二流武将。不仅如此;南直隶所有的府兵和浙江五成的府兵被调至江北;湖广的府兵缺少训练;维持地方秩序尚可;拉上战场聊胜于无。
那么;大明的朝廷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期。
郑芝龙近半年一直住在福州;偶尔去广东也是走海路。他这样在浪涛中讨生活的人;坐船吃到饱、睡的香。
福州的天气比南京更热。
郑芝龙躲在阴凉的亭堂中摇着蒲扇纳凉;外面冒冒失失闯进来一个汉子。不经过侍卫通报直接入内的都是郑氏最亲近的家人;来人是郑芝龙的弟弟郑鸿逵。
“王兄;我才听到一个消息;王兄听说过张瑾吗?”
郑芝龙停下蒲扇;问:“张瑾;那个被通缉的太监?”
大明刑部的海捕公文发往各地官府;福建和广东名义上尚是大明的省份;也接到刑部的命令。朝廷的公文口吻非常严厉;敏感性的人能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正是;那个人过仙霞关来福州了”
“来福州了?”郑芝龙瞬间觉察到什么。
郑鸿逵的部将担任仙霞关守将;凡是从浙江进入福建的商旅百姓都要通过这座关卡;所以提前得到消息。
“他要见王爷”
郑芝龙猜到隐藏在张瑾身后的秘密;显出兴奋之色;起身走动;右手无意识的摇动蒲扇。
“你说;我要不要见他?”
郑鸿逵拱手道:“当然要见;朝廷对付一个太监花了那么多的心思;仅仅为一个小太监;值得吗?王兄见了张瑾;进可攻;退可守。先拿到张瑾手里的东西;实在不行把张瑾交给朝廷;也可借此对晋王示好”
“好”郑芝龙手中蒲扇猛然一挥。
两日后;傍晚时分;郑鸿逵领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走入延平王府。
王府内红烛高照;富丽堂皇。
张瑾蜷缩着身躯;他今日的身份是大明皇帝的秘使;但这一个月来的遭遇让他实在挺不起腰来。
郑鸿逵在前面领路;恐吓道:“朝廷往各地发了缉捕你的公文;延平王见你也是担了不小的风险”
张瑾看着眼前的路发呆;一路不回话。郑鸿逵演了独角戏;觉得没意思;以为这个小太监是不是被吓傻了。
转过几道弯;迎面是一座明亮的宅子;张瑾走进门;正对面坐着一个身穿蟒袍威严的中年人。
郑鸿逵行礼;“王爷在上”
张瑾抬起头;烛光照亮了他的脸庞;他虽然瘦弱;但生的眉清目秀;若是不入宫;一定也是个翩翩美男子。
郑芝龙坐在那里看了半天;见不到张瑾前来拜见;这个小太监此刻双眼中全是迷茫;仿佛忘记了自己为何来到此地。
郑芝龙忍不住;问:“你是张瑾;从南京来吗?”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一下把张瑾从迷茫的状态中敲醒;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下脚上的布鞋。
郑芝龙只当这个小太监已经得了失心疯;正在暗自可惜;见张瑾扯着鞋底使劲撕拉。
“鞋中有东西”郑芝龙明白过来;用眼神示意郑鸿逵递给他一柄尖刀。
张瑾接过尖刀;小心翼翼的划开布鞋;取出一份蜡封薄如蝉翼的丝布。
他小心翼翼展开丝绸;见上面的字迹没有污损;长舒一口气;双手展开;朗声宣告:“延平王郑芝龙接旨”顷刻间;像换了一个人。
郑芝龙稍微犹豫;并没有如正常接旨那般下跪。
张瑾露出不满的神色;再一次重复道:“延平王郑芝龙接旨”
郑芝龙仍然没动;这个圣旨能随便接吗?
“张瑾;你是朝廷钦犯;怎么又来传旨?”
见唬不到人;张瑾如泄了气的皮球;趾高气扬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跪地磕头道:“王爷;救救陛下吧”
这脸色变得真快;郑芝龙也措手不及。郑鸿逵离他近;被弄得啼笑皆非;道:“张瑾;你这是何故;有话慢慢说
张瑾把手中的圣旨呈上;郑鸿逵接过来;送到郑芝龙手中。郑芝龙一眼扫过;纵使他心中早有准备;仍忍不住脸色大变。
“陛下在宫中;已如活死人;翟哲狼子野心;朝廷诸卿助纣为虐。圣上期盼各藩清君侧如望穿秋水。”
张瑾涕泪齐下;如杜鹃泣血。
郑芝龙收起血书圣旨;脸上阴晴不定;道:“且扶张公公去休息”
郑鸿逵伸手夹住张瑾的瘦胳膊;不由他争辩;拉着他往门外走去。
张瑾犹在高叫:“王爷是天下诸藩之首;可不能辜负了圣上一片苦心。”
郑芝龙拿着圣旨;右手捻须;双眉微皱;陷入沉思中。年初郑彩从南京回来时;曾经给他转述过儿子郑森之言;此刻又重新回荡在他脑海中。
“唉;若郑森在此;当不会如此为难吧”
他想的越多;顾虑重重。
“这确实是我郑氏的好机会;但只靠郑氏一系;难以撼动翟哲在南直隶的势力。若多尔衮不对江北明军施压;若吴三桂助朝廷一臂之力;若广西的陈邦博拖广东后腿;若大西军被朝廷收服……”坐在那里;他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想的越多;越觉得成功的希望渺茫。
“翟哲已经收服了忠贞营;大西贼去年也曾向朝廷求降。广西巡抚瞿式铝是东林党;广西总兵陈邦博与我仇深似海;西南一系基本指望不上。”
想到最后;郑芝龙长叹一声;道:“我只想在海上求富贵;奈何这等事总是找上门来。”
他才叹完;郑鸿逵从门口转进来;兴奋道:“王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休要胡说”
郑鸿逵惊讶转身郑芝龙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王兄可是担心仅郑氏起兵;不足以对抗翟哲马?”郑鸿逵一语点中郑芝龙的心思。
“不错这是大明朱家的事;退一步说;也是天下人的事;不仅仅是我郑家的事。”
“王爷可让命侍卫护送张瑾到广西和四川走一趟;若这两镇都愿意起兵;翟哲的死期便到了”郑鸿逵脸色阴沉;压低声音道:“必要时刻;翟哲的对手;都是我们的朋友”
他说的是谁;郑芝龙心中有数。
第614章 大西变
张瑾到广西和四川转一圈;至少需要两个月;等消息再传入福建又要一个月。
三四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依照明军在江北这种拉锯战的局势;唯有陕西变数最大。如河南和江淮;短期内无法分出胜负。
郑芝龙加紧派斥候往南京和扬州探听消息;他心非常矛盾;希望朝廷的兵马吃一次败仗;又担心自己玩火**;弄翻翟哲后挡不住清虏兵马。
扬州府。
陕西的捷报才送到江南;翟哲正沉浸在左若攻占西安的喜悦。他把密令发给左若后;没有对身边任何一人提及此事。独自做的决定;所有的压力由自己一人承担。
高邮行营逢勤等诸将奉命来扬州城议事;听闻捷报后向翟哲贺喜。
左若军善战勇猛;但做出湖广军穿越河南偷袭陕西战略决策的是大明的晋王大将军。
稍有战略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来;大明重新控制陕西的意义有多大。这实际是把西北所有反清的势力连在一起。
逢勤道:“左将军挺进陕西;偷袭西安成功后已奠定了基础。只是陕西贫瘠;又是清虏的眼钉肉刺;今日的日只怕不那么好过”
翟哲信心十足;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清虏已失民心。剃发令后;汉人降将不断反正;蒙古也在草原骑兵;左若能得蒙古之助;必能在陕西站住脚跟。”
“本王在扬州斩杀女真降卒;凌迟多铎后;谅多尔衮也不敢调淮安的兵马北上!”
李志安拱手行礼;出列道:“王爷决胜于千里之外;吾等佩服”他此言一半是奉承;一半也是真心。
大明的战事是各位将军和总兵一场场打下来的;但大明的战略决策全出自翟哲一人之手。
翟哲没有斥责李志安明目张胆的拍马屁;但也没有表现的太得意。他不想给军武将留下一个严苛的印象。
打了十几年的仗;他越来越期盼天下太平那日。斩杀四千女真人;也挽不回扬州几十万百姓的性命。
“左若兵进陕西;我已上奏朝廷;任左将军为陕西提督。”
帐下诸将听闻翟哲此言各自现出羡慕之色。原本大明武将升至总兵;再无进一步的空间。现晋王把册封将军当做常态;给诸位总兵一个念想。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