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百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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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新对我说道:“这是孙萍。以前是我们学院的学生。”
我“哦”了一声,冲着孙萍点了点头。孙萍马上不好意思地把脸上的泪水揩干。合新指着我说:“这是玉香,我的朋友。”孙萍听了以后,用一种异样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扫过,说:“哦,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我忽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合新追加了一句:“是老朋友,老早就认识了。”孙萍的目光更加不对头了,我慌慌张张抓起放在门边的热水瓶,说:“我打水去。”接着,我就出了病房,我还很仔细地把门拉了关上了。
我提了热水瓶才发现里面的水满满的,我还是向开水房走去,心里想着这个叫孙萍的不速之客,我不明白合新为什么要对孙萍说我们是老朋友,他们俩的关系真是有点奇怪……这些问题让我想不清楚,干脆不再想。
我站在开水房的窗户边看外面的风景,从这个窗户看到的风景和在淑百的办公室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这个医院不愧是一个百年老院,在这一边是一片密密的树林,我想象如果站在林子里一定看不到天空,如果没有一定的时间的积累是不会有这样浓绿的树林的,从我站的位置看出去,看到的就是一片绿色的海洋,间隙中有一阵微风吹过来,那些树梢就翻滚起来,本来青一色的绿色,在翻滚中分出了深绿和浅绿,非常好看。
我站了大约半个小时,一个打扫卫生的护工还过来告诉我:“水是开的。”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我提着热水瓶走到淑百的办公室,一个护士告诉我,淑百到院办开会去了。我只有磨磨蹭蹭地向合新的病房走去。
我事先敲了敲门,合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请进。”
我推开门,一看,只有合新一个人半靠在床上,孙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我放下热水瓶,我走得靠近合新一些,问到:“她……她走了?”我很奇怪,我的声音竟有些疙疙瘩瘩的。
合新说:“走了。这帮小孩尽胡闹。”
我忽然脱口而出:“我看得出来,她喜欢你。”话一出口,我才觉得有些冒失,毕竟我和合新还很陌生。
合新看看我,说:“你是看电视剧看多了。”
“什么意思?”
“也会编故事了啊。”
“哈哈,也许吧。但是,女人的直觉是很灵的。”
“灵吗?”
“当然。”
“也就是文人说的第六感官吗?”
“不完全吧。第六感官有些特指。直觉就范围大了。”
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合新突然说:“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你说什么?记得什么?”
合新很匆忙地把头转到一边,“没什么。脑袋出岔了。”
我笑了。我心里想,你伤的是腿,又没有伤到脑袋,真奇怪。
隔了一会儿,我问合新:“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结婚?”
合新听了我的问话,愣了半秒钟,说:“不可以!”
合新的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犯错了,也许这真的是他的伤口,我吓住了,再一看合新,他一脸的严肃。我很后悔自己的鲁莽,本来是很想把关系拉近一点的,没成想倒拒人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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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合新说:“不过也没有什么,只是没什么说的。”
接下来,我们没有说话,病房里很静,走廊上的声音却听得格外的清楚,有推车的声音,还有呻吟的声音、奔跑的声音,这样的地方,是非正常的地方。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感激的情绪,没有成为医院里的一个病人,真是一件幸运的事。但是,我想我更要对合新好一些,而不该在乎什么。想到这里,我问他:“你喝水吗?”
合新摇摇头,说:“不要忙了。这么麻烦你已经不好意思了,你坐下吧。”
我想我从进到病房就没有干过什么,而合新也是一口水都没有喝,我想他一定是怕小便,所以连水都不敢喝了。我急忙说:“你应该麻烦麻烦我,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看我都三十多的人了,我是过来人了,我也有老公。你不要有什么不好意思。”
合新用低沉的声音说:“是。结婚了啊?”
我哈哈笑了,我说:“你以为我像孙萍一样还是小丫头啊?我都这么一大把年龄,如果还没有男人,我不是太惨了吗?”
我以为我的话能把病房里的空气搅得活跃一点,没想到合新又不说话了,他的脸色似乎也有些变化,但他还是在嘴角边挤出了一点笑,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病房又陷入沉闷之中,像忽然被冷冻了一样,我想了想,莫不是我的话又伤了他,他也年纪一把了,还没有成个家。想到这,我急忙说:“你,你和我不一样,你看有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喜欢你,是你看不上别人。你是不是眼光太高了,所以现在也没有挑出一个可以做你老婆的女人来。”
合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你分析的那样的。你不是一个画家吗?我看你现在像一个心理学家。”
哈哈,他终于开口了,我心里想。
我说:“你不知道吧,我还是巫婆。”
合新说:“哦,那你算算我,算算我什么时候可以找到心爱的女人。”
合新说完以后,就真的全神贯注地看着我,我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很不自然,我说:“这个,这个嘛,不是每时每刻都能看得出来的,你要等我准备准备。”
我说完了这个话,他还是目光专注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说:“你还真信啊。”
很显然他的思绪又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收回了目光,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说:“你要真想看,我给你找一个高人来。不,还是等你腿好了以后,跟我回丽江去,听说丽江有一个女人看得非常准,她能看你的前生,也能预测你的来世,可神了。”
合新惊讶道:“你真是丽江的?”
我说:“是啊,丽江是我的家乡。你去过没有?那里美极了。”
“哦。”合新像是对什么事恍然大悟一样,接着,他痛苦地摆了一下头,用那一只没有插针的手在自己的脑袋上使劲敲了一下。
我问:“你头疼啊?”
他说:“不,是心疼。”
我听了以后,哈哈笑了。
合新不再说话,他目光投向了窗外,我这才开始看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用一种纯画家的眼光来看,合新的形象是最适合做模特那样的标准,他的五官很鲜明,眼眶的痕迹很明显,只是他的眼皮是单眼皮;鼻梁几乎就是按照美术课的透视原理来长的,可以被分成标准的几个块面;还有那一张嘴,很像石膏像大卫的嘴,他的五官是很硬性的,只是他的皮肤很白很白,显得他的胡茬有些发青,他剪了一个很短的板寸头,如果在外面的一个什么地方看到他,倒有些像一个体育教练。
我看着他,想起淑百为我历数的他对天一的种种关爱,我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对他的亲近感。
我说:“等你腿伤好了,一定要去丽江看看。”
他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接下来两天,我都是早上准时到医院,等合新吃完晚饭以后我又回到住处。我们之间的交流还是很少,其实,人和人的沟通是需要时间,也需要契机的。况且,我只要照顾好他的身体就行了。
丽江是一个古老的小镇,那些画家们都知道,他们到丽江来采风,画画,把丽江的美丽带到别处去。
小镇其实就是一条细长的街,房子大都是土木建筑,有了很古很古的式样,华丽的门脸,雕了精致的图案,都漆成了青一色的邮绿色,房檐大都高翘着,像是在飞翔。中间流淌着玉花江的水,说是一条江,那是说城外面的那一段,江水从紫溪山流下来,是一条真正的江了,很宽很宽的水面,一年四季江水都是冰凉冰凉的,站在紫溪山上看玉花江,水的颜色是碧绿的,像一块玉石。走近江边再看水,水成了透明的,清澈见底,江底是一些圆圆的石头,隔着水看得真真切切,伸了手去摸却怎么也摸不到,水深着呢,只是看不出来。进了城的玉花江就成了一条细长的沟了,水还是冰凉透明,小镇上的住家,是把这江水当成自家的井水了,有提了桶来打水的,也有端了菜盆子和簸箕直接到江边来淘洗的,水总是在流动着,这家人用过的水倒是进不了那家人的桶里。
我出生在这条街上的一间房子里,我的家门口就是玉花江,我母亲总是在江水里淘洗我们家一切可以淘洗的东西。我们家的后院有一口老井,井沿高高的,有牡丹花浮雕,我母亲从不在井边洗东西,她端了盆或是簸箕到我家门前的江边去,她把盆或是簸箕卡在她的细腰上,她走起路来身体摇来摆去,像被风吹了一样。我母亲是一个极爱干净的女人,她不仅洗家里的东西,她还把我家面街的墙壁和门洗刷得格外干净。城里来的那些画家总爱敲响我家的门,他们说要讨口水喝,他们进了我们家就和我母亲说起了话,我母亲的话并不多,她很静,她用我继父带回来的陀茶给画家泡水,她还不断地给画家续水。画家看我站在一边就对我母亲夸奖我,接着就要为我画像,我母亲让我坐得端端正正的,他们画我,他们看我的眼睛没有温度,他们不时地抬起脸来看我母亲,我母亲依然很静,她偶尔笑一下。母亲从来不对我的画像发表意见,画家会问我的母亲,画得怎么样?像吗?母亲说,喝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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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我讨厌画家再画我,我母亲再让我坐端正的时候,我就跑到外面去,我顺着我家门前的玉花江走着,走出了小镇的街道,我喜欢那条真正的玉花江,我在江堤上坐下来,我看水里的那些圆石头,我总是很想知道那些石头是怎么到了水底下的。镇上的老人说,玉花江是天上玉帝的女儿玉花的眼泪水,玉花爱上了紫溪山上的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偷偷下到了人间,不幸被玉帝发现,派了天兵天将来把玉花押回天宫,玉花想紫溪山的小伙子,眼泪水流成了玉花江。我小的时候,母亲也给我讲过玉花江的故事,只是母亲把玉花说成是我们丽江的姑娘,而把小伙子说成是玉帝的儿子,在故事里,母亲让玉花生了一个女儿,玉花江的水还是玉花相思的眼泪水。
我曾经用手粘了玉花江的水到嘴里尝尝,水很甜,我问母亲,眼泪水应该是咸的啊?母亲说,所有相思的眼泪水都是甜的。
我面对玉花江时,我就有了将来当一个画家的宏伟大志。
有一天,我继父跑车回来,他喝了酒以后,把我抱到了他的怀里,他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了一粒像玉花江里的小石头一样赭石色的圆豆豆,他让我放到嘴巴里,一股甜甜的混杂了浓郁香气的味道在我的嘴里化开,继父说,知道这是什么吗?我说是糖。我继父大笑起来,他说,玉香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丫头。他喝了一口酒说,这叫巧克力。知道吗?巧克力。
我继父说等我长大了就把我带到昆明去见世面。
我继父说完以后又来亲我的脸,他的嘴巴里有股臭味,我挣脱了他的怀抱。
我知道我的继父永远不是我的父亲,我坚信我的父亲是一个画家。我继父再一次跑车回来时,打了我的母亲,他对准我母亲的脸扇了一个耳光,他接着大骂起来,他说,你这个骚货,老子才出去几天你就守不住了。你的x就那么痒吗?你就非要野男人去戳吗?野男人戳你你就舒服了?
我看着我的继父发怒,我想他一定想放一把火把我们的房子烧了。
我继父看到了我,他又开始骂母亲,说,你骚到头了,你连玉香是哪个的野种都说不清楚。
我母亲的脸色变了,她本来静静地坐着的,她听到这个话以后,身体弹了起来,她扑向我的继父,用手去抓我继父的脸,我继父的脸立刻有了一道血痕。
后来,我母亲对我说,你的亲生父亲是一个边防军人,他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他是一个英雄。
我母亲问我记住了没有,我对着她点点头。
第三章
那天晚上,我从医院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我觉得心情很好,我想,不管怎么样,我都按照淑百的安排,帮了淑百的忙了,尽管我和合新之间的交流存在障碍,但这毕竟仅仅是开始。
出了医院的大门,我在门口的一家超市买了几支挂面和一些调料,还买了白菜,我想为自己好好做一顿吃的。其实,我是一个在生活上不好将就的女人,除了那些年,在四处漂泊的时候,我没有办法来好好安排我的生活。我想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母亲给了我这样的条件。我母亲不仅是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