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智慧-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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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是一个很有权威的具体实在的东西,可以拿得起来,放到侯王们的面前的东西。老子曾形容过,道是唯恍唯惚,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21章)。虽然它精真有信,到底还是恍恍惚惚,只能意会。怎能拿来当作镇人的利器?虽然我们也可以这样说:如果侯、王们凭着一己的成见和私欲,滥用了他们的权柄,把事情搞糟了,我们就用“道的真诚”去感动他们,希望他们能回心转意。这样去“感动”,也许可能收到效果,但是给人一种“无力感”,这种行动,并不属于政治、法律的范围。这和老子所说的“镇住”,在力量上来比较,显然大不相同。“镇住”这个词,是带着雄厚的力量和权威的,而且是政治性、法律性的。因此,“无名之朴”必须是一个比笼统抽象的“真诚”“心意”更具体,更特定的东西,但又绝不能违背“道的真实”。让我们再回头从“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万物将自化。”这句话来看,(有为)→无为→无不为就是正题→反题→合题,辩证法的规律。统治者如果能够善用辩证法,万物都就自然而然地化成。可是,如果统治者凭着一己的私欲,不去按照辩证法的规律办事,就违反了规律,也就会把好事搞坏,因此,就有必要把《辩证法》拿到他们面前去,让他们反省,让他规整。这样说来,就比较“具体”了一点。
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42章)。道动而产生万物,并不是道马上直接地去化生万物。根据老子上面的话,而在道与万物之间,还有个一、二、三的过程。我们在以前的文章里也曾详细讨论过一、二、三的意义,并且试着说明一、二、三就是正、反、合,也就是辩证法。因为在三生万物的下面,老子立刻就接着说:“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老子显然把“一、二、三”与“阴、阳、和”联系在一起而互为说明。这虽然像是两句普普通通的话,可在哲学里,却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命题。老子说:“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52章)。道是“无”,道动了以后产生了“有”。“有”就是一、二、三,化生了万物。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就是一、二、三是万物之母(根本)。万物是一、二、三之子(彰显)。既知其子,复守其母。一、二、三是辩证法,我们明白了万物的源头,就要回头遵守那个源头的规律。简言之,老子就是要大家守住辩证法,这个万物之母。守得住辩证法,就能终身不失败。有人把老子的辩证法:阴阳,正反的对立、统一,用图形来表示,就是太极图。
这个太极图就成了老子的“法宝”,因为它就是辩证法,是可以用来规整侯王的。有为,无为,无不为是辩证法里的一部分,是政治上的重要方法论之一。不过,辩证法里还有许多其他重要的方法论,都包括在太极图的图形里。万物负阴而抱阳,万物都脱不开阴和阳,并且是从阴阳化生出来的。这个概念不是老子的发明,在八千年前的中国人已经可以充分运用这个概念了。伏羲王朝根据阴阳,创造了八卦。阴阳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太极。阴阳的继续生化,它的二次方是四象,三次方就是八卦,这不仅是哲学,也是最科学不过的东西。譬如,代数学中a+b的自乘三次,就必然等出下面这样的一个程式:(a+b)3=a3+3a2b+3ab2+b3
现在把a换成一直横(阳的符号),b换成一断横(阴的符号),他们的三次方就是:
太极发展到八卦之后,它们的图形是太极加八卦的太极八卦图,也可以简称为太极图。
周敦颐所著的太极图说传到了德国。德国的大哲学家和代数学家莱布尼兹,虽然看不懂中文,但他一看到这个图形,就吓得目瞪口呆,称它为宇宙极大奥秘,佩服得五体投地。其实,他所见到的还只是这个图像里的一点皮毛,以后是康德,黑格尔可称为辩证法的高峰,其实,还是皮毛。箕子在出亡逃命的时候,什么都顾不得带,就手捧着它,奔了朝鲜。诸葛亮在鱼腹埔,依着它的形式,堆砌一些石头,就成了杀气重重,能困住陆巡的八阵图。根据它,有了奇门阵法: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方向,时刻变化无穷。等等,等等。伏羲时代的阴阳,就有了三次方,是中国人八千年前智慧的伟大发明。发展到了三千年前周文王的时代,阴阳就有了它的六次方:六十四卦,形成了代表周朝的最伟大的学术:周易,也称《易经》。《易经》是中国的《五经》之首:易、春秋、诗、书、礼记。《易经》是整套辩证法的最完整的形式和内容。其中包括了道、天、地、人(王)的一切原理原则法则,完整地形成了它自己的连贯的哲学思想体系,包括完整的本体论,目的论和方法论。六十四卦中的每一卦,依照宇宙自然现象求得了一个大象(图像、现象),从大象中求得人事的大原理。然后再从一卦的六爻中,求得六个事物生灭变化发展的原则法则,循序渐进,有条不紊。六十四个大象,包括了人事中的各形各色,政治、经济、教育、军事、社会、家庭、婚姻、交友、健康、娱乐……的指导原理和每一大象里面有着六个步骤的发展进行原则法则。
总而言之,辩证法是侯王们的宪纲大法,是他们成功,成圣的保证。他们依照这个宪纲大法的原理原则法则,再制定国内的各种法律条文,统治臣民,以期国富兵强,安平乐泰。老子说:“始制有名(法律刑名具备),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所止(令行禁止,人民就有所凭借,不敢妄行。),知止不殆(臣民守法,不犯刑名,就不会失败殒灭)。”(32章)。这是世界上最早最先提出来的明晰的“法治理念”。侯王之于辩证法,如鱼之于水,鱼不可脱于渊(36章)。如果侯王能守,万物将自宾。需要注意的是,老子说的侯王若能守的“若”字是个怀疑的不定词。只要翻开历史来看,侯王有千万,真正能守,能理解和实行辩证法的侯王却寥寥无几,所以,衰世多而盛世少,乱世长而治世短。以至于老子要用辩证法去镇他们!由此可见,“无名之朴”应该就是辩证法,是这个侯王们的宪纲大法的“密码代号”。它卷之不盈握,舒之弥六合,所以说,虽然一般人看它很微小,可它确有着无上的权威!
如果说,无名之朴具有无上权威,能用来镇无上权威的侯王,自然也更能镇他们的臣民了。中国人对贫、富,贵、贱的界限,向来不是划分得一成不变的,因为乞丐一样能当皇帝,皇帝也会有想当乞丐都不能的时候。因此有“将相本无种”和“愿身身世世莫生帝王家”两种相对的成语。辩证法虽然是侯王们的宪纲大法,一样也是准侯王们的宪纲大法。《易经》是侯王的必读之书,臣民百姓也一样可以读。例如,孔子在四十六岁时,祝祷上天说:“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论语·述而篇》)。果然他到了五十岁,学习起《易经》来,而且非常认真地学习,读易读到苇编三绝。我一直很奇怪,他既然发现《易经》伟大,是非读不可的书,为什么不马上就开始读,非要等到四年以后才开始,还要经过向上天祈求等程序,这是不是就是表示特别诚心慎重的意思呢?南宋有个大学者朱熹,字元晦。他很小的时候,一些孩子都在外面奔跑着玩耍,他却一个人蹲在老远的地方,在沙地上画八卦图。朱熹以后对《易经》学术的造诣很深。孝宗皇帝即位后,国难当前,痛定思痛,很想干一番事业。右相周必大把朱熹荐了上去,其他很多官员马上都红了眼,想尽了办法在皇帝面前中伤他。其中有一个很有效的办法,就是因为皇帝喜欢看戏,于是他们买通了戏班子,让小丑扮成朱熹的样子,穿着他的衣饰,学他平日的讲话,把他所说的大道理,照样在台上装他的声音模样讲一遍,却穿插了一些卑鄙笑料俚词,混杂在里面。一下子就把那些大道理都扭曲成了无谓的笑谑,并且加进去一些怪相。让孝宗皇帝渗入到潜意识之中。以后皇帝每当和朱熹说话的时候,就自然地把朱熹的话都扭曲成了“无益的笑谑”。渐渐就不尊重而且轻视他,这位颇知自重的朱晦翁就待不住了,只好自动请辞,到山岩里去著书讲学去了。就这样人家还不放过他,对他穷追猛打。让朝廷公布朱熹的学说为“伪学”,明令禁绝,差点还要了他的命。可是朱熹讲学,连民间的的贩夫走卒都爱听,不远千里蜂拥而来。朱熹讲一个卦,最久能讲上几个月。听众听得如醉如痴,如同醐醍灌顶。辩证法下到民间去了!朱熹经过光宗,宁宗两代,早已做了古人,一直到理宗时才得到平反追封。唉!于事还有何补?这就越证明了老子所说的那个侯王若……的“若”字,真是难、难、难啊!
接下来,让我们再来看第二个问题。
老子是什么人,居然大言不惭说,“他”要用“无名之朴”去镇住侯王。老子在周王面前的职位有两个:一个是做周天子的守藏吏;一个是当周天子的太史。守藏吏是帮天子保管珍贵的物品的主管,包括重要书籍文件。做这个事的人不是天子的“亲信”,天子能委派他吗?能当得上天下第一人的亲信总管,他的重要性也就可想而知,不必再强调了。另一个职位是:太史。太史就是专门搞辩证法的专家,是天子的随身顾问。恐怕一天都不知道要有几次,向这个王,展开他的“太极图”?所以他说:当王出了岔子的时候,他就能用他的无名之朴去镇他。因为他根本就是一直在天子面前这样做惯了的。天子他都能镇,何况诸侯?从而,他说这个话,并非吹牛,大言不惭。他能担当得起这样的职务,他不仅是天子所信任的一个主管,而且是一位可依靠的大学问家、辩证法专家。他是不管遇到什么难题,都要能对答如流,拿得出好办法来的一种特殊人才。他是黄石公所说的帝王师。如果老子不是有名有位,孔子怎么会千里迢迢去拜见他,而且乖乖地挨他教训,出来还说他是“龙”?只是老子是专讲谦退,大智大慧的人,不屑利用这些来张扬自己罢了。而他说:他能用“无名之朴”来镇侯、王,就绝不是夸张,他说的是事实,他每天都这样做的。对他来说,是很平常的。
司马迁写《老子列传》中说:“(老子)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这里包括了三件事:第一,老子在周做官,很久很久。第二,看到周朝无可救药,将要衰亡。第三,他走了。不用说,那位周王天子(或众位周天子),必定是个“面条”式的人物,挑头,尾塌。挑尾,头塌。挑中间,两头塌。是个扶不起来的猪大肠。亏他耐着性子,跟他缠得那么久。一天到晚都得去“镇”他,久了自生烦腻。所谓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污。实在不行了,不得不忍痛割舍。老子是何等人物,岂会贪图那点蜗角虚名,留恋那过眼烟云的荣华富贵,学那驽马恋栈豆,和他们趟混水,蝇营狗苟,沆瀣一气?于是,他一肩行李,两袖清风,骑着一头青牛,飘然而去。何等潇洒利落!也是正人君子的万世楷模!
东汉章帝时,益州太守王阜,作《老子圣母碑》。碑文的第一句话是:“老子者,道也。”就是说:老子这个人就是道。道,本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是个抽象的存在。而老子是个具体的人,他把老子称为道,就是把抽象的道在老子身上具体化了。不免让人想起,西方在两千年来的基督教里,有父、子、灵三位一体之说,这个理论是基督教神学的骨架。也一度是西方哲学本体论,目的论,方法论的基石。圣父就是神(上帝),是抽象的存在,既看不见,也摸不着。保罗说,从来没有人看见过神。可约翰说,耶稣是唯一能把抽象的神彰显出来的具体的人,所以叫他圣子。让人看见耶稣,就等于看见了神。后来耶稣死了,“升”天了,人们就连耶稣也看不见了。可是神和耶稣却又在一个叫作圣灵理论性的东西里,在世界上代表圣父、圣子,到处运行。照王阜的思路去想,也可以好有一比。圣父可比为道(其实约翰福音第一章,就说:太初有道,道就是神。)老子可比圣子(约翰说他:道成肉身,是父怀里的独生子。),那么辩证法即可比做圣灵(约翰称它为:保惠师。)。因此,国度,权柄,荣耀都归于道、老子、辩证法,直到永远!如果这个比法没有大差,西方人由此接引,对于道、老子和辩证法的理解,可以收如影随形之效。
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