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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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我也难得吃回亏。反正什么都记不得了,连哪个打的我我都不知道,说不定那晚根本没被打自个儿跌的也说不定。你说奇怪不奇怪,那天我那块劳力士明明不见了,可我后来怎么又在我家床头柜里找到了呢?还有,我这皮夹子里面居然还能有两百多块钱,真他妈活见鬼了。你说哪儿有抢人钱不连锅捧还给剩点儿的道理?我他妈都弄糊涂了,那天我到底有没有去跟蔡所他哥钓鱼去?我怎么什么都闹不清了?”
“哪个晓得你?成天神经兮兮的,反正哥儿们好像没听讲这个事儿。你有一天不是讲说鱼竿都他妈一百多块钱一支太贵了还是去租么,后来你什么时候去找的建强?”
我傻眼了。……臆造?……杜撰?可我身上分明却有着许多青紫的伤痕,作何解释?
“救你那个驾驶员在哪儿?你有没有谢谢人家,也没说把人家喊出来吃个饭么?”
“这个不要你教,我早办好了。”
“人家没把你当土匪扭送派出所去真是太便宜你了。你也真是,怎么想起来大老远坐火车跑常州嫖娼去的。”
“别说这么难听,我也搞不清楚了,大概喝太多了吧。但你要说我像土匪也就太扯毛了,再落魄的教授也不能有土匪的气质吧。”
“教你妈个屁授!哼,哥儿们没说你像要饭的就等于夸你了。”
这事儿后来我自始至终也没告诉肖晶,她也没有多问什么,似乎这一切真的从未发生过,纯粹只是我听来的一个关于自己的虚构段子而已。
校园里处处流溢着祥和的空气,这是一块熏陶人类心灵的净土。每到清晨,就会有一群出来练剑的老人们旁若无人地挥舞;那些三三两两的女学生们也会聚在河边的石凳上开始她们美丽的晨读,谁也不去打扰谁,一直到把天读亮,把花读醒。看着学生们勤奋刻苦的样子,我打心窝儿里感到欣慰,有时甚至还会不小地羡慕上一番呢。
在这种环境下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引起我的不快,包括那些调皮的男生们偶尔的斗殴事件也会被我理解成一个刺激的小插曲。年轻人,谁没有过青春的冲动?我不敢想象一个老实了一辈子的人活到六十岁将怎样去回忆自己的人生,总得提前制造些值得吹牛的资本吧。
今天早上我将面向广大社会听众讲述我的“唯性论”书法创作构思及其实践原理,地点本院,又是一次让我得以在妇孺领域普及名头的机会。
两个半钟头很快过去了,我掏出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汗水。今天早上空调坏了,我足足受了两个半钟头的洋罪。
掌声。
散场之后,蜂拥而上的学生们像讨厌的记者一样把我包围了,我只得利用各种足以教他们思考几个月的极专业的术语与玄理将他们逐一打发走,我不爱在公共场所做太多的纠缠。
我在校门口碰见了唐贺胜。
“咦,你也来听讲座么,怎么没见你?”我对他的出现表示惊讶。
“哪儿呀,送我朋友的一个儿子来的,马上等接他回去。你也来听么?这么巧。”唐贺胜坐在打开了窗户的桑塔纳车头部对我说。
“我是来讲的,才散。”
“真的?弄了半天原来你就是那个夏散舟教授呀,怪不得我说我认识你呢。”
“是么,你在哪儿认识的我?”
“记不得了,好像在哪个广告上吧。走,咱们一块儿吃饭去中午,我朋友的儿子过来了。
一个十五六岁样子的小男孩姗姗地走向唐贺胜的车,看见我的时候他的眼神似乎很怀疑我怎么会跟唐贺胜这样的人有来往的。
“这样,中午我来请吧,咱们去前面‘珍宝舫’啃鸭头去。”我钻进车肚说。
路上,我和唐贺胜跟那小鬼聊了聊,那小鬼懂的东西还算不少,小小年纪竟然就知道给我的讲稿列了份提纲。我笑着告诉他其实这些东西看看我写的书就可以都一样的,小鬼却说听活人讲跟看书的感觉太不同了,听可以引发许多灵感与心跳而看就未必能。他还说有机会跟我坐一辆车真是荣幸极了,一定要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书法老师——一个我从没听讲过的传说中的准业余高手。小鬼坚持不肯跟我们一起去吃饭,他说爸爸妈妈吩咐过一定要让他回家吃的。于是唐贺胜只好先把小鬼送去了家门口让他下车后我们才又重返了原定的食途。
我们选择了一个光线较暗的雅座坐了下来。我真诚地对唐贺胜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你于我的救命之恩起码得涌它个太平洋才能勉强及格,从这一刻起,我俩成了歃血之盟。
“你是不是有心事呀,我看你总好像在为什么事儿烦神似的。”我嚼着菜根边说。
“你猜对了,我是有些心事,烦得要命的那种。”唐贺胜苦闷地说。
“有什么好烦的?”我漫不经心地言语着,“你不像个缺钱花的人,是为家里老婆孩子么?”
服务小姐走上来为我们斟满了跟她身上穿的制服印着同样一个牌子的啤酒。
“不,我还没结婚呐。不过确实是为了个小女子。”
“敢情我净瞎白话了真不好意思,不过像你这样一表人材的小伙儿最好还是别委屈自己憋着去当什么单身贵族。看见好姑娘得赶紧追,就好比这窗外迷人的风景,现在还像张画似的,过了中午就不能看了。”
“是呀,我也知道要抓紧。”
“机会到处都是。你看,比方说那边车站那个等车的女孩长得就不丑,岂止不丑,可以算漂亮了,——哎你别说还漂亮得有些不讲理,其它站旁边的人都显得影响市容了,要不你去勾搭勾搭她?”
“哪儿有?”唐贺胜朝窗外到处张望。
“左手。”我指给唐贺胜。那位等车的漂亮女孩儿正在不停地回顾,似乎有所企盼。
“看不清楚,她怎么不打的走?为了省几块钱也不必的。”唐贺胜注视了一会儿,回过头说。
“你看你一看人家人家就转过脸去了,看来你跟她没那个缘分。人家早被霸占了,她旁边那个打情骂俏满脸横肉的不是?瞧!”我继续把目光停在窗外左手。
唐贺胜夹了一大块柿饼扔在嘴里,又看了看窗外,苦笑:“可惜一朵鲜花到底还是插臭狗屎上了。”
“来,咱俩把这杯干了!”我举杯呼吁。
铛!
“痛快。”
“说说你的事儿吧,看兄弟能不能出上点子。”
“要说这都是我妈的事儿。我这个对象谈了一年了,她家有些穷,三天两头要问我家这边借钱。我妈就烦了,不让我再跟她好了。”
“管你妈干嘛?我跟你讲,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了什么东西都是假的就感情这玩意儿还有些真。我倒是问你,你自己现在还想谈么?或者说你现在还喜欢她么?别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家伙似的没个主见,是什么就面对什么。”
“问题就是我现在好像也有点儿我妈那样的感觉了,开始还有些……反正怎么说呢?我也真觉得自己不再像从前那么喜欢她了。”唐贺胜愁容满面。
“你们不是还没领证的么?”
“是没领,但我们一直就同居在一起那什么了。”
“客观地讲我是不提倡未婚青年享受已婚待遇的,先上船后买票不利于优生政策,不过既然如此的话我看你还是干脆把钱要过来早些分手算了,这样两个人都不耽误岁数,但你要说还想跟她过的话就不能这么整了。”
“唉!这个经要像你讲的这么好念我早念完了。关键我家对象这人又好,我哪能下得了狠心随便就伤害她呢?但是你知道么,这几个月她不晓得中了哪门子的邪开始迷信起那个般若学会的学说来了。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就吵着要搞什么‘方程原理’;把一家人都折磨死了。本来我妈就不太喜欢她,这样一搞还不得彻底完蛋熄火?有时候想想我都恨透她们那个叫什么‘伟大的新科技革命导师水银先生’的了,太恨人了不是么?这家伙怎么这么不是东西净叫别人瞎做实验瞎引火上身他自己怎么不身体力行?中央都下禁令了这些人还越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越实验越兴奋越来劲儿,搞不懂呀现在的社会。”唐贺胜叹息。
“其实水银这人还是蛮有本事的,只不过我也和你和全国人民一样地烦他。”我表示支持道。
“我有点儿不想再拖下去了,她要再闹下去这日子也实在没法儿过。现在叫她及时罢手那是不可能的事儿,除了水银哪天自己承认他那套是骗人的差不多,要不然我看谁也没招。我也只有算了,唉!”唐贺胜再一次无奈地叹息。
“你别是新看上什么外面的女孩儿了吧?”
“没有,烦她都烦不过来还看上新的呢。干我们这行的看起来接触人多但真正还是少,也就跟钱打打交道。”
“那就不要紧了,你又没看上旁人还能这么想就足以证明你的潜意识已经决定了你真的不再喜欢你那对象了。搞般若化学实验的人十个里面有十一个是认定方向死不回头的,这个我清楚得很,烧炷香祝她早点儿摆脱吧。但你现在最该干的是得想法儿让她摆脱了你才行,见缝下蛆然后拨乱反正,千万别你自个儿蹬她,要不就显得落井下石见死不救不通人性了。你能看见素昧平生的我躺在地上把我抬去医院还能垫钱替我治伤就可见你决不是那种人,你下不去手。”
“笑话。她就能下得去手么?”
“怎么下不去手?你要敢听我的今天回家你就跟她讲最近在外面认识了一个朋友,玩得不错,别说我名字呀记住,然后晚上我就跑你俩家蹭酒吃去,然后你就……”我附在唐贺胜耳边窃语。
“这样不好吧。”唐贺胜半推半就将信将疑。
“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是上上之计,就这么定了。另外,你家除了她还有没有别人?”“她妈在,不碍事儿吧?”
“不碍,她妈在戏还能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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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贺胜对象家住的地方离我早先的单位很近。这是一座旧式的楼房,少说盖了也有二十年了,牢固尚可就是全然失去了美观。在楼房的对面是一间巨大的地下室,那里面装着一个小型的鸡鸭市场。烈夏,不断地会有些讨价还价声与种种的异味儿们从其中扑面而来轮奸着人们的耳朵与鼻子。这儿人大约被轮奸惯了,久而不觉其恶。
她家住在最西边的一栋楼,我是根据唐贺胜所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它的。楼道墙上的老石灰显然已经许多年没粉刷过了,一些剥落的痕迹经过天然的排列看上去就好比一张皮笑肉不笑的鬼王的脸。
进屋给我的第一感觉是黑暗中透着几分龌龊,门厅的正中间有一张饭桌,其上积满了一层厚厚的陈年油垢。
“这是我才认识的新哥儿们,——刚才还在说你你就跟曹操似的这么巧到了。”唐贺胜将我请进门并向屋里人介绍。
“我姓陈,贺胜的朋友。大娘您好!”我放下刚从小店顺带上来的酒和熟菜,操一口甲等普通话向那个瞧上去很像唐贺胜未来岳母的老太婆打招呼。
“这就是我家对象,王媛。”唐贺胜指着刚从卧室走出来的一个略无姿色的女人说。
“您好,咱们在哪儿见过么?我好像认识您。”王媛说。
“你们小两口是不是商量好的?贺胜第一次看见我时也这么说。可惜我真的不认识你,你们别又是在什么地摊儿杂志上看到的长得很像我的火星人吧。”
老太婆傻乐,王媛却未语,她只是看着我,似乎还在想着什么。
“贺胜,厕所在哪儿?”我居心叵测地问。
“右手。——算了还是我引你去吧,我家这个老式厕所你可能不会上。”唐贺胜于是顺理成章地随我走进了厕所里。
他家这间厕所有个暗盖,须揭开才能使用,挺别致。
“喂,哥儿们多句嘴你可别生气呀。”我躲在厕所里小心翼翼地对唐贺胜悄悄说,“我怎么看你家她不像那种搞科研的很有文化的样子嘛,很正常呀?”
“那可不?才学不久当然看不出来。”唐贺胜解释,“我最害怕的就是她马上哪天万一真学会了像电视上放的那样搞化学实验弄出大爆炸来能要了一家人的命。再者说……”
“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吧,总之我来应付便是。”我撵走喋喋不休的唐贺胜,关上门用身体前方对准这奇特的茅厮排泄。
十点半时,我跟唐贺胜脸都热红了,我们所侃的内容也越发走向了肆无忌惮。已经半斤酒下肚的我,虽说只是头脑微晕,但却早就装作十分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