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分分钟弄死你们 作者:风浅(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2-18正文完结)-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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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毓朦朦胧胧睁开眼睛,似乎是警觉了,看见是她又眯了起来。
宸皇陛下顿时悬崖勒马,狼狈地抱住他倾倒的身子。
可是……还是想占点便宜啊。
宸皇陛下酝酿了好久,轻轻把摄政王放到了梨花木椅上,小心地伸出了一根指头,碰了碰他有些过长的眼睫。
裴毓眼睫轻颤,艰涩地又睁开了一点点眼缝儿。
楚凤宸站在椅子前屏住了呼吸,握紧拳头,轻轻俯下身,温热的唇轻轻触上他的。
酒香中,她闭了眼睛。
“你听话一些,第二个十年,第三个十年,一直到牙齿掉光了的十年,朕都屈尊陪着你。”
这话,当着醒着的裴毓她可不敢讲的。不过现在嘛,她在他的肩头笑出了声来,恍然惊觉刚才的冒失之举,红着脸尴尬地出了门喊闻绿。
在她身后,一直眯着眼睛的裴毓阖上眼睛,张了张口,用微弱的气息轻轻答了一句:“好。”
*
裴府的日子出人意料地平静。
楚凤宸的心却一直没有真正地平坦,她虽然不知道裴毓究竟做了多少事情,可是也明白究竟要多大的力量权衡才能维持着这平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和宁公主住在裴府绝对不是什么非常隐蔽的事情,而沈卿之是一条随时会咬人的毒蛇,在皇陵中他吃了亏,却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手,这其中又不知道牵扯了多少利益关系。
大概是因为裴毓苏醒,裴党的羽翼又渐渐丰满起来,在朝堂事上步步相逼的关系。皇陵事变后沈卿之宣称和宁公主勾结叛将与辅政大臣顾璟囚禁了当今皇帝,可是没过几日,他就宣称皇帝已经找着了,只是当今圣上身体虚弱,故而罢朝了两月,潜心休养身体……
楚凤宸静静听完闻绿在街市上探听回来的消息,在裴府的花园里笑弯了腰。
沈卿之事事都算得精巧,可是偏偏把裴毓漏算了,这可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她在裴毓的书房里看遍了每一只风筝后无聊得很,取了一个空白奏章,一字一句细细誊写,半个时辰后把一份言辞恳切的奏章送到了裴毓的手上。
“瑾太妃生辰?”
“是啊,”楚凤宸眯眼笑,“太妃生辰年年都办,今年有西昭来使特来贺寿,理应更加盛大些吧?”
“你想做什么?”
楚凤宸咧嘴:“祝寿呀。”
此一时彼一时,朝堂上的事向来是在明方劣势,在暗方得势,现在沈卿之大概只盼着天下太平后宫歌舞升平瑾太妃变成哑巴,好让他可以专心一点点瓦解裴毓的势力。这种时候不给他添点儿乱,不是太亏了么?
裴毓笑了,道:“我来清扫,你来添乱,倒也算合作无间。”
*
三日后,楚凤宸在裴府的前厅见着了传说中的西昭来使。在见来使之前她考虑了许多,最终还是听从了裴毓的建议,换上了一套女装去了前厅。女扮男装登基为帝,别国中官员知道了会遭殃,被一个十年前企图进犯燕晗的国度来使就更会遭殃了。与其为宸皇陛下找一个在宫外的借口,不如一开始就以和宁公主的身份见……
楚凤宸为见面做了失足的打算,精巧的妆容,得体的衣裳,还有浑身的戒备——可是,当她来到王府前厅却发现扑了个空,闻绿在厅中等候,说是王爷与来使去了后花园。她于是满怀疑惑去了后花园,看见所谓的西昭来使的时候,却发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裴毓身着便装坐在后园亭榭的石桌前,他身旁坐着的是一对男女。男子看模样大约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而女子稍显年轻,三个人面色融洽,时不时说着话儿。石桌上摆着一些家常的点心,还有一坛酒……
她贸贸然闯入,亭子里三个人都抬起了头望向了她。
……
“宸儿。”裴毓微笑,招了招手。
楚凤宸慢慢挪着脚步靠近亭子里,尴尬地坐下了,悄悄朝裴毓投递了个疑惑的眼神。不管是在明还是在暗,西昭来使觐见燕晗摄政王,都不该是这样子的装扮这样的氛围吧?
裴毓却笑了,他道:“这就是宸儿。”
楚凤宸:“?”
那中年的男子盯了她许久,凉飕飕道:“我还以为谢则容调教出来的人会是有几分长进,没想到还是一只猫儿。”
裴毓脸色微微冷了,淡道:“本王养得,不劳尊驾费心。”
楚凤宸:“……”
中年男子脸色一变,忽然眯起了眼睛笑了:“多年不见,宸儿今年十五了罢?看着软绵绵,倒颇有几分我家小歆当年初入宫时模样。”
……
这人变脸一向像翻书吗?楚凤宸皱起眉头,迟疑了片刻,问:“请问,尊驾是谁?”
一时间,后园冷风阵阵,凉了许多。
良久,是裴毓的低笑声,带着淡淡的得意和揶揄。
他说:“宸儿,见过西昭皇帝与皇后。”
楚凤宸:“……”
那个午后,楚凤宸的脑袋打了结,尤其是被中年男子用凉飕飕的目光看了大半个时辰后,本来就稀里糊涂的脑袋更加成了浆糊。虽然早知道裴毓手段了得,可是把敌国的皇帝和皇后弄到燕晗来助一臂之力,这也太……儿戏了吧?!一国之君的身家性命关乎着多少百姓安生,裴毓到底是割地了还是赔款了,让西昭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不论如何,有什么合作,西昭都不至于让皇帝亲自入险境?
夜晚,楚凤宸只觉得思绪快要拧断了。
裴毓笑眯眯送来一盅杏仁酿,轻道:“西昭皇后与瑾太妃是故交,与楚氏又有一些渊源。这一次瑾太妃遇险,他们不过是来尽古人之谊而已,别担心。”
“可万一……”西昭不安好心黄雀在后,燕晗不是腹背受敌?
“陛下不如想一想送一份什么样的贺礼给瑾太妃?”
“……哦。”
楚凤宸笨拙地接过了杏仁酿,想了想,回房里取了一个茶杯,倒了一些,递还给裴毓。真要圆润,就一起圆润!
裴毓一愣,微笑着接过了,一饮而尽。
*
瑾太妃的生辰只有十日,生辰礼的确该准备起来。不过楚凤宸却有另外一番烦恼,比起准备生辰礼给沈卿之一个“惊喜”更加让她心焦。距离她离开皇陵已经有半月,这半月里,裴毓派出的探子几乎都已经回到了裴府,却没有一个带回顾璟的消息。
当日,她以欺君之名革了顾璟的职位,是为了让他可以出宫去带话给大神官,好让大神官与瑾太妃里应外合逼沈卿之就范……可是当日在皇陵中出现的“大神官”是假的,这说明了两件事,一是顾璟确实打算去或者已经去了神官府,二是顾璟被沈卿之截获。去往神官府的探子回报,说神官府内并没有人见过顾璟,如此看来,他或许是在去神官府的路上就被沈卿之的人马阻拦……
这半月,她几乎派人把帝都与城郊翻遍了,就是没有顾璟的消息。
裴毓性子耿直,迟迟不归,这只能证明他落到了沈卿之手里,他究竟是生,还是……
黄昏时分,最后一个探子回府。他满身是血,翻墙而过之后踉踉跄跄栽倒在了裴毓跟前,喘息开口:“回禀……王爷,打听到顾大人消息了……他、他被囚禁在、在司律府……”
司律府?!
楚凤宸诧异瞪眼,难怪遍寻不到顾璟,沈卿之居然把他囚禁在了他自己的府邸!
第67章 局中局1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凤宸都待在裴王府里等待着消息,等到第二个月的时候,裴毓果然带来了他所期望的消息。辅政大臣沈相沈卿之几经查询,最终查明囚禁当今圣上的人与当朝公主并没有干系,是驸马都尉顾璟与外邦勾结,陷害公主,意图搅乱朝政……“和宁”居然又成了饱受迫害的可怜公主。
那时,楚凤宸正趴在裴毓的书房里,瞧着他一笔一画写着奏章,咧嘴问:“你做了什么?”
其实朝中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沈卿之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出尔反尔,就算他最终得到了江山,恐怕在史官那儿可并不会好看呐。而这变故,显然是托了裴毓的福,他醒来之后裴党又迅速扩张,足够扰乱沈卿之满盘计划了。
裴毓搁下笔淡笑:“借势。”
楚凤宸了然一笑,抬眼望向窗外流云。沈卿之,他处处算得精细,也确实已经攻城略地几乎把她逼得狼狈不堪了。可是,那并不代表他赢了。宸皇虽然并没有多少开疆拓土的丰功伟业,却励精图治,多修水利,广开商贸……燕晗楚家数百年基业,单单一个楚姓代表着不止是皇权,更是神官府代代守护的天家尊严,是燕晗上下民心所向。想要在一夕之间摧毁楚家大厦取而代之,他还没有那个资本。
只要他还想要做一个顺理成章的皇帝,他就势必寻回和宁公主,然后做她的驸马。而要寻回和宁公主,势必要先洗刷她的罪名。
想做驸马?
楚凤宸眯起眼睛,笑容到了嘴边却又缓缓垂下了。
先皇要是知道他安排下的一切都乱了套,到现在只能靠着一个驸马之位钳制着乱臣贼子,不知道该有多失望。如果她能够再聪明一些,再运筹帷幄一些……可惜,那也只是如果罢了。
“宸儿?”她的沉默引起了裴毓的注意。
楚凤宸摇摇头,轻道:“裴毓,我太没用。”
裴毓眼色闪了闪,略微诧异的目光掠过她的眉眼,最后笑了。他来到她的身旁,微凉的手触上她的脸颊,声音轻柔。
“没关系。”他说。
*
风平浪静的日子渐渐地流淌,朝局却朝着十分微妙的地步发展。
宸皇陛下称病不上朝,朝中所有事物不分明细都送到了丞相府中,由丞相代理朝政。一时间帝都里开始有童谣流传:皇帝老儿不上朝,朝中有了小皇帝……
那时,楚凤宸已经可以偷偷上街。她在帝都集市的布告栏上看到了顾璟的画像,那画像一笔一画精致无比,单看模样就知道是宫中画师出品。可笑的是上面写着的罪名,居然已经变本加厉成了私自吞并、勾结番邦,意图谋反。
布告栏边上围着许多人,人群中窸窸窣窣讲着话。
她只在布告栏前面待了一小会儿,便小心地穿梭进了小巷之中,沿着弯弯绕绕的小道到了郊外,轻轻叩响了一户院落的木门。不一会儿,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门里头的人看见了她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赶忙退后一步让开了道儿。——“公主,你可来了!上次的药已经快……”
楚凤宸把手里的药交到那人手里,轻声道:“劳烦了,淮青。”
淮青莞尔一笑,提着手里的药入了厨房。
楚凤宸轻轻推开房门,复杂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房间深处的床榻上:房间里的光线十分昏暗,淡淡的药香飘散缠绕在每个角落,在房间的最深处有一张小榻,踏上坐着一个瘦削的身影。那身影背对着门口,就像是一座雕像一样悄无声息地静止着。似乎是听见声响,那身影缓缓地扭过了头,苍白而木然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异样的神情。
忽然,他眨了眨眼睛,浑浊的眼眸颤动了下,似乎是想要站起身来。瘦削的手肘用力撑住了小榻,最后又颓然坐了回去,喘息顿时加重——
“顾璟!”
楚凤宸匆匆跑到了榻前,按住了他的举动,把他身上的锦被又拉上一些,低声道:“不用行礼了,我只是来看一看你。”
顾璟僵硬的肩膀在她柔和的力道下渐渐塌了下去,最终又靠回了小榻上。
“顾璟……”
楚凤宸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对上他晦涩的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好默默坐在了床边,陪着他一块儿闻房间里的药香。
一个月前,探子回报说顾璟被囚禁在司律府,裴毓花了三天去部署,用一把火逼得司律府守卫的人撤出,然后让人强行突围进入司律府地牢,把顾璟劫了出来快马加鞭送到了裴王府。
那时候已是深夜,她被闻绿的催促声惊醒,挑着一盏灯到了裴府的客房,第一眼见着他的时候,她几乎认不出他来——躺在床上的顾璟奄奄一息,只有起伏的胸膛还能看出一点点生气,身体已经彻底没有了人形,四肢其断,身上鞭伤无数,胸前还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已经化脓泛黑。他在裴王府里昏睡了三天,捡回一条命来,又被裴毓悄悄送到了这一处隐蔽的院落。一个月休养下来,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可是手和腿却……
“陛下?”顾璟迟疑的声音响起。
楚凤宸倏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而顾璟的目光正落在她的手上。
顾璟轻道:“不碍事的。”
“怎么不碍事……”楚凤宸红了眼睛。
顾璟低声道:“是微臣鲁莽才是,那一日出宫去,本应该立刻前往神官府,可是微臣在宫外逗留了一些时辰,耽误了行程,所以才被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