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何以成妻 作者:灵鹊儿(晋江vip2012.12.13完结)-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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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丹彤越觉得此次慕家是来对了,自己仔细察言观色,若是两人铁了心,她就多敲打承泽,让他别一天到晚自以为是,要多顾及人家才是,若是嫂嫂还在犹豫,那她就背着承泽悄悄劝她算了……
一路走,一路也打量,这府邸虽不算大,却实在雅致得很,亭台瞰水,小径通幽,四时花木点缀,悠悠藤萝盘绕,皆恰是去处,相比之下,贺府的刻板、易府的讲究都显得无趣又累赘。
丹彤是从来都不屑什么景致宜人的,觉得那都是文人们为了扭捏那些酸诗所以矫情。可今次这清风雅韵,嘤嘤鸟鸣,倒颇有了些意思,想起刚刚见过的那位“慕大哥”,心想这都是他的心思么?承泽说他是个丹青名家,行事做派都独具气势。画她是不懂的,可这气势么,她倒真是觉出些,这个人明明言谈举动都如贺府那些老朽门客一般“规矩”,可怎么就是让她觉哪里很像三哥,三哥么?丹彤想着不由自己失笑,这比得实在荒唐!
来到静香的院子,小丫鬟进去通禀。丹彤原想着立时就进去了,却不想竟当真让她等了一刻。心纳闷儿这两人做什么呢?又嘟囔承泽道,还嘱咐旁人别说漏了嘴,自己这么不知忌讳,在人家娘家,小叔和嫂嫂说什么体己话呢,连客来了都不知应!
待进到房中才知道原来承泽已经走了,只有嫂嫂一个人,见她进来,赶紧迎了过来,“丹彤姑娘,”
“丹彤见过嫂嫂。”
“快不必多礼。”
嘶!被握了手,丹彤不觉倒吸凉气,她单薄,手也纤瘦这倒罢了,可怎么大暑天这么冷?手心也湿潮,握着她,竟感觉到那似寒冷般抑制不住细微的抖……
站起身,再仔细看这眼前人……
于她的模样,承泽只字未提,丹彤却早想得到,能让男人沉迷至此,她才不信什么只是才情相惜的鬼话,可今日看在眼中,依然禁不住轻叹,她的眉目并非如何惊艳,却江南女子的温婉细润都似凝在薄薄玉雪之中,清清冷静,一双眼睛拢在长长的睫毛下,无语而诉,泪光点点,一时竟是忽地明白承泽那般心疼是从何而来,美人儿两个字真是俗了……
想着这样的女子竟要背个叔嫂通奸的名头,再想起几日前那两人衣衫不整的暧昧,丹彤心里越不适宜,不由埋怨承泽,真是想媳妇想疯了,什么人都敢作贱!赶紧回握了她,那手依旧冰凉,唇也无色,人显是仍在病中,丹彤关切地问道,“嫂嫂,身子可还是不适?”
“好多了,多谢你惦记着。” 静香微笑着拉了丹彤落座,“早听二叔说起过你,今日终是得见,实乃幸事。”
二叔?丹彤一愣,才反应她说的是承泽,心里悄悄想这叫法正经得让人别扭。
“是么?承……”正是接话,忽地想起承泽的再三叮嘱,不许让嫂嫂觉得他俩亲近,丹彤不敢放肆,只好把话咽回去,又重说道,“易,易二哥也常提起……”话到此又噎住,敢说他也常提起嫂嫂么?她许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们的私情,说出来臊了人家可怎么好?遂丹彤又尴尬咽了一口,才磕磕绊绊道,“刚才,刚才他可是来看嫂嫂了?怎么这一会子就不见?”
“嗯,有劳他过来问候,我已没什么大碍,他便往前头去了。”
嗯?这朝思暮想的,问了两句就走了?再看嫂嫂的神色,丹彤这才觉出不对,细看之下,天哪!刚才觉得泪光凄凄是她的婉然之处,怎么竟没察觉真的是泪啊!虽细细扑了粉,那泪痕却依然隐隐可见。怪道刚才让她候了半天!这泪,还有那冰凉的抖,该都是为了他吧?是相思么?若是相思,这人都见了,怎么倒这副模样?难道……
“听哥哥说你们这次来是想游玩此地山水?”
“嗯?哦,是,是我觉得闷,求了老太太让易二哥送我来的。” 话一出口,又觉哪里不对,赶紧补道,“二哥,二哥他也想来,不,不单是为了陪我……”
静香不觉,只是笑笑,“既来了,就好好玩儿几天。今日晚了,明日我陪你往竹林走走,最是清凉。这里的山没有北方险峻的气势,却也颇有一些景致,山那边也有崖,虽不高,却也有几丈,常年有雨水蓄着,汇了溪流竟积了一条小瀑,待再有几场雨,倒是好看,还有……”
看她带着泪痕又带着笑,丹彤有些怔,她明明已是无力支撑,面上却还得轻声细语地应对,该是怎样心苦……遂丹彤不再多问,只一声一声应下,第一次,为这情…事觉得心酸,守着这一个难过,又挂念着那一个,究竟做了什么惹了她哭,此刻他人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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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嫂嫂所言,江南的山秀美却不险峻,丹彤一路骑着马平缓缓地就来到了半山腰。此时已近傍晚,夕阳悠悠漫漫,与湿润润的空气调出七彩朦胧的云雾,缭绕着山林葱茏,和着溪流与花香,宛如另一世的美妙。可丹彤却没有半点赏看的心思,一边走一边四下看,口中不时打着清亮的百灵哨。这是只有她的家乡才有的声音,也是那次悄悄偷逃后与七哥定下的约定,无论她藏在哪里,都要这样给他报平安,也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要这样与她知会。遂丹彤不厌其烦地打着哨,终于,远处的林中有了回应。虽只一声,丹彤已是迅速辨出了他的方向,赶紧驱马寻了声去。
果然,直耸云天的古树下颓丧丧靠了一个人。丹彤栓好马,走过去也随他坐在了粗壮的根茎上,看看两人之间的空儿,又起身挪过去些,挨着。
“我见着她了。”
他没吱声,只是头更低了些,手臂搭在支起的膝上,掩得看不到他的脸。
“你们吵架了?”
听他还是不应,丹彤扭头凑到他耳边,“你是不是……冒犯人家了?”
“……是,”他终是答了话,却低得似只在心里跟自己说,“我伤着她了……”
听他的声音也如那冰冷的手一般颤抖,丹彤似有些明白了,轻轻咬咬唇,小心地问,“她可是……斥责你了?”
“呵呵,”承泽苦笑出声,仰起头靠在树上,“她说,再不愿与我在同一片瓦下……还说,往后,就是陌路之人……”这两句话,像插进他心里的冰刃,那么深,那么狠,那么冷,他来不及躲闪就疼得没了力气……
看着那泛了红的眼睛,丹彤叹了口气,抱紧了双膝……
“……你去看她,她……还好么?”
“嗯……”丹彤想了想道,“还好。还跟我说明日陪我去林子走走。”
“是么……”整个人只觉得越沉,沉得自己找不到踪影……
“承泽,”看着他失神,丹彤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依我看,不如……就算了吧。”
已是无力的人还是一怔,这绝望的结果真说出来,他竟突然又生了怕,想着没有她,从此真的再没有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腾地坐直,无名的脾气冲着丹彤辩道,“你,你是觉得我不如三哥么??”
丹彤摇摇头,“不是,我恰是觉得你跟三哥一样,一样的男人……”
“嗯?”
“三哥和三嫂的事,我没有给你讲完。其实……他们成亲的第二年,三哥就为着种种因由又娶了一房侧室……”丹彤说着,语声越小,“再后来,又有了妾,……好几房的妾。”
承泽一时没听明白,有些怔……
“承泽,我见过她了,像嫂嫂那样的女子,你常在她身边,自是会动心,一时兴起,也会想着天长地久,可你,当真想过以后?且不说这一路艰难,说不定不待到头,就走不下去了,那时,你们如何回头?即便,即便真像三哥三嫂那般历尽千辛万苦成了亲,又怎样了呢?她已经守了一次寡,你若再让她守一次活寡,她可……”
“别说了!”承泽闷声打断,“我不知道三哥是为的什么忍心伤三嫂,可我,我不会!”
丹彤瞥了他一眼,蹙了蹙眉,“你现在……是不会。可有一日,腻了,嫌了,身边还有旁人,还会只守着她么?”
“腻了?嫌了?”承泽苦笑笑,“除非有一日老天把我的心剜去,再无情,再无愿,也就了了……”
“哼!”丹彤终是忍不住,“你少在我跟前儿矫情!别说往后了,如今尚未得手,就一边追着人家信誓旦旦,一边背里行那龌龊苟且之事!嫂嫂她真是明眼人才会拒你,否则,将来你妻妾成群,她却背了这一世的脏声名,空落了什么??”
“丹彤!”承泽被骂得莫名其妙,“你说什么??什么龌龊苟且之事??”
“你装什么?!青蔓!!你敢说没有?”
“你少胡说!”承泽怒喝,“人家清白白一个女孩儿,你怎么……”
“清白??”丹彤冷笑,“是啊,真清白!那日看见我她跑什么?还有你,衣衫不整,掩门闭户,哪个清白?!”
“我,我那是刚刚沐浴!青蔓她……”想起那日,承泽虽急,可还是略顿了一下,“青蔓她是来帮着我洗头、送衣裳的!”
嗯?丹彤一愣。
“你,你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家,怎么能歪想到那里去!”
“你!”丹彤被说臊了,羞得满脸通红,口中也再不知遮拦,“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一定有!你就是骗人家,骗人家!”
承泽气得哭笑不得,被激得没了词,只能空保证,“将来我也不会!绝不会!!”
“不会?你演什么痴情种子?!你当初是怎么看上嫂嫂的?还不是看人家长得标志?嫂嫂是好看,可天下数她好看么?即便就是,也有看腻的那一天!到时候,到时候,你这不是往绝路上逼人家么?!”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我只知道她是天底下唯一的女人!!”
激烈的争吵突然停止,周遭静得似能听到日头缓缓沉落的声音……
丹彤怔怔地看着他,他刚才说什么?她是天底下唯一的女人?不懂,不懂,心猛一颤,忽然惊醒……她不是天下之最,只是他的唯一,将来再有美若天仙、妩媚销骨又怎样?在他眼中,只有她,才是女人,她可以老,可以衰,甚至,可以死,因是唯一,他再无旁路可去,因是唯一,不待相守,已是地老天荒……
“承泽……”丹彤叫出这一声,鼻子竟一酸,“这,这话你可曾说给她听?”
承泽颓颓地摇摇头,“有何用?她腻烦我,再不想见我。”
“那她……若真是如此,你怎样?”
“能怎样?总不能强着她……其实想来,是我求得太多了,老天已是让我们在一个屋檐下,朝夕可见,我竟还不知足。如今,逼得她病,逼得她想躲……”他长长叹了口气,“我只求能退回曾经就好,我在芳洲苑,她在馨竹园,一辈子这么守着,不也是守么,你说是不是?”
“那你,你真的能为了她……不娶?”
“女人,只她……旁的,我还怎么娶……”
丹彤听得心里滚烫,“承泽,我觉得她,她心里也不是没有你……”
“行了,”承泽摆摆手,“你不用骂完我再说好听的了。我骗我自己还不够,你还来骗。”
“我说的是真的。”丹彤有些急,都怪自己不明底里会错了意,如今想说实话挽回竟又做了难!“是真的!我去看嫂嫂的时候,她半天都没让我进去,待见了,她分明是哭过的!”
“什么??”承泽一惊,继而急问,“她哭了?真的哭了?”
“是啊是啊!你想想看,她若真的腻烦你,与你那般绝情,生气是自然,怎么会伤心呢?”
“可……”承泽一时喜,又一时晕,竟再想不明白。
丹彤此刻倒似下定了决心要成就这对苦鸳鸯,出谋划策道,“依我看,她只不过是不敢。咱们不如激激她,逼她就范!”
“就范??”承泽挑起了眉,“你要做什么?”
丹彤笑着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
“啊??”承泽惊叫,“这怎么好??”
“是假的,你怕什么?当初不还真真吞了那要命的参么?这会子倒怕了?”
“不是我怕,我是担心吓着她。”承泽还是不依,“她眼睛有隐疾,大夫说不知哪一天、何因由就,就会出事。若是她一急……”
“哎哟!你可真是的!刚说人家心里有你,你就当成多深的情意似的,哪就能一时为你急得犯了病、看不着了?”
“那万一呢?”
“万一如此,更见真心啊,横竖以后也是你养着她,你不嫌不就……”
“胡说!”承泽立刻打断,“不行!”
丹彤看他油盐不进,只得又道,“那这么着,我跟着她,若是她急了,我就告诉她,这样如何?”
承泽听了,倒似妥,正要开口,忽然天上一声闷雷,两人未待抬头,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