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术神座-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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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对于法布里尼的外表和气质没觉得奇怪,因为目前绝大部分出色歌唱家都是阉伶歌手,而且他还是金色大教堂的领唱,于是微笑道:“很高兴认识您。法布里尼先生,希望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愉快。”
对于法布里尼,路西恩没有刻意做出不歧视的态度,因为就现在的社会风气而言,阉伶歌手是非常受追捧的。古斯塔帝国有位女伯爵就疯狂地喜欢他们的歌声,曾经还为了一位阉伶歌手发动过战争。
“伊文斯先生,我先带着唱诗班去演奏厅等您。对了,您脸色不太好,要注意身体。”法布里尼语气温柔地道,似乎他平时就是这样说话的。
目送法布里尼离开后,路西恩“无法克制”地剧烈咳嗽,似乎要将整个内脏都咳出来。
“路西恩,你没有问题吧?是上次被刺杀留下的后遗症吗?”维克托关心地询问,接着提出建议,“你的音乐会还没有确定时间,不如等身体养好了再进行。”
路西恩“坚定”地摇了摇头:“没关系,维克托老师,只是一点残余的伤势,不会影响到音乐会的准备,我可是骑士。”
也许是骑士两个字打消了维克托的顾虑,他轻轻点头道:“我们都是音乐家,能够理解路西恩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过,作为你的老师,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等到晚上,我会请善堂的医生来给你看看,不要等到音乐会后留下什么无法治愈的麻烦病症。”
“好的,谢谢您,维克托老师。”听到只是善堂的医生,路西恩没有拒绝,自己现在已经可以控制心跳、血液流动速度和内脏蠕动状况,更别提还有娜塔莎教导的一些技巧,完全可以伪装出伤情缠绵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症状。
…………
一个多礼拜后,鲜花之月接近中旬。
阿尔托音乐家协会五楼的演奏厅中。
“法布里尼,已经多少遍了?在这个段落你为什么还会出现问题?”路西恩情绪有点“失去控制”地咆哮着舞台中央的法布里尼。
法布里尼看着疲惫苍白又急躁恼怒的路西恩,很是委屈地解释:“伊文斯先生,这几个段落的难度实在太大了,需要反复练习才能完美地演唱出来。”他蔚蓝的双眼内似乎有晶莹的泪花闪烁。
“可我们已经练习了很多遍!”路西恩用力地挥舞着手臂。
法布里尼做了几下深呼吸,坚强地反抗“暴君”:“还不够,伊文斯先生,要么你再多给我一段时间,要么就修改这些段落,使它们简单一点。”
“不行!绝对不能修改,我不能容忍它们的完美被破坏!法布里尼,拜托你再努力一点,我相信你一定能表现得完美!时间会按照你所建议的推迟几天,咳咳咳,希望不要太久……”路西恩“癫狂”似地说道,但马上就陷入了剧烈的咳嗽,弯腰蹲在舞台前方。
一旁的弗朗茨赶紧搀扶住路西恩。法布里尼也吓得有点惊慌失措地跑到路西恩面前,温柔地拍着他的背部:“伊文斯先生,您放心。我会尽量快地完美掌握住这几个段落。”
等到这次排练结束,身穿镶嵌着金丝花纹的黑色衬衣的法布里尼走下了舞台。走到一半,他忽然莫名回头,看向舞台前方。似乎那里还残留着刚才路西恩癫狂和焦急的模样。
“也许那时候伊文斯先生就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才显得那样急切,那样严苛。完全不像传闻里那样安静沉稳、礼貌温柔。”几年后,法布里尼回忆这次音乐会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时,有点宿命论又有点动情地写下了这样的文字,“他表现的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努力,那样的癫狂,似乎是想不留遗憾地绽放最灿烂也是最辉煌的光芒。我得到主的恩赐。有幸在这个时候认识伊文斯先生,并与他一起完成了这部交响曲的排练和演出,目睹了他不同以往的一面和对音乐、对主的虔诚。”
…………
路西恩在“马萨瓦”小镇遇到的那位商人格林顿,在离开阿尔托之后,返回了北方。前往叙拉古王国。
将货物全部贩卖出去,并且准备购买叙拉古王国的特产前往瓦欧里特公国黑暗山脉要塞时,他在当地音乐家协会买到了上一期的《音乐评论》和《交响乐导报》。
一边吃着油腻的早餐,格林顿一边看着报纸,忽然他切割小牛排的刀叉猛地顿住,双眼瞪着极大,不敢相信地再三阅读,然后欣喜又懊恼地道:“没想到我刚离开阿尔托,伊文斯先生就结束旅行返回……”
“五月二十六日,圣咏大厅,归来音乐会……要不要去呢?从这里到阿尔托大概要十六天。”
格林顿所在是叙拉古王国与瓦欧里特公国边境线附近的一座大城市,而目前已经是五月十五日。
他脸色变幻不定,放下刀叉,起身来回踱步,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已经错过了伊文斯先生的第一场音乐会,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第二场!而且他旅行三年归来,新作品的水准完全值得期待!”
“恩,将采购货物的事情交给埃尔兰管家,我立刻带着几位护卫骑马赶往阿尔托。如果不耽误,十一天也许足够……”格林顿认为自己地位还算不错,认识许多贵族,应该能买到圣咏大厅的门票。虽然时间上有点问题,但怎么能不试一试就轻易放弃呢?
…………
十三天后,五月二十八日。
格林顿没有沮丧,反而精神振奋地进入了阿尔托,因为他在路上得到消息,由于排练的问题,路西恩?伊文斯的音乐会推迟到了六月一日。
入城之后,格林顿没有休息,直接赶往圣咏大厅,不买到一张门票,他怎么也放心不下来。
“什么?已经卖完了?还有整整四天啊!”格林顿有点恼怒地质问,“我认识海恩家族的卡米奇爵士,认识……”他开始报出一连串的贵族名字。
面对他的圣咏大厅工作人员指了指周围众多的市民:“对不起,这位先生,确实是已经卖完了。你看,想要听这场音乐会的人是如此之多,据我所知,就连卡米奇爵士都没有得到门票。”
“啊?”格林顿沮丧地回头,发现圣咏大厅附近熙熙攘攘,有着黑压压的人群。
一位《阿尔托周报》的工作人员在角落里观察着这一幕,同时快速地在笔记本上书写着:“除了阿尔托音乐节,从来没有哪位音乐家举行音乐会时能有这么多的人涌到这里,他们似乎忘记了圣咏大厅的门票不是他们这种地位的人能够买到的……”
“路西恩?伊文斯仿佛成为了整个城市、整个公国的人们疯狂追逐的对象……”
“这是一种奇特的现象,或许该创造一个新的词汇来描述……”
第三十七章 照在心上的月光()
格林顿回头看见黑压压的人群,心情异常沮丧和愤懑,为什么那些显要人物、那些贵族牧师能够不用买票就得到邀请?
他转过身,抬头望向巍峨华丽的圣咏大厅,第一次感觉到它奢侈辉煌的外表之下掩盖的是冷漠歧视的冰冷,明是圣咏却只为少数贵族和神职人员歌颂,不向广大的虔诚信徒开放。
苦涩地摇了摇头,格林顿内心低语:“主的宝座下,虔诚的羔羊们全部平等,但有些人更加平等。”
就在格林顿与满脸失望的大部分市民、商人即将离开圣咏大厅,耐心等待上演的曲目流传出来时,一匹黑色龙鳞骏马从道路的另外一边奔来,速度渐渐放缓。
然后,马背上的骑士大声疾呼:
“各位瓦欧里特公国的臣民们,紫罗兰女伯爵娜塔莎公主殿下有感于音乐不分阶层、不分贵贱、不分贫富,因此从自己的领地收入中拿出资源提供给教会,在路西恩?伊文斯先生‘归来音乐会’举行时开启市政广场和圣咏大厅的神术阵,让所有人爱好音乐的人都能在音乐之都听到美好的音乐!”
吵杂的人群猛地安静下来,接着爆发汹涌的欢呼声。
“伟大的公主殿下!”
“真神庇佑殿下!”
“公主殿下万岁!紫罗兰万岁!瓦欧里特万岁!”
……
混杂在人群中的格林顿也忍不住振臂高呼了几下,总算没有浪费自己昼夜兼程赶到阿尔托的心血。
…………
六月一日,一个欢乐的“节日”,至少对阿尔托的人们来说是这样的。
圣咏大厅后台。已经迎接过瓦欧里特大公、娜塔莎公主、克里斯多夫大师、奥赛罗会长、维克托老师等人的路西恩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他身边围着的是弗朗茨、学生格瑞丝、阉伶歌手法布里尼以及熟悉的几位乐师——路西恩挑选了合作过的那个乐团,但首席不再是莱茵。
在隔得远一点的地方,则是其他乐师和唱诗班的小孩、阉伶歌手们。
“伊文斯先生,我想我已经能够想象最后那部d小调交响曲的辉煌壮丽,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登上舞台,赞美真神!这是我听过的最好最让我颤抖的乐曲,我怕我会忍不住在那样神圣肃穆的音乐氛围里留下眼泪。”法布里尼歌唱似地赞美,他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色燕尾服,打着红色领结。嘴唇红艳似火。
在最后的几次合练之中,法布里尼已经充分感受到了这部被路西恩?伊文斯命名为《欢乐颂》的d小调交响曲的魅力,因此情感充沛的他只要找到机会就要赞颂几句。
没能旁听合练的格瑞丝好奇地看向路西恩:“老师,这部交响曲真的有法布里尼先生说的那么美好吗?难道还能胜过《命运》?”
“虽然在不同的心情之下,对于不同的音乐会有不同的判别。但我认为它肯定是一部出色的作品。”路西恩像是在赞美着别人般温和笑道。
弗朗茨松了口气般接道:“其实我一直担心伊文斯先生您前面的那部e小调交响曲会被音乐家、评论家们抨击。虽然我个人非常喜欢这部作品,尤其是第二乐章开头的那段旋律,但它的结构实在太自由了,完全超过了目前的形式,很难得到一致的认同,不过有《欢乐颂》这部交响曲作为压轴,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他对《欢乐颂》也是推崇备至。
“音乐是抒发内心情感的。结构只是一种辅助,当它束缚到我们的灵感和创作时,就要勇敢地抛弃它,使用新的结构形式。”路西恩说着古典音乐到浪漫主义音乐的转变。
其实相比于浪漫主义后期的很多作品。德沃夏克e小调第九交响曲《自新大陆》(目前被路西恩改名为《自新国度》)算是结构没那么自由,比较贴近古典的一部民俗风格交响曲了,毕竟德沃夏克本人深受古典乐派的影响。
听到路西恩的这句话,弗朗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反省自己过去创作中与结构有关的种种问题。
大提琴手托马斯附和着说道:“《自新国度》是一部非常非常动听的交响曲,即使被音乐家们批评。它也会被每一位懂得倾听音乐的人赞赏,时光会让它绽放出不逊色于其他杰出交响曲的光芒。而这一切都来自于伊文斯先生您不固守结构、勇敢变革的风格,再加上最后那部打动我心灵的《欢乐颂》,我想先向伊文斯先生您表达我的敬意。”
他态度真挚、诚肯,相信这次音乐会将获得空前成功,每一部作品都能载入史册,从而让参与演奏的自己也得到更多的赞誉和金钱——经历维克托、路西恩在圣咏大厅的几次音乐会后,他们已经被誉为宫廷乐队之外最好的乐团了,虽然价格昂贵,但贵族们、大商人们还是趋之若鹜。
路西恩微笑起来:“谢谢你们的赞美、称颂,但一切都要等到音乐会结束才能有公论。好了,时间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接着,路西恩又动情地补充道:“接下来的近四小时里,让我们忘记一切,为音乐而活!”
“如您所愿!”所有乐师、唱诗班成员全部大声说道。
路西恩整理了下领结,拿起指挥棒起身,但还未站直身体,整个人忽然虚弱无力地瘫软下去,同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伊文斯先生,您怎么了?”
“老师?老师?!”
……
紧张担忧的声音在后台杂乱地响起。路西恩喘了几口气,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只是一时有点不舒服,很快就能恢复。乐队的成员先出去准备。”
“伊文斯先生,您真的没事吗?”大提琴手托马斯这个粗豪的大胡子男人此时没有大大咧咧地带着乐队的人离开,而是再次小心确认。
路西恩从怀里拿出一瓶粉红色的药剂,仰头喝下,脸色渐渐从苍白转为红润:“托马斯,你看。我有药剂的。这点小病难不倒我,音乐会完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