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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部分

烈明-第174部分

小说: 烈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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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化淳也知道朱平安肯定会知道自己在登州投了银子的事情,但既然眼下还没有说透,两人便乐得装个糊涂,一切有情后补嘛!总有用得着对方的一天,利益为先,只要有利益存在,何人不能成为盟友呢?

    今日里,崇祯皇帝命方正化去和王品交割税银,曹化淳则一早便派出了张云汉在宫城城门内等候,为的便是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禀告给皇帝,以“报吉”来获取皇帝的崇信,这也是宦官中常用的手段。某些品级不高的宦官经常以此作为豪赌,来博得一日之间连升三级的丰厚回报。

    曹化淳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原本用不到这些个不上台面的手段,但偏偏是如今内廷中也出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故,不得已,曹化淳只能用这个方法来巩固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听完了张云汉的回禀,曹化淳满意的点点头,刚要转身进殿,眼前却是一花,一个身影瞬间从眼前闪过,飞一般的闯进了乾清宫大殿。

    曹化淳暗道不好,连忙跟着进殿,却见一人已经跪在了御阶前,口称“圣上大喜”!心头不由猛地一沉。

    那人也是个内官,身穿大红色的蟒袍,身形高大,声音洪亮。

    正在批阅奏折的崇祯皇帝闻言抬起头来,看了看阶下,“杜勋,你这奴才,来此胍躁什么?什么大喜,何喜之有?”

    近日来,各地告急的文书奏章如同雪片一般飞到中枢,内阁阁臣各个忙的焦头烂额,大明大江南北之地不是天灾便是流民作乱,偏偏国库空虚,任凭阁臣们如何筹措,依然是补了东墙、补不了西墙。众人都眼巴巴的盯着今年由山东和福建而来的金花银。

    李自成和张献忠一南一北,将崇祯搅闹的寝食不安,福王、襄王相继被杀,开大明立国以来未有之先例,也让崇祯皇帝在悲伤之余,颜面丢尽。

    今日里,这新晋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杜勋却是大呼小叫的来报喜,让崇祯怎能不动怒。

    “启禀圣上,山东税银已经解送入宫,一共有五十万两之巨,如此一来,圣上便可稍解烦忧,奴婢们日夜期盼的便是圣上能稍解愁颜,保重龙体,如今税银入宫,让奴婢们欢喜不已,这又怎能不是大喜呢?”说着,声音中竟然带上了哽咽的意味。

    曹化淳恨恨的瞪了杜勋一眼,却是无可奈何,只好站到了一旁,“奴婢也为圣上贺喜!”

    崇祯长出一口气,将御笔放到笔架上,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来。“你们哪!朕派了方正化前去交割,却没想到是你们前来报吉,也真是难为了你们,这宫里因为朕的关系好久没有生气了。连带着皇后和后宫人等也都郁郁寡欢。”

    杜勋立刻接道:“今日田贵妃在宫中采摘了一些新鲜瓜果,打算亲自下厨为圣上烹煮几道小菜,奴婢斗胆,还请圣上移驾前往。”

    崇祯顿时笑了起来,“如此甚好,既然王品实心用事,运了这么多银子入宫,也能稍解朕的烦忧。但朕便歇息片刻,去田贵妃那里用些晚膳。”

    “是!谨遵圣上旨意!”杜勋得意的站起来,伸手搀扶崇祯。

    曹化淳却只能干瞪眼看着,胸中的一团怒火越烧越旺。

    崇祯皇帝走了几步,却又转回身来,冲着侍立在大殿一侧的怀德招招手,怀德连忙疾奔过来,“圣上有何吩咐?”

    “你义父的身体如何了?”

    “回圣上的话,如今已经打好了,义父还让奴婢转告圣上,再过几日,他便可以到乾清宫来听值了。”

    “不必着急,多将养些日子吧!稍待片刻,你去你义父那里送个信,晚上朕去看看他!”

    “是!”怀德恭谨的应答。

    曹化淳和杜勋的眼中却同时闪过一丝嫉妒的眼神。(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更好的选择

    曹化淳和杜勋恭敬的目送崇祯皇帝的的车驾远去,直到看不到踪影,两人这才直起腰来,互相看看。杜勋不禁一笑:“曹公恕罪,原本这报吉是该您来做的,小的鲁莽,竟抢了差使,真是罪过,还望曹公见谅啊!”

    这杜勋是在一月之前刚刚擢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原先不过是启祥宫的管事宦官。早在天启年间,杜勋便依附于魏忠贤的阉党,其实也只不过是其手下的一个小卒而已。魏忠贤倒台后,杜勋被发配至冷宫,这一呆便是九年。最后才算混到了启祥宫任管事宦官。

    说起来,这也是杜勋的运气使然。早些日子,曹化淳为了讨皇帝开心,特意花重金从南京买来了歌姬奉献。其时正是流寇肆虐,四方大旱的危难之际,崇祯皇帝郁郁寡欢,不思饮食,但曹化淳却是安排的甚为妥帖,趁着崇祯皇帝借酒浇愁的时候,献上歌姬,使得龙颜大悦。之后一整个月,崇祯皇帝都呆在武英殿。

    田贵妃收到冷落,打听清楚了情况,便向皇帝上了一道奏疏,奏疏中流露出来的醋意使得崇祯皇帝很不高兴,手批“数月不与卿相见;学问视昔大进。至歌舞一事;祖宗朝皆有之;不自朕始也。盖妃亦以义挟上云”。并降旨让迁居启祥宫,有意冷淡。

    但这却促成了杜勋和田贵妃的相识。正是在杜勋的提醒下,田贵妃放下身段,小意逢迎。这才重新获得了崇祯皇帝的宠幸。也由此,杜勋正式进入内廷中枢,成为司礼监秉笔。

    因为歌姬的事情,曹化淳和田贵妃生了嫌隙,彼此间闹得很不愉快,杜勋便在此时趁虚而入,成为田贵妃的有力臂助。这些日子以来,在田贵妃的授意下,开始频频向曹化淳发难,目标也直指曹化淳占据的掌印太监宝座。

    面对杜勋阴阳怪气的说辞。曹化淳冷笑两声。“杜公公实在是客气了,为圣上办差,哪里有得挑肥拣瘦。杜公公凡事必争先,总有一天。这宫里便只剩下杜公公一人便可。还要我等众人何用啊!”

    说完拂袖而走。竟是不给杜勋任何还击的机会。

    曹化淳的话中辄逾讥讽的意味甚浓,杜勋刚想还击,却是只看到了曹化淳的背影。只得在心中暗骂了几句。

    刚转身要走,一名心腹已经追了上来,“启禀公公,贺有龄求见!”

    贺有龄是宫里的老人,万历年间便在宫中伺候,如今在内官监养老,平日里与杜勋倒是关系不错。由于两人都和魏忠贤的阉党不清不楚,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是郁郁不得志。没想到,杜勋却是在短短一月之间咸鱼翻身,成为内廷的秉笔太监,这贺有龄连忙巴结上来,竟是连曹化淳都丢到了一边。

    贺有龄就站在不远处的御桥桥下,盛夏酷暑,满头是汗,看来是有急事。

    刚刚让曹化淳吃了个闷亏,杜勋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看到贺有龄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老贺,这么大热的天儿,你不在家纳凉,没事跑宫里作甚?有这功夫,还不把自家的戏园子收拾好,明日里咱家可是要去听戏的!”

    贺有龄此时却完全没心情和杜勋说笑,连连作揖拱手,“杜公、杜公,您放心,家里的戏班子和园子都是预备好的,您什么时候去都没问题。今日里,小人可是有一桩大麻烦来求您了!”

    杜勋笑的更为开心,“这宫里上下还能难得住你老贺的事情?谁不知道你老贺八面玲珑,人缘好得很!”

    贺有龄虽然心中焦急,但也只能是陪着笑脸,“杜公,您就别取笑小的了。您如今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田贵妃又如此信重,又是正当壮年,总有一天,司礼监的大礼得落到您的手上。小的这桩事情可不是寻常人可以插手的,思来想去,还只有您杜公能施以援手啊!”

    说着,从袖筒里已是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贺有龄的这一番话无疑是戳到了杜勋最舒爽的所在,就像是在这盛夏之日喝到了一碗冰凉的酸梅汁,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向外透着惬意。

    “你这人,说话还真是让人舒服。行了,都是自家兄弟,咱家不帮你老哥哥,还能帮谁,谁让咱们都是从这不如意的日子中一起捱过来的呢?”

    贺有龄顿时松了一口气,“是这么回事,小的有个远亲,在天津左卫任指挥使,前些日子不知道发了什么失心疯,竟然被裹挟着参加了士卒闹饷的兵变,结果命也没了。还好小的先得到了消息,这才抢先来找杜公您。小的寻思,这要是让圣上知道了,小的难免要吃挂落,还请杜公看在咱们多年兄弟的份上,无论如何拉小的一把!”

    如今的杜勋正是烈火烹油一般的权势和地位,就连内廷掌印都要对自己退避三舍,心中的自得和骄横一时间达到了顶峰。对于贺有龄提出的要求不禁有些嗤之以鼻。

    “行了,行了,咱家还以为你能说出天大的事情来,却没想到这中小事。你的心也放回到肚子里去。人都已经死了,还怕什么!有咱家在,谁也不能将你如何!”

    ……

    王品心中忐忑的来到王承恩的府邸。大门前仍是如昔日一样的门可罗雀。王承恩待人处事低调,一般很少在自己的外宅待客,也因此,等闲人等也都不愿上门自讨无趣。

    敲门之后,王承恩的老管家不多时便来来门,看到是王品,顿时诧异的说不出话来,好半晌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将王品让进门来。

    王品却有些尴尬,站在门外不肯进去,却是让老管家进去通报一声,他此时还拿不准,义父究竟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会不会让自己进这个家门。

    老管家却是一笑,“大郎却是多心了。老爷早就吩咐过,如果是大郎回来,自去见他便可,无须通报,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一句话说的王品的眼圈顿时又有些泛红,道了谢之后,这才迈步进门。

    看着院子里熟悉的一切,王品不由得百感交集,想象三年前离开京师的情景,以及义父从小悉心教导的一幕一幕,眼泪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大颗大颗的夺眶而出。

    到得后院王承恩的卧房,房门打开,依稀可见王承恩半倚在竹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册。

    不等老管家通报,王品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房门前,“不孝子王品拜见义父!”说完已是以头触地,泣不成声。

    听见了动静,王承恩蓦然一惊,待得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这才长叹一声,挥手说道:“起来吧,进屋说话!”

    王品这才答应一声,起身进了王承恩的卧房。王承恩似乎想起身,但腰刚直起来,脸上却瞬间露出了痛苦之色,身体又瘫倒下去,只能靠着竹榻的靠背就坐。

    王品吃了一惊,“义父的腰疾又犯了?”

    王承恩苦笑说道:“以前每逢阴雨天气总要受些苦楚,却没料到,如今连年大旱,这腰痛病竟是更甚当初。”

    王品咬着嘴唇,也不说话,径直走到了王承恩的身后,小心的将王承恩的身体扶正,掀开后背的衣衫,用手掌用力的揉搓王承恩的疼痛之处。

    不多时,王承恩的脸色却是好多了,竟然能将腰板直起来了。

    老管家笑道:“还是大郎的手法好!老奴我和怀德总是弄不到点子上!”

    “你这老货!”王承恩笑骂道:“品儿风尘仆仆赶到京师,定是还没有用晚饭,还不去准备些!”

    老管家笑着答应离开。

    好一会,王承恩回身一看,王品满头是汗,这才连忙让他停下来,坐到自己的面前。仔细端详了片刻,“瘦了,不过身子看着倒是壮硕了许多,人也沉稳些了!”

    “孩儿知错了!”王品终于说道。

    王承恩紧紧的盯着王品的面容,还是摇摇头,“你我是父子,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快三十年,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思。嘴上说是知错了,但心里却未必会这么想。”

    “义父……!”

    王承恩打断了王品的辩解,而是缓缓说道:“很多话,我都不能在书信中提及,也是想想着有些话还能不能和你面对面的说一说。没想到一到京城,你就跑到我这里来了,我心里很,很欣慰。”

    “咱们是父子,说话不必拐弯抹角,况且晚些时间,圣上嗨哟过府探望我的病情,咱们就长话短说。当初我收养你和怀德,一面是想有子嗣送终,另一面便是想身边能多些帮手,以后可以让你们在宫里有一个锦绣前程。”

    “义父的心思儿子都明白!”王品哽咽的回答道。

    “可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让你选择太子吗?”王承恩的一句话却让王品有些发懵。三年来,虽然父子两人都知道隔阂的根源在哪里,但却始终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来,没想到今日一见面,王承恩却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为,为什么?”王品吞下一口口水,艰难的问道。

    “因为我能给你和怀德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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