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女婿-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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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反复地写,也不知道多少遍,再定睛看去,已经写满了两大张草稿。
“还是文言文素养不够啊!”苏木太阳穴隐隐做疼,这要是在学堂里,自可去向韶先生请教。然后反复斟酌删减,直到推敲出一个尽善尽美的句子为止。
可这里考场,根本就没办法向人请教,难道就这么胡乱地凑一句上去了事?
憋了半天,又回过头去看,写了这么多句子,好象只第一句合适写,自己鼓捣了这两个小时,所花的功夫却是白废。
苏木感觉有些丧气,看来,科举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而在士林中混迹也不那么容易。
心中懊恼,却也不得不将最开始所写的破题抄到草稿上。
然后是承题。
苏木提笔写了个“盖”字,按照八股文的格式,承题部分都要用“盖”字或者“夫”字起头。
所谓承题,顾名思义,就是申述题意,格式也有严格要求。必须是对句格式。
比如当今翰林院学士,八股文大家,正德年间首辅王鏊流传与世的名篇百姓足,孰与不足中的破题一句是“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承题部分就很精妙“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以告哀公。”
大意是藏富于民,百姓富足之后,君主怎么可能贫困。只有百姓,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就是很漂亮的对句。
很快,苏木就将承题这句写好,可一看,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意思没问题,可句子却有些不畅快,就好象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里,吞不下,又吐不出来。
再看看外面的天色,白热炙烈的阳光已经变成金黄,竟然已是下午四点钟模样。
苏木心中一惊,汗水就下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卡在承题部分,再这么磨蹭下去,何时才能将这最后一题写完?
今天这两道题看起来简单,可自己古文功底尚浅,若是胡乱对付倒没什么。可要想上榜,却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这题,如果以他现在这种状态作下去,只怕要大大失分了。
第79章 状态这种东西()
老实说,苏木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古文写作功底不成,这是自己的短板。毕竟,古文乃是古人的书面文字,讲究的是高度的凝练。
一篇好的文章,可谓是增一字嫌多,减一字嫌少。
这也是中国古文的一个特点,这可是有历史原因的。秦汉时,因为还没有纸,要想作文记事,只能写在绢帛上面,成本极高。因此,古人就养成了惜字如金的习惯,务求在最短的篇幅内将事情说清楚。
再后来,人们有开始使用竹简,可用这玩意儿写文章非常麻烦,需要选取合适的竹蔑,使用之前还得杀青,制作起来非常麻烦不说,你若是写高兴了,洋洋万言不要紧,这竹简使得就多了。一篇几千字的散文,一不小心就重达数十斤。
秦时,始皇帝勤于国政,每日所批阅的奏章就有好几百斤。暴秦暴秦,估计赢政的暴力就是在手捧沉重的竹简中养成的,换谁读书读得梆大腰圆,脚软手酸,心情也好不起来。
所以,后世一提起那些精美的文章,多以大作称之。这一点,从秦汉竹简的体积上来看,的确很大。
说起好的文章,比如司马迁的史记,其中武安魏其侯列传,苏木以前在大学研究国学的时候,也曾经想过以自己的语言重新写一遍。最后,琢磨了很长时间,不得不感叹一声,太史公言简意赅,当真是一字也动不得。
苏木以前在韶先生那里读书的时候,在这老夫子的指导下,算是初步摸清了文言文写作的规律。即便写的文章实在是挫,可写起来却也流畅,像今天这样只两句话就写不下去的情形还是第一次碰到。
遇到运气好的事情,灵光一闪,也能写出好文章来。
苏木想了想,如现在这种提笔卡文的情形,或许只能用灵感不到,或者状态欠佳来解释。
状态这种东西说起来比较玄,却时刻存在于你身边。不管你做什么事,状态好的时候,入有神助,反之,干什么都不成。
苏木以前在抄西游记的时候,由于不可能记住每一个句子,每一个故事。因此,这本只不过取了吴承恩的故事主线,这一部只占百分之四十。剩余百分之六十全则都是苏木原创作。
西游记本是一本通俗,使用的也是白话文,也就是明朝人的日常用语。刚开始写的时候,苏木还有些束手束脚,后来随着他进一步融入这个时代,写得也越发顺手起来。
灵感来的时候,一天写到五六千字毫无压力。
可一旦碰到状态不在,在桌前坐上一两个小时,也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碰到这种情形时,你要学会调整自己的心理,竭力让自己兴奋起来。比如有的人喝酒,有的人则是出门散步。法国作家巴尔扎克则大量饮用咖啡。
至于苏木,则是梦周公。只要美美地睡一场好觉,身上舒爽了,自然下笔如有神。
当然,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左右。院试的第一场要在晚饭前交卷,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一两个小时,自然没空去睡觉。
可是,如何调整自己的状态呢?
一想到时间不等人,苏木心中就如同窝了一团火,热热地躁动。然后,又有一种深重的无力感,心中有个声音冒出:完蛋了,完蛋了,难道我真的不是科举的料,难道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或许,先前褥瑞声说的对,我的文章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苏瑞声他现在怎么样,或许,听了我的话,也一样紧张得不能成文吧。相比起我苏木,若是中不了,大不了继续去做写手,把四大名著一本一本写出来换银子混生活。而他,若是落榜,等待他的就是家法的严厉惩处心理战,嘿嘿,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啊!”
一想到苏瑞声的名字,苏木一个激灵,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索性就笔扔到一边,先停了下来。
如今的他经过一个月的题海练习,又写了几十万字的西游记,也算是具备一定的写作经验。
写作这种事情急不得,所谓欲速则不达。鲁迅也说过,写不出来不强写。
摇了摇头,又深吸了一口气,苏木给砚台加了点水,不紧不慢地磨起墨来,一点一点地整理起自己的思绪。
这一停下来,苏木才发现整个考场静得厉害,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只一群麻雀停在对面的考棚屋顶,唧唧喳喳地叫着。
对面那个考生大约是也觉得文章难写,眉头上皱出三道深深的纹路,里面有亮晶晶的光芒。定睛看去,全是汗水。
那童生一脸的哀愁,笔杆子咬在嘴里,嘴唇上看不到一点血色。
苏木一笑:原来不只是我苏木一人卡了文啊!
这一笑,心中却是一松,思维也活跃起来。
“不就是一篇八股文而已,不就是写不出来吗?”
既然这个思路不通,那就换一种写法。
墨已经磨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墨汁的香味。
苏木又拿起题目纸看了看,目光落到用下敬上,谓之贵贵。用上敬下,谓之尊贤。贵贵,尊贤,其义一也上面。
此句来自孟子。
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感觉很是奇怪,苏木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实际上,托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福,再加上这两个月苏木都辛苦读书,每日必将儒家典籍拿出来,读上几篇,惟恐忘记。
四书五经的每一句话,他都是牢记在心,滚瓜烂熟了。
可刚才这种眼熟,却不是因为自己以前背过孟子,而是另外一种古怪的记忆。
总觉得这一句同自己有莫大关系。
只可惜,一时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苏木终于忍不住喃喃出声,然后提起笔在草稿上,将这句话反反复复地抄着。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意而位,等抄到第三遍的时候。握笔的右手突然轻若无物,就好象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冥冥中指引一样,又或者有一个声音凑到自己的耳边将轻轻说着什么,苏木鬼使神差地在这句话后面接道:“敬通于上下,大贤分著其所谓焉。”
“啊!”苏木一呆,手中的笔差点掉到地上。
心中如同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这不就是这道题的破题吗,我怎么写出来的,怎么会是这样?
第80章 科举之路戛然而止?()
先前为了这个破题,苏木折腾了一两个小时,好不容易才凑出了十几个字,还不堪入目得紧。
可就在这么不经意之间,这句话却突然出现在心底。
而从这一句话来看,题破得极好,将这个题目彻底点透了。
“难不成是谬斯女神见我可怜,特意光顾,久违的灵感终于出现。”苏木一颗心跳个不停,他也知道灵感这种东西实在是太不可靠了,如果不尽快抓住,很有可能如流星一般转瞬即逝,若是不尽快把握,哭都没地方哭去。
于是,苏木顾不得多想,忙静下心,任由心底那个声音指引着自己的笔,接着写下去:“夫上与下之分殊兮,而通于敬,贵贵也,尊贤也,不可分著其所谓乎?”
这是承题。
再然后,“孟子意谓,吾与子论友而为之历数前人,上追古帝,大约皆节下交之事,为上者之所难,是以千古艳而非也,吾试与自平心言之。尊贤而极之天子友匹夫,甚矣敬下也,虽然敬者通乎上下也,吾试与子平心言之。”
这是起讲。
文思如泉涌五字正是苏木此刻的状态,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一篇文章又是怎么从心头泛起来。
时间紧迫,却不是考虑的时候。不管是灵感还是其他原因,都必须抓紧时间把握,否则,下一刻苏木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将这一整篇文章记全。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就以最顺手的行书一气抄下去。
起讲之后,就是大约一百字的起股,接着是两百字的中股。
最后则是百余字的收股。
至此,一篇八百字的八股时文作就。
不过,明朝八股文在结束之后还要写一个大节,也称之为收结。就是在文章的最后写一个总结,不管是点题也好,阐述全篇大义也好。
这是这个时代八股文必须的格式。
又是一段文字涌上来。
苏木顺手写道:“由上而言,或不知有尊贤,由下而言,或不知有富贵,不知二者,皆一偏论也。吾试与子平心而言之,贵贵尊贤,其义一也。”
“漂亮!”写完之后,苏木也忍不住击节叫好。
这一篇八百字的文章是如此精美,跌宕起伏,或排比,或对仗,或急或娓娓而道。起承转合,常常是行到水穷处,却又柳暗花明。
抛开内容不说,单就文字而言,却精美到令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古典文学,古文之美啊!”
一刹间,苏木也迷失在这单纯的文字节奏之中。
八股文发展到明中后期,形式之中的美感已到极处。
看了看手头墨迹淋漓的草稿,又看了看天色,这八百来字的稿子先后也不过用了一个小时,剩余的事情倒也简单,只需用标准的馆阁体誊录到卷子上去即可,一个小时时间足够用了。
苏木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写出中文章来,单就这篇文章的质量而言,比之房间售买的举人们的时文集上范文还要精美许多。
“想不到我苏木也是如此有才,哈哈”苏木想笑,可有一股寒气突然从心头浮起,让他如堕冰窖:“不对,不对,以我苏木的水准肯定是作不出这种老辣的文章的,也不可能是老天垂怜,谬斯女神光顾。有极大可能是是以前那个苏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读到过这篇文章,然后死记硬背下来。我也是心中着急,也不问出处,直接抄到稿子上面。”
以前那个苏木呆呆傻傻,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当出父亲在世的时候,知道这个儿子智商有问题,只能使用填鸭式的教育方式,诸子百家,诗词歌赋,都命他背得溜熟。
如果真是他以前背的范文,我若是抄到卷子上,这
这篇文章作得如此之好,定然是大家手笔,我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做作,那考官肯定是知道的。
真到那个时候,不但这次院士必然名落孙山,只怕我苏木也要沦为士人的笑柄,这辈子就别想在人面抬起头来。
一想到这里,苏木惊得手心全是汗水。
心想,为了保险,还是重新写一篇吧。既然不敢肯定这篇文章从何而来,就别冒这个险了。
可是,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