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第4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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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守株待兔”的做法也并非一无是处,自从迁都京师之后,南京锦衣卫这边已经清闲了快有二百年,这马冲昊一来,上上下下都跟着折腾,骂声一片,也有几句赞许,但不管怎么说,大伙谈论的都是这位喜欢被人叫做“都堂”的指挥佥事,相应的消息自然也跟着多起来。
酒庄开了半个月之后就知道,这位指挥佥事有事没事就过江去江北地面,有时候是扬州府,有时候在清江浦,有没有走得更远,这就没人知道了。
雷财在这里不会呆太久,一切理顺之后就要回徐州那边,以后一年能过来一次就不错,黎大津倒是会定期在这边几个月。
这黎大津虽说态度惫懒,做起事来却一点也不含糊,酒庄内外护卫都由他来安排,这刺探偷听的勾当,也都是黎大津在指点,打混多年的老江湖经验丰富,往往雷财他们觉得足够周密,却被黎大津挑出破绽,雷财也没什么羞怒,很是诚恳的接受改进,倒是让这边的事情越来越周密。
因为这家酒庄的存在,尽管余二公子没有出面,余家和赵字营的关系却变得亲近不少,不仅余家也在清江大市内有了铺面,他从蛤蜊港一路进清江浦,赵字营也给了种种方便,最起码车行的大车会全力配合。
实际上,这段时间余家的各项事宜都是下面的管家和管事们出面,见不到二公子的人影,细问下来,蛤蜊港一拿下,余二公子就启程北上,不管他自己愿意考不愿意考,总得为了家人去赶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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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徐州还是清江浦的各色人等,都已经习惯了见不到赵进,虽说赵字营掌控清江浦地面还不到一年,可这里是天下漕运枢纽,财货汇集之地,那清江大市金山银海就不必提了,在清江浦开设酒行之后,销量很快就接近徐州本地,如果不是那边还有个漕粮换酒维持着,很快就要被这边超过了。
实际上,漕上势力的大本营也在清江浦这边,烧酒运来这边,很多买家也都是漕上的人,已经有人提议,是不是在这边交割粮食,免得隅头镇那边麻烦。
清江浦给赵字营带来这么大的利益,迅速的就有了不次于徐州的地位,赵进少不得要两头奔跑。
因为有这个需要,从徐州到清江浦之间,除了运河水路之外,一条专供赵进他们使用的驿路也在形成,孙家商行和云山商行每隔一段距离就开设客栈,专门为了赵字营往来的信使和马队提供轮换坐骑和食宿,顺带也接待其他有需要的客商。
看着赵进这么跑,很多富贵人等都觉得不值,赵进听到这些评价也觉得很古怪,比如说:“这般毛躁,肯定成不了大事”,比如说“不知道享受,没有静气,能这么快做大了,也会这么快败落下去!”,比如说“不多娶几房,不多生几个孩子,偌大家业早晚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甚至这话还有人换个说法来劝赵进,让人啼笑皆非,赵进自然不会理这些昏话,他现在局面分为几处,如果不亲自出现,只是靠着规矩和信得过的人来管,早晚要出问题,快马传信都要几天的地方,一个谣言就能坏大事。
徐州和清江浦要多跑,宿州和归德府等若是徐州境内,看的时候就兼顾了,可还有一处不能不去的,那就是隅头镇骆马湖东边的流民新寨,那边赵进囤积着大量的人丁,到现在那边的庄子已经可以自给,甚至还有粮食供应外面。
腊月间,大家都在准备过年,徐州那边有人欢喜有人愁,紧跟赵进的非但没有被吃干抹净,反倒得了丰厚的好处,清江浦那边偌大局面,随便漏下点都是吃用不尽,而那些自以为聪明的,背地里搞小动作的,这次都吃了大亏,连这个年都过得愁云惨淡。
吃亏的这些都是自认倒霉,赵进给他们指出一条光明大道,他们不但没去走,反而暗地里做文章,一点理也不占,现在徐州这个局面,他们也不敢多说乱说,没钱罢了,小心连命都没了。
让这些吃亏的人真正咬牙切齿的翻倒不是赵进,而是徐州卫那边,大家一块动小心思,凭什么徐州卫这帮军汉事后无事,人有时候看不得一样的人更好,特别是本来要一起惨下去的同伴。
底下的小心思赵进没有理会,他带着徐州卫六百年轻男丁去往流民新寨那边,这些都是所谓军户余丁,没有打打杀杀的本事,也没有读书科举的能耐,年纪也有点大,这几百人都是跟着赵进过去垦荒。
在徐州卫里,他们给人做长工佃户,日子过得辛苦,一年都没有几天吃饱的时候,去那边虽说一样辛苦,但最起码可以吃饱,而且赵字营给他们的条件很优厚,耕种满十年,他们垦荒出来的田地就可归个人所有,每年缴纳三成收成,永世不变,而且还可以通过服其他劳役差事什么的抵消。
以赵进言出必诺的名声,大家自然会相信,也看到了赵字营的家大业大,不会克扣大家这么点好处。
这次六百男丁如果能在流民新寨那边扎下根,后续还要有不少跟着过去,除了徐州卫的余丁,徐州左卫和邳州卫手里没地没产的辛苦人也有大把。
这些人过去耕种,第一年的种子农具和食宿,都由赵字营这边安排供应,流民新寨各处都有了足够的积储和劳力,做到这些的确很简单。
之所以这么做,是要在流民新寨里安插进去非流民的人丁,那荒草滩和四处接近隔绝,草窝贼又被清除一空,那边只是纯粹的流民驻屯,几万人的规模赶得上一个小县,时间长了,很容易自成一体,特别是赵字营始终对他们进行军事训练,这一股力量始终有不受控制的危险。
为了防备这个,张虎斌手里几个连队,还有差不多相同人数的江湖人供调派,但张虎斌在这边本身也有自立的可能,必须要加以控制。
放进来属于徐州本地的住户,也算是一种平衡,说得难听些,这也是在掺沙子。
已经两年多过去,骆马湖东岸的荒草滩涂早就模样大变,原本来时,入眼茫茫无际的荒凉景象,夏日草木葱葱,冬日白雪皑皑。
可现在来到,能看到一条条平整的道路,整齐排列的房屋,还有一片片开垦好的田地,看起来和各处的田庄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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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 来荒草滩见师爷
刚把流民迁到这边来的时候,流民青壮男丁为主,吃都是从隅头镇那边运输过来的漕粮,住只能挖地盖草的窝棚,整日里拿着竹枪兵器,战战兢兢的防备,还有人水土不服,在这恶劣环境里得病,只能硬顶着熬,熬不过来的都没办法留下全尸,为了防止疫病传播,防止尸体污染水土,会直接焚烧。
现在就不同了,最差的房子也是土坯草房,砖瓦房的比例已经不少,在几个庄园之间能看到浓烟滚滚,那是砖窑在烧制砖瓦。
每多少户人家形成一个寨子,大体就是村落的规模,外面挖沟筑墙,寨子里有仓库,有暗渠,有水井,比徐州一些荒僻的村子都要齐整。
这样的小寨子,在敌人来袭的时候,就是抵抗的堡垒,同时还有一个作用,他将流民们分割成许多小块,不至于都住在一起自成一体。
最大的寨子,也是砖瓦建筑最多的地方,周围的壕沟最深,土墙也垒砌的最高,这里就是赵字营何家庄营盘的缩小模样。
张虎斌的家丁连队和徐州团练都在这边驻扎,抽调各处流民青壮训练也是在这边,一旦有事,这个位置去各个村寨都是最近的,驻守在流民新寨的徐州团练都是从宿州那边抽调,绝不会和当地的勾结在一起。
在村寨外围的地方还有集市,这么多人在骆马湖附近区域垦荒居住,开始时或许别人不知道,时间长了,消息总是传开,虽说流民手里没有银钱,可有种植出的粮食,允许他们留下一小部分收成,可以交换,有商机自然就有商人来。
不过在骆马湖附近粮价便宜的很,如果流民们用收成去换,实在是吃亏的很,赵字营专门拨付了一笔银子,市价买进杂货,然后用徐州粮价做比率,将杂货置换收成,等于又把粮食收上一部分。
最兴盛的交易是盐,海州那边几家盐场,因为大部分的土地不允许垦荒,只能作为荒草地,到时打草煮盐,粮价一直高居不下,而流民这边也需要吃盐,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因为这个盐市,甚至一些小盐枭和盐贩子都过来买盐运走。
这边的兴旺,甚至还吸引了些不长眼的牛鬼蛇神,也有外来闻香教的信徒传教,可在流民新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根本没他们的容身之处,再更靠东边,更艰苦的荒草滩上,这些人都被关押着做苦力,永无脱身之日。
赵进和护卫们来到这边的时候,除了这些之外,还看到了别的不同,来往于田间和村落的流民们脸上有了笑容,也有了好奇。
“两年前来这边,流民们脸上只有木然,对他们来说,在那边死都是一样,来这边也没什么区别,一年前来这边,流民们脸上开始有畏惧,他们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稍不听命,我们就会杀了他们,现在他们觉得日子可以这么长久下去了,安定温饱,知道对我们感恩,在这里过得高兴,还知道自己有上进的路子。”赵进在马上侃侃而谈。
这次跟着来的只有王兆靖,他笑着在马上点头。
两侧的流民住户见到赵进等人都敬畏的闪避到一边,和从前低头不敢抬起不同,现在已经有人羡慕的看着赵进这一队,可能是在想着能不能成为其中一员。
距离的远,自然听不到赵进接下来的话语。
“但也不能让他们安定的太过,不能让他们觉得住在这里是理所当然,一旦如此,他们就会讨价还价,就不愿意为我们征战效力。”
“这等心术,大哥是从何处学来?难道是大嫂那边的心得?”王兆靖笑着问了句。
赵进咳嗽了声,王兆靖也没有追问,只是笑着说道:“眼下看着却有些难,咱们这边毕竟是大明腹地,外面再怎么不稳和纷乱,要到这边也会很晚,而且这荒滩所在自成一体,外面大乱,这边也能稳住,想要让他们始终有感恩之心不容易。”
“那就让他们动起来,不停的轮换,我们可不是为了慈悲养人。”赵进笑着回答。
远处能看到烟尘滚滚,又有两骑跑在前面,距离二十步的时候急忙翻身下马,快走跑来跪下禀报:“张连正就在后面,迎接来迟,请进爷恕罪。”
赵进从徐州出发没有告诉任何人,离开何家庄一直到过邳州境,大家都不知道他是去清江浦还是去流民寨,变向也是在晚上,就是不让任何人抓到这个规律。
等来到流民寨的区域,再派人去通知张虎斌,这弄得张虎斌很是紧张,生怕自己这边有什么错处被发现。
不过等到了跟前,发现赵进和王兆靖的态度都很温和,这才放下心来,只是陪笑着说道:“海州那边的来客等的不耐烦了,老爷和三爷再不来,他后天就要跑回去过年。”
海州是淮盐生产的枢纽之地,淮盐又是大明赋税收入的命根子,这边尽管是临海的偏僻地方,在州县中的地位却很高,巡盐御史,也就是南直隶江北地的巡按在海州专设官署,其他盐政盐务相关的官员也会经常过来,加上盐业带来的滚滚财源,海州的任何差事都比别处高一等甚至更多,海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是鼻孔朝天的。
以海州为中心,北到赣榆,南到黄河出海口这一线的沿海,处处皆是盐场,有的是官家的,有的则是扬州大佬们的私产,公私也分不太清。
这些盐场无论公私,都是煮海为盐,和卫所里面的军户一样,盐场里也养着灶户,世代煮盐,形同奴隶。
淮盐供养天下,每年巨量的淮盐在这些盐场中流出,煮出这淮盐的燃料就是荒草滩上的荒草,干草燃烧,火力稳定易于控制,这么多年一直在用。
不过在这几年却有了麻烦,盐场增多,官家的盐场还好,私人的盐场越来越多,对草的需求量越来越大,等流民寨建成,荒草彻底不够用了,流民用荒草来做燃料,然后用来搭建窝棚床铺,苫盖房屋,随着迁入的流民越来越多,对荒草的用量也越来越大。
尽管居住的区域还是在骆马湖附近,可打草的区域越来越大,因为把荒草割除,然后修土坝围湿地,放水之后就可以垦荒种田,这样的荒滩垦田,第一年收成很低,第二年才能有些起色,可这个对于流民来说也是田地,收成再少也是好处,大家早就被饿怕了,有一点是一点,田地大一点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