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第4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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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楼二楼都是一间间的雅间,这时候还没什么人,能看到一间门外站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知客把人引到那边,那汉子抱拳拱手,对来的两个人颇为客气,只是说道:“我家老爷等候多时了。”
人让进去之后,门外那汉子肃声叮嘱说道:“这雅座周围几间,我们都包下来了,不要再安排别的客人,没我招呼,也不要送茶上来,明白吗?”
知客笑着答应,也知道这几位是要密谈,清江楼这样的场面也见得多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他也不愿意凑过来,先后过来的这几位还算客气和气,可身上总有些让人不舒服的感觉,离远点好。
那中年文士开了门,看了眼,侧身让身后的大汉走进,他也跟进去关上了门。
在屋中早就坐着一个中年汉子,想来就是知客所说的“吕老爷”了,见到来客进门,他笑着站起说道:“早闻陆将军大名,今日初见,有礼了!”
和中年文士一起过来的那名大汉冷哼了声,拱手回应,不咸不淡的说道:“当不得马大人的礼,陆某忠心为国,倒是没想到会被番子盯上,还直接把陆某从狼山叫过来见面,心里怕得很啊!”
桌上摆着茶水点心,那中年文士上前动手沏茶布置,那马大人和陆将军各自落座,马大人笑着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施先生了,也是久仰啊!”
“不敢当,不敢当。”沏茶的文士客气两句,做完之后站到那陆将军的身后。
陆将军伸手在桌面上一拍,闷声说道:“马大人,咱们各自都有差事要忙,说那么多闲话无用,本将倒霉,把柄被马大人抓住了,既然来谈,就请马大人开个价吧,按规矩来,咱们一切好说,若是有什么别的,想必马大人也知道,老夫这副将位置可不是靠军功拼出来的!”
“不是靠军功拼出来”,那就肯定靠着背景,南直隶只有一位副将,那就是狼山副将,其实已经等于其他省的总兵大将了,能把人抬举到这个位置,必然是外朝内廷最顶尖的大佬。
陆副将说得这么不客气,那位马大人却和气的很,笑着说道:“在下怎么不知道王公公,那可是要当内相的大珰,在京师锦衣亲军办差的时候,没缘分见一面,真是遗憾。”
说到这里,马大人话锋一转,笑着说道:“估摸陆将军想歪了,我马冲昊想要捞金,派人江南各处走一走,怎么也得有个几千上万的银子进账,陆将军你这边也不过这个数目,事后还不知道招惹南北多少大佬仇家,我靠着的已经不成了,还这么干,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陆副将的眉头皱起,回头看了眼施坪敖,施坪敖脸上也有迷惑神情,没等他们交流完,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马冲昊敲了下桌子,笑着说道:“陆将军不用想那么多,在下如果不说千总李和那个营头,陆将军肯来这里吗?”
听到这话,狼山副将陆全友又是冷哼了声,当日南京锦衣卫突然送一封密信给他,说得就是自家千把兵丁为冯家出头,然后在草窝子里面大败亏输的事情,然后邀请陆副将来清江浦某处商谈。
把柄抓在别人手里,又约出来谈,还是锦衣卫的指挥佥事,由不得陆全友不来,不过他也做了不少布置,比如说这周围布置着亲卫,锦衣卫想要动手,那大家撕破脸火并,而且南京和京师两处都有安排,真要打起官司来,陆家在京师和南京也是有根脚的,郑贵妃那一系已经败下去了,你马冲昊一个发配过来的破落户还想折腾什么?
不过陆全友也准备了一大笔银子,锦衣卫番子们之所以没有公开发难,无非是为了求财,能花钱买个平安,那就没必要火并或者撕破脸了。
可来了这边之后,陆副将却发现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这马冲昊丝毫没有传扬中的那么霸道跋扈,反倒客气的很,自己这边话头这么硬,对方丝毫没有冲撞回来的意思,反倒软着奉迎。
抿了口茶水,陆全友没有出声,沉默了会之后,放缓语气问道:“马大人,有话请讲,既然来了,大家也不要弄什么玄虚。”
马冲昊一笑,瞥了眼站在陆副将身后的施坪敖,陆全友明白这个意思,只是沉声说道:“我自家人,接下来也要施先生参赞的。”
施坪敖只是默不作声,马冲昊点点头,却从座位上站起,他有些跛脚,行动间却灵活的很,他没有走向陆全友,而是走向窗子,天气寒冷,茶楼的窗户都是紧闭着。
看到马冲昊的这个动作,陆全友一推桌子,椅子向后滑动,随即手放在了腰间,天知道对方开窗做什么,真要有什么古怪,少不得要动手,陆副将没什么军功,可也是将门世官子弟,从小弓马刀枪都练过,现在也没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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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怎么会忘记
不过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马冲昊就是开了窗,当然,以屋中的情形,马冲昊做这件事本身就古怪的很。
窗子开了,冷风灌入,施坪敖看到外面的景色,觉得有点古怪,按说最好的位置都是临河临江的,以马冲昊和陆全友这等身份,自然会讲究这等事,可这位置明显是次一等的,入眼是店铺街道,喧闹声都传进来了。
“陆大人你知道这个地方吗?这就是清江大市,现在这大市一间店面,年租至少百两,而且有价无市,这一处大市每年光租金就有三万不止,眼见着还要涨起来,你知道这大市周围的饭庄酒楼赌坊青楼每天能赚多少吗?这清江浦的富贵人家,运河上南来北往的客商,都把银子洒进来,这一年又是几万两?”马冲昊指指点点,说得颇为豪气。
那狼山副将陆全友的眼睛也眯起来,清江浦果然是个聚宝盆,这两处一年的进项只怕不会少于二十万两,而且还是坐地收钱,陆副将自然想在清江浦生发,他在这边也有自己的铺面,却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大的生意,也不知是谁家的,听着就让人眼馋,可莫名其妙的说这个作甚。
“陆大人,你知道不知道,在徐州也有这么一块地方,河南、山东两省、还有凤阳府淮安府的客商都汇聚在那里,虽说没这边的金山银海,可也是个招财进宝的宝地,这又是多少两银子的进项。”
“马大人,这个”看这马冲昊自顾自说得兴起,陆全友愈发的糊涂,忍不住出声打断,他身后的施坪敖又是皱眉,却若有所思。
马冲昊根本没有理会陆全友,只在那里说道:“大人一定喝过那汉井名酒,这酒天南海北的卖,听说都被贩运到塞外口外了,一斤酒就是一两银啊,盐上的生意就更不用在下来说,陆兄想必知道里面的勾当,知道到底能有多少银钱出来,这些还不算完,还有良田万顷,啧啧,这是多少银钱。”
陆副将皱眉回头,施坪敖上前几步,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马冲昊总结一般的说道:“如果这些生意产业的主人意图谋反,未发动之前被你我拿获了,这又是多大的功劳,到时候加官进爵不说,抄家的分润就可以十代富贵不愁啊,陆兄,你想要吗?”
镇压反逆,这是第一等的军功,而刚才描述的清江浦和徐州,又是烧酒又是私盐,方方面面说了这么多,真是泼天一般的钱财,本来听得糊涂,一听询问自己想要不想要,登时一震,下意识的说道:“怎么会不想要!”
说完之后,陆副将也反应了过来,盯着马冲昊冷冷说道:“马大人,说了这么多,你说的都是那赵进的产业吧?”
“正是!”
听到这肯定的答复,陆副将冷笑一声,直接站了起来,讥刺的说道:“马大人,胃口大了小心噎着,那是个大虫,虎皮是好东西,可你也要看多少人被老虎吃了,本将吃过大亏,胆子小,就不陪马大人喝茶了,李和那营头的事情,我这边有一份心意,马大人若赏脸就收下。”
陆全友转身要走,马冲昊却关上了窗,没什么火气的说道:“陆兄,小弟这边在徐州也折了十几个人,只不过外面不知道而已,陆兄当小弟不知道赵进是个大虫吗?小弟清楚的很,小弟这般自陈短处,陆兄就不能耐心听下去吗?”
这边已经把称呼说得很亲切,又说了自家的短处,陆全友听到这个,脚步的确慢了下,看看门边的施坪敖,施坪敖低声说了句“且听无妨”,陆副将又是冷哼了一声,转身沉声说道:“马大人,你我年纪都不小了,天底下好处多了,咱们能吃眼前的就不错,也是荣华富贵,何苦啃硬骨头,崩牙还好说,何苦要噎死呢?”
“陆兄,赵进手里徒众几千,都是虎狼之士,这个不必我说,而且这赵进背后有一帮奸猾胥吏出谋划策,当真滑不留手,他杀人灭门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可却没办法用王法拿住他,官面上也奈何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他横行无忌。”
这些事陆全友当然知道,回应也只是冷哼,马冲昊却不在意,只在那里继续说道:“这赵进不留把柄,王法拿不住,固然是他狡猾,可也有一点,说明这赵进心有顾忌,也怕真被坐实了谋反谋逆的大罪过,到时候官军大集会剿,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他下面那些徒党更是如此,杀人放火做也就做了,可要是造反呢?小小徐州一地,怎么和整个大明抗衡,一说这造反谋逆,先前死心塌地的徒党,只怕立刻烟消云散。”
“怎么讲?”陆副将听出了些门道,连带着施坪敖都向前走了几步。
“赵进做这么多,就是不想让人说他造反,不想落下谋逆的罪过,暗地里杀官他敢,明面上他不敢,只要一这么做,那什么赵字营立刻就会崩散,乡野恶徒,一起发财还好,造反谁有这个胆子?”
想想赵进的行径,俘虏了狼山的兵马,还要讨价还价把人送回来,虽说勒索了一笔赎金,狼山自家的确不敢声张,细想起来,那赵进也在控制事态,陆副将缓缓点头,这马冲昊看得的确透彻,这么一讲,赵进也不是个无法无天的大虫,还有法子对付。
“陆兄,若有精骑千余,直入徐州腹地,赵进就算有齐天之能,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吃下这一股,到时这千余精骑护送官差宣扬这赵进谋逆大罪,宣扬从犯不论,他的死党徒众还敢顽抗吗?”
陆全友搓着下巴沉思起来,施坪敖咳嗽了声,看到陆副将点头,他这里才开口说道:“马大人高见,千余精骑,足可以横行南直各处,就算灭杀那赵字营也不难,以这个威慑让那赵进不敢暗地妄动,然后当众宣布他的谋反大罪,看到这千余精骑,赵家徒众已经心寒,再听到这谋逆大罪,想想后果,必然星散无踪,到时不需大动刀兵,就可以拿了那赵进大贼,这法子当真高妙。”
听到自家智囊的说法,再一想这前因后果,陆全友的脸色也缓和下来,看着马冲昊也多了些笑意,开口说道:“马兄弟,你这个法子不错,可千余精骑怎么凑得出来,老哥手里拿得出手的还不到五百,这个”
既然法子可行,那么就要讨论细节了,到这个时候再想想马冲昊一开始描述的金山银海,由不得不心动,实在太诱人了。
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马冲昊笑了笑,边说边竖起手指数道:“陆兄这一股,小弟这一股,徐州周参将那一股,南京再凑出一股来,凤阳或许有一股,千余精锐很容易凑出来了。”
周参将那边不必说,南京锦衣卫自己手里也有能拿得出的马队,而南京那些开国靖难传下来的老底子勋贵,还要轮流担着南京守备这要紧差事,手里家兵家将的都有些,魏国公徐家号称八百家将,更是了得,至于凤阳地方,那就是中都镇守太监的人马了。
“这么多人?”狼山副将陆全友的眉头皱起,南直隶地面上这些力量他自然清楚,马冲昊这么一说,他已经知道谁家了。
看到陆全友的神情,马冲昊笑了笑,悠然说道:“泼天一般的富贵,陆兄以为咱们兄弟能自己吞了?人多一点,事前事后也方便一点,咱们兄弟虽说算是不错,可在这南直隶地面上,比咱们大的还多,那么大的富贵,能分一注已经几辈子吃用不尽了。”
陆副将缓缓点头,赵进相关的东西太多了,全吞下来就是招祸,能分到就已经很了不得。
“陆兄,得亏是在南直地方,若在京师那边,这赵进早就被大佬们吞的骨头不剩,哪里还会轮得到咱们兄弟,这是运气啊!”
狼山副将陆全友嘿嘿笑了几声,在那里沉吟片刻,和身后的施坪敖耳语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