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电子书 > 激情H文电子书 > 我们 >

第11部分

我们-第11部分

小说: 我们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一阵轻微的声响,在我前面出现了一个双曲线的影子。我不是用眼睛看到,而是感觉到,有两只尖利的灰色钢锥很快地朝我身上钻来。我强打笑脸说(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我……需要去卫生局。”
  “为什么?您干吗站在这儿?”
  我荒唐地倒立着,脚朝上地挂在那里。我没吭声,臊得全身发烫。
  “跟我来,”S声音很严厉。
  我乖乖地跟他走,毫无必要地甩动着两只不属于自己的手。
  我眼睛抬不起来,所以总是走在一个倒立的世界里:这儿的机器也基座朝上,人呢也和机器一样脚贴在天花板上站着;再往下是凝固在马路玻璃面里的天空。我记得,当时使我最难受的是,我生活中最后一次看到的世界是倒置的,不是它真正的样子。可是我抬不起眼睛来。
  我们停下来了。我面前是台阶。只要跨前一步,我就会看见那些穿白色手术围裙的医生和巨大的无声的气钟罩……
  我使出螺杆传动的力量,好不容易才把眼光从脚下的玻璃上拔起。猛然间,扑人我眼帘的是卫生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
  为什么他把我带到这儿来,而没去手术局呢,为什么他对我动了恻隐之心呢——其实这些当时我根本顾不得想。当时我向上一蹿,蹦过几级台阶,砰一声就把门紧紧关上了。这时才喘过一口气来,好像今天我从一大早起还没有喘过气,也没有心跳过,只是这会儿才喘了第一口气,现在才打开了胸中的闸门……


  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个头矮墩结实,两只眼睛从下往上打量着病人,好像要把人挑上崎角去似的;另一个精瘦,两片嘴唇是闪闪发光的剪刀片子,鼻子尖利如刃……不就是那个医生吗!
  我冲他奔了过去,仿佛见到亲人一般,我径直往那锋利刀刃上扑,和它们讲起了我的不眠之夜、我的梦、影子和黄|色的世界。
  两片剪刀片子闪着亮——它们在微笑。
  “您的情况不妙!看来您已经有灵魂了。”
  灵魂?这是个奇怪的、古老的、早已被人遗忘的词。我们有时也说什么“心心相印”、“漠不关心”、“狼子野心”、“狼心狗肺”
  ……可是,灵魂……
  “这……很危险……”我喃喃道。
  “不治之症。”剪刀片子说得斩钉截铁。
  “可是……症结究竟何在?我怎么……不明白。”
  “是这样……这怎么对您……您是个数学家吧?”
  “是的。”
  “比方说,平面,表面,就像这个镜面。我和您就站在这个平面上,不是吗?这里阳光耀眼,我们眯着眼,这儿闪射着割炬蓝色的火花,那边还有飞机闪过的影子。但只是发生在表面上,只有瞬间的存在。但是您设想一下,如果这层坚硬的表面,由于受到火的灼烤,突然变软了。它的表面坍陷了,不再是平滑的,一切往里凹陷,落入了一个镜子世界里。我们像孩子一般好奇地往里窥视。您要知道,好奇的孩子可并不愚蠢。这样,平面变成了容积、物体、世界。而在镜子内部(在我们内部)有太阳、飞机螺旋桨的旋风,还有您颤抖的嘴唇,还有别人的。您也明白,冰冷的镜子的作用是反映,反射,而这个镜子世界却能容纳、吸收,一切都能在这里留下永久的痕迹。比如,一天您看见某人脸上有一道刚能察觉的皱纹,以后它就永远留在您记忆中了。有一天,您听到在寂静中水的滴答声,您现在还觉得余音在耳吧……”
  “是的,正是这样……”我抓住了他的手。现在我又听见洗脸盆龙头在静静地滴水。我熟悉这声音,永远忘不了。可是怎么突然有了灵魂了呢?以前一直没有啊,可是现在突然……“为什么别人谁也没有,而我却……”
  我更紧地捏住了他瘦削的手,害怕丢掉这个救生圈。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没有羽毛,没有翅膀,而只有翅膀底下的肩胛骨呢?因为翅膀已经没有用处,有了飞机,翅膀只会碍事。
  翅膀为的是飞翔,我们还能往哪儿飞呢,我们已经飞到目的地,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我说得对吗?“
  我心神慌乱地点了点头。他看了我一眼,接着是一阵尖厉的笑声,像手术刀一般锋利。另外那个医生听到我们的谈话,迈着粗粗的短腿从自己办公室走了出来。他那双眼睛先把我那位薄纸大夫挑到了犄角上,接着又挑了我。
  “怎么回事?什么灵魂?,你们在谈什么灵魂?真不像话!这样下去快要流行传染病了呢。我对您说过(他又把薄纸大夫朝上一挑),我对您说过,应该摘除所有人的幻想……摘除幻想只需要外科手术,只有外科手术……”
  他戴上一付硕大的 X光眼镜。围着我来回转了半天,透过我的颅骨仔细检查着我的脑子,一边在小本子里记着什么。
  “异常,十分异常!您听我说,您同不同意用酒精泡浸消毒呢?您这种情况在大一统王国里是很不正常的……酒精消毒可以预防传染病……当然,如果您没有什么特殊理由的话……”
  “您不知道吧,号码Д…503是一统号的设计师。我认为,这样做当然会破坏……”
  “哼,”矮个子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又迈着短腿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留下了我们两个。他那薄纸似的手亲切地轻轻搭在我手上,侧着脸挨近我低声说:“我只悄悄告诉您,有您这种情况的,不止您一个。我的同事说它是传染病,不是没有根据的。您回忆回忆吧,难道您自己没有发现别人也有类似现象,十分相像、十分相近的情况?……”他盯着我的眼睛。他暗中指的是谁?是什么?难道……
  “我告诉您……”我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是他已经提高嗓门说起了别的事:“……至于您的失眠症和您做梦的毛病,我只能建议您多散散步。您可以马上去做,明天早上就可以去散散步……比方说,也不妨去古宅走走。”
  他的眼光又把我看了个透,脸上露着难以觉察的笑容。当时我觉得,我非常清楚地看到了藏在他淡淡的笑容里的字母——也就是那个对我来说是唯一的名字……会不会这些又都不过是幻想?我好不容易等他给我开了病假条,今天和明天两天的病假,我默默地又一次紧紧握了握他的手,就跑到了外面。
  我的心载着我,像飞船那样轻盈、飞快地向上腾飞着。我知道,明天有很快乐的事。它会是怎么样的呢?
  记事十七
  提要:透过大墙玻璃。我死了。长廊。
  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昨天,正当我以为,一切都豁然开朗,所有 X都已解决的时候,在我的方程式里又冒出了新的未知数。
  这件事的坐标原点,当然是那幢古宅。过原点引x—x‘轴,y—y’轴,z—z‘轴,而由它们所构筑的世界,不久前是我生活的全部。现在我沿着 x—x’轴(第59号大街),朝原点步行过去。在我脑海里,昨天发生的一切,又像五彩缤纷的旋风似的翻卷了起来:那倒挂的房子和人,我那两条不属自己的胳膊,还有亮闪闪的剪刀片子和洗脸池里清晰的滴水声(以前我虽听到过一次)这一切都在烤软而坍陷的表层内部,也即“灵魂”所在之处,飞速地旋转着连血带肉撕扯着灵魂。

()
  遵照医生的建议,我有意不走直角三角形的斜边,而沿着直角边线走。现在我已经拐过直角上了第二道边线,也就是紧挨绿色大墙墙根的那道坡路。大墙外是无际无涯的绿色海洋,从那里涌来一阵阵树根、树枝和花叶的旷野气息,这气浪铺天盖地而来,眼看就会把我淹没,我就会从一个人,即一个最最精细、最最精密的机器变成……
  但是,幸运的是,在我和荒野的绿色海洋之间隔着一道玻璃大墙。啊,墙和障碍物的限制功能多么伟大英明!啊!这是最最伟大的发明。当人筑起第一道大墙时,人才不再是野性的动物。
  当我们筑起绿色大墙时,当我们用这道大墙把我们机械的、完美的世界,与树木、禽鸟的世界——不理智的、乱糟糟的世界——隔绝的时候,那时人才不再是野人……
  大墙那边,有一头野兽,面目模糊不清,隔着玻璃正痴呆呆地望着我,它那对黄眼睛一直表示着一种我所不能理解的意思。
  我们俩眼睁睁地彼此瞪了好久——就像是平面世界和非平面世界两口相对而望的深井。我脑子里起了个念头:“别看这黄眼睛的家伙在又脏又乱的绿树林里过日子,也没日没月,没准儿比我们还幸福些?”
  我举手一挥,黄眼睛眨巴了一下,然后就朝后退去,消失在绿叶丛里了。可怜的家伙!他比我们更幸福——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也许,比我幸福,这有可能,但是我是个例外,我有病啊。
  再说,我也不错……现在我已经看见了古宅的朱红色院墙,还有那老太大合拢了的可爱的嘴。我急不可待地朝老太太奔去:“她在这儿吗?”
  合上的嘴慢慢张开来了:“她?指的是谁呀?”
  “嗨,还能是谁?当然是 I咯……那次就是我和她一起坐飞船……”
  “哦,是这样……是这样……”
  她瘪嘴的条条皱纹和那双狡黠的黄眼睛,投射出光束朝我身上钻进来,愈钻愈深……最后她才说:“好吧,告诉您吧……她在这儿,刚进去一会儿。”
  这时,我发现,在老太太脚旁长着一丛银白色的苦艾(古宅是史前风格博物馆,一切都保存得很完好),一根枝条爬在老太太手上,她抚弄着枝条,膝益上还映着一道金黄的阳光。在这一瞬间,我、太阳、老太太、苦艾、黄眼睛——我们是一个整体,仿佛有某种血管把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血管里涌动的都是同样的、热情的、最美好的血……
  现在我觉得不好意思往下写。可是我保证过,我的记事是绝对坦诚的。这时,我低下头吻了吻老太大那张合拢的毛茸茸的软嘴。老太太用手擦了擦嘴,笑了……
  我噔噔踩着地板,跑过了那几间熟悉的、堆放着不少东西的房间。不知为什么我直奔卧室去了。我已经到了门口,手已捏住了门把,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她不是一个人在里面呢?”我停下脚步,侧章听了听。但是我只听见我的心跳声,不过我的心不在我胸膛里,在旁边什么地方突突地跳。
  我进了房间。只见有一张被褥整齐的大床,一面镜子,还有一面镶在柜子里的镜子,锁眼里还插着一个带古香古色圆环的钥匙。一个人也没有。
  我低低唤了一声:“I!你在这儿吗?”接着又一声,声音压得更低、我闭目屏息,仿佛已经跪在了她面前:“I,亲爱的!”
  悄无声息。只听见水龙头在往白色洗脸池里滴水,声音匆促。但是这声音我听着觉得很不愉快,我却无法解释为什么。我拧上龙头就出来了。她不在这儿,这是很明白的。那就是说,他在别的“套间”。
  我从昏暗的宽楼梯上跑下来。我伸手拉了第一扇门、第二扇和第三扇门,但都锁着。除了我们的那个“套间”外,门都锁着,而那里——没有人……
  于是我又回到了那里,自己也不知道,要去那儿干什么。我慢慢走着,步履艰难,鞋底突然成了铁铸似的。我清楚记得当时的想法:“地心引力不变一说有误。这么看来,我那些公式也都……”
  想到这儿突然思想被打断了:最低层的那扇门砰的—声响了,有个人踩着石板地进来了。我又觉得身子轻快了。我简直身轻如燕地飞到栏杆旁。我正想俯下身来,大喊一声“你”——仅这一个宇就可以把我心里的一切都倾吐出来。
  突然,我愣住了。楼下,我看见在方窗格的阴影里飞快闪过S的脑袋和扇动着的两只粉红色的像翅膀一样的耳朵。
  我脑袋里闪电般闪过一个念头:“不能,决不能让他看见我。”这只是一个没有逻辑前提的光秃秃的结论(即使现在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结论的前提)。我踮起脚紧紧贴着墙悄悄地往楼上溜去,想躲进那间没有锁上的套间里去。
  我才到门口一秒钟,S橐橐的脚步声也上楼来了。但愿门别出声!我祈求着,可是门是木头的,吱扭一声好响!屋子里那些绿的、红的和黄澄澄的佛像都从身旁飞快地闪过——我跑到了柜子的玻璃镜前:镜子里是我那张苍白的脸、凝神谛听的眼睛和嘴巴……我听到血液在涌动……听着听着,我又听见门吱扭了一声……这是他,是他!
  我一把抓住了柜门上的钥匙,那上面的圆环晃动起来、它提醒了我:“那次 I……”脑子里又闪出了一个局促的、没有前提的、光秃秃的结论——应该说是没头没尾的一闪念。我赶紧打开柜门钻进去,严严实实地又把门关上。现在我在柜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