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馀尽 作者:舒杨郁(晋江2013-07-07完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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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内间掀帘出来一个小二,见到牌子脸色也凝起,悄悄退了下去,低声说道,“小的这就去告知王爷。”
两碗茶久久不冷,锦若觉得被困在此处的这一刻钟时间比平时的一个时辰还漫长。
俩人无甚话聊,只是各自饮茶。锦若眼望着楼下,而白莲洲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戏谑轻浮,如同在看一个未着丝缕的妓女。
锦若眼袋带搵怒,瞪向他道,“公子这般看着我,是何意思?”
白莲洲依旧那副表情,搁下茶杯笑,“忱王妃难道还以为自己是个干净的人?”
锦若莫名的慌张,猛地站起来,衣衫险些带翻了茶,“你。。。。。。你说什么?”
白莲洲长臂一伸,将锦若揽了过来,在她耳边暧昧地低声说道,“我可是都知道的,那夜。。。。。。”
锦若用力推开他,脸色苍白,“休要胡说!”
“你何需继续装傻,我白莲公子对世间的事无所不知。”白莲洲绕过桌子,向她走去,“我以为,王妃这般美艳,既被他人压在身下过,对于我这种的,怕是看了就想钻进我的怀抱吧?”
这话说得何其露骨难听,锦若脸色刷白。
这是将她比作娼妓么?锦若气得全身颤抖,不断后退。
“怎么?怕我不能满足你?”他继续向她走去,每一步都踩在了她的尊严上。
“你放心,比起合体一事,我可比忱王有经验得多。你可知,他在娶你之前从未有过床伴。哈哈哈。。。。。。”
白莲洲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十分的讽刺,“那么自命不凡的男人,娶个别人糟蹋过的女人,他怎么想呢?”
“还是说,王妃果然是有法子,教忱王娶了你这么个女人还死心塌地。”
他一双桃花眼又将锦若上下打量,勾唇问道,“亦或是,王妃在床上是个尤物?”
锦若已退到身子靠在了楼栏上,再无处可避。白莲玉扇隔了两人,白莲洲与锦若就隔了一层薄纸。
“走开!”
锦若抡起手掌就欲打下,却被白莲洲握住,吻了吻她的指尖,“果然是王妃,这手也够细的。”
那湿热的触感,让锦若胃里一阵泛恶,手上挣脱不掉,身子也被逼着不可逃脱,锦若只得咬唇骂道,“你定会不得好死!”
“我没有想过自己死得很好。”白莲洲眼神飘移了一刻,转而又笑道,“谁人不死?但在死之前,要将看上的女人都压过才不、枉、此、生。。。。。。”
气息扑打在锦若脸颊上,锦若将头偏向一边,余光写看到满街的人。
街上人来人往,无人抬头看到一个青衣华服公子被一个白衫公子逼迫着,脸色苍白。
莫是注定被这白莲洲玷污于此?
若要他对不起昭偕,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锦若忽而凄怆地笑起来,她早就对不起他了,早就是别人的人了。
所以她早就该死。苍天多给了她几年,让她得以日日见到昭偕,让她见到自己的孩儿,让她帮助募执脱离困境。
该感谢这么捉弄人的苍天吗?
锦若略仰头,只见茶楼高悬着灯笼的翘檐顶上,一只燕子平翅而过。她对白莲洲苦涩一笑,道,“我知你们抓住了我的把柄便不会轻易放过,我亦是随时都准备好了面对生死绝离那刻。白莲公子,再见。。。。。。”
她用力抬脚去踢他,在他阻挡之际,脚下一蹬,从楼栏上仰面倒下。
白莲洲的动作自然是快过她,忙跟着跃下去拉她。却在即将碰到她衣袖的那刻,白光一闪,被一把锋利的剑横扫而来,险些直接割下他脑袋。他急忙退后,那剑尖只划过他的颈子,留下一道血痕。
墨衣玄衫的昭偕此时冷如坚冰,一手抱着锦若一手毫不留情地向白莲洲忽上忽下的攻击。
心中只有嗜血的怒火,没有人敢如此待他的锦若,还是在他的地盘上。
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锦若得以安然,因为文燕儿相助。却害得安琴差点儿丧命。
锦若将头埋进昭偕温暖的怀中,大口大口呼吸着他的气味,差一点儿就失去的气味,声音抖瑟,“昭偕。。。。。。昭偕。。。。。。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好害怕。”
昭偕抚摸着她的背,将她放在了大街的地面上,“没事了,锦若。”
白莲洲乘此空隙打开扇子,那扇沿上冒出一排尖刀,向着才落地的俩人飞去。旋转之处,空气都成了漩涡,将人卷入便是死。
昭偕斜眼过来,喉间一声冷哼。避也不避,动也不动。
‘叮——’
玉扇被挡开。
白得异常的文燕儿舔了舔手指,头歪着笑,“王爷说我久不见血就难过,特来让我杀你。”
那手指上的血是白莲洲的。
白莲洲摸了摸自己的颈侧,那人是何时靠近过自己的?
容不得多想,文燕儿轻飘飘地飞起来,一双看似纤小白皙的手向他伸来,动作轻巧。如同是要取一件物什般,轻松进入了他的身体。
白莲洲只觉疼痛不堪,待以最快的速度脱离她的魔爪时,伤口已有两寸深。除了舍寒玉,没人的动作快过他。
他镇定住自己,落在青瓦房顶上,腹部留着血,拿着扇子悠闲地摇,“这位小美人儿,怕不是人吧?”
文燕儿的头发很长,在头上挽了好几个圈后垂下的发都直至腘窝处。风吹起,她的发飞舞在身后,衬得一张脸更是一种病态的白,如同地狱的艳鬼。
她舔着手指,舌头在唇边转过,顿时唇红欲滴,她如同回味般的咂巴着舌头,“算你说对了,那我就让你死得舒服点儿。”
脚下不必借力,她径直飞向了白莲洲。
安琴抱着小月赶过来,小月哭哭啼啼抽搭着,手里拿着几串糖人。
“我娘呢?我要娘。。。。。。”
一见到锦若,他就对着锦若张开小手臂,“娘,抱。。。。。。”
却被昭偕接了过来,哄他道,“爹来抱小月好不好?爹的力气大。”
小月的眼哀怨地看着锦若,“娘又丢下小月了,一个人跑了。。。。。。”
昭偕身子一震,偏头去看锦若脸色苍白,抱着自己的双臂,紧紧咬着唇。他如何忍心责怪她将孩儿放在别人家的事情?
一看到她这副模样,他就如同与她一起失了魂一般难受。
“娘也不想的,定是小月太吵了,才丢下的。”
他还要作出笑脸哄小月,内心如同刀绞般难受,他还要去哄儿子。
锦若心中只回荡着一句话,便是白莲洲说的,‘忱王妃难道还以为自己是个干净的人’。
她不干净,她当然不干净!
连小月都不是她夫君亲生的孩子,她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干净!
为何是她对不起他?为何?
明明。。。。。。锦若将手握紧又放松,下唇咬了又咬,留下一行齿印。
昭偕见她脸色苍白,神色不佳,关切道,“锦若,可是被那白莲洲吓着了?不若回府去休息吧?”
锦若回过神来,手指在袖中绞成一团,拉扯得骨节发白,摇头道,“不必了,我没事。”
半晌,伸出手去摸小月的头,“也不是娘想丢下小月的,迫不得已。不要责怪娘。”
着实迫不得已,十分迫不得已。
眼见着小月被锦若的话弄得十分茫然不解,昭偕忙将话题转开,“小月不是出来买生辰礼物的么,爹和娘一起陪你去买可好?”
小月拍着小手欢喜起来,“好呀,这样就没有人能欺负娘了。”
第31章 相思
小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惹得昭偕发笑,只得哄他,“好好,不罚就是了。但她骗了人,总还是该认个错吧?”
小月点头,大眼闪了两闪,“认错嘛,等娘回来了和安琴姨一起给我赔罪。”
人小鬼大的模样,昭偕看了更爱。他捏着小月粉嫩的脸蛋,笑道,“好。”
如此轻松的留下了她一条命,只因他是他的孩儿。他爱他多深,或者是爱她多深。
仿佛从地狱重新回到地面的安琴歪跪在地上,抬头却见小月对着她甜甜的笑。
那笑就像锦若如出一辙,最是纯粹天真之极,却没有锦若笑中的苦涩。
似乎从心底暖了起来,她也松口气,对着他一笑。
此时大街上比肩接踵,安琴差点跟丢,慌忙加快了步子。
待走近,昭偕怀中的小月正在大声说,“娘你看,我买了个很像你的糖人,你看像不像嘛?”
锦若掩嘴笑,“像。”
“那你吃这个。”小月将糖人放到她的嘴边,锦若张口咬了一小口。小月又将糖人转向昭偕,“爹也吃,和娘吃一串。”
昭偕接着锦若咬过的地方也咬下一小块,“好。”
“我吃这个。”小月举起另只手拿着的糖龙,慢慢地舔。
安琴知道他们嘴里肯定都是很甜的,甜入心。人潮之中,再远都能认出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身旁牵着一个纤细的女扮的男装,怀里抱着一个小人儿。
她仰头,目光径直看进了云层。这朗朗乾坤之下,是忱王月昭偕密密麻麻编织的网。在小巷之中,在皇宫之中,在酒楼之中。
而这网唯一的漏洞,是忱王府中的锦若。他舍不得拿线将她与天下存亡绑系在一起,如珍似宝地爱着她。
可他明知道多少人会从这个漏洞下手啊,仍是执著的护着她。
白莲洲身形极快,原想着掳了忱王府就去见公主复命,从此后依然做他自在得意的白莲公子。
然而遇上了这么个难解决的对手。
身上不知被文燕儿戳了多少个洞,涔涔往外冒血。往下看,只有看热闹的行人,忱王与王妃早已不见了身影。
怕是在这么下去,命都将丢在了今日。
文燕儿又冲上前时,他打开扇子,扇中白莲忽而放光。文燕儿躲闪不及,照晃了眼。待站定再看,白莲洲已不见了。
在望四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不满地跺脚,“嘁,没本事的人才逃跑。”
街上逐渐恢复了热闹,仿佛方才的一切打斗都不存在,亦或是百姓不愿相信这个安稳的现状会被如此轻易的打破。
呼啦——碧空之中迅速飞过一只燕子。
***
锦若翻箱倒柜找了许久,才找出来当初做的相思结。窗外月色朦胧,芭蕉影婆娑婀娜,锦若挑了挑奄奄一息的灯芯,瞬时明亮充斥了房内。
和相思结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暗黑木牌子。水杉木制成,上面涂了地府熔浆,刀剑不折,水火不侵。
一个是爱,一个是恨。
锦若摩挲着那木牌,一笔一划,勾勒出一个字,忱。
她失神了许久,将木牌又放了回去,留下相思结在手。
若不是为了月募执,她不知哪时才能将这个相思结送出手去。
阿执,愿你平安。
昭偕本想着三更都已过,不想打扰锦若安睡,无奈心中挂念得紧,便决定去徂芳阁看上一眼。
徂芳阁竟还亮着。
他轻推开门,只见锦若趴在桌上睡熟了。他走过去,正要碰到她肩头时,察觉到她手中握着一个物什。
他换个角度,看清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锦’字。
面前明晃晃的灯光被黑影遮挡,锦若皱了皱鼻头,缓缓睁开眼。却见昭偕离她只三寸距离,正看着她。
莫名脸上就发烧了,红了一片。
“对不住,把你弄醒了。”昭偕摸着她的脸,说道,“怎么不去床上睡呢?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没。”锦若揉了揉眼,将手中的相思结握紧,藏进袖中,“我想等你一起。”
“等我?”昭偕心头一软,柔声道,“何苦等我?我睡得这么晚,等我干什么?”
灯最后跳动了几下,油已燃尽,屋内蓦地一片黑暗。天上胧月此时显得纯粹明亮了,月下窗前,锦若将相思结递出去,低声道,“这是我当初欲送你的。还有……对不起,将你送得玉珏打碎了。”
昭偕对着月光仔细打量手中的相思结,笑道,“我还以为你果真没有替我准备定情物。看来,我的坚持是对的。”
锦若垂头暗想,是对是错,终有一日会揭晓。
太美的生活,反而虚假。不过沉浸在其中的人宁愿深陷着虚假,不愿醒悟。
昭偕将它放在桌上,一手已经开始解腰带,将她从凳上揽起,“明日起我时刻将它带在身上,绝不离身。”
锦若笑着推他一把,“本就是个配衣物的物什,若是与长衫不搭就不用戴了。”
“不是戴在腰间。”昭偕将她的手拉来触到自己搏动的心跳,声调低哑魅惑,“是放在怀里藏掖着,就像锦若在我心里一样。”
她好难分清他的爱与恨,好难。
若是爱她,为何将她推入了她本可逃离的深渊?
若是恨她,又是为何待她如此好?
手摸到的地方很是温暖,锦若将脸贴上去,小声说道,“昭偕,我爱你。”
终于说出来了,这句话。很久之前就想说,却总是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