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奇中奇全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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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柳二生时常在外游玩。一日在街坊,只听得三三两两人传言道:“这场大富贵不知那个有福之人来受用。”遂常柳二生向一老者道:“这些人乱哄哄的往那里去?”老者道:“皇上有个公主,年方十八,大信择定今日抛打采球,得者便是驸马。二位何不去走走?倘有天缘亦未可知。”常让对柳绪道:“贤弟前妻已故,你何不去走走,得了彩球岂不是好事?”柳绪道:“不可妄想,我二人只去看看罢。”二人带书童,到彩楼前,果然是光灿灿鲜明十分齐正,只见守楼八个太监,花红锦衣,各执黄旗,还有几十人,是巡栏的太监。场外是御林军,那公侯、伯子、荫袭、公子、士民人等,不计其数。谁敢喧哗?只等午时公主方才出宫,抛打采球。忽见一内监手执黄旗,说:“皇上有旨,在场文武官员后裔士民人等,凡有家眷者,不许进场,如违候诛。”言完去了。那些有妻室无貌者皆纷纷出场,常让道:“愚兄别你了,明日到驸马府来贺喜。”柳绪道:“岂有此理,兄何必戏弄小弟。”常让道:“兄不妨去碰碰机会。”柳绪道:“虽是这样,我一人怎好在此?”常让道:“我是不敢违旨。”柳绪道:“小弟量也无福,不妨一同回去罢。”常让道:“岂有料得不中的,恐有居位亦未可知,贤弟在此,我出去了。”柳绪遂带了书童,远远站着,午时,彩楼上走出八名妃子,择了香案,卷起珠帘,只听一派音乐,皇上驾临,又见太后与娘娘宫娥俱上彩楼,皇太后命公主拈香,礼拜天地。礼毕,旁边妃女捧上一个金丝盘儿,内放着五色彩球,玲珑好看,有八条绣带,那带上有金铃四个。呈太后将彩球递与公主,公主接在手内,公主移步,香飘风声步动,来至前边,貌出唇面,犹如天仙一般。那下面看的人,暗道:好个公主,不知是谁的福。众人思议纷纷。只见那公主把球向空中一抛,众宫女即扶公主,同太后及正宫娘娘下楼升辇,仙乐攸扬回宫去了。那球在半空中,如神人捧着,飘飘扬扬,或东或西,引得那呆公子、蠢士民,个个仰头伸手,东奔西跑想接彩球,惟有柳生站住不动,看着他们抢那彩球。忽然见那彩球猛然往西一飘停当,刚刚打着柳绪的头,那三十二个金铃,叮叮当当响了一阵才住,遂落在柳生身上,要解也难解下来了。只见有几十个人,飞奔来要抢彩球,幸有巡场的太监,那里容得这般人胡闹。遂手执黄棍乱打,说道:“抢球的是谁,与我拿着。”那知是米府家丁,被打不过,只得退下去了。米相的儿子死了,把史通承继为子。
米相心想篡位,故叫众家将扮做公子,那个得了彩球,都是让史通的,史通做了驸马就好借公主之势相行的了,有了史通在内,自己便好举事的了。谁知天理不容,又被太监护着,这得彩球的人,史通看原来就是柳绪,心中越发气闷。刘交在史通耳边说到:“太爷不要紧,都在门下身上,包管驸马还是太爷做。”史通只得领了家丁回去。那些太监早把柳绪抬了飞奔午门,这书童不知好歹,吓得溜了去了不提。
且说,太监到了午门,放下柳绪,老太监进宫起奏天子,皇上随即登殿,传宣文武公卿侍立两旁,米相立在一旁,认定彩球是史通得了。及至一看,不胜大惊,只见驸马要到金銮殿上叫万岁,天子见柳绪面如脂粉,唇似涂朱,侈稚风流,天子大悦。柳绪口称:“臣系浙江杭州府人氏,臣父柳滂官居礼部,随征去了。臣叫柳绪。”天子道:“原来是柳滂之子。”心中大悦,想道:“外貌虽好,不知内才如何?”天子便问:“卿年十几岁?平日作何事业?”柳绪奏道:“臣少年时,父命攻书已入洪门。年十八岁。”天子听得柳绪十八岁,公主少两岁,心中更喜。又问道:“寡人有一题,卿若能作,即作文章一篇,呈朕看阅。”柳绪奏道:“万岁旨意,焉敢有违,求万岁赐题。”
天子赐柳绪平身,太监摆子书案在于殿前,柳绪立于案前,天子赐题是“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一句,柳绪领题一看,举笔书笺,并不思想,一刻工夫,已完篇,俯伏呈于皇上,皇上命太监将卷子捧到龙案上。天子看了一遍,真是字字珠玉,出言锦秀,忽见太监走来奏道:“皇太后有旨,即宣驸马爷进内宫。”
太监遂领柳绪进宫朝见。太后见柳绪眉清目秀,唇红面白,心中甚喜,问道:“卿能咏诗否?”柳绪奏道:“少知一二。”命太监取过文房四宝,赐柳卿坐下,那柳绪谢恩,又赐香茶一盏,饮毕。太后道:“今当中秋佳节之时,以秋景为题,赋七言律一首。”柳绪领旨,拂纸濡笔,一挥而就,并不思想,赐宫女呈太后,与正宫娘娘一看。
诗曰:蕊瑞花开别样秋,疏桐依旧凰来投,一轮冰鉴临金阙,万树天香护玉楼。
西女停车仙乐奏,飞球慢舞彩云悠,
肖郎今以清都景,不戏蓬瀛不复游。
此八句诗做好,用笺腾抄齐毕,走上金阶,呼声“太后娘娘”,将笺递上:臣柳绪恭呈御览太后与娘娘看毕,称赞不已。太后命太监领驸马到宫楼听旨。去不多时,内宫传旨道:“皇上有旨,先召驸马进府,候十五日完婚。”太监领旨,送柳绪去了,那同柳绪相好之人,无不欢喜。但米中立心中气闷,同众门生在相府坐看埋怨史通无用,有刘栋在旁道:“相爷休怪公子,实因那内监拦的凶。
如今有一计,难得公子后日与柳绪无二样,门下看来,要谋驸马在掌之中。”米相道:“那柳滂又与老夫作对头,得皇上恩准,如今他儿子做了驸马,柳滂回来,他父在殿上一本呈在宫内,老夫焉得不受他累,不知你有何计策,可得大事?”刘栋在米相耳边言明:“为今之计,要相爷亲去,带银百两择马一匹,着人在外面僻静处,放下一张梯子,将他骗出来,叫他奔南门避去,再着家丁赶上,前去杀了他,即将公子撮进府去,守门太监那里知道,请相爷上裁。”米相爷听了大喜,妙计妙计。
一面假做起边报凶信,一面命家丁牵马取梯子在僻处伺候,米相爷带子银子,故作慌张之状,来到驸马府前,守门太监,见是米相爷就不拦阻。米相入了后堂,与柳绪见礼坐下,内监献茶等。柳绪道:“晚生有何德能,敢劳老太师深夜降临?”米相爷把眉一皱,说道:“老夫尚未来贺驸马,因有边报到了,故此来迟。且有一件机密大事来报驸马,驸马可令内监到前面去,老夫好说的。”柳绪便吩咐内监暂退,米相爷离坐,把门掩避,在袖中取出假边报递与柳绪道:“驸马看此便知。”柳绪展开一看,却是报闻常洪柳滂顺了海寇,吓得柳绪魂飞魄散,双膝跪下说道:“求米相开一线之恩,救晚生一命。”米相扶起说道:“你父与老夫不薄,我恐明日圣上震怒,不便解救,故此黑夜前来。为今之计,救你逃难之人,只是但可惜米府之名。”柳绪道:“如今父为反逆,还说什么彩球,不知何计可逃?”米相爷道:“那前后门是走不得的,恐太监们阻拦,必须要钻墙而逃,外面已安排了梯子,并快马一匹,等候你,你可出南门并无阻挡逃走。白银一百两与你带为路费。”柳绪接过银子,感谢不尽,米相爷同到后墙下面,并无接脚之物,来到假山上面,见杨柳覆墙头,柳绪一看,果然一张梯子,竟爬下去,那家丁低声说道:“相公来了,驸马在此。”柳绪忙跨上马,家丁又指他向南门去路,急急而逃。家丁见他去了,才把史通从梯上送进府去,自搬梯子回去了。米相爷见史通来,方开了中门,假作宾主之状,假驸马送出相爷去了。太监们一时那里辨得出真假来,刘栋又忙催家丁,赶出城去杀那柳绪。未知后来吉凶如何?且看下回即知分解。
第四十一回 常让怒怪假柳绪
且说柳绪的书童,当时吓得飞奔回来,进书院见了常让叫道:“常相公,我家相公惹下祸来了。”常让听说,吃了一惊,问道:“有何大祸,你快说来。”书童道:“我家相公同小人站在场内看,那公主抛彩球,只见那彩球东荡西飘猛然落下,打着我家相公缠在身上,又有些人奔来抢球,被太监们拿黄棍打散了,便将我家相公抬起来,不知往那里去了。故此小人急急跑回来报知相公,望相公相救我家相公。”常让听得此言,便朝天作了三个揖,说道:“谢天谢地,今日柳贤弟登仙了。”又对书童道:“你家相公如今是椒房贵戚,乃皇上的交湄,你不必着惊。”又叫家人再到午门访信,家人去访将晚回说道:“果然柳相公得了彩球,进朝见驾,细考奇才,又到后宫见太后与娘娘,才送进驸马府去了。”常让听了十分欢喜,望晚畅饮一回。料理次日恭喜。
再说柳绪骑了快马,跑出南门行有二十余里,此时约有二更天气,忽见树林内跑出一个人来,手执钢刀直奔将来大叫道:“留下买路钱来。”柳绪乃书生,不会骑得惯马,听得强盗赶来,他心慌手软,跌于马下。那人走到身边将他腰内银子搜去,又把他衣服马匹劫去,幸喜不曾伤他之命,骑了马飞奔大路去了。半晌柳绪爬出四处一看,惟有满目烟月,拍面秋风,只觉得凄凄惨惨,信步往小路逃灾。且说米相家了追来,分路找寻,有二十多里,忽见那大路上一人飞马而去。刘栋他叫家丁打马赶上团团围住那人,那人吓得心慌脚软,被米府家丁提过马来一刀砍了。却是腰间带刀,使人心疑,仔细一看不是柳绪,刘栋上前看了一看,向众人说道:“柳绪必是被这人劫短杀了,故此马匹衣服银子被这人所得。我们如今将马匹衣服带了回去请功,只说柳绪被我们杀了。”众人道:“妙极,妙极,我们今夜就在城外过一宿,明日进城回复相爷。”大家沿路寻店安息,不提。
且说,常让次日起来,梳洗完毕,换了一身衣服,又带了家人到了驸马府,见那府门彩棚齐整,守门太监十数个在门首伺候。常让道:“人生在世,富贵难料。前日柳贤弟同我住在书院,今日做了驸马,便如此光华。”叫家丁对管门说道:“烦爷进去禀驸马爷一声,常让相公特来贺喜。”守门人问道:“可有帖子?”家丁道:“亲身而会,不曾带帖。”守门的不敢怠慢便去禀知驸马:“有一位常让相公来恭喜。”那史通知是常让吃了一惊,想道:这狗头从那里来的?若是会他岂不被他识破?
便道:“你对那姓常的说,驸马爷有事不得工夫,你不过是内下走狗,不便相见,另日自有赏赐。”太监出来照着所言说与常让,常让听了此言,就气呆了,骂他一顿,又不在礼,只得忍着气在腑内。回到寓中,气冲冲的叫道:“柳家家人快去往驸马爷府中,对你相公说,我骂他负义小人,无情畜生。”家人答应即奔往驸马府中去了。
且说史通生怕人来看出识破,即着家人对管门的太监说,驸马亲戚人等,概不许入内。那柳家家人来到府前道:“小人要见主人。”守门的回道:“今奉旨一切人等不许入府,待十五日完婚之后,方得进见。”家人没法,只得回家去了。这时马俊刚刚来到书院,对门上人说道:“你去报知常爷,说我马俊来看。”门上人进去禀知常让,常让正在恨柳绪之时,又见来了个盘儿便就灰心懒怠了。马俊走进叫道:“贤弟,俺来了。”
常让流着眼泪慢慢答应道:“原来是马兄,小弟失迎了。”马俊见常让流泪,愁眉不展的模样,便问道:“贤弟有甚过不去的事情?这般模样。”常让道:“一言难荆”才起身来见礼,坐下复拭泪说道:“小弟并无过不去之事,只因负义忘恩的柳绪,便是他做了驸马,不道兄弟,倒说是他门下走狗,叫我另日去领赏。你道气也不气?可恨不可恨?”马俊道:“贤弟且勿怪他,这也是小事,恐是他门上人,传错了姓名。”常让道:“岂有传错之理,这是柳绪一时富贵,变了心肠,真乃小人之辈。”
马俊道:“如今不要烦恼,待我马俊前去见他,若他相会,俺替贤弟道及此情,叫他赔罪。”常让道:“兄到他处倘若不会,反受其辱,非是小弟放肆,小弟身幼与他相交,时刻不离,尚然如此。仁兄虽然与他结盟,不过相会几次,一别许久,只怕竟忘了仁兄。依小弟之意,不若不去,依我做大丈夫的,何必趋奉他。”马俊会意,说道:“贤弟是个吏部公子,俺乃平民百姓之人,俺却不依偏要去走走。”言毕起身,除下宝剑便走,常让相留不住,方才去了。那柳家家人,就回来说道:“小人往我相公府中,却不得进去,府门前有太监阻祝”常让道:“我叫马兄莫去的好,如今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