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来敲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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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因为看了照片上的我和父亲,以及满脸慈祥笑意的母亲身影,所以,在脑海里留下了片断记忆吧。
证据就是,照片中母亲的身影正是……
——喀。
「呜哇!?」
浴室门此时毫无预警地打开,简直让我吓破了胆。
「唔,醒了吗?」
在「咕啵咕披哗啦——」的背景声中现身的,正是那场白日梦的……不对,是我现在正拿在手上的那张照片中的女性——
换句话说,她和去世的母亲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那不是梦啰……不会吧?」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彻底乱了手脚。
由于过于震惊,以致我根本无法开口问她是谁,更别说是叫她滚出去了。
真要说起来,我根本连话都说不出口。
「喔,对了。」
但是,这个长相酷似母亲的女人却完全无视我的困惑,满不在乎地说道:
「刚刚对不起啦。只是开个玩笑。」
她是指刚才那个杀人未遂的行为吗?
那绝非玩笑两字可以敷衍了事的行为,而且她毫无悔意的态度更让我怒不可抑——好不容易这股愤怒战胜了恐惧。
「别开玩笑了!」
我朝眼前的可疑人物发出怒吼,音量之大连我自己都吓一跳。
「说那什么话啊!还有你是谁啊?凭什么随随便便就闯进我房间,甚王还擅自使用我的厕所?」
「厕所?喔喔……原来那叫厕所啊。那个好有意思喔,从上面跟下面流出水来。害我还犹豫了一下,该喝上面的还足下面才好。」
然而,那女的对我的愤怒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对无关紧要的部分有所反应。
(等一下,她说「喝」是什么意思?)
(不对不对,那种事情和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
总之,我必须先搞清楚这女的究竟是谁。
「回答我的问题!」
「嗯……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跩什么啊。
「……首先,告诉我你是谁。」
「儚。」
「哈?」
「不是哈,是*儚,不准擅自窜改。」(编注:日文停拼音为HAKANA)
「我不是要问你的名字……我是在问你跟我爸是什么关系。」
「关系吗……简单地说就是『敌人』。」
「敌、敌人?」
这么荒唐无稽的回答让我陷入一团混乱。
该不会是父亲生前和她有什么纠葛,因此,她在气愤难耐之下来找身为儿子的我复仇?对父亲的私生活几乎完全不了解的我,只为了一句话就大受打击,整个人简直快吓坏了。
「说到那个男人,把我叫出来之后就一个人擅自——唉,这种事就算说给你听,也没有什么用。」
「啊,怎么会……那么,你和我爸一样都是研究员……是吗?」
好不容易多少掌握住情况了,梢微冷静下来的我,若无其事地在句尾转变为格外客气的口吻。
也就是说,又是一个来感叹父亲骤逝的人罗。
搞不好他们是从事相同研究的竞争对手,是那种「写作强敌、念作朋友」,亦敌亦友的关系也说不定。
总之,我决定就当是这么回事。
「那你……呃…不,儚小姐是为何而来?」
儚小姐——这个名字一说出口,我整个人也更加镇定了。
母亲的名字是遥。
或许就是这样一项依据让我断定——纵使两人外表再怎么神似,果然不是同一个人——让我远离了非现实的妄想世界。
「对了,就是这个。你父亲他——」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还没有死喔。」
这句话再度将我打入了非现实的世界中。
「——啥?」
我听得一头雾水。
父亲的丧礼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
棺材里确实装着一具焦黑的遗体,我也亲眼看到死亡诊断书上记载着齿型吻合的事实。
在我的心中,早已作好『父母双亡』的觉悟。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
「……」
我嗤之以鼻,心想谁会上当。然而,她出乎意料之外的认真眼神与非比寻常的沉默,让我察觉到事情非同小可。
「等等,该不会——」
焦急的我抓住她的双肩,正准备要问清楚的时候——
「恭一,你在做什么?晚餐已经准备好啰!」
玄关门被轻快地打开,由宇的声音传来。
「叭!」
「呃什么呃啊。真是的,为什么总要我——唔!?」
我想她肯定吓了一大跳吧。
就连我自己也是。在注意到由宇尴尬地上下移动着视线后,我再次确认自己的状态,并当场吃了一惊。
我的脚踝到现在还卡着那条脱到一半的湿长裤,也就是露出整条四角裤,双手还抓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的肩膀。
好个儿童不宜的画面。
如果要为这个情境下个标题,除了『〇〇,我忍不住了!』之外,别无他选。
顺带一捉,在〇〇的部分,看是要填上「老师」还是「姐姐」,任君选择。
「啊……由宇,你听我解释……」
「对、对不起,都怪我突然就把门打开……」
由宇的脸红到了耳根,她低下头,挤出细微的声音,慢慢地往后退。
「喂、等一下,这是误会!」
「什、什么误会?我才没有……」
「喂!就叫你听我解释啊!」
「不用了,你们自便吧!」
由宇话说到一半,便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同时将门重重地摔上,咚咚咚地冲下楼去了。
「……这不是真的吧。」
「哼哼哼,被她逃了,你节哀顺变吧。」
「笑什么笑!说到底还不都是你害的!」
这女的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出那种厚脸皮的话来,就算我对她发脾气,她也当耳边风一样,毫不介意。
「啊啊!我受够了!」
在我烦躁苦恼地抱头之际,那女的竟在我面前豪迈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好困哪。这里借我躺一下。」
话一说完,她就大大方方地钻到我床上去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喂!你该不会想在这里过夜吧?先不管这个,我们的话不是还没说完吗?你说我爸没有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吵啦。」
那女人在被窝里窸窣了一阵之后,突然朝我扔了一团东西过来。
「唔噗……你做什——唔!?」
我将击中脸部的物体一把抓下来——接着,那温温的触戚立刻让我哑口无言。
那团东西,便是直到刚才为止,还包覆在她那傲人胸部上的浅粉红色胸罩,再加上她不久前还穿在身上的外套、裙子、衬衫、丝袜等等衣物,此时全都散落在我的脚边。
也就是说,她现在——
(……噗!)
我差点没喷鼻血。
居然会有女生在自己房间里面脱衣服,我本来以为这对没有女友的我来说,还是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
不对。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拜托你饶了我吧。想睡的话就回你家睡好吗?有什么话明天再讲就好了,拜托你出去啦。」
我怕会透过棉被触碰到她的身体,因此,只好抓着棉被边缘甩啊甩地摇着她。
「我叫你安静!」
「噗啊!?」
随着一声钝响,一股冲击突然袭向我的胃部。
呼吸之所以暂时停止,名为*太阳神经叢的要害被踹中当然是原因之一,不过……(译注:solar plexus,人体重要的神经中枢,位于横隔膜之前的腹部。)
真正让我冻结的主因,是在那一瞬间得以窥见被窝中的光景。
(这家伙……真、真的只穿一条内裤耶~)
眼前的画面,毫无疑问足我这个年纪该谢绝参观的世界。
这时,女人朝心乱如麻的我开口了:
「唉!」
「什、什么事~?」
「关灯。」
「…………」
那女的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进入完全放松的状态。
事已至此,看来我也只能到楼下的管理员室跑一趟,说明这个状况了。
(……可是……)
由宇刚才的态度掠过了脑海。
就连认识那么久的由宇都没指望可以澄清了,不是吗?自己真的有办法好好跟由宇的爸妈说明而不会造成误解吗?不,就算成功了,他们真的愿意百分之百地相信我说的话吗?
想到这一点,虽然明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却始终无法采取行动。
(乾脆先看看由宇会不会去跟老爹告状好了……)
然后,如果老爹能够马上在这时凶我一句『不过是个小毛头,搞什么啊』,那该有多轻松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莫名其妙变得被动的自己着实令人厌烦。至于事情当然不可能如我所愿地发展,不管我再怎么等,由宇的老爸始终没有要街上楼来的迹象。大概是由宇随便帮我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吧。
(唉,依那家伙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打小报告的吧。)
想到自己的想法竟则此一厢情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而肚子也在这时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对了,由宇刚才就是来叫我去吃晚餐的。
今天晚上有伯母亲手做的汉堡肉,那是我最爱吃的食物之一。想到溜掉的大鱼,肚子里的蛔虫发出更加响亮的悲鸣。
现在才晚上七点半而已。
眼前那位叫停的女性早已进入梦乡,不时传来阵阵鼾声。而我当然不打算在这种时问就乖乖就寝。
(……没办法了。)
我重新穿上那件湿答答的裤子,抓起了钱包,准备到附近的便利商店去一趟。
不用说,我自然是百般不愿,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 * *
距离美树本公寓只有一百公尺远的自然公园,在这个大约有两干名人口、总户数约八百出头的伏见台地区,算是一个颇具规模的休憩场所。
早晨是民众的慢跑或散步路线,中午是OL或上班族转换心情的用餐地点,傍晚则是儿童们的游戏场所,有着各式各样的利用方式——
如今,我也是其中一个使用者。
我在周遭已经变暗的公园里,挑了一张长椅坐下,啃起刚从便利商店买来的可乐饼面包。
「混帐……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越想越觉得无法接受。
为什么我非得像这样,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在这种地方吃东西呢?
虽然我已经刻意挑了一个有路灯照映、较为明亮的地方,但是,夜晚空无一人的公园仍是寂寥至极。
而且,好端端一道伯母亲手做的汉堡肉,竟然变成了单价一百零五圆的可乐饼面包和咖哩面包。这对独钟那道汉堡肉的我而言,落差之大简直教人绝望。
再加上这段期间,由宇的误解仍在持续中。
从刚才我就试着下过好几次决心,想说至少得解开误会才行。但在心底的某处果然还是很胆怯,在只差一步的地方犹豫着裹足不前。
(……我到底是怎么了?)
(果然是因为那个女的长得和老妈很像的关系……吗?)
我从上衣口袋掏出学生手册,再一次看起那张『一家三口有模有样的全家福照片』。
父亲·彻路与母亲·遥—:中间夹着年幼的我,那是唯一一张全家福照片。
对我而言,也是无可取代的宝贝。
所以,我平常从不轻易拿出来……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光是今天一天,就看了这张照片三次。
(话说回来……还真的很像耶。)
不管看几次,那个女的确实和只存在于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尽可能地不想让事情闹大。
万一惊动到警察而害她被逮捕的话,总觉得有点于心不忍,有种白费了如此珍贵巧合的感觉。
至少在问出父亲『还没有死』这件事的详情以前,我想让她留在这里——这是我真正的想法。
(可是……为什么呢?)
另一方面,我自己也知道这是错误的行为。
我承认那个自称为儚的女人很可疑,更不用说以常识判断,父亲根本就不可能还活着。
但在内心深处确实有另一个自己,想要确认那个女的所散发出来的『某种不得而知的气息』是什么。
(总之,明天再好好问那家伙一次吧。)
我漫不经心地下定决心之后,将最后一口可乐饼面包塞进嘴里。
当我准备伸手拿下一块咖哩面包时……
「——喂,小伙子,你在那里做什么?」
有个骑着脚踏车的男子,从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