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诺山河+番外 作者:不辞冰雪(晋江2013.7.21完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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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我,我想你一定会同意我这么做,有什么比复国来得更重要?”张枫诧异地看着馨儿,有些不知所措。
“张枫,没有我的允许,请不要挖掘玉真国的宝藏。”馨儿目光炯炯注视着他,神色坚定。
“好,公主。张枫唯公主之命是从。”张枫犹疑了片刻,看了馨儿一眼,低下头去恭敬作答。
“公主别再伤心了,好好休息,我告退了。”张枫转身走出房去。
景仁被张枫囚禁数日,除了行动受限,张枫不再难为过他,反而好酒好菜招待周全。
景仁的心里却愈发着急,多日不回,刘法一定会替他担心,还不知道兰州城中前线大营的情形如何。张枫若是真和大夏、吐蕃、回鹘联合,他更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刘法,呈报朝廷,早作准备,尽力防范。
事急燃眉,偏偏他还受困在这里不得脱身。
又一个夜晚来临,景仁愁肠百结,毫无睡意。房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
景仁抬头看时,不觉吃了一惊,“你怎么会来?”
馨儿一袭黑衫走进屋里,依然美得令人惊叹。
“别说话!”馨儿快步走到景仁面前,拿出钥匙,打开景仁身上的铁索,“跟我走!”
景仁跟着馨儿快步走出房门,门外的守卫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景仁心想这丫头的身手真是越来越好,自己从小真没白教她。
前山有人把守,没法下山,馨儿带着景仁向后山走去。后山终处是一片绝壁,连猿猴攀爬都觉困难,所以无人守卫。
两人在山林中穿梭了半个时辰,忽然前面有一块大石挡住去路。馨儿带着景仁翻过那块大石,往下一跃,底下不是深谷,却是一小块伸出绝壁的平地。平地上的草长得高过人头,馨儿拨开草丛,一扇石门显露了出来。馨儿在草丛里摸到了一个机关,用力往外一拉,石门訇然而开。
这是后山一条通往山下的密道,张枫为了让馨儿熟悉玉枫寨,曾带着她走过一次。
景仁随着馨儿迅速走了进去,密道里没有灯火,漆黑一片。馨儿从怀里取出一颗夜明珠,珠子并不大,但是发出的光芒却足以看清眼前的道路。
这颗夜明珠还是景仁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收到的贺礼之一。当时景仁把所有的贺礼都送给馨儿挑选,馨儿见这颗珠子晶莹剔透,还能在黑暗中发出光芒,便拿了它一直放在身边把玩。没想到这颗夜明珠现在居然还派上了用场。
密道不宽,有的地方很是狭窄,仅容一人侧身弯腰通过。两人连走带爬,约摸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个开阔的石室。馨儿拿着珠子照着石壁,终于找到一块突起的石头,用手一旋转,眼前的石壁便慢慢向两边移开。
两人出来看时,已然到了山脚之下。
馨儿从树林里牵来一匹早已准备好的马交给景仁,“你快走吧!”
“馨儿……”景仁叫住了转身欲走的馨儿,“你为什么要放我走?”
“我不想张枫把你一直软禁在这里。”馨儿低声说道。
“那你,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不然又去哪里?”
“跟我走,跟我回去,不要待在玉枫寨!”景仁看着馨儿急切地说。
“以什么身份回去?”馨儿突然反问道。
“以……以什么身份?”景仁一时怔愣,“这有什么关系吗?就算你是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我也可以照顾你啊!”景仁殷切地望着她。
“那还不如是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馨儿黯然道。
“跟我回去,馨儿,我会好好照顾你。”景仁眼中满是恳切。
“跟你回去?你的皇帝叔叔会放过我?不用了,王爷,你已经照顾了我十六年了。”
“你……你还是这样叫我?”馨儿的话瞬间让他无比难受,她终究还是叫他王爷,她终究还是恨他。
“你快走吧,再不走,等张枫追来,他是不会放你走的!”馨儿看他不走,心里有些着急。
“馨儿……”景仁又低唤了一声。
馨儿看了他一眼,决定还是自己先离开,这样他或许能快点离开这里。她毅然转身,向密道走去。
景仁低着头想了片刻,忽然箭步上前,一伸手向她身后点去。馨儿只觉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却被景仁一把抱住。
“你……你干什么?”馨儿吃惊地看着景仁。
“对不起,馨儿,我不能让你待在这里。你先睡会儿吧。”
景仁伸手点了她的睡穴,抱着她飞身跃上马背,扬鞭疾驰而去。
☆、第二十三章
景仁一去数日不回,刘法担心景仁的安危,日夜悬心。一国的亲王,皇帝的钦差,若景仁真有什么闪失,他可怎样向朝廷交代。
大夏虽未发起新的攻击,但是前方斥候来报,大夏国正在向边境集结更多的军队。凭着数十年军旅生涯的敏锐感觉,刘法还是嗅到了大战在即的气息。山雨欲来风满楼,兰州城虽也有了新的补给和增援,但两军若再次沙场鏖兵,难免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元帅,元帅,钦,钦差大人……安乐王爷回来了。已经到城门外了!”刘法正自焦灼,一个守城将士气喘吁吁飞奔来报。
刘法长吁出一口气,站起身来疾步向外走去,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景仁飞马进城,远远便望见刘法疾步出迎。
“参见王爷千岁!” 刘法在景仁马前跪拜行礼。
“元帅,免礼,快请起!”景仁勒住马缰道。
刘法站起身来,抬头见景仁满身风尘,面色略显憔悴,怀中还抱着一个昏睡不醒的绝色女子,不觉颇感意外地多看了一眼。
景仁抱着馨儿跳下马来。
“这姑娘……”刘法指着馨儿欲言又止。
景仁点了馨儿的睡穴,一路抱着她飞马疾驰,被刘法一问,才觉大庭广众依然抱她在怀,分明已不顾男女之嫌,不觉脸上微微一红,“她是……”
他该怎样解释她的身份?妹妹,安乐王妃,玉真公主?似乎哪一个身份都不是他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
刘法觉出景仁的窘迫,忙岔开道:“王爷,我马上命人再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王爷好好休息一下吧!”
景仁微微一笑,心中甚是感激刘法的善解人意,抱着馨儿向内走去。
刘法命人迅速收拾出一间干净屋子,又命人送上洗漱之物和几样茶点。
景仁把馨儿轻轻放在床上,才觉两手酸麻,几乎不能持物。端起一碗茶水欲喝,竟泼洒了半碗在地上。他一路紧紧抱她在马上,日夜兼程赶回兰州城,直到将她轻放在床的那一刻,她片刻也没有从他的手臂中离开过。
景仁慢慢抬手,在自己的手臂上敲打了好一会儿,才觉血脉畅通了一些。他顾不上自己,先拿起毛巾沾了水替馨儿擦了下脸,然后伸手解了她的穴道。
馨儿慢慢从昏睡中清醒,“这是哪里?”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兰州城中我军前线大营。”景仁慢慢扶她坐起柔声道。
“兰州城?”她抬手撑住额头想了一会儿。
“来,先喝点水,吃点东西。” 景仁拿起桌上的点心和茶水,递到她面前。他自己早已饥肠辘辘,他想她一定也饿了。
馨儿看着眼前的点心和茶水,一动不动,撑着额头的手忽然一把扫去,把景仁手里的东西尽数扫在了地上。
“你,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我要回去!”她的思维终于贯通,她想起那日山脚下景仁强行带她离开了玉枫寨。
她挣扎着下床,却被景仁一把按住。
“馨儿,你不能再回玉枫寨,不能和张枫在一起,我决不答应!”景仁急道。
“我和谁在一起,和王爷你有什么关系?你放开我,我不用你管,我怎么样都不用你管!”馨儿用力推开景仁,跃下床来,向外走去。
景仁一步上前拉住她,“不行,我不管谁管?我不能眼睁睁看你一步走错,万劫不复!你,你要有个好歹,我,我怎么向先生和师娘交代?”
“先生,师娘?”馨儿顿住,回头诧异地看他。
“就是,就是你爹娘……玉真王,他做了我三年的老师。他们临终托孤,我……”
景仁言语低沉,话未说完,馨儿已怔住,然后直直地瞪着他,突然挣开被他拉住的手,用力向他身上打去,“为什么?他们是你的先生和师娘,你那个皇帝叔叔却要害死他们?你为什么不保护他们?为什么,为什么?”
景仁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任凭馨儿的拳头像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刺痛。
他何曾不想保护他们,他是太子,他是亲王,可他又能如何?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要怎样去抗衡集所有权力于一身的帝王?
她的爹娘还有他的爹娘!往事萦回,夜深院静无人处,他每每回想,都逃不过那强压在心底深处的波涛翻涌。往事辛酸,多少年,他一人独揽这椎心泣血蚀骨穿心痛彻肺腑的滋味,他实实不愿她来体会。
他受得住自己的痛,却受不住她的痛。
十六年来,他千方百计欲让她远离这痛楚,到头来一切却终非他能掌控。
心碎,泪涌,痛已弥漫。
馨儿哭累了,打累了,软软跌坐于地,小声啜泣。
景仁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慢慢扶起她在桌边坐稳,再次拿起桌上剩下的点心递到她的面前,“馨儿,吃点东西好吗?”
馨儿呆呆地坐着,看着景仁再次递来的点心,木然道:“我不吃,你不放我走,我什么都不吃。”
一连两天,馨儿水食不进,景仁心急如焚。
他没想到她竟如此倔强,竟然会以绝食来要挟自己放她离开。
他万般不愿放她离开,他想她一个孤女,离开了他,又能去到哪里?他决不答应她再回玉枫寨,眼前这情形,大战若是一触即发,张枫一旦和大夏、吐蕃、回鹘联手,玉枫寨便立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答应过她爹娘,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周全。
明知他当她如珍如宝捧在掌心,可她竟以性命相胁,怎不叫他方寸大乱!
馨儿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墙壁,数日绝食,已令她无精打采,甚是虚弱。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用这极端的方式离开景仁。离开了景仁,天地苍茫,她又何处托身?
回玉枫寨吗?张枫对她自是十分恭敬,然而除了恭敬之外,还有什么?
是心中依然对景仁的身份无限怨恨不能释怀?所以,即便举目无亲,无处托身,她也铁了心地要离他而去。
敲门声响了几下,门被轻轻地推开,景仁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景仁把粥放在桌上,走到床边俯下身道:“馨儿,不管你有多恨我,也要吃点东西。再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住的!”
他看她容颜憔悴,眼中毫无生气,心中已痛若刀割。
馨儿闭起眼睛,不理不睬。
“馨儿,究竟怎样你才肯吃东西?”他真是拿她没了办法。
“放我走。”馨儿闭着眼低声说道。
“你要是回玉枫寨,我决不答应。不回玉枫寨,你孤身一人又能去哪里?”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再放她离开。
“这和你无关。”馨儿冷冷说道。
“你……”景仁一时被她的话噎得无言以对。
“怎么与我无关?十六年来我们一直息息相关!你……”景仁真是生了气,“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把这碗粥吃了!”他一把拽起馨儿,靠在床头坐好,伸手从桌上端起那碗粥,一撩袍裾在床边坐下。
一勺粥送到她的嘴边,她任凭它停留在那里,就是不张嘴。景仁手上稍稍用力,用勺撬开她的双唇,强行把粥喂进她的嘴里。她瞪眼看他,就是不吞咽,喂进嘴里的粥,终于从她的嘴角又滑落到碗里。
他又舀起一勺粥,硬塞进她嘴里,她却猛地被呛到,大声咳个不停。
景仁立时手足无措,把勺扔进碗里,一手拿碗,一手忙着去拍她的后背。
她喘息稍平,景仁用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她道:“馨儿,你,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她并不看他,却依然无动于衷。
他深深被她的态度所伤。他端着碗看她,良久,他觉得有一把钢刀倏忽划上他的胸口,他疼得浑身一个激灵。
胸口好痛!这疼痛越来越强烈,开始向他的全身漫延。
他忽然想起了张枫的话,难道那些留在他体内的残毒,在他数日劳累急火攻心之时,再次发作了?
景仁拿着碗的手开始颤抖,那一种撕裂般的痛楚再次袭来,他疼得已然拿不住手中的粥碗。
他勉强从床边站起身来,挪到桌边坐下,把碗放在桌上,身子无力地倚靠上桌沿。
冷汗从额际渗出,他低下头去,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他不愿让她看见他脸上痛苦的神情,然而身体的轻微颤栗,已落入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