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天下-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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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先是一愣,继而齐齐举杯站起,恭祝陛下福寿安康,皇后娘娘吉祥金安,景佑公主青春永驻。
皇帝笑得合不拢嘴,耀眼灯光下,明黄缎袖的五彩云蝠金龙栩栩如生,头上的紫金皇冠灼灼发亮,清瘦的面容上喜意连连。但见他大袖一挥,亦端起酒杯与众臣遥遥相对,口中朗朗说道:“今儿个是除夕佳节,是大家团圆的好日子,咱们不论君臣,不分尊卑,只论情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醉不归!”
第一百零五章 酒局()
于是众人也跟着齐声高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醉不归!”气氛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随之众人觥斛交错,推杯换盏,有小部分官员已经开始放肆地行起酒令来。
皇上不胜酒力,不多时便携了皇后退下,众嫔妃也跟着退下。
这时有人过来敬公主的酒,她微笑着喝下,于是有更多的人过来敬酒,伊姝也都一一饮尽,偶尔也与大家一起行个酒令,齐乐融融。
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儿,伊姝退到角落里歇气,冷不防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两道目光似利刃般地紧盯着她。
伊姝抬头,见是大将军季成林,不,现在已经是镇南王了,心里悚然一惊,赶紧撇了开去。
“怎么,本王专门过来给皇妹敬酒,皇妹不打算给个面子吗?”他的语音森冷,犹如凤凰岭上的千年寒冰,眸子里全是恨意。
伊姝看得不寒而栗,只得勉强笑道:“王爷敬酒,皇妹受宠若惊,哪敢不给面子?如果王爷有兴致,可否与皇妹豪赌一局?”
季成林闻言不由惊愣,问道:“赌什么?”
“素闻王爷海量,咱们今日就赌酒!”伊姝说得豪气干云,“当日在凤凰岭没机会领教,今日便在众大臣们面前陪王爷痛饮!”
季成林直直地看了她半天,才又一字一句地问道:“赌注是什么?”
伊姝四下瞅着没人注意,才低低说道:“如果我输了,便不计任何后果,心甘情愿地嫁进你们季家;如果你输了,那么当日的凤凰岭之约,便再不作数,你也不准因为这件事而怨忿父皇与我。”
事实上,伊姝虽有千杯不醉的名声,那也只是京都贵族子弟们的抬爱。其真实酒量并不见得有多好;相反,季成林的千杯海量,那可是实打实地论证过多次的。因此,这个赌局。她的胜算并不大。
然而,如果不能及时化解他心里的恨意,只怕会后患无穷,毕竟是她毁约在先。这季成林也算是给她留足了面子,没有当朝说出他们的私约,否则她堂堂景佑公主的颜面何存?也许此刻,就是化解这段孽缘的好机会。
想法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她便果敢地付诸于行动。
明显地,季成林的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眼神里的寒意也缓和了许多。只是说话的语气里仍有淡淡地嘲讽,“但愿这一次,你不会食言。”
伊姝勇敢地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道:“放心!这一次我一定说话算数!”一生的幸福全押进了这场酒局,心里不是不紧张的。
很快。景佑公主与镇南王赌酒的消息传开了,大殿里好一阵沸腾,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甚至有胆大的官员居然也押起宝来了,有的说镇南王会赢,有的说景佑公主的赢面更大。无一意外地,大家都对这场赌局。起了十二分的关注。
赌酒的规矩很简单,主要是拼量,谁先趴下就算输。很快,大殿中央摆了一张长条案几,内侍搬来十坛“紫丹”佳酿,整整齐齐码列在一排。皆是封泥未拍。
季成林最后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左手提了酒坛,右手撕开红绸,然后双手抱着骨碌碌地直往喉咙里倒去。不多时已是一坛见底,围观的大臣忍不住连声叫好。
见此情形,伊姝心里便先有了几分怯意,忽然有些后悔不该莽撞地挑起这场赌局了。无奈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彷徨中往人群里看去,却突然撞上一双焦灼的眸子,然后是他棱角分明俊朗清逸的面容。他远远地站在人群最后面,手里拿着酒杯,嘴角还残留着几许酒渍,神情却是说不出地萧瑟和落寞。
伊姝陡地一惊,心里立时涌上万般委屈,长长睫毛下一双欲语还休的眼,就这样隔着人群,与他遥遥相望,他定是知道她的苦楚的。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冠军大将军聂宇。
众人见她迟迟未动,俱都诧异地望着她。
伊姝这才回过神来,对大家报以微笑。但见她纤手微扬,提起酒坛,罗袖掩面,仰头痛饮,虽然动作不如季成林来得豪气,却是别有一番女儿家的妩媚本色,叫好声四起。
季成林看着她,眼神复杂至极。
伊姝素手一抬,“王爷请!”
季成林微点了头,又是一坛猛灌下去。
伊姝也不多言,三两下也跟着解决了一坛。
如此轮番豪饮,不多时十坛佳酿已尽数喝光,两人都微有酒意,却又似乎意犹未尽。周围渐渐安静,人声全无。原来,大臣们见两人喝得性起,便也借着兴致陪喝了起来,却是因为酒量太浅都醉倒在地了。
伊姝抬手理了理额角的发丝,眨动着微醉的双眼,低低地问:“王爷,还要喝吗?”
季成林不答反问:“你真是铁了心了?”
伊姝装作不懂,嫣然一笑道:“王爷如果没有尽兴,咱们可以继续喝!”
“为什么?为什么你定要如此决定我们的缘分?”他忍不住低声咆哮道,眸子里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你明知道,我不想要别的,我只想要你,却为何要用镇南王的身份扼制我对你的情感?我不需要你的补偿,亦不需要你的内疚,我只需要你给我机会,可是你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为什么?”
一连无数个“为什么”,问得伊姝哑口无言,而内心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原来这厮果然是不安好心,表面上是替他的儿子求娶嫡妻,其内心却是如此的龌蹉和卑鄙。
他也不想想,他的年纪大得都可以做她的父亲了,更何况家里还有位虽不算美貌却还精明的妻子,儿女一大堆的,居然敢对当今公主存有这样的心思。
当真是大胆,胆大包天,不想活了!
伊姝一时气愤难抑,手微微用力便将一整坛佳酿捏得粉碎。
季成林许是真的喝醉了,浑然不知已经惹了滔天大祸,还在那继续低语道:“知道么?那皓月之夜,惊鸿一瞥,叫我永生难忘。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根本不会冒险回京参与这场大乱,可是你如此高不可攀的身份,这样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说着他忽然一笑,笑容里说不出地讽刺之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实在不是个聪明的人……”
伊姝被他的醉话吓得早已变了脸色。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正慌乱间,旁边一个熟悉地声音忽然说道:“王爷,你醉了!末将扶你回去休息吧!”伊姝抬头一看,聂宇不知何时从何处冒了出来,此刻正站在季成林的面前。
“聂将军——”伊姝忍不住一声低呼,朱颜微酣,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聂宇对她轻轻地点了下头,淡淡地说道:“公主,你也累了,早点回去吧。”
“不行!”季成林忽然说道:“未分胜负,谁也不许走!”
伊姝的心陡然沉到谷底。看来,这家伙今晚铁定跟她耗上了。从他投射过来的灼热目光,她能明确地感觉到对方的心有不甘。
但见聂宇眉头一皱,便要强行把季成林扶走,却没料镇南王一个转身便给了他当胸一拳,随即怒声道:“谁再出声阻止,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聂宇似也被他这句话激出了怒气,“如果末将偏要阻止呢?”
季成林斜斜地瞟了他一眼,冷声道:“那就拳脚下见真章吧!你那点心思,你以为本王不知道?本王早就想跟你好好打一架了。”
“那末将也不客气了,王爷请赐教吧!”聂宇面罩寒霜,冷冷地道。
“不要!”
眼看两人就要大打出手,伊姝只得勉力出声阻止。
刚才一股作气地喝完了五坛酒,在胃里经过一定时间的消化,酒意完全在这个时候释放出来了,顿觉有些头晕目眩,眼皮沉重如铅,面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且左右晃动得厉害,渐渐由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三个。然而意识还算清醒,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两人闻言,都定定地看着她。
伊姝悄悄地甩了甩头,右手两指狠狠地掐了一下后脑,接着貌似不经意地喝了一口冷茶,这才感觉稍微清醒了些,于是淡淡地道:“王爷要喝,皇妹陪着就是了。如果聂将军愿意奉陪,那是最好不过了。”
聂宇闻言,只得在离伊姝不远处坐下。
伊姝随即拍了拍手,立马又有内侍送了三坛过来。
聂宇忽然提议道:“既然要喝酒谈心,不如还是换成杯盏吧。”
季成林打着酒嗝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换了酒杯浅饮。
伊姝皱着眉,端了杯子正要喝,宽大罗袖遮了她半张脸,几下忽然伸出一只手,不声不响抢过她手里的酒杯,接着又塞了一只空杯在她手里。伊姝抬头,只见聂宇若无其事的样子,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如是多次。
三坛酒见底,伊姝却是滴酒未沾唇,酒意渐渐退下,面色如常;反之聂宇,满面红光,醉态毕露;再看那季成林,已是趴在案上鼾声如雷了。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伊姝随即摇醒几个大臣,吩咐他们送镇南王回府。
第一百零六章 情意()
众大臣醒来,才知胜负已定,自然少不了恭喜祝贺。伊姝懒得应付,挥手令他们都退下。少顷空荡荡的颐和殿里,便只剩下伊姝和聂宇。
灯光依然燎亮,照得殿宇堂皇,空气里还弥漫着未褪尽的酒意,聂宇以右手撑着前额,极力想要挣扎着站稳,却是感觉天旋地转,才刚站起便是一阵蹒跚,脚下步履虚浮,半点力也使不上来。伊姝急忙过去扶他,口中轻声道:“谢谢!”
聂宇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去,随即挪开了靠近她的身子,淡淡地道:“夜已深了,公主请回,请恕末将不能相送。”刚一说完便“哇”地一声,所有污秽脏物都随口而出。聂宇赶紧转身掩面,大吐特吐起来。
伊姝跟着转过去就要扶他,却被聂宇右手一挡,一个趔趄差点摔地。
伊姝眉头一皱,忍不住数落道:“你都醉成这样了,还逞什么强?”
聂宇背对着她,却不知哪来的怒气,猛地一阵咆哮:“我不要你管,你走,你走啊!”
伊姝忽地愣了,她从没有想到,一向闷葫芦好气性的聂宇,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自己并没做错什么,他凭这样大吼大叫?酒气顿时一阵上涌,便也理直气壮地朝他吼道:“你以为谁愿意管你呀,可这里是颐和殿,你赖在这里不走,明早我怎么向父皇交待?这不有损皇家颜面吗?”
聂宇今天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偏要跟她耗上了,闻言扭转头怒目相向,冷声道:“你也知道皇家颜面?你好歹也是公主,你自己不顾身份,公然在大殿上与臣子打赌喝酒,难道这就是皇家想要的颜面?”
“你——你——你——”伊姝气得浑身发抖,一连说了三个“你”字,后面的话却是结结巴巴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觉内心无比委屈,忍不住双手掩面大哭起来。
多少年了,她没有哭过。可如今,在这样一个夜里。在这样一个臣子面前,她忽然嚎嚎大哭,似要把这些天来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全都渲泄出来。
聂宇这句话是含怒而发,说完自己就后悔了,眼下看着她如此伤心欲绝,内心也跟着刺痛起来,那种莫名的情愫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情不自禁地伸臂揽她入怀。
伊姝任他抱着。双手紧紧地环在他的腰上,把整个身子埋进他怀里,和着满脸的泪水,不停地摩挲他的胸膛。他的胸膛热热的,似一团火。霎时温暖了她的整个心,嚎嚎的哭声逐渐变成低低的啜泣。
半晌,伊姝才仰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娇嗔地说道:“你自己说,把公主弄哭了,该当何罪?”
聂宇直勾勾地瞧着她,箍住她身体的双手不由一紧。眼里灸光更盛,俊脸上从没有过的柔情,呼吸亦是急促猛烈,“公主想怎么罚?”
伊姝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又因为酒劲的作用,只觉双颊灼热得犹如被六月的烈阳炙烤。整个身子被箍得紧紧的,半点动弹不得,却又并不觉得难受,相反还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让她再也使不出半分力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