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风云录-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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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举五十多岁,身材高大而消瘦,长脸长须,气质儒雅,言谈举止间尽显名家风范。他是幽州大儒,少时以博学闻名渔阳,成人后曾拜关东弘农大儒杨秉为师,就读于“三鳝书堂”。杨秉就是天子的老师杨赐的父亲。杨赐对这个小师弟很照顾,极力向天子举荐,张举因此得以在太学做了几年的博士。杨赐为司徒的时候,他被征辟到司徒府任长史,不久外放为官。
熹平六年(公元177年),司徒杨赐上书天子,要求朝廷惩办张角和他的太平道。他告诉天子说,有个叫张角的钜鹿人,创立了一个“太平道”,自称大贤良师,在民间用念咒和符水为人治病。据民间谣传,张角法术无边,妙手回春。十几年来,追随他的徒众达十万之多,遍及大汉国的的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之地,现在已成蔓延之势,势力越来越大。而各州郡的官僚反被其迷惑,认为张角以善道教化百姓,没有危害,甚至还有信奉追随者,这其中就有他的小师弟张举。杨赐认为张角和他的太平道会危害大汉社稷,所以他提出诛杀张角,解散太平道的建议,但天子没有予以理睬。不久,张举因为这件事和杨赐反目成仇,两人互不理睬,但杨赐很欣赏他的才华,并没有因此而弹劾他。
在张举看来,太平道可以解决许多问题,包括振兴大汉,所以他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太平道,并且成为大贤良师张角的好朋友。过了一年,杨赐因故被解除了职务,一直受到杨阀庇护的张举随即被罢官。张举深恶痛绝大汉朝廷的腐败和黑暗,一气之家,回家办学堂教书去了。
在渔阳,除了鲜于家族外,就算他们张氏家族最为庞大了。在张氏家族中,最为杰出的就是张举和张纯两人了,两人都先后担任过朝廷两千石的大官,都是才学高超的名士,在幽州都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尤其是张举,因为其德才兼备,门下弟子又众多,这几年在幽州,已经成了名重一方的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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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楷和张举两人就着一个火盆,聊了很长时间,他们谈到过去的人和事,谈到大贤良师和黄巾军,感慨万千。
“正远,你乃当代名儒,身份尊崇,你从幽州悄悄而来,不会就是为了来看看我吧?”襄楷笑道,“正远,我们多少年的朋友,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张举半睁着那双充满了睿智的眼睛,默默地望着火盆中跳动的火焰,没有说话,他在沉思,也象在思索如何措词才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襄楷盯着他看了一眼,说道:“你要是迟来一天,我就南下了,所以,今天我们能在八年后再见一面,说明我们还是很有缘的。”
张举微微颔首,笑道:“大师这话,给了我很大信心。”
襄楷仔细看了他一眼,问道:“安定帅把你说动了?”
张举笑笑,没有说话。
襄楷略显吃惊地接着问道:“他亲自到辽东,难道就是为了说服辽东乌丸大人峭王苏仆延吗?”
张举点点头,说道:“我来,就是想亲口问问大师,此事有几成胜算?”
“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襄楷问道,“正远,当年你拒绝张角的邀请没有参加黄巾军,说你不愿意看到天下生灵惨遭涂炭,我听说之后很敬佩,但是现在你为什么又要重走这条路呢?”
张举面如止水,没有说话。
“我一再给伯云写信,告诉他不要重蹈覆辙,这种做法,张角,张牛角都已经试过了,行不通,这种征战天下的做法只会把大汉推入更加深重的苦难,只会让天下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凄惨无助地死去,这是罪孽啊。张角师徒都因为罪孽深重遭到了天遣,难道安定帅还没有吸取教训,还要一意孤行,非要走上这条没有希望的路吗?”襄楷稍稍有点激动,说话的语气较为凝重。
张举神情一动,面上微微变色。在襄楷的言词里,很明显对他们的计划没有信心。
“安定帅目的何在?他是不是想自己做皇帝?”襄楷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道,“他对我的做法很不满意吗?”
张举沉吟良久,说道:“伯云很赞成大师的做法,但他认为大师太过自信了。大师劫持了天子,另立合肥王为君,大师知道天下有多少人会支持和承认这个新天子呢?”
襄楷嘴唇微掀,想说什么,但迟疑了一下后,又咽了回去。
“大师想利用洛阳的奸阉毒死大皇子,扳倒大将军何进,然后再让他们大开城门,欢迎新天子回洛阳主持朝政,是吗?”张举问道。
襄楷手捋长须,笑而不语。
“但假如朝中的奸阉失败了呢?大将军在洛阳重立天子呢?大师想过如何善后吗?”张举看看低眉垂目的襄楷,缓缓说道,“大师认为凭借黑山黄巾军的杨凤和白绕就可以阻挡朝廷的北军吗?你要知道,皇甫嵩,朱俊,卢植如今都在洛阳,任何一人统兵出征,杨凤等人都很难战胜。”
张举拿起火钳,轻轻夹了两块木炭放入火盆,继续说道:“大师还得到了黄巾军大帅张燕的承诺吧?但张燕一心想占据太原,他出兵冀州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这一点,大师应该比我们还清楚。至于荥阳的奚大先生,势单力薄,指望他阻挡北军,似乎有点太难为他了。”
“我们在渔阳的力量不是很强大,无法帮助大师,所以”张举抬头看着襄楷,说道,“伯云为了确保大师的计谋万无一失,这才想到借助鲜卑人和乌丸人的力量”
襄楷苦笑,无奈地说道:“谢谢你们了,但我的确不需要这样的帮助,伯云这是在引火烧身,祸害大汉啊。正远,你为什么不劝劝他?为什么不阻止他?”
张举喟然长叹,说道:“我的话他听吗?”
“现在北疆的乌丸人有几个大人愿意出手相助?”襄楷问道,“他那个兄弟,辽西的丘力居一定是义不容辞了,还有谁?除了峭王苏仆延,汗鲁王乌延呢?鲜卑人呢?我听说东部鲜卑的大人弥加和他也有不少年的交情,是真的吗?”
张举点点头,说道:“除了大师说得这几个人,伯云还专门到白檀城会晤了慕容风。”
襄楷大惊,他脱口而出道:“伯云他疯了吗?他想干什么?他想把北疆拱手送给慕容风吗?”
“大师误会了。”张举急忙解释道,“鲜卑人陈兵边境,短期内肯定要入侵大汉。位于幽州边境的慕容风自前年被汉军击败后一直没有恢复元气,他的出兵,伯云认为不过就是为了应付一下鲜卑大王和连的邀约而已,他估计慕容风不会冒险进攻幽州。”
“但问题是,假如我们要南下支援大师,就要在渔阳起兵,这样幽州立即就会陷入战乱,这个时候,谁能保证慕容风不会趁机入侵幽州从中浑水摸鱼?伯云正是从这一点出发,才主动会晤慕容风订立盟约的”
“卖国之徒”襄楷愤怒地拍了一下案几,大声说道,“伯云这个混蛋,他算老几,那慕容风是什么人,他会随便答应一个叛贼的要求。要满足慕容风的贪婪,伯云肯定要答应许多无耻的要求,而慕容风会因此迅速恢复元气,随时挥军入侵我大汉国。伯云与虎谋皮,真是愚蠢之极。”
张举神态自若地微微一笑,安慰道:“大师少安毋躁,伯云岂是那种人?你对伯云很熟悉,应该知道他的为人,他怎么会卖国求荣呢?只不过利用一下胡人而已。”
“伯云狂妄自大,自以为是,他以为自己的本事比谁都大,其实他就是一个狂夫。”襄楷不满地骂道,“他利用胡人,胡人难道不也是利用他吗?伯云这么做,不但会丢失民心,也会遭世人唾骂的。你回去告诉他,将来我不需要他的帮助,免得粘上他的晦气,丢了我一世的英名。你也一样。”襄楷指着张举说道,“正远,你立即回去,安心教你的弟子读书去,不要和他扯在一起,免得将来有屠门灭族之祸。”
张举笑笑,问道:“大师现在做的事,难道就没有屠门灭族之祸吗?”
襄楷哑然,他长叹道:“该给你们的钱我都给了,将来怎么干,那是你们的事,你们好自为之吧。我托付伯云的事,怎么样了?”
张举神色平静说道:“人都到了邺城,已经交给韩房了。大师,我们八年没见了,还是谈点别的吧。”
襄楷笑道:“也是,冀州的事马上就要见分晓了,谈多了,反而提心吊胆的。你明天就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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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候砍刀迷上了军市里的一个营妓。
他利用巡营当值的机会,和几个部下打好招呼,夜里偷偷溜进军市,爬到了那个营妓的床榻上。那个营妓对他说了一件事,引起了砍刀的注意。她说自己的一个姐妹前几天死了,是被一个姓马的马贩子打死的。那个马贩子在军市里待了一个多月,平时都躲在营帐里玩女人,很少出来活动。虽然看不到他做生意,但他很有钱,出手也阔绰,经常一次就招五六个营妓玩通宵。
砍刀不信,他说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厉害的男人。那个营妓说,你误解了,不是他一个人用,是他招待几个军队里的大人用。
砍刀顿时警觉起来。他问那个营妓,是什么样的大人,经常来吗?
那个营妓笑着说:“是比你还大的大人。他们今天晚上就在那个马贩子的帐篷里喝酒,我有几个姐妹都给喊去了。”
砍刀越想越觉得可疑,他匆忙爬起来穿上衣服,说要去看看。那个营妓随即指点了路径。
砍刀刚刚潜伏到那个马贩子的帐篷外,就听到了潘塔的说话声。潘塔说话嗓音略尖,特别好辨认。他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还有几个人,但都不熟悉,估计是几个小军官或者是马贩子的手下。他趴在角落里听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听出什么名堂,里面的人都在胡侃一气。砍刀冻得直哆嗦,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他估计潘塔也和自己一样,是偷跑出来寻开心的,所以打算回去了。
就在这时,里面的那个马贩子突然说了一句让砍刀心花怒放的话。
“子重,回去后告诉他们几个,这几天不要来了。”
“我们要是有急事呢?”潘塔的尖细嗓音问道。
“这几天没有什么急事,无非就是唆使颜虎头闹事而已。明天的事如果没有什么结果,你要立即告诉我,我马上派人进城。”
“还有后招吗?”潘塔问道。
“估计要断你们的粮食。”那个马贩子说道,“一旦断粮,我估计那个颜虎头肯定要勃然大怒,抄起大刀就要杀进州府。”
帐篷外的砍刀立即象鬼魅一般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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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风云突变()
颜良背负着双手,在大帐内来回走动着,一双浓眉紧紧地锁在一起。
砍刀站在一旁,双眼盯着颜良高大魁梧的背影,神情急切地说道:“大人,我肯定那个马贩子就是黄巾军的首领,否则,潘塔会听他的?”
颜良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人很有胆识,竟敢藏在军市里,佩服,厉害。”
“立即把他抓来?”砍刀问道。
颜良摇摇手,笑道:“千万不能动他。王芬现在还没有跳出来对付我们,我们这个时候去抓他,不但会打草惊蛇,也会招惹祸端。”
“但是,我们只有一千人,黄巾贼一旦抢先动手,我们就非常被动了。”砍刀焦急地说道,“杀了这个人,黄巾军群龙无首,我们或许还有胜算。”
“你急什么?我们怎么会没有胜算?”颜良好整以暇地笑道,“王芬要是没有理由,他怎么敢随便杀我们?大人临走时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吗?大人要我们把王芬逼得狗急跳墙为止,但现在看来,王芬已经不要我们逼了,他早就做好了要杀死我们的准备。那好,那我们就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大人的意思是”
“按大人的交代办。”颜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砍刀身边,拍拍他的光头,笑道:“你小子,都给大人惯坏了,竟然夜不归宿?”
砍刀立即换上一副笑脸,低声下气地说道:“虎头大哥,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这次好歹我也算立了一功,应当可以功过相抵吧?”
颜良甩手又给了他脑袋一下,瞪着大眼说道:“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没有下不为例,这次先记着,回头一把算。”
砍刀连连拱手道谢,他笑着问道:“虎头大哥,要不要派人盯着,免得他跑了。”
“不要派人。”颜良说道,“你每天去一趟军市打探一下情况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