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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恶化 作者:本特利·利特-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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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现在在哪里?” 
  “由于司机酒后开车,琼斯先生和太太6个月前死于一场车祸。” 
  我的父母亲去世了! 
  她在我的面前撞上了大门,我仍然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在我的幻觉中,我能够看到窗帘被拉开了,克劳福德夫人的眼睛通过窗帘的缝隙向外偷窥。我模模糊糊地觉得,我父母的住宅里那个叫做塔斯的家伙正在喊我并对我说着什么。 
  我的父母亲去世了! 
  我想哭,可是我不能。当父母活着的时候我对他们没有足够的关心,当他们死亡时我亦不能做出及时的反应。我没有时间做出充分的准备,并表现出一种失落感。打击来得太突然。 
  我想感觉到悲哀的滋味,然而我没有。我只是感觉到自己麻木不仁。 
  我慢慢地转过身,走出了门廊。 
  没有任何人通知我参加父母亲的葬礼。 
  遗憾的是我和我的父母过去并不怎么亲密,不过我经常在假设,我总会找到时间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最终会和好起来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逐渐会有更多共同语言以及更多的团聚。这些都不是我刻意计划或者杜撰出来的东西,而是一种普遍的人类感情。然而现在那些模糊的希望永远弃我而去了。 
  我想,我真应该努力一次,我真应该想到,他们随时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情况,我不应该继续摆出一副天真幼稚、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因为相互之间的争论而疏远了我们的感情,我应该在机会尚存的情况下加强跟他们的联系,使我们更加亲近一些。 
  塔斯仍然冲着我大声地喊着什么,但是我根本没有心思听他说些什么。我把钥匙插进发火装置,坐上驾驶座,转动了钥匙。在我最后离开时,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克劳福德夫妇。他们正从窗口上观察着我。 
  6个月以前。那应该是6月份。那时简还跟我住在一起。 
  我在两个月前刚刚得到了工作。 
  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他们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难道没有人从他们的私人物品中找到我的姓名和住址吗? 
  我从来没有设想过我会被自己的父母所冷落。但是当我回顾我的童年时代时,我吃惊地发现我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我想不起任何具体的事例,能够说明我曾经跟母亲一起做过什么,跟父亲一起去过哪里。我记得老师、小孩儿、宠物、好玩的地方。 
  玩具,还有那些跟它们有关的故事。但是对于自己的父母,我只有一种普遍的感觉,因为他们养活了我,所以他们很了不起。我曾经有过一个正常、快乐的童年,至少我自己这样认为,但是我却没有温暖和爱的回忆。我应该拥有的那些回忆现在再也找不到了。我记忆中的父母亲是没有个性的,也许那就是我们不太亲密的原因。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我一直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儿,一个毫无个性的孩子,一个他们有义务抚养、教育的没用的家伙。 
  也许我从诞生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刻起便受到了冷落。 
  不,这不可能。我没有被父母冷落过。看在上帝的份上! 
  他们总是给我买生日礼品和圣诞节礼物,他们总是邀请我回家过复活节和感恩节,这些足以证明他们在注意我,关心我。 
  不过简过去也很关心我。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受到冷落。 
  车祸发生在6个月以前。 
  那正是我刚刚开始注意到我的状况、开始了解我的个性期间。也许这两者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也许当我父母去世时,当最了解我、最爱我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时,蛰伏在我内心深处深藏不露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了。也许正是父母亲对我的生存状况有着深刻的了解,才使我没有遭受他们的冷落。 
  自从我失去了简以后,我从人们的注意中消失的速度进一步加快了。 
  我开上了海港大道,从脑子里驱走了这些想法。我不想再考虑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了。 
  我感到奇怪,我父母的遗物在哪里?它们被拍卖并捐给了慈善机构吗?我的父母除我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亲戚了,而我却什么东西也没有得到。我们全家所有的照片和影集又在哪里? 
  照片。 
  照片是一切问题的关键。它成了导火索,使我爆发了。 
  我开始大哭起来。 
  我在高速公路上飞快地疾驶,任凭眼泪哗哗地流淌。我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我把车开到路旁,擦干了脸颊和眼睛里的泪水。我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抽泣的声音,我强迫自己停止下来,最后终于抑制住了哭泣。现在不是动感情的时候。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现在什么人都没有了。没有未婚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只剩下了我自己,一个被遗弃、被忽略的家伙。我只有我自己了,只有我的工作了。然而非常奇怪而且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只能从我的工作中获得某种认可。 
  但是这一点总会改变的。我要查明我究竟是谁,我属于何方神圣。我现在生活在黑暗和蒙昧之中,机会正在从我身边溜走。我已经从我的错误和历史中学会了许多,我的未来会截然不同于以往。 
  我继续在高速公路上奔驰。我估计将近半夜才能回到布雷亚。 
  我把车停在一家汉堡大王门口,要了一杯可乐。回家的路程还很遥远。 

  
  
第四部分



第15章 反抗

  星期一。 
  由于在科斯诺梅萨附近有3辆车发生了追尾,致使交通堵塞,因此我上班迟到了10分钟。但是我并不着急。我即使迟到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已经利用周末给我记得的父母的朋友们打了电话,问他们是否知道我父母的个人财产怎样处理了。结果没有任何人知道。还有几个人甚至不愿意理睬我。 
  他们都不记得我是谁。 
  没有任何人知道或者愿意告诉我殡葬仪式是在哪里举办的,我的父母亲被埋葬在哪一块墓地,我只好去图书馆复印了圣地亚哥电话簿上相关的电话号码,打遍了所有的葬礼室,结果是最后一个。我问葬礼司仪,他是否知道我父母的遗物怎样处理了,他说他不知道。我问他谁为葬礼支付了费用。他说这些信息是保密的。他很理解我,也很抱歉,他告诉我假如我能够拿出任何足以证明马丁和艾拉。琼斯是我父母亲的东西,他会乐于将信息透露给我,但是不能在电话上告诉我。 
  “什么证明?”我问道。 
  “就是出生证明。” 
  我的出生证明在我父母那里保存着。 
  他确实把我父母的埋葬地点告诉了我,我对他表示了感谢,记下了地址,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终于意识到,我的父母已经不存在了。我再也无法找到自己的根了。我没有了历史。我现在完全生活在现在。 
  当我走进办公室时,戴维正在聚精会神地忙于工作,甚至连头也没有抬一下。我走过他身旁,脱掉外套,坐在了我的椅子上。办公桌上放着一大堆文件,封面照例是一张斯图尔特用专用稿纸匆匆写就的留言:“请将这些程序写成文献资料。12月10目前完稿。”底下草草签着斯图尔特姓名的缩写,“雷。斯”。 
  12月10日。也就是今天完稿。 
  留言条上的日期是11月2日。 
  我注视着稿纸,将留言又读了一遍。这个杂种故意这么做,好让我为难。我迅速地浏览了一遍文件,里面有班克斯及其上司在好几个月以前做的备忘录,要求按照指定的程序写成文献资料。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程序。 
  斯图尔特故意设计陷害我。 
  我怒火中烧。但是我早已经适应了,实际上我已经拿出了笔,从第一页开始写了起来。我绝对不可能在今天完成所有的工作,甚至连其中三分之一也完成不了。我恼怒地写了几分钟后,意识到我再也写不下去了。我必须离开这里。我扔掉手中的笔,抓起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这种情况下我确实无法考虑到是否会被解雇的问题。我只要能离开办公室就行。 
  大楼外面,阴霾的天空开始晴朗起来,从灰色逐渐转为了蓝色,云层里射出了一道道阳光。我的车停泊在距离公司最远的一个角落,等我找到汽车时,我已经开始出汗了。我把大衣扔到后排座位上,降下了车窗,往后倒了一些,离开了被一大片崭新汽车包围的那个孤独的车位,向位于南方的艾默里开去。我在第一个红绿灯向右转弯,然后在下一条街上向左转弯。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没有想好确定的目标,只希望消失在像欧文市一样令人舒适的、完全相似的迷宫般的街道中,但是我发现自己正在下意识地向西行驶。 
  我最终抵达了南部海岸的大商场。 
  我把车停在西尔斯公司楼下,步行经过了一段沥青路面,走到大商场的主要人口。从酷热的大街进入有空调的大商场里面,我立刻有了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尽管圣诞假日已经临近,停车场里也早已停满了汽车,可是商场里却人影稀疏,顾客少得可怜。扬声器里正在播放着穆扎克的圣诞歌曲。 
  橱窗里耸立着瑰丽多彩的圣诞树,引发了人们对于节目的想象力。圣诞节永远是我最喜爱的节日,我总是如此地喜欢圣诞节的感觉,浓郁的节日气氛、耶稣诞生的场景、幻想中的圣诞老人……在这个神圣的节日里,圣诞老人装扮成一副世俗的面孔,在全世界进行节日巡游。可是今年我却感受不到节目的欢快。我不需要给任何人买礼物;我自己也不期望能得到任何人的礼物。去年,我和简在11月和12月几乎将所有的周末都用来购买圣诞礼物,为我们的庆祝活动做准备,享受着对方给自己带来的快乐以及节日给我们带来的希望。今年我形单影只,没有任何计划,生活毫无意义。 
  我站在圣诞树旁,观察着行人的面孔,但是连我盯着他们看的举动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从理论上来说,大商场里的妇女和儿童应该能够注意到我。店里的雇员应该用怀疑的眼光注意着我。毫无疑问,我绝对应该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是事实上我却没有。 
  然而并非每一个人都在冷落我。 
  一名看上去比我年长几岁、目光冷峻的男子站在雷索利书店和比斯特罗花园餐厅之间的长凳旁紧紧地盯着我不放,他在观察着我的每一个举动。我开始并没有注意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当我开始感到不舒服,觉得自已被人监视时,我转向左侧,注视着那个家伙。他发现我在注意他,便将脑袋转向了别处,假装对比斯特罗花园餐厅的菜单发生了兴趣。现在轮到我观察他了。他又高又瘦,一头乌黑的短发越发强调了那副严肃冷峻的面容。他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一副威严的样子,就像一位流露着庸俗市民味儿的王公贵族。 
  我想弄明白他为什么要盯着我,他又是怎样注意到我的,于是我向他走去,打算问问他。但是他立即走开了,在商场中央绕了几个弯,从两位女土面前夺路而逃,匆匆地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我想跟踪他,便跟了上去。可是他推开了一群人,上楼梯去了商场的二层。我知道我追不上他了,便眼睁睁地看着他惶恐不安地爬上了楼梯。这件事真有些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为什么要盯着我看?为什么当我发现自已被他监视时,他的表情十分内疚和可疑?我的服装和发型有可能会引起他的注意,这个推论似乎合情合理。然而为什么别人没有注意到呢? 
  我注视着最上面的一层台阶,在那里我最后一眼看到那个人,他匆忙向西尔斯公司一侧走去。也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也许这些都是我的幻觉。我急于知道是否有人看见我而产生了过敏反应。 
  可是当我走进诺得斯托姆专卖店时,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在商场里面呆了整整一天。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没有事情可做;我不想开车,也不想回家,所以我就出入于各大商店,在小卡尔斯商场里用了午餐,在大通商场里翻阅了几本杂志,在音乐总汇里尽情浏览了激光唱片。 
  各家商店的生意从下午开始繁忙起来,那时学校的课程已经结束。我站在米勒百货公司里,从这个位置我可以看到我想看到的一切。我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偶而回头看了一眼。 
  我看见那个目光冷峻的男人从货架的缝隙中盯着我。 
  这并不是巧合。 
  我们四目相交地对视了一会儿,我感到背后有一股冷气直逼大脑。他又转过了头,向别处看去,并加快脚步穿过走廊,向着商场大门的方向迅速离去。我紧紧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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