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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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酒鬼,这些疯话等你回去咱们的地盘再说,在这儿耍泼,你不怕走不出这个大门?”老许揪著水半天的衣领,拿颗卤蛋要塞他的嘴。
水半天气恼地拨打老许的手,嚷嚷著:“走不出我可以用跳的,跳不出我便挖洞,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水老头,别啰唆啦,咱们来划拳!你喝了酒脑筋不好,肯定要输到脱裤子。”陈块、张三龙见水半天一张坏嘴逐渐失控,赶紧也帮著说些不著边际的废话,使他分心。
王道士则转移话题说:“曲姑娘,倘若飞雪山庄故意放出要来八仙楼生事的消息,实则调虎离山,让你们在这儿白忙一场,实则上其他地方行窃,那又该当如何?”
“咱们也想过这个问题,飞雪山庄神出鬼没,若他们存心去窃那些富人地主,其实也无须使什么调虎离山。总之今晚飞雪山庄若是当真来了,咱们便要他们全军覆没,若他们不来,转去其他地方干些下流勾当,便正好让所有人知道,闯天门是白昼阳光,飞雪山庄是阴沟老鼠,有闯天门在的地方,飞雪山庄便吓得不敢现身。”
曲子燕刻意将声音说响,引得四周其他的闯天门帮众一片欢呼鼓噪,其他小富豪们也跟著一齐叫好。
樊军则是一语不发,自顾自地喝著闷酒,一面轻拍著他腰间的黑铁拐子。
“樊军呐,小卫怎还没来?”老许问著。前些天樊军带著卫靖,买了酒菜,来到衙门地牢,让卫靖去和那票老友相会。老许、水半天、张大妈等见了卫靖,像是见了失散多年的儿孙一般,乐得大呼小叫,彻夜吃喝玩闹,卫靖也不厌其烦地将他这两年的经历见闻又讲述了一遍。
然而隔天以后,卫靖每日清晨便带著四只猴儿悄悄离开云来楼,直至深夜才返回睡觉,便连樊军也联络不上他。
“他每天带著猴子出去溜达,我也没那闲工夫四处找他。”樊军耸耸肩,又干了一杯酒,便将酒杯倒放,杯底朝上,不再喝了,他知道飞雪山庄中人身手健捷,便不敢轻心大意。
樊军和远处数张桌子那方的人马点了点头,那头坐著胡白、红舞云等人,胡白笑眯眯地向樊军打招呼,拍著肚子笑,但他身边坐著的一干武厨子,却是个个怒目圆瞪,紧握著菜刀铁棍,四处探望。
那日食胜天的菜肴让飞雪山庄下了泄药,让数百客人拉得鸡飞狗跳,这事儿一传千里,食胜天除了一一赔偿那些客人大笔医药银两之外,还歇业至今,厨子们个个义愤填膺,都说若是逮著了那帮贼儿,定要大卸八块、切成绞肉、包煮饺子吃了。
底下大厅一阵鼓乐鸣响,一群美艳姑娘自后堂飘逸步出,她们身形婀娜,走起路来彷如踏著云、踩著水。二十几个姑娘将大厅正中的空旷处占得满了,她一面起舞,一面和著乐曲哼歌。
张三龙、虎哥、陈块、水半天等都挤到了廊台边缘,向底下呆呆地望,那些大富豪们有的摇摆著身子和那些凑上来的姑娘一同起舞,有的则是潇洒地微笑,张口接了那些姑娘随手捻来的葡萄,有的则是不发一语,面无表情,冷冷凝视著那些姑娘,像是不当一回事般。
“操,装清高啊!”陈块看著底下一个摆出一张臭脸的富豪,向身旁的张三龙抱怨:“这些家伙便连上酒楼玩姑娘都要装模作样。”
“花色衣服的都比较美。”张三龙却没理会陈块,他才懒得瞧那些富豪,而是把全副心思都放在那些妖娇姑娘身上,他注意到这二十来个姑娘之中,有八个穿著华丽艳袍,其余十几个则是作婢女打扮。
婢女们纷纷自衣袍中取出一块块小木牌,抛向那些大富豪手中,八仙楼侍者们也纷纷献上笔墨,只见到那些富豪纷纷露出诡谲的神情,彼此隔著桌子和己方跟班,互相对视。
“他们在写些什么?”陈块瞧著底下那些富豪开始在小木牌上写起字,不解地问。
“他们在开价。”曲文瑛听了,便开口说明:“这是八仙楼的赚钱把戏,让那些富豪们各自具名出价,出价最高者,便能够最先挑选他想要的姑娘上楼。”
“上楼做什么呢?”水半天突然插口问。
“上楼……便是进去楼上那八间房。”曲文瑛苦笑著答。
“进房里之后做什么呢?”虎哥、陈块、张三龙等一齐追问。
“进房里做你们都不行的那档事儿!”张大妈恼火地拍了桌子,将虎哥等都吓得不再吭声,唯独水半天不服,骂著:“谁……谁说我不行了,楼下的,扔块牌子上来,我也要开价,他妈的!”
乐曲渐渐地高亢热情,姑娘们的舞蹈也更加撩人惹火,她们提著小篮,自富豪们手中接过那些木牌,送至后方主持台上,几个八仙楼当家的主人们眉开眼笑地说了些不著边际的场面话,一面向富豪们敬酒,一面嚷嚷著:“桂花街的王老板出手好阔气呀!”“胡大员外今晚艳福不浅。”“来来富的王先生不愧是海来赌王。”随著八仙楼主人的谈笑,那些富豪们听得可是既紧张,又期待,被点到名的都是昂头高声朗笑,没被点到名的则是一个个咬牙低头,斜眼睨视其他富豪。
“大各位大老爷、大员外们别心慌,即便是行军打仗,也会派出先锋斥侯,主力大军当然是居后押阵啦。”主持人的笑意几乎要从嘴角满出来了,他使了个眼色,那些姑娘们又纷纷拿出了另一块木牌,一一递给了那些富豪地主们。
主持台上也推出了块大板子,上头钉著一个个悬著饰物的金色钉子,那些富豪地主们知道这意即自己开出的价码会被公布在那看板上。
他们又见到那八个姑娘向他们不时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或者是倾心爱慕的神情,或者是冷酷漠然的神情,或者是火辣挑逗的神情,富豪们便更加拚命地开价了,他们捏著毛笔像是握著钢刀一般,一面考虑价码,一面抬头向其他富豪张望。
二楼的小富豪们也不甘寂寞,接过了女侍发下的小木牌,也填写著价码,他们可以竞标那十来个婢女打扮的姑娘。
“嘿嘿,还是坐二楼好,面子虽然不那么大,可是至少不会出丑。”一个二楼的小富豪和其他小富豪谈笑说话,他们手上也拿著木牌,随意填写价码。
其他的小富豪纷纷点头答腔,他们的家产身份只能坐在二楼,但见到底下火热的竞标气氛,反而都露出轻松自在的神情,他们可以随意标价,得标者算是赚到,标不到的也不至于太过丢脸,若是一个不小心标赢了楼下那些有头有脸的大财主,可要风光好一阵子。
“各位大哥,不如大伙儿集资!”其中一个一脸油光、模样猥琐的小富豪,抹去嘴上的食物碎渣,手舞足蹈说著。这家伙在小富豪圈中也是小有名气,除了有一副精明生意人头脑之外,贪恋女色也是出了名的,他家产自然不若底下那些大富豪丰厚,但眼见楼底下那群姑娘一个个国色天香,瞧得他口水都要流满一杯子。于是他兴致勃勃地向其他小富豪提出了他的建议:“以咱们的身份地位,也未必比底下那些家伙逊色,难道这样任由他们大出风头?咱们在楼上捡他们的剩菜?咱们干脆集资竞标,共同出个好看的价钱,标赢底下那些大财主,杀杀他们的锐气!”
这猥琐小富豪的提议当然不被大家接受,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质疑:“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咱们只是来凑热闹的。”“你说集资,那么标到的姑娘,归谁?”
“各位大哥,听我一言,这次要是让咱们标中了,可要扬名海来市,这人呐,气势一起来,白花花的银子便像水一样流入口袋里啦,大家想想,又能玩赏姑娘,又能赚大钱,这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猥琐小富豪尽管受到大伙儿质疑,却一点也不气馁,反倒像是早已盘算妥当一般,他从怀中掏出一叠合同和一把短签,继续拉著其他小富豪,口沫横飞地解说:“至于最后标得的姑娘由谁带上楼,这也容易,咱们抽签决定。”
其他小富豪对他发出了嘘声,都说:“呸,你在这签上动了手脚吧,要咱们出资让你玩姑娘。”“咱们才信不过你!”
“哼!一群雕不出花的老朽木。”这猥琐小富豪恼火地离开这群小富豪,转向去和其他小富豪商量他的集资大计,一个伙伴也没拉成,只惹来几顿冷嘲热讽,气得猛喝好几杯酒,绕呀绕地只觉得想要解手。
他向后堂厕所走去,廊道之上也有姑娘侍者递送热毛巾接待,他笑眯眯地接过毛巾擦脸,还在那女侍的柔嫩手上揉拧了一把。
“老板,您不是要方便?”那女侍让这猥琐小富豪摸得浑身不自在,她说:“老板,虽然这儿是酒楼,但也不是每个姑娘都干同样的活儿,我只是打杂递毛巾的。”
猥琐小富豪也不理会这女侍说的话,他嘟起嘴巴,满嘴酒气喷冲,将头凑向那女侍脸庞,阴阳怪气地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次。”
“咳咳!”一旁几个配刀汉子立时凑了过来,将粗壮手臂搭上这猥琐小富豪的肩膀,对他说:“人家姑娘说得很清楚了,你要是听不明白,我可以替她再说一遍,咱们去别的地方说。”
“不……不用啦,我听得十分清楚!”猥琐小富豪酒立刻醒了一半,瞬间记起自己此时身处在闯天门罩著的酒楼里,而不是他平时流连忘返的次级小酒楼,爱怎样就怎样。
那猥琐小富豪拐入弯折廊道,步入厕所,那厕所之内也装饰得美轮美奂,酒红色的墙面,悬著几盏淡紫珠灯,一侧是数间单人隔间便所,另一侧是几座设有亮白镜子的小洗手台。
厕所之中还有一个胖壮汉子,身著紫青色的富人袍子,带著一顶镶著翠玉的艳红色瓜皮帽,两只手上带著好几只又大又闪的镯子。
“俗气。”猥琐小富豪瞅著那胖壮汉子顶上那只大红瓜皮帽,本想调侃几句,但见那胖壮汉子一脸横肉、粗卷的胡子生了满脸,眉毛浓烈得像是两只黑毛老鼠一般,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猥琐小富豪只好将损人的话咽回肚子里。
猥琐小富豪来到小洗手台前,小洗手台上方设有盛水木箱,底端伸出一木制横杆,只要将那横杆向旁一撇,木箱子接著的水喉便会流出水来,小富豪洗了把脸,对著镜子照映自己的脸,说:“好一个翩翩美男子,任何姑娘见了都爱上我。”
猥琐小富豪一面照著自己,一面把玩那横杆水箱,开开关关,最后将水放著流,喃喃咒骂著:“哼,还真先进,看你里头装多少水,我都将你放光,哈!”
“……”那大胡子似乎对这先进厕所里的洗手设备十分感兴趣,也仔细打量把玩著,他见那猥琐小富豪没关上水,便上前顺手将水关了。
“多事的家伙。”猥琐小富豪瞥了那大胡子一眼,随口说:“老兄,你别瞧这装潢漂亮,为的便是坑咱们钱,今晚儿入场费便是五百银,酒菜另计,我流光他一箱子水又算得了什么?,你好心替他们省水,怎么不去花大钱标个姑娘,顺便替姑娘赎身?”
那大胡子答:“我也想,只可惜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你口音真怪,你打哪儿来的?”那猥琐小富豪瞧那大胡子一脸横肉,满脸胡须茂密张狂,心中本来有些厌恶,但见他衣著也是有钱人家打扮,两手俗气镯子,说起话来呢喃含糊,一副外地傻财主来城里开眼界的模样。猥琐小富豪不禁有些兴奋,上前拍了拍那大胡子的肩膀,说:“老兄,小弟叫作鲁兴,我身上带著的现钱也不多,不妨咱们合作。”
“合作?合作干啥?”大胡子随口应答。
“等等,先让小弟我在这讨人厌的地方拉泡臭屎,然后我请大哥你喝杯酒,咱们好好聊聊!”那猥琐小富豪兴奋地搓著手,进入一间单人便所,便要脱裤子解手,他一面向外头说:“大哥,你可别走,这笔买卖绝不吃亏,绝对让咱们在海来大出风头,我这就说给你听……对了,还没请教大哥你的姓名。”
那大胡子退了几步,交叉著手倚在洗手台旁,似乎也想听听这猥琐小富豪的提议,他用一种古怪的口音说:“我?我姓……公孙,叫公孙喜,喜气的喜。”
那猥琐小富豪在单人便所中嚷嚷著,他一面说,一面同时出力排泄,他问:“公孙大哥,你哪儿人啊?”
这自称公孙喜的大胡子歪头想了想,答:“小原村。”
“小原村?那是哪儿……”那猥琐小富豪追问著,突然啊呀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公孙喜听见厕所里发出极短暂的窸苏声音,跟著便无声无息。他怔了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厕所外头又有其他男人醉醺醺地进来,其中一个醉男人在洗手台前呕吐,另一个男人则推开了方才那猥琐小富豪的单人便所,大叫了一声。
公孙喜探头去看,心中更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