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绝香-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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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天没有答话,只拍了拍手,方才退下去的歌舞艳姬立刻娇笑着走了进来,围绕在游自锋的身边调情媚笑,他应接不暇,只得大笑道:“凤九天!你……当真会要我的命!”
第二卷 沉香疏影 三十五 佳节(2)
凤九天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边走边道:“你们要好好侍候,别让游公子扫兴。”
游自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问道:“你去哪儿?不在这儿好好尽兴?”
凤九天头也没回,只声道:“我还有事要办,你什么时候想回国都,就通知我一声。”
直到凤九天的身影消失在园门之外,游自锋才缓缓推开怀中的女子,看着眼前的美景自语道:“如果你去见她……我不会原谅你。”
凤九天出了园门,摒退了所有人,唯留乔沙相随。宁西王府共建有三园十六阁。出了霁华园是霁深园,再往内是霁雪园。霁雪园原本是王妃们居住的地方,凤宇赞去世时,命正妃殉葬,其余妃妾皆送往王府后山的普众阁内静修,而凤九天未曾有一妃,因此霁雪园一直无人居住,虽然平日也有人前来打扫,但并不留人看守,此刻诺大的园子里更是空无一人。凤九天直穿过霁深园进了霁雪园中,方才淡淡问道:“你确定是今日到?”
乔沙沉声道:“是。前日接到师父飞鸽传书,说明了启程日期,算下来,若无意外,应该是今日午时能到。”
凤九天望着眼前的屋子,抚着那些光洁无尘的桌椅,轻声叹道:“这齐眉阁也空了好久了。她恐怕永远也想不到,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来吧。”
乔沙转过头道:“请王爷稍候,属下去初晴门迎接他们。”
凤九天嗯了一声,乔沙立刻转身大步而去。凤九天在厅内正中的软椅上坐了下来,看着门外的阳光正好,院子里左右各种了一株梅花,此刻也开得正艳。清香阵阵传来,令他的心头微微悸动,脑子里突然浮出一张脸,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却有着淡然无波的情绪,漆黑如墨的眼眸。他皱了皱眉,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想起她。低眼看着屋内的摆设,他曾在这屋子里住了十五年,十五年,这里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随便哪一样东西都能勾起他的许多回忆。
他默默地打量这间屋子,却压抑不住眼中渐渐跳动的火花。那两株梅树还是她亲手种的。他恍惚又看到一个洁白的身影,在梅花树下浅浅地笑着,绝美的脸上没有半点忧愁的痕迹。她专注地看着他,笑道:“九儿,你别胡闹,小心你父亲回来收拾你!”
她总是说父亲,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从不让他唤父王。在她的眼里,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人,没有任何世俗纠缠。可是为什么,她那样普通的愿望,却不能容于世上!
忽然,他的眼眸微眯,胸膛不住地起伏,随手拿起桌上的一花瓶,用力地砸了出去,只听见“乒”地一声,那花瓶被摔得粉碎。屋外传来一声惊叫,他蓦地惊醒,连忙站起身来,院子里已经走进三个人来。
中间的那个女子,年纪已经有四十来岁,双眉如黛,眼如秋波,风姿绰约,是个绝色妇人。她身后跟了一个女子,年纪也是已近四十,只是两鬓微有花白,仍是丫头打扮,望向凤九天的眼光瞬间热切。另一个男子正是乔沙。他见院子被摔破的花瓶,正欲开口,却见凤九天大步走了出来,对他挥了挥手,他只得默默地退出了院外。
那女子福了福身道:“奴婢……见过王爷。”
凤九天道:“素姐你不必多礼了。”
那绝色妇人问道:“锦素,他……他是谁?你为何唤他王爷?”
锦素轻声道:“夫人,他是新任宁西王啊!你不认得他了?你再仔细地看看……”
那夫人疑惑道:“宁西王?你骗人,宁西王我认得,不是他……不是……”她慢慢地走到凤九天跟前,仔细地打量着他,忽然有一丝迷惑,仿佛在看另一个人。她忽地惊讶道:“你……你怎么长得……”
第二卷 沉香疏影 三十五 佳节(3)
凤九天眼光微闪,说道:“长得如何?”
那夫人自语道:“长得很象一个人呢……象谁呢?”
锦素笑道:“夫人,王爷长得象你啊!你再仔细瞧瞧,奴婢说得可对?”
那夫人笑了,说道:“瞧我这糊涂脑子……”她忽然变了脸色,凑上前专注地盯着凤九天,嘴唇有些发抖,连声问道:“你……你是……锋儿?不,不对……你是……”
锦素又想答话,却凤九天制止。他也专心地看着她,轻声问道:“我是谁?你仔细看。”
她突然抱住了自己的头,不住地摇头,拼命地想敲打自己,却被凤九天瞬间抓住了手臂。他用力很轻,似乎很怕伤了她,只在她耳边轻语道:“你不会忘记我的……你不可能忘得了。你再好好想想。”
她猛地挣开了他,后退了两步,退得太快,几乎摔倒。锦素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她口中喃喃道:“你是谁?不会的,不可能的。你不是……他很乖,才这么高,他很听话……你不是……他分明是个女儿……你不是……不是……”
凤九天死死地盯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她一直自言自语,仿佛在努力地回想什么事,却没有头绪。锦素有些着急,在一旁不断地安抚她。凤九天轻叹道:“你果然不记得了。你忘了,他从八岁开始,就不再是个女孩儿了,而是宁西王的世子,真真正正的男儿身!这一切,都亏了有你啊!”
那夫人顿时呆了呆了,仿佛没听明白他说的话,想了想,又走到他跟前去看他的脸,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他,凤九天飞快地后退了一步,她摸了个空,眉头又皱了起来。他这才淡淡道:“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里。没有我的吩咐,他们不敢来打扰你。有什么事就让素姐去通报管周。你可以安心在此静养。”
她呆呆地看着他,好象有点回不过神来。凤九天唤道:“乔沙,吩咐管周传膳来齐眉阁。”
乔沙应声去了,她似乎有些不安,左右打量着这里的一切,有些怯怯道:“我要住在这儿?我不是……住方兴堂……”
锦素笑着扶她往屋内走,说道:“夫人住方兴堂是为了养病,如今病好了,当然要回齐眉阁住了!王爷可舍不得您在外面受苦!”
她这才笑了笑道:“对了,黄真人说我好了,就会有人来接我了。”
锦素扶着她在厅内坐了,说道:“夫人,您连日赶路,也累了,我先去给您沏杯茶去。王爷,这院子里,恐怕还要拨些人来才行。”
凤九天道:“这些事,你做主就行了。我会吩咐管周,总之一切照旧。”
锦素这才福了福身,退了下去。凤九天立在门前,仍在打量她。她眼中的不安愈深,半晌才问道:“对了,刚才……那花瓶可是你扔的?”
凤九天道:“是我。”
她低低道:“好好的花瓶,怎么扔了?”
凤九天淡淡道:“我高兴。”
她呆了一呆,忍不住皱眉道:“你这喜怒无常的性子……还真是象极了他。”说着她又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发起呆来。
两个人静默了半晌,她忽然道:“九儿,那梅花开了还真香啊。”
第二卷 沉香疏影 三十六 游江(1)
凤九天眼光一动,问道:“你叫我什么?”她愣了一下,低下眼光没说话。凤九天又道:“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说话?锦素现在不在,这里只有我和你。”
她不安地挪动身体,偷偷地打量着他,看到院子里的梅花,忍不住又道:“梅花开了好香啊。”
凤九天别过头去,看着她说道:“你在怕什么?我能将接你回来,就不会对你怎么样。黄参说你的情况已经稳定,只要没有什么大的变故,你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当年你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事,到现在,后悔了么?”
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道:“你……长得好高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后不后悔,你懂的。”
凤九天这才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来,慢慢踱到门口,淡淡道:“他如今也在西藩,十年来,他一直在找你,你可想见他?”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仓皇地站了起来,连声道:“不,不,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凤九天若有所思地笑道:“不知道我说什么?那你慌什么?不过你也不用怕,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见他。只是……他就在宁西王府中,你当真就一点想法也没有?!”她抱住了头,脸色忽然苍白如纸。凤九天逼进她身边,冷笑着问道:“十五年了,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想他!”
她连连后退,急道:“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屋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凤九天敛了神色,锦素管周已经传了膳来,凤九天这才吩咐道:“我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你慢慢适应吧。不过……你要想清楚,是不是真的就一辈子不再出去见人!”说完,他没再看她一眼,站起身直直地走了出去,只听见声音传来:“留几个人,好好侍候,这霁雪园,除了锦素,不许任何人出入!若出了半点差错……管周……”
管周面色一顿,连忙应道:“奴才明白,奴才即刻安排。”
众人连连应诺,锦素挑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人留用,其余的迅速地撤出了园子。凤九天出了霁雪园,牟汤立刻跟了上来,低声道:“王爷,游公子出门了。”
凤九天微微一怔,问道:“何时走的?”
牟汤道:“王爷进了霁雪园,他便走了,连午膳都没用。”
凤九天顿了顿,忽然笑道:“好。你去霁深园里传我的话,计嫱、春盈、花红好,一起去游都江。”
牟汤即刻吩咐下去,顿时霁深园里一阵欢呼。原本以为凤九天这几日定然忙得不可开交,定然是顾不上她们的,可没想到大年初一就让她们一起去游江!这下众女子高兴得不得了,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吱吱喳喳地出了门。三位夫人坐轿到了江边,凤九天早已经在游舫上了。这是一艘豪华游船,但因都江的横截面并不十分宽广,因此它做得并不庞大,但是精致远胜别家游船。宁都城的人都知道那是宁西王爷的游船,沿岸也早已经布满了护卫军,并有四只小船跟随在侧。
今天是新春佳节,宁都百姓见宁西王上船游江,都凑过来看热闹。顿时堤桥边挤满了人,一个头戴白巾的男人叫道:“哎,你们听说没?宁西王是世上少有的美男子呢!”他身旁站了一个蓝衣人,不禁打趣道:“美男子你也有兴趣,要是美女还可多看几眼!”
那白巾男人笑道:“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宁西王的侍妾也个个都是美人儿!你说,宁西王生得那个样子,不知道跟他的侍妾站在一起,谁更好看?!哎,你快看,那个人……是不是宁西王?”
第二卷 沉香疏影 三十六 游江(2)
此时游船在江面上缓缓地行进,船头上走出一个人,白色的锦袍上隐约可见暗金色的刺绣,他立在船头上,发如漆墨,随风轻舞,面色如玉,却冷漠如冰。那白巾男子大叫一声:“哇,肯定是宁西王!今天我可见着大人物了!”
人群里顿时一阵骚动,更多的人挤到了堤桥边,嘈杂声中只听见一阵惊叫声:“小姐!小姐!你在哪儿?”
人群里东跌西撞地挤出一个丫头来,被旁边的人一推一挤,哪里还站得稳,眼看一个跟头就要栽到地上,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用力地拖到了一旁。她定睛一瞧,忍不住喜道:“盍泚公子!”
拉她出来的,正是盍泚,见了她,他也是一脸喜色,连声问道:“姑娘,你可是君家的丫头?!”
她连忙道:“正是,我是二小姐的丫头燕儿。盍公子,方才多谢您出手相救!”
盍泚打量着她笑道:“只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客气。你……怎么只身一人在这儿?你家小姐呢?”
燕儿吓得一拍脑门,连声叫道:“糟了!刚才我和小姐,还有表少爷一起出来逛逛,本来都好好的,不知道谁说看到宁西王了,大家就全部往这边挤,小姐……小姐……不见了。”
盍泚神色一紧,四下张望了几下,仍然不见蒋俨和君亦休的影子,不由得着急起来,吩咐道:“燕儿姑娘,我们分头去找,找到了,就到前面那一棵树下会合!”
燕儿急急忙忙地应了一声,两个人连忙分头去寻。盍泚心里一阵紧张,今天他本来去申公方家拜年,还没吃午饭,蒋俨突然派人来传话,说找机会让他和君亦休见一面,让他午后来都江堤桥。他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什么心思饮宴,匆忙告辞出来,在这堤桥边游荡。突然见到宁西王的游船上了江面,他也没什么兴趣凑热闹,却怕人聚得太多,惟恐错过了蒋俨与君亦休,于是就在这堤桥边反复地走来走去。哪知,他巧合救了燕儿,却没看见君亦休的影子。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