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唯有君不知-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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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颗子落下,七颗红子逼到了白色的命星前,“轰——!”命星炸毁,其他白星先后自爆,一座接一座的山随着棋局的终结消失在滚滚的岩浆之中。
青魄一声长啸,震耳欲聋。
“抓紧我。”白夜虚弱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传送阵要启动了。”
“不不不!你们必须死!”
伴随着猎猎的狂风,我们落在了离入口很近的地方,那道巨大的石门正从天而落,魔君夙在前方扬声叫道:“跑!”
这是低洼之地,在青魄残存神识的引导下,九天玄火从天书陵里流了过来。
石门落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眼看降了只有一人高的地方,掌门抬起手,隔空把它顶住:“快走!”
大家争先恐后地逃亡,总有一些受伤的同门落在了后面,曲寄微背过了一个行动不便的师妹,折回去拉其他人,一,二,三,四,五……密宗走完了,还有幻宗,“够了!”我让他放弃。
掌门面色发青,石门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滑。
一个幻宗女弟子在混乱中摔了一跤,她的下半身落在了火焰里,曲寄微伸手拉住了她。青魄炼化的九天玄火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沾上了便很难脱身,这几乎是不可能拉的回来的,我朝他叫了两声,场面过于混乱,他没有听到,也没有注意到即将关闭的大门,情急之下,我冲过去一把拉住了他。
“放手!跟我走!”
他手一松,那姑娘顿时在火海里化作烟灰。
我承认我很自私,我只想救曲寄微一个,其他人的死活,我真的管不了。“你怎么过来了?”他回头看到我,吃了一惊。
“你们两个,打算在这殉情吗?”白夜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他横眉竖目,语气十分不好。我这才惊觉,出口只剩半人那么高,掌门一行人在门外苦苦支撑着。
“来不及了!”
玉如意探头怒吼。
“给我滚!”白夜拖着我们闪电一样瞬移至大门前,在掌门快要顶不住时,他用力推了一把,我一个踉跄,就地一滚,滚了出来。
“白夜!”一尺不到的缝隙,九天玄火把石门烤得滚烫。我拽住了白夜的袖子,拼命往外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自诩造极之上天下第一的吗?你快出来!”
大替身术、移形换位,什么都好。
“我什么时候自诩过天下第一……”紧要关头,他居然懒洋洋地笑了,“搬了两百多步山,你是不是以为神识离体不耗费灵力啊?”他说话的气息很弱,苍白的脸上渗出了晶莹的汗珠。
顾不上许多,我只想把他拉出来再说。
“没用了,放手吧。我没力气动,九天玄火把我给困住了。”
“你闭嘴!你推我的时候怎么有力气?”我口不择言地骂道。
白夜果然闭了嘴,他抬起青灰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宛如柔软的丝线,缠绵地把我系住,可就在我想把丝线拽到怀里来时,门缝里喷出一股烈焰,我下意识地一缩手,耳边便响起了石门钝重的落地声。
丝线断开了,落下万丈悬崖的人是我。
白夜。
我想叫他的名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听到了有人在一旁哭,是络络还是别的什么人,反正不是我。
我一拳打在了石门上,剧烈的疼痛从虎口一直传到心脏。
心脏?
不,不会的。我的感觉出了错,那种东西我没有。不会有爱,不会心痛,就算白夜真的死在了我面前,我也什么都不会有。更何况他不会死的,他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死?没有人会在临死之前露出那么讨人厌的笑,他一定是在戏弄我。
我把血迹斑斑的手摁在心口,告诉自己一切都是错觉。
“没关系,过会儿他就出来了。”我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告诉络络,“他死不了。”
第五十章 复苏()
这一年的冬天,天机崖后山添了十座新塚。
掌门打开了十坛酒,一一浇在碑前的雪地上,告慰英年早逝的通灵师们。
有人叹息,有人哭泣,有人弹起了安魂曲,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他们送别。可是白夜,最后困在了九天玄火里的他,有没有人会给他立塚?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只麻雀,告诉它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自我眼前消失。
是的,消失,我始终不相信他那样的人会死。也许我下次下山,他又会若无其事地出现,追着我说一堆肉麻恶心的话。
他说:“你若是做了我的女人,我保你一世逍遥自在,任何人都欺负不了你。”
他说:“这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另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嘛——就是陪着你,让你高兴。”
他说:“往事不可追,昨日不可留,我们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
……
我一句都不信。纵然他不是另有所图,修道之人的一世有多长,他又能陪我多久?我不喜欢轻许承诺。可如今我闭上眼,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我从来没骗过你,你为什么不信?现在我死了,你该信了吧?我说一世就是一世,你再也没机会怀疑我了……
固执地认定白夜和我一样,一生只为一个人动心,刻骨铭心地爱过一次,就不会再爱其他人了。
至少我觉得我是这样的。我不愿去想其他可能,有些感情一旦生出来就是罪孽,不应该有、不能有。我这样的处境,他这样的身份,我们有什么资格去谈“爱”?太好笑了吧!
但好笑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千个否认,荒诞的春梦透露了隐秘的心思,我既恼恨又惊恐,说什么也要把那见不得人的感情压下去抹平,我以为我成功了。
即使不成功,只要我不说不想,我还能正常地活下去。我的愿望只是努力修行,努力变强,强大到可以独自面对一切,别的什么根本不重要,身体里变质腐烂的一部分,无法治愈,斩断抛掉就好。可是上天没有给我机会,天书陵里的野合,我兴奋得廉耻都不要了,是催情之毒的缘故,还是情之所至,哪里还分得清?待我松手看着白夜落入火海时,我仿佛有了答案。
那只锤在石门上的手,骨头折得粉碎。血液在经脉里逆流,身上忽冷忽热,不知道是怎么走到的这里,我以为我的手废了,破罐子破摔地接受治疗,就算被神医瞧出端倪,我也不那么怕了。可是他拍拍我的脑袋说,没有关系,这孩子一下子突破了一个大境界,身体不是很适应,过阵子就好了。他说,我的骨头会长好的,脉象虽然有些弱,但还算通畅,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
我怀疑老神医是不是老到脑子不清楚了。
可是大家都在恭喜我提前摘星,没有人在意我异样的表情是为了什么。我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感受了一夜,终于忍不住问络络:“你摸摸我这里,是不是在跳?”
她把耳朵贴在我胸前,半晌,神色如常地说道:“不跳的是死人,你还活着。”
我不禁笑了,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
一朵花谢了,另一朵花开,一个人离开了,另一个人走来,一颗心挖掉了,又一颗生出来。
来来去去,得之失之。
现在想来,我的心脏竟是在白夜消失的那一刻复苏的。多么讽刺。
我坐在床沿上看络络收拾东西。她是个爱整洁的女孩子,不像我总把东西乱丢,她嘴里嫌弃我,却还是帮我把鞋子两只两只并排摆的整整齐齐。其实我并非不修边幅,只是想着有人会帮我收拾,懒筋就慢慢滋长了。而且我喜欢看她操持忙碌的样子。
络络把衣服仔细叠好,一件一件摞起来,旁人看着是一种享受。
她把珠宝首饰分类包好,妆盒细软用丝巾缠住,悉数装到一个大的木头箱子里。“梨花,我娘给我写信了,我再不回去,她就要亲自上门来请,我这也是没办法……”
看她这副阵势,我就猜到了她是要走。
她离家这么多年,白鸦的死给幻宗的打击很大,她不回家看看委实说不过去。只是经此一别,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来密宗。想着她以后可能只属于幻宗了,我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白夜不见了,连络络也要离我而去。
我不死心地问:“那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我离家出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我爹不疼我,他眼里就只有白鸦这个大徒弟,有好的东西给他不给我,最过分的一次,我听到他和我娘商量让我嫁人,说京城里来人向白家示好,要我嫁给老皇帝去当妃子……虽然在我的哭闹下不了了之,但我一听说是因为白鸦劝了他们许久,我爹才让步,我就觉得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了。”她擦了擦眼睛继续道,“现在白鸦不在了,再也没有人和我争宠了,我想,我会过得很自在吧。梨花,我不喜欢他,可我没想过他会死啊!”
我抱住络络,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道:“你回去吧,幻宗有你的亲人,就算你以后再要来这里,也应该和他们解开心结。以前我没有感觉,从天书陵里出来了,我才知道原来人命是那么脆弱,你要好好安慰你爹娘,别再让他们伤心难过。我以后会去看你的。”
络络笑道:“好呀,你要来天音山庄,我一定好好招待你。我们家可有钱可气派了。”
“……”哪有这样夸自己家的。
她不正经道:“除了有钱,我们家的兄弟个个玉树临风,比这里的愣小子体贴多了,他们会喜欢你的。你在天书陵下棋的事传得神乎其神,我娘还在信里问起你呢,你到时候得收敛点,别伤了那些纯情少年的心。”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络络。”
“唉。”她叹气,“别这样。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知道你喜欢白姐姐,可人死不能复生,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络络打包完了行李,把白夜的长生牌位留在了桌上。
她笑了笑,还想和我说些什么,门被人一脚踢开。
“络络,我听师父说你要回家了,你什么时候走?”唐九容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这位师兄和细心体贴沾不上边,消息倒是灵通。
他把乾坤袋弄丢了的事让络络痛心好久,她没好气地说:“这就是你把门踢坏的理由?”
唐九容环顾屋子,发现属于络络的那半边已经收得干干净净,不由得傻眼了。“你这是……已经准备上路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没这个必要吧。”
这话十分伤人,唐九容一张俊脸顿时黑得和炭似的,我急忙替络络补充道:“她只是不喜欢大家来给她送别,到时候哭哭啼啼的,她又舍不得走了。”
“那就别走啊!”他脱口而出。
络络垂眸道:“这里又不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走。”
看得出他很急,纵然他在外面是个混得很开的大通灵师,可就是拿她没办法。踟蹰了片刻,他痛下决心道:“那你等等,我收拾东西陪你一起。”
“你想干什么?”
不光是络络,我也吃了一惊。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去天音山庄提亲……”
“……”
络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是不是要准备点什么?你们白家有什么讲究吗?我会不会被白尊主打出来?应该不会吧,比起那个白鸦,我觉得我也不差。”
他这话没毛病,就是有点太过自信。我在心里暗暗地捏了把汗。
果然,络络冷笑道:“没什么讲究。你看上我哪个师妹了,问过人家的意思没?她要是答应你了,你再提亲也不迟!”
“我没看上别人,就喜欢你了。”
没想到他如此直接,她面红耳赤道:“你……你这个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唐九容朝我投来求救的目光,我轻咳一声,这种事我真劝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退出屋子,把那块摇摇欲坠的门板扶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我搬了个摇椅,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尽管我发自内心地希望师兄能把络络娶回来,但也知道感情的事旁人插手不了。
春光柔和,暖风微熏,我闭上眼睛睡了一觉,醒来时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我把摇椅放回屋檐底下,慢悠悠地荡到了荟萃居,这时候天色已晚,还没吃饭的人不多,我要了一碗白粥,一碟凉菜,坐到了角落里。
“七师姐,你怎么就吃这么点啊?”一个入门不久的师妹和我打招呼。
想必有关我的事情她听了不少,看我的目光敬畏中带了一丝好奇。我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辟谷。便不再管旁人,兀自把粥喝完。
这些日子我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