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剑影-第6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挥舞着葱葱玉手,高喊着“姐姐”,奔跑向她。
玉贞?
不错,那人正是玉贞,不是幻影,而是真实的人,如果是幻影她不会穿着盔甲,穿着盔甲的目的,就是想掩盖自己的身份。
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为什么她又要在这兵荒马乱的战场上不要命的奔跑着呢?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叫着姐姐,难道她知道自己就在这里,而且是冒着天大的危险前来搭救她的吗?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能够看到玉贞活生生的出现,玉魅突然间喜不自胜。
日月不明白,沐寒烟为何会支身一人来到雁荡山,而且在这个被焚毁的古店旁搭起了一个草棚。
那个曾经连烤肉都不会的女孩,竟然会做喷香的饭菜,而且菜色和味道更是一流,合他的口味。
对于风餐露宿惯了的他来说,这无异于天大的恩馈,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端起沐寒烟为他盛满的饭碗,饱饱美餐了一顿
饭饱后,太阳西斜,归鸟聚林,热闹非凡,沐寒烟提议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日月说:“是啊,好久没有和你一起走走了。”
沐寒烟取了松纹剑,拂身起来,窈窕的身段在夕阳下看起来如此清丽动人,雪纱裙摆随着微风猎猎而动,可以醉了这个苍生。
日月收起一脸的沧桑,他认为这只是一个梦。
心口那个伤口还在隐隐作疼,他却要想方设法忘却它,那一柄绝情的剑,像是刺破了时空,刺破了岁月,刺破了一切美好的念想,在他的胸口留下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疤痕,这一生,这一剑,是他生命中最痛的回忆。
他无法忘却,却不得不要忘却。
自从自己身边的两个女孩惨死于对手的手下,自己的师妹下落不明,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离他而去之后,他突然间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冰凉,比那无名谷底的冰窟还要冰冷,是什么东西,让他的心,再无了温度?
雁荡山的暖风,难道也吹不回他的春天?
那个明眸皓齿的佳人,提剑走在自己的身前,衣袂飘飘秀发袅袅,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揉进了春天的阳光里,似若一个仙子,更似一个精灵,把她的最美,放肆的展现在日月的眼前,毫无一丝遮掩。
日月喜欢那么痴痴的看着她,就像曾经的痴迷一般,不想有什么改变,他的目光永远是深沉而专情的,经历了那么多,虽然他对于失忆之前的回忆已经模糊,但云南小村醒来后的一幕幕,却是让他刻骨铭心。
最让他刻骨铭心的女孩,就是走在自己身前的沐寒烟。
这个骄傲而清纯的女孩,虽然她是那么的薄凉,虽然她对自己是那么的狠。
削发断情。
那缕头发,被他藏在最温暖的怀中,他要让其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自己曾经那么幸福和那么辛苦的,爱过那么一个女孩。
日月想了这么多,她清楚吗?
雁荡山的溪谷,流水潺潺,清静幽深,藤蔓缠绕,奇峰罗列,怪石嶙,夕阳下有一座奇峰,就在那紫竹山的对面,山峰像一对依偎的情侣,男子发髻高盘高大威猛身背行囊风尘朴朴,真似一位归家的浪子,而女子俏面微扬秀发如水裙摆拖长柔情款款,她深情地盯着自己的爱郎,像是等待已久,终于等到爱人的归来,她的满腔温柔,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安放的地方。
所以,他们深情的吻着,抛却了世俗的隔阂,穿过了时空的轮转,将那幸福和爱情,揽入了二人之间,不想让悲伤和痛苦来影响这难得的相聚。
此情此情,多像是现实的对应啊。
沐寒烟看得痴了,她那樱桃小嘴,已惊讶得合不上来,不禁低叹道:“真是人间极美的一处景致,就像是上天用刻刀故意雕刻的一般,那么形象,那么的令人叹为观止。”
在他的啧啧赞叹声中,日月感受着滑面而过的微风,仰面看着那一对石化了的情侣,夕阳下,山上一中血红色的花朵正迎风招展,把它们那艳丽的身姿怒放在人们的眼前。
那花朵,就像是马缨一般,高挂在山间的枝头,让人一眼就能望到,望到之后就忘不了,沐寒烟见日月沉默不语,只顾盯着那漫山遍野的马缨花发呆,她的笑,温柔的绽放了。
她说:“日月公子,那花儿美么?”
日月心中莫名一痛,她对自己的称呼,从“傻小子”变成了“日月公子”,虽然那笑容已经,但是心的距离,却似相隔了十万八千里一般。
但是他不会让痛苦的表情在自己脸上表露出来。
所以他也暖暖一笑:“当然是美丽的,美得惊心动魄,触目伤情。”
沐寒烟点头:“这本就是一种伤情的花,当然能让你触目伤情了,你知道它叫什么花么?”
“它们长得那个像马缨,我猜,它们应该叫马缨花吧?”日月看着夕阳下那血红色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摆飘浮,就像一朵朵挂在树上的马缨,他便牵强附会给这些花朵强加了这么一个名字。
沐寒烟嘴角堆起一个温柔的弧,笑得那般明媚:“你很聪明噢,一猜就中,不错,它们就叫马缨花,据说,这些花朵是一个痴情女子晒在山间的马缨,目的是让她的爱郎一眼就能看见,不会迷失了回家的路。”
“女子晒在山间的马缨?”日月念叨着这么一句话,脸上迟疑与惊奇并重,他细望着眼前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孩,似乎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满满的智慧。
沐寒烟点头笑着,抬起葱手,向上指去,所指方向,便是灵峰之旁的倚天峰,她说:“看见了吗?那个等待爱郎的女子,她就站在那里,她叫望夫归。”
“望夫归?”日月顺着她手指看去,心上一动。
移步换景,二人缓缓行走间,刚才的景致悄然变了,落日已尽,夜色渐浓,那情侣峰的景色在暮光下悄然变了,变成一个少女,柳眉紧蹙,孤单的靠在石壁上,愁云满面,双眼盯着东方,像是期待着什么,虽然是那么无望,却还是那么痴情,就算等到天荒地老,她也要永远等下去一般。
沐寒烟望着山石的脸,笑容渐渐淡了下来,目眶中有一颗颗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她说:“这就是望夫归,一个雁山痴情的女子,一生被爱情所累,用她的血,染红了满山的马缨。”
她说这话语气是颤抖的,就像是谁的手,撩动了她心中那根温柔的弦,弦音浮过这漫天的暮色,撞击着暮色下人们的心灵。
日月说:“难道这块石头,也有一个传说?”
这让他想起在云南鬼王山上,刘老爹讲的那个姐妹石的传说。
和在滇湖里,西山睡美人的传说。
这个传说里都有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从古至今,爱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主题。
沐寒烟撩了撩裙摆,在溪畔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清沥的溪水倒映着她美丽的倒影,就似人已走进了图画里了一般。
她轻舒了一口气,与日月道:“日月公子?你小时候有没有听父母与你讲过传说故事?”
目光落到日月的脸上,温柔得似要把他给融化了,日月却心里一震,充满了迷茫,他苦笑:“小时候的记忆,在我脑海中就像碎片一样模糊,如果我还能记得起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兴许,我也会记得起他们是否与我讲过传说和故事吧?”
沐寒烟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她早就听说过眼前这个男子失忆,在遇到她之前,他就已经失忆,或许他失去记忆之前的人生,又是另外一番风景,但是他失忆之前的生命,却没有她的存在,在那个风景里,他幸福么?他开心么?他有爱情,有痛苦么?
这让她不得而知。
所以她很想知道!
她很想看看这个男子在找回记忆之后是什么样子,所以她想帮他找回记忆。
可是他的记忆,丢失到哪里去了呢?她该如何帮他找回呢?
沐寒烟说:“那我也跟你讲个传说,关于这望夫归,关于这马缨花的,你可愿听?”
日月脑海一片迷茫,就像无数块碎片,散乱得无法拼接,他听说沐寒烟要与他讲传说故事,心中自然是开心的,至少,他不用辛苦地去拼接脑海里的碎片,他可以用一个优美的传说来洗涤自己的心灵。
日月说:“那谢谢你,能用心给我讲故事。”
在沐寒烟眼里,日月很多时候是木讷的,很多时候又是张狂的,他就像一头莽撞的牛犊,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他都会不计后果的去做。
比如他们的爱情,爱了,就爱了,没有丝毫的考虑,没有丝毫的计较,不管是否充满艰辛和坎坷,总是那么义无反顾,一往如前。
第八十二章石坚心寒起风云【2】()
她喜欢的就是他这一点。
所以她爱上了他!虽然在洛阳她向他刺出了绝情的一剑,但爱情,始终是爱情,不可能因为刺了一剑或削下一缕头发就能让一切灰飞烟灭。
不可能,那决不可能。
那一剑刺到他的身上,痛苦的,却是她的心。
他倒下了,她心却碎了。
半年来的日日夜夜,峨眉山的雪飘雪落雪堆雪化,金顶阳光下的那片片花红却映衬出了她的孤单,就算整个峨眉是她的,就算整个天下全是她的,那又怎么样?
没有了日月在身边,一切美好都是浮云。
没有心爱的人在身边,所有光阴全是虚度,彼此爱着却不走到一起,那简直比在地狱受苦受难还要难过,所以,为了爱情,为了日月,她选择了下山,选择了独自走进武林,选择了来到雁荡山。
他们之间的过去,却是一场饱含血泪的大戏啊。
传说很久以前,在雁荡山中生活着一对父女,父亲以打柴卖钱供一家人生活,而女儿则绣得一手好绣,绣好的东西她会叫父亲拿去卖钱,贴补家用。
有一位远方的官人偶然间买到姑娘的手绣,喜爱得不得了,这个年轻的官人是一位翩翩公子,他游历山川四海,是一个喜欢游山玩水的浪子,他途经雁山,见到如此精美绝伦的手绣,整颗心已经沉醉在那活灵活现的绣工之中了。
当他展开那一幅雁山绣画之时,绣帛上的一只蝴蝶竟然从画中活了过来,像一个舒醒了的精灵,摇了摇翅膀,带着这位俊美的公子,望雁荡山深处飞去。
那里有一个草坪,草坪上长满了青草,青草间开满了各色的小花,蜂蝶在花间穿梭飞舞,阳光暖洋洋的洒了下来,一条安静的小溪缓缓穿过草坪,小溪旁的草地上蹲着一个水灵灵的少女,正在专心致致的绣着她的手绣,一匹白马在她的身后憩意的啃着嫩草,不远处的小木屋顶,已腾起了袅袅炊烟。
在这幅极美的画面下,这个浪子却轰然倒了下去,因为,他饿了,困了,乏了,导致病了,少女惊叫着跑了过来,扶起了他,在他昏迷过去之前,他看清楚了,这是一张美丽得可以让千袖万绿都失去颜色的脸。
他爱上了她。
三个月后,他可以站起来,她扶着他去外面晒太阳,心地善良的这对父女,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浪子,在温暖的阳光下,少女把她献给了这个俊美而满身风尘的浪子,因为,她也爱他。
但是,他最终是要走的。
世外桃源和温暖的爱情也挽留不了浪子的脚步,远方的风景在向他招手,更多的世外桃源在等着他,或许,还有更多温柔美丽水灵灵的姑娘,然后,他决意要离开。
姑娘明白,自己再多的温柔也无法挽留他执意离去的决绝,还好,他说他会回来看她,为了他的这一句他会回来看她,她相信了,她把自己的白马赠送给了他,她不忍让自己的爱郎在颠沛的旅途中受苦,她还跟他说:“无论你走到哪,都不要忘了回来的路,如果有一天真的忘了,我会把绣好的马缨挂在山里最高的树上,指引你的归途。”
他流着泪,头也不回,骑上那匹白马,绝尘而去。
这一去,生死两茫茫,再无音讯。
而那个女孩,却从爱郎走那天开始,便为那个再也不回来的人绣起了马缨,她边绣边流泪,因为流泪不止,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最终哭瞎,而泪水流干之后,眼中流下的便是那鲜艳的血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多少年过去了,沧海桑田,曾经的美貌少女,最后变成了年迈的老婆婆,而那漫山遍野的树林间,真的挂满了她亲手所绣,而且是眼眶中流出的血液所染袖的马缨,天长日久,这些马缨最终与大山融为了一体,化为了枝头那火袖的花朵。
那骑着白马的浪子,终是到了老死也没有回过雁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