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长亭-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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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终于,小鹿也跑累了,在不远处吃草。
“大人,前面就是清幽之地了,还是不要过去为好。”骑马的那个亲兵说。
赵磐望了望前面,中午看到的那个庙果然比较近了,不过还是有点儿距离的,他说:“不是还远着吗,你,过来,扶我下马!”另一个亲兵听了急忙跳下马来,弓着身子趴在地上,让赵磐脚踩在自己的背上。赵磐下马后,悄悄地靠近那头小鹿,再次弯弓搭箭,“嗖”一箭射出,居然射到了小鹿的腿上,那只小鹿惊叫着拖着腿跑了起来,不过跑的速度很慢了。赵磐一看大喜,赶紧跟着追了过去,他离小鹿越来越近了。“小乖乖,大爷来啦,鹿肉好啊,听说还壮阳呢,哈哈哈!”
可是这时,身后传来了马蹄声,有人在喊:“大人!不要再走啦!”赵磐奇怪地站了起来,他回头看去,原来是一起来打猎的那几个亲兵。他们突然在五十米远处停了下来,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来不及啦,你已踏入清幽之地,本教众人人得而诛之。走,禀报教主领赏去!”他们大笑着往回奔去。赵磐惊讶得不得了,这群鸟人刚刚还恭恭敬敬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又变得这么不客气了?
“喂,你们给我停下,我是你们的领主啊!”赵磐大呼着向回跑去。
“大人,万万不可,出去就没命啦!”赵磐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呼着,一听“没命了”三个字,他浑身打了个冷颤,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中午那个牵马的人!等他跑近后,赵磐奇怪地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人气喘吁吁地说:“上午你问了我几个问题,还以为你已经知道,知道我来过此地,因此,只得一不做二不休,公然投奔清幽之地了。”他说完,看了看赵磐,指着草地说:“你看这草地颜色,两边泾渭分明,深色的就是清幽之地,浅色的是显州的地盘。自踏入清幽之地始,你已不再是教众,更不是领主了,现在你是显州城的犯人。”
“什么?!”赵磐听了,脑中“轰”地一声,刚刚还是人上人的领主呢,刚刚还得瑟的不行呢,怎么追个小鹿追成囚犯了?
这人笑着说:“给个建议,不想死的话,跟我去见咏真大师。”
赵磐一听,完了,全完了,怯生生地问:“要是被他们抓了,怎么个死法?”
那人面色沉重地说:“看来你确实不知道了。平民来清幽之地不算叛道,没有刑罚,只有搬过来定居的才算;教众则不同,只要踏入此地一步就算叛道,除非不再出去,否则踏入显州地界一律处死;贵族更为严格,只要踏入清幽之地一步,不管躲到哪里都要抓回去处死,另需诛灭九族。叛道者的死刑是:活剥后,以稻草填充皮囊,悬挂城门以儆效尤。”
“活剥、填稻草、挂城门?!妈呀!”赵磐一听,吓得两眼发黑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一百零一章 救者自救()
赵磐可怜巴巴地望着那个人说:“咏真大师真的可以救我吗?”
谁知,那人却平淡地说:“或许吧。”赵磐听了,只得无奈地说:“好,我跟你去。”
赵磐忐忑不安地跟着那个人走着,一路走入这清幽之地。清幽之地,其实应该叫清幽之城更确切些,虽比显州城小得多,但是比赵磐那个镇子可就大了好几倍了,俨然是个大镇甚至小县城的感觉。不过,“清幽”二字果然没错,这里的环境清幽,道路干净整洁,路上行人也是彬彬有礼,路两边的房子虽然比较简陋,但也是修葺得很整齐,这里再也看不到显州城里那种脏乱嘈杂的景象。赵磐在奇怪地想:难道,这里是正常人生活的地方?
他们一直走到了城中的一座寺庙,这个寺庙并不高大,但是香火缭绕、信众甚多。“咚~咚~咚~”寺庙里传来了浑厚的钟声,这钟声听着让人内心平静舒畅,好像有一种洁净心灵的魔力。
这人对赵磐说:“咏真大师要宣讲了,去听听吧。”赵磐应了一声,一同走到了寺庙门前的空地上,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他们正翘首以待,等着聆听咏真大师的宣讲。
寺庙门前的石头讲台上,一位身材高大、慈眉善目的僧人盘腿而坐,他身着粗布僧袍,长长的白色胡须一直垂落于胸口,想必就是那位咏真大师了,他的两侧还分别坐着三位僧人。咏真大师中气十足地缓缓说道:“各位善男信女,欢迎来本寺探讨佛法义理。”
赵磐心想,明明是他在宣讲,居然还说是探讨。不过,一会儿他就知道了,确实是在探讨,是怎么样的探讨法呢?原来,大师一直在耐心回答台下人的问题,每一个问题,他都可以非常巧妙地、用很浅显的语言来回答,除此之外,他还经常借此延伸出有关的佛法道理。
例如,台下有人问:“大师,这几天很烦闷,先是丢了钱,后又死了猪,去显州买点东西被人一顿痛打,就连今天走路都摔了个大跟斗,差点儿把腿给摔断,您说,我为什么这么倒霉?难道我修佛的心不诚吗,还是我上辈子的因缘很差?”这人刚说完,就引来台下一阵哄笑,赵磐听了也忍不住笑了。
咏真大师微微一笑,对身边的一个和尚说了几句,那个和尚很快拿来了两个小罐子和一个袋子,众人都奇怪地看着,不知他是何意。咏真大师向提问的人招了招手,说:“你过来一下。”
那人走了过去后,咏真大师说:“你把这几个核桃装进去。”那人很奇怪,但还是照做,装完核桃后,咏真大师问:“满了吗?”那人说:“满了。”
咏真大师说:“把袋子里的沙子装进去看看?”这人将沙子倒入罐子里,倒了大半袋的沙子才到满。咏真大师又问:“满了吗?”那人说:“这回满了。”
咏真大师说:“把这罐子里的水倒进去。”这人照做,又倒入了一些水直到罐子满了。咏真大师问:“满了吗?”
那人说:“真的满了。”
可咏真大师又说:“把这盐撒下去试试看?”这人撒了一小包的盐,罐中的水还是没有溢出来。这人问:“大师,您的意思是:“心胸其实很宽,可以容得下很多事情?”
咏真大师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把罐子里的全部倒出来,再反着顺序试试看?”那人先将盐撒入空罐子中,然后用水加满,这时他说:“大师,罐子已经满了,加不进其他东西了。”
咏真大师哈哈大笑,说:“没错,生命如同这罐子,若一辈子只纠结于沙子、水、盐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那么,核桃还如何放得进去?岂不是只为了鸡毛蒜皮而活了?”这人听了恍然大悟,赶紧作揖谢过,台下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赞不绝口。赵磐听了,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果然是大师啊,居然可以如此生动巧妙地阐述生命的意义,那么,我赵磐的“核桃”又是什么呢?
宣讲持续了约两个多小时,赵磐一直津津有味地听着,差点儿忘记自己的性命之忧。咏真大师说:“时候不早了,还有问题的,明天再和老衲探讨,如何?”下面的人听后,才开始不太情愿地散开,带着赵磐过来的那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走开了。赵磐却并未走开,而是一直站着,看着台上的咏真大师,因为只有他,才有可能救得了自己。突然,一个小和尚跑过来,拉着赵磐的裤腿说:“嗨,师父叫你过去呢。”赵磐一听大喜,屁颠屁颠跟着小和尚进了庙里。
赵磐刚刚进入大殿,咏真大师就微笑着走了过来,双手一合,行了个礼,说:“阿弥陀佛,施主,有失远迎了。”赵磐终于近看了一下这位大师,惊讶地发现他简直就是一尊佛像!大师一脸的平静淡然,实在是看不出大概的年龄来,那长长的眉毛下面,一双眼睛散发着慈善的光芒,耳朵又大又长,两个耳垂像耳坠一般垂下。
赵磐激动地说:“大师,听了您的宣讲,真的是感慨良多,受益匪浅啊,我赵磐佩服得五体投地。”
咏真大师笑着说:“施主过奖了,请坐!”他指着边上的椅子示意赵磐坐下谈,赵磐刚刚坐下,刚才的小和尚就端上了一杯茶水:“施主请用茶。”赵磐赶紧道了声谢。
“施主,芸芸众生之中,相见即是缘,你我今日得见,绝非偶然,而是冥冥之中注定之事。”咏真大师平静地说。
赵磐惊讶地说:“难道,大师知道我今日会来?”咏真大师微微点了点头。赵磐看了咏真大师的反应后,更加惊讶,心想如此厉害的大师应该可以救得了自己吧?他急忙说:“我已叛道,教主可能已经派人来抓我了。大师,你可要救救我啊。”
咏真大师却平静地说:“没人救得了你。”
“啊,什么?!”赵磐听了,犹如当头一棒,心想完了,要被剥皮填草了,浑身吓得开始颤抖起来。
咏真大师并未接着话题,而是自顾自地说:“施主,显州乃凶邪之地,因而被封印于此。然而老衲坚信,即便再过凶邪,仍有可拯救的灵魂,仍有回复清明的可能,所有这些,靠的都是信念。”赵磐听了晕菜了,心想我都快要挂了,你还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可是,不管是如何感化,能否改邪归正,依然决定于自己的本心本性。救者自救,清者自清。”咏真大师继续说着看似不着调的话。赵磐听了实在是头大,心想什么救者自救啊,让我自己来救自己吗?赵磐差点儿哭了出来,有点儿哽咽着说:“大师,如何逃脱劫难,请指个出路吧。要不然,我可就惨啦。”
咏真大师说:“施主生于显州,却未被邪污之气浸淫,内有善心佛性,实是难能可贵,若能一心向佛,也是可乘之才。救者自救也,先救心后救人。”
赵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说:“我,我是生于此地?怪不得教主会说什么欢迎回家。对了大师,您的意思是,我首先要抵御住各种诱惑,不要深陷沉沦其中,在心性上拯救自己,对吗?”咏真大师点了点头。赵磐说:“救心容易,救人难啊,那么如何救人?”
咏真大师说:“施主,此言差矣,是救人容易救心难啊,救人一次,救心一生。施主颇有佛性,只是烦心杂念太多,需磨练砥砺才可。此次劫难,只不过是你修行途中的一次磨难而已。”
赵磐听了惊讶地说:“大师的意思是要收我为徒?”咏真大师笑了笑,微微摇头说:“老衲今日可送施主离开显州,助你度过此次劫难,可并不能称为救你。”
赵磐恍然大悟道:“哦,明白了,我所说的救,是这次劫难,而大师所说的救,是我一生的修行。”
咏真大师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从怀中掏出一串菩提手链,说:“老衲有一信物交与你,出去后,持此物找咏净禅师,他将收你为徒。”咏真、咏净,听名字也知道,他们俩应该是师兄弟了。
“师父~师父!”门外传来那个小和尚的呼喊声,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说:“师父,不好啦,显州城的兵马已经到了,说是要抓施主呢。”
第一百零二章 分道扬镳()
赵磐一听慌了神,他紧张地看着咏真大师,心想坏了,就算咏真大师想救,恐怕也来不及了吧?被他们抓去的话,就彻底完蛋了。
突然,门外传来喊叫声:“赵磐,你离经叛道,枉费教主的赏识提挈,特奉教主之命,将你捉拿归案!”
赵磐一听这声音,吓了一大跳,而后非常气愤,因为在外面喊这话的人居然是张东杰!赵磐自言自语地骂道:“什么?他,他要抓我回去剥皮?!我呸,还他妈什么兄弟!”
咏春大师说:“今日,你们兄弟将分道扬镳了。施主请勿担心,有惊无险罢了。”咏春大师说话太过高深,赵磐一下子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心里一直嘀咕着为什么是有惊无险呢?他没时间去思索了,因为张东杰已经闯了进来,一直闯入大殿之中。赵磐发现,这时的张东杰身穿盔甲腰挂马刀,目露凶光,已经完全不像太湖边那个阳光少年了。
张东杰给咏真大师行了个礼,说:“咏真大师,在下张东杰,奉教主之命,前来捉拿钦犯。望大师勿要阻拦。”赵磐看着张东杰,没有说话,心中早已奔跑着数百万头草泥马了。
“哦,幸会幸会。施主,按照约定,贵教教众入我清幽之地,只要未曾离开,均不得抓捕啊。”咏春大师心平气和地说。清幽之地居然还和显州城有约定?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赵磐觉得很奇怪,可是一会儿又被恐惧和愤怒给代替了,他内心根本时间去想这些谜团。
“大师,赵磐不仅仅是我五斗米道教众,更是显州关外侯,据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