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与你厮守到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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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倾城,白云如袅,天空渐渐发亮成澄澈的蔚蓝色。
四周都是清幽窈窕的植物,空气湿润不已。余生一步步在绿草坪上慢慢走着,感觉像是踏在了棉花里。
因为有咕咕的陪伴,余生的少女时代,是温暖而喜闻乐见的,那些靡丽轻袅的日子,就像刺绣布鞋里面,绿底红花里子上晒着的斑驳阳光,懒洋洋的。
晒完太阳,咕咕在她怀里伸了个小小的懒腰,便继续打盹睡去。
余生抱着咕咕回到家的时候,陆司淳正在看她的画。听见她回来的声息,他回头来,笑问:“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多在外面晒会儿太阳?”
33。神情自若不过是掩饰软弱(15)()
余生抱着咕咕回到家的时候,陆司淳正在看她的画。听见她回来的声息,他回头来,笑问:“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多在外面晒会儿太阳?”
余生便说,“咕咕已经睡着了,我也有些倦……便不晒太阳了,想回来歇息一会儿。”
话毕,她轻手轻脚,将咕咕放在柔软的小窝里。
陆司淳展眉一笑,又说,“你这些画倒是很基础。学校里的生活还适应吗?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余生的美术基础已经很好了,但因为要与学校里的课程同步。所以,她空下来的时候,还是会画一些素描静物:花篮里的玫瑰,小石膏像,卡通玩具熊,玻璃杯子和西洋酒瓶。和着一些零零碎碎的油画,便静静摆放在偌大的书房里,在画架上,在层层叠叠的光线中,在满屋的清香里,慢慢晾成一种记忆。
余生看着自己的画,摇摇头,“都挺适应的,姐夫。”
陆司淳点点头。
沉默一晌,他突然说:“画作是一种可以任意创作与构想的五彩戏剧,也是一种语言。从笔触和色调上面,就可以看出作画人的心境来。比如有的人高兴,就喜欢温暖的调子,而有的人心情低沉,则会选择用冷冷的笔触来创作。”
“我作画时,一般先看心情,之后再看景致。若是心情不好,再美好的景致也会被我画得一塌糊涂,若是心情好,再冷淡的色调,也会被我画得温情款款。”
“枝枝,你的这些油画都用笔清冷,貌似喜欢用冷冷的颜色,淡淡的笔触,画出最浓烈丰盛的画来。”
他拈起一张刚刚晾干的油画,皱着眉头,眸心一片光阴浓郁,“为什么会画得这样冷这样淡呢?有没有想过画得温暖一些?”
余生垂下头。
书橱旁边的小茶几上,摆着一瓶茉莉花骨朵,上面还带着晶莹的水珠。余生抬起细长的手指,摘下一朵茉莉花皎洁清丽的花瓣。
日光从百叶窗外漏了进来,她染了桃红蔻丹的指甲,与那洁白花瓣相映成色,几缕日光落在上面,荡出几片亮晶晶的柔光。
“只是喜欢用冷色调而已。有时候……有时候也会用暖色调,只不过,我不习惯。”她说。
语罢,她抬一双水汪汪的清亮眸子来,静静地望着陆司淳。
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的注视。
书影无声,偌大的房间内一时静若死寂,唯闻外边风声细细,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扑进来,渐急渐密,四周陷入一片惶惶然之中。
陆司淳看着站在一池光亮里的余生,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余生突然扑哧一笑,“其实我心里很暖很暖的,姐夫。只不过最近我一直在练习冷色调的油画,所以才这样画的。”
“而且……因为我不是大家不是名家,所以作品的创作格调与心境无关呢。”
余生背过身去,她一把拉开百叶窗,昏暗的屋内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日光一层层泻下来,如同潋滟波光一样闪烁。
随后,她跑出书房,步伐轻快具有节奏感。再回来时,她端着一副白瓷茶具,里面泡着香气袭人的茉莉花茶,匀嫩晶绿,有着酽酽的迷人色泽。
“姐夫,请喝茶。”
34。神情自若不过是掩饰软弱(16)()
“姐夫,请喝茶。”
余生将手中的茶具举过头顶,盈盈一笑,眸子里的熠熠之光绽放开来,好似一双狡黠灵动的猫儿眼,看得人心底凉沁沁的。
陆司淳接过白瓷茶杯,淡淡地呷了一口,说,“茶泡得不错。”
余生又是甜美一笑。
少年时期的余生,内心天真至善,懵懵懂懂,一直处于优美浪漫的少女情怀之中。陆司淳是她崇拜的人,也是她亲近信任的人,只要他给她一点配合:说一句褒奖的话语,或是给一个鼓励的眼神。她就有无限欢心流露。
那时候,秦苏曼时常不在家,余生除了与咕咕一起玩耍,最美好的事情,就是期待陆司淳的到来。
然而,后面陆司淳越来越忙,来看她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少。
又过了些日子,咕咕已经从一只柔弱的小猫咪长成胖墩墩的大花猫,浑身花白,通体圆润。
平时不是趴在门廊边上晒太阳,就是在阳台上走来走去,扬起自己花白的尾巴,好似一个得意扬扬的哨兵,在炫耀自己锋利的武器。灰绿色的猫儿眼在黑暗中的时候,仿若鬼火,绽放出熠熠闪烁的幽光来,炯炯有神,又透着机敏乖巧的性格。
长大了的咕咕,依然很粘余生。
余生走到哪里,咕咕就追随到哪里。余生要是坐着,咕咕便会瑟缩进她的怀里,将圆滚滚毛茸茸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像是柔弱可怜的婴儿。
暖洋洋的下午时光,余生百无聊赖时,也喜欢同咕咕说说话。
尽管咕咕听不懂。
“咕咕,你说他今天会过来吗?他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来看我了,其实……其实我有一点点想念他呢……”
“咕咕,我猜他今天一定是在画画。嗯……要不然就是在做他的雕刻。如果不是的话,他怎么不来看我呢?”
“他怎么这么这么忙呢?”
“咕咕,听妈妈说,他今天出国了。去国外做什么呢?他这次去国外,又要待多久?会不会不回来了呢?”
“他有没有一点点想念我?”
余生刚开始同咕咕说话的时候,咕咕还会有一丝欢喜。到了后面,咕咕直接睡起了大觉,或者钻出她的怀抱,打着滚溜到别处,在绿草坪上风一般的奔跑。
有一回,余生抱着咕咕坐在门廊边上睡着了。
陆司淳过来时恰好看到,便回屋拿了一袭薄薄的毛毯搭在余生的身上。余生的睡意浅,毛毯不过刚刚触及她露在空气里的肩膀,她就醒了。
睁开眼来看见陆司淳,余生禁不住欢欣一笑,“姐夫,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枝枝。”
陆司淳一展眉,露出温润如许的笑意,那温柔的神情仿佛一根红烛,在瞬间点燃了余生低沉的心情。
花影无双,朦胧里与疏枝密叶相交相映,静静稳稳的时光荡漾起来,恍似重叠。
明眸里干净的凝视,眉稍上清醒的温柔。
“枝枝……”他幽幽叹息着,突然伸手抚上她散覆在肩头的黑长直发。
头皮蓦然一阵发麻。
余生醒过来,她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
额角依然隐隐的难受,她伸出手来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头硌在床头柜的一角上,生疼生疼的。
“时景……”她移开头的位置,伸手摸了摸枕侧,空无一人。
35。神情自若不过是掩饰软弱(17)()
“时景……”她移开头的位置,伸手摸了摸枕侧,空无一人。
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窗下灯火黯然,隐约的木槿芳香在夏夜里氤氲出一派幽冷迷离,随风袅袅四散开来。
“时景……”她再次试探着唤了一声。
依然没有人回应。
她睁大眼睛迷茫地看了一眼枕侧,随后转了视线,像一只小鹿般向四处茫然地张望,满目仓皇无措。
沉默一晌,她下了床,趿着冰冷的拖鞋,一步步下了楼。她突然觉得口渴,便摸索着在黑暗中拉开冰箱门,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又在冷冻槽里找来冰块,一股脑加在柠檬水里喝完了,才觉得舒坦一些。
突然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厕所里传来,貌似是纪时景在打电话。
余生怔在原地,她纤细的身影就斜斜映在暗红色的楼梯上,一影成璧,漆黑如墨,如她惴惴不安的心事。
须臾,她转过身,正欲上楼。
砰然一声,室内变得大亮,头顶上清越灿然的灯光落下来,将周遭的物什盛入视线之中,恍恍然如一片迷离梦境。
纪时景从厕所里出来了,他见到她,连忙唤道:“余生……余生,你怎么下楼来了?穿这么少,小心着凉。”
余生回眸。
“我下来找点水喝,口渴。”她将手中装有柠檬水的玻璃杯抬起来,拿给他看。
她突然歪着脑袋看着他,眸底一丝惊讶,唇角上扬,却笑得花柔水媚,“纪先生,这么晚了,你与谁打电话呢?”
他看着她,目光幽深似海,映着她单薄纤柔的身影,深深浅浅透着复杂之色。
“是美国那边的朋友。”
“余生,你知道的。我最近过得很糟心,简子晟跳槽了。如今我不止忙着翻译,还要培训新入职的翻译成员。这边走不了,那边事情多且忙,便联系了一位朋友帮我顶上。以应不时之需。”他解释说。
“怎么样,事情谈妥了吗?”余生又是一笑,乌黑如藻的长发如瀑泻下,盖满单薄的肩。
纪时景点了点头。
余生突然从楼梯上跑下来,大红的睡裙在空中摇曳起来,像一抹优雅的红霞,在瞬间扑入他的怀抱。
“时景。你这样忙碌,这样劳累,而我却不能为你分一点忧,我真的是……很愧疚。时景。”她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入他怀里,如是说。
“没关系,余生。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些。”纪时景心神一凛,便抬起苍白削修的手,轻轻摩挲着她乌黑松软的长发。
“可是时景,我觉得很难过。”
余生单薄的脊背微微拱起,像一轮湿了的月,乌黑如藻的发丝覆盖其上,在微暗的灯光下泛起幽青的光芒。
“我很难过。”她想起先前那些断断续续的梦,清亮的眸子里到底溢起水意潋滟的泪花来。
“又梦见姐姐了吗?”
36。神情自若不过是掩饰软弱(18)()
“又梦见姐姐了吗?”他迟疑地问了问。
“姐姐……”余生攥紧他的袖摆,素指纤纤,玲珑的骨节上却泛着青玉一般的苍白,一层层浮现。
她摇摇头,到底是忍不住哭了。
周遭空气在白烈烈的灯光底下泛着郁青色的幽光,熠熠闪烁。她在层层叠叠的灯光下兀自抽泣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了,脸上尤挂有泪痕,那泪痕却放佛凝成淡薄的水气,被冷风吹得尽了。
“时景,我难过我失去了记忆,再也记不起我们之间的爱情。我难过我总是在踌躇犹豫,无法释怀以前的事情。时景,我……真的很害怕……”
说着说着,她忽然失声嚎啕大哭,像一个失去了心爱宝贝的小孩子。瘦削单薄的肩膀透着深深的无助。
纪时景幽幽地望着她,目光悲痛。
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紧紧抱住,向是要把她单薄纤柔的身子揉到灵魂中去似的。靠近她耳畔,呼吸间尽是她如水的气息,他忍不住怅然叹息一声,便抬手轻轻地拍着她瘦削单薄的脊背。
“余生……别怕,我在你身边,我一直在你身边……”
“时景,我记得你说我们是在俄罗斯相遇的。那时候……那时候我们是怎么开始恋爱的?”
他心神一颤,不禁垂眸看她。
余生情绪稳定了些,静静靠在他怀里,明亮皎洁的眸子里汪着水,素白的清水靥上,纤细的蛾眉却微微蹙起,拧在一团,不知为何心事所扰。
“所有的深爱都是秘密……”
“是的,我们是在圣彼得堡相遇的。余生,我那时候刚刚毕业,回国交了硕士论文,办了各种手续之后,便随着导师去俄罗斯做一场同声传译。住进酒店,又闲得无聊,傍晚的时候我和导师在涅瓦河畔散步,身边不断有表情冷漠的白人男女路过,我却一眼从人群中看到了你。”
“你那时候正在涅瓦河畔写生……”纪时景像是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瞳中骤映一笑。
“留着乌黑如藻的长发,穿着大红的长裙,就那么端端正正坐在小木凳之上,用心地作着画。天边断鸿的孤影沉入暮色,落入清澈的河底,那一瞬间,周遭的所有景色都褪成灰白两色,只有你的那一抹深红映在了我心上。”
“后来,我应邀去莫斯科参加一场画展,又在里面碰见了你。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再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