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侣尘劫-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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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立仁先亲自给王子服服斟满第一杯酒,然后再给自己倒满酒,举杯说道:“王大人清正廉明,刚正不阿,爱民如子,人所共知是个大大的好官。你能到池州就任,定能造福池州,恩泽百姓。是我池州百姓天大的福份,更是我郑某天大的福份。我衷心的敬王大人一杯。”王子服谦虚地道:“谬赞!我为百姓做的还是太少了。”两杯相碰,共同一饮而尽,相视哈哈一笑。
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谈笑风生,相处的甚是融洽。郑立仁一心要拉拢王子服,恭维奉承之语不绝于耳,只是他说得甚是圆滑,滴水不漏。王子服初到池州,自知根基不稳,极想拉拢人气。他见郑立仁举止粗犷,言谈风趣豪爽,对他颇有好感。
喝酒方酣,郑立仁忽道:“这般也不太过无聊,找个乐子来活跃活跃气氛。”说完,他双手“叭”地一拍,门帘挑起,从外面走进一老妪一少女。老妪怀里抱着一把琵琶,身着粗布衣裙,却也干净得体。那少女不过十六七岁,梳着两条俏皮小辨,衣裙鲜艳,明眸皓齿,惹人怜爱。这一老一少本是母女,进得屋后,先向桌前的王子服和郑立仁万福施礼。随即那老妪便在角落坐下,少女俏生生地立在旁边。郑立仁对王子服笑道:“听说这小女子曲子唱得非常好,我也未曾听过。今日正好把她们找来为王大人助兴。”随即指着王子服,又对那母女两人,说道:“这位就是新到任的知府王大人。你们尽管唱出最擅长的曲子,只要王大人高兴满意了,我定会重赏你们。”
那老妪满脸堆笑地应声,又说了几句恭维话,便低下头“铮、铮”调试几下弦色。然后向女儿点头示意,随即手拨四弦,音调优扬。那少女随着伴奏轻启朱唇,徐徐唱出。歌声清脆悦耳,缠绵委婉,唱得正是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最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惟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者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词固然是好,而少女唱得更好。词中那哀怨凄苦,少女唱得舒缓婉转,淋漓尽致。
王子服与郑立仁听得入神,如痴如醉。
青风劫(六)()
一曲唱罢,那少女又紧接着唱了一曲《将军令》。但听那老妪琵琶弹得急缓有序,铿锵有力。少女唱得更是错落有致,气势磅礴,动人心魄。少女唱了两首完全不同风格的曲子,俱都唱得韵味十足,精彩万分。但觉余音绕梁,久久不绝。王子服听得拍案叫绝,郑立仁更是心神俱迷。
郑立仁听这少女唱得果然绝妙,又见王子服更是兴致高昂,眉飞色舞。他心中大悦,于是重赏了两人。这母女俩收了酬金,躬身谢礼,便退去了。
此时王子服已有了几分醉意,便欲辞别。郑立仁已然尽兴,于是见好即收,散了筵席,一直送王子服下了楼,又走出老远。
王子服回到府衙,即感酒意上涌,头晕得厉害,很快就躺床睡着了。翌日醒来,尤觉头痛欲裂。思咐郑立仁豪爽豁达,不似一般的纨绔子弟,心中对他颇有好感。
刚吃过早饭,就见萧七匆匆进来,说道:“郑立仁又来拜见,正在府门外等着呢。”王子服忙道:“有请!”起身往外去迎。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就见郑立仁已然大步走近了。郑立仁朗声笑道:“我是不请自来,打搅大人了。”王子服笑脸相迎,客套道:“不搅!不搅!昨天已然叨搅你一顿酒席,已然令我慌恐。今日你又亲自登门,更让我惭愧。”两人相互见礼,郑立仁道:“大人果然平易近人,贵为知府,竟亲迎我这一介百姓,荣幸之至。”
王子服把郑立仁让进客堂,两人落坐,阿宽便端上茶水。
郑立仁道:“大人初到此地,在生活起居上甚有不便,我特为大人准备了一些日常之用物,还望大人收下。”话音方落,就见跟随他来的家丁打开怀中的两个包裹。一个包裹里面有几件衣服,虽不是苏绸,却也是上好的布料。还有两双新靴子,一顶帽子。另一个包裹里是一套茶具,一套餐具,俱都是常用又不可或缺之物。郑立仁接着道:“我深知大人为官清正,从不收受他人之物。但这些都是平常之物,又不值什么钱。我可不是贿赂大人,更不敢败坏了你的清名,你也就不要推却了。”
王子服本意不收,但郑立仁有言在前,若不收于面子上又过不去,只得收下,说道:“盛情难情,你的心意我就领下了。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郑立仁笑道:“大人也太过顾虑了,区区也只是些不值钱的小物事,又何足挂齿。”王子服正色道:“我为官曾立誓从不收受百姓的一钱一物,今天收了你的物事却也破例了,下次绝不可再为了。”郑立仁心下也不以为然,说道:“是!是!”
两人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郑立仁此来目地已然达到,便起身告辞。王子服把他送到府门口,两人便拱手而别。
郑立仁在回府的路上,坐在轿子里心想着王子服也不过是沽名钓誉,徒有虚名,自己的计划初战告捷,自信已然把他掌握在手心里了。轿子走得既快且稳,他的心情也是格外的高兴。待他回到自己府中,便思咐下一步该怎么走?
青风劫(七)()
王子服收下了郑立仁送来的物事,虽说不是值钱的东西,但他的心里却极不舒服,后悔不迭。于是便把这些物事都封存起来,也不穿也不用,这才坦然了一些。
一连数日,王子服都在埋头外理堆积下来的公务。他苦于分身乏术,便把一些不紧要的公务交给何师爷外理,却见何师爷谨慎勤勉,外理的有理有据,甚为得体,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倚为臂膀。
这几日中,郑立仁时常派人给王子服送来一些生活中的必需品,都是平常之物,更不值什么钱,所以王子服也不好拒绝。但他收下之后,都一并封存了。王子服对郑立仁的初步印象就有好感,经此种种,见他果然是个贤良方正,且又细心周到之人。有心与他结交,来往也就渐渐频繁。
这一日,王子服终于处理完堆积下来的公务,又喜自上任已来,辖内更无大事,自己难得有松闲时候。于是他带着萧七身着便衣,走出府衙,要在城中逛逛,一为体察民情,二可散心怡情。
池州城北可望长江,南通闽越,又为金陵上游之地,当吴越之冲,地势优越。城中街道两边店铺林立,街上更是来往着天南地北的商贾,好一派繁荣盛世的景象。
王子服自到池州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中露面,所以两人也不担人有人能认出自己,于是在城中随心所欲地东游西逛,甚是惬意。池州民风淳朴,人杰地灵。王子服这一路走来,见城中百姓,奉公守法,生活安逸,更加开心。
王子服两人走得累了,便拣一临街酒馆走了进去。这酒馆不大,就一间屋子,也只放了五六张桌子。窗明几净,收拾的倒也干净。两人在临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一壶竹叶青酒,又点了两份小菜,边喝边谈。不一会儿,屋里的几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有的推杯换盏,有的高谈阔论,好不糟噪热闹。
忽听临桌的一位客人议论道:“如今这世道真得不平!像郑老虎倚仗有钱有势,欺男霸女,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听说就在前几日,他见卖唱女梦蝶颇有几分姿色,又把抢去了。哎!老天无眼,他怎么就不遭抱应呢?”同桌另一客人变色道:“你休得喝了几口酒,就胡言乱语。这话要到了他的耳里,你还想活吗?”又另一客人讥道:“你也忒胆小了。郑老虎的恶行,池州城里谁人不知,又谁人不晓,只不过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罢了。”先一个客人沉下脸,无话可说。最先那客人又道:“听说新来的知府叫什么……王的,不知是何许人也?”
王子服与萧七听得旁桌客人谈论郑老虎恶人恶行,正自忿忿不平。忽听他们话题一转,却又说到了自己的身上,于是更加留心去听。
青风劫(八)()
就听临桌另一客人道:“他叫王子服,勤政爱民,刚正不阿,可是当世青天。”又另一客人道:“不见得吧!只怕也是个欺世盗名,沽名钓誉之辈。你们没见他自上任已来,与郑老虎走得颇近,都是一丘之壑貉。”
王子服一开始虽不知郑老虎何许人,但听到这时已然猜出是谁了。而临桌客人对自己的谈论清楚地听在耳里,虽然心里有气,也只能忍在肚里,当作未闻。萧七听得那个客人如此诋毁王大人,不由得怒气冲天,便欲起身去惩戒一下。王子服见状便知其意,连忙把他拉住了,小声道:“休得莽撞!”萧七气忿难平,道:“这人诬蔑大人清誉,你能忍得下这口气,我却忍不下,我要教训他一下。”王子服道:“你糊涂!那郑老虎为非作歹,横行乡里,必是不假。想必你已知这郑老虎是谁了,这初来乍到,与他走得太近了,他们这样想我也是正常。只能怪我糊里糊涂地受了郑立仁的蒙骗。”
正这时,忽听屋外的街道的另一端有人喊道:“不好了,有人要自杀…。。”收喊引得街上一阵骚动,很快就传远了。酒馆里的所有的客人听到有热闹可瞧,酒也不喝了,饭也不吃了,都起身蜂拥出了酒馆,循声跑去。王子服和萧七听得人命关天,好奇心大起,结完帐后,也急忙跟了出去。
两人出到街上,看到行人顺着街道如流水般向东涌去。两人顺着人流往前走,穿过了一条街道,再往前就是池州府衙了。王子服心中一动,拉住身边的一个行人问道:“何人要自杀?你们这又是要去哪?”那人摇头道:“我也不知何人要自杀,只是听说他要自杀的地方竟是府衙门口。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所以我们都要赶过去瞧瞧。”
王子服与萧七对视一眼,俱都大吃一惊。王子服道:“快走!”当先加快脚步,向着府衙跑去。当两人来到府衙门口时,只见人头攒动,围得水池不通。两人费了老大的劲才挤过人群,走到府衙门前。只见府衙的两扇大门紧闭,守卫也不见了踪迹。台阶下一老妪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王子服觉得这人也些眼熟,仔细一想,原来却是在贵宾楼上唱曲少女的母亲。
这老妪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便颤巍巍地站直身子,向众人流着眼泪哭诉道:“老妇王氏,我女儿梦蝶今年十八岁,那郑老虎因见她生得俊俏,就在三天前硬给抢了去。我几次去他府前苦求放过我女儿,他不仅不放,还吩咐手下的恶奴把我打得遍体鳞伤,并威胁我不得告状。我不服,于是就去府衙告状,但府衙里的人把我拒之门外,不允许我告状,还说告也是白告。我数番告状被拒,有状无处投,有冤无处诉,有理无处伸,真是老天无眼,逼得我也无法活了……”说到此处,围观众人无不听得面带戚色,忿忿不平。这王氏又接道:“我的女儿救不出来,此时必已是凶多吉少。郑老虎有钱有势,又有官府的袒护,我的冤屈不能伸报,唯有今天一头撞死在这府衙前。我就是到了阴间,我也要上阎罗殿去告他们。”王氏说完,果然向着府衙门前的石狮子撞去。众人一片惊呼,但要拦阴阻已是不及了。
青风劫(九)()
王氏眼见就要血溅当场,忽从人群中闪电般窜出一人,抢到石狮子跟前把王氏拦下了。这人却是萧七。围观众人见状,这才长出一口气。
王氏对萧七道:“我本就不想活了,你又何必救我。我活着又救不了我的女儿,冤仇又得不到伸诉,还活着何用。”萧七道:“你不用死了,我家老爷自会为你作主的。”王氏一怔间,就见一人走到自己身边,她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在酒楼上见到过的新任知府王大人。王氏先是一慌,很快就镇定下来,对着王子服不屑地道:“你和郑老虎都是一路人,你又怎能帮我。”
王子服动情地道:“你刚才所说的我都听到了,你的冤屈我定会为你伸报。”随即他又转过身去,对着围观的百姓,说道:“我就是新任的知府王子服。我身为此地知府,百姓的父母官,对于百姓的冤苦却不能洞察秋毫,这是我的失职。纵容恶霸鱼肉乡里,坑害百姓,更是我所不允许的。王氏的冤情我已知道,定要为她伸张冤屈,秉持正义。朗朗乾坤,岂能容那些歹人为非作歹,胡作非为。我在此向你们表明我的立场,我与那些无恶不作,欺压百姓的恶人誓不两立,坚决打击,绝不手软。定要还百姓一片清平世界。”话音方落,顿时引得现场一片如雷的掌声、喝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