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跃农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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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妹妹,大妹妹出嫁那会儿还是她外婆,也就是周氏的母亲帮着张罗的。但周氏母亲没过多久就去世了,阿秀和阿妹的婚事便也找不出个可靠的长辈来帮衬着。阿秀十八了,阿妹马上也十五了,女子青春耽误不起,阿妹还好说,再隔个两三年也没事,但阿秀可就真的等不起了。
关文拉扯弟弟妹妹无怨无悔,十八岁的时候正是该他说亲的时候,可别人都觉得他这人身上担子重,负担大,下边那么多个弟妹,上边还有两个老的要养,都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他。这样一耽误关文就歇了心思,过了两年,二弟十八岁也该说亲的时候,关文毅然决定出去赚钱。
那时候关文二十岁,二弟十八,三妹十七岁,正在外婆的张罗下准备嫁到辉县的邻县平沙县去,但嫁妆却薄得很。四弟十五岁,刚能帮着二弟下地做活。五妹十三,六弟十一,七妹十岁,剩下三个小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张着嘴等着吃饭。
为了给关武赚娶媳妇儿的钱,给阿荷多准备些嫁妆,更为了余下几个弟弟妹妹,关文跟家里招呼了一声,去了镇上镖局里走镖。
做这行当的,风里来雨里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那是真的拿命来换钱。老关头和关明并不是不会赚钱,但关家人都老实得很,本本分分地在土里刨食,加上要养大七个娃,头几年又都是做不得活的,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等关文能帮着家里侍弄庄稼的时候,老关头已经不大下地了,弟弟要娶媳妇儿,妹妹要嫁人,还有个在学堂里读书的小弟,那花费是真的大,让一家人根本负担不起。
走镖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关文做出的无奈之举了。
好在他力气大,也会来事儿,本本分分做事还得了总镖头的赏识,第一次走镖回来有惊无险,得了一两银子的走镖费外加谢银。把钱带回去后风风光光地把妹妹嫁出去了。不久后他外婆去世,他还给了外祖家一笔不小的奠仪礼,翻过年还给他二弟娶了房媳妇儿。
如此这样过了两年的走镖生涯,零零总总加起来赚得也有七八十两了。家里人都庆幸近两年家中生活过得好了时,关文却在一天带着二十两银子返回了荷花村。
他回来的时候,吓哭了村头几个总角小孩。
第十四章 考虑婚事
李大娘喝了口水,话说到这个地步相信刘氏和李欣也大概了解了这家人以及这个关文的性子了。厚道是绝对的厚道,也是绝对的好人,但说真的,的确没有几家姑娘愿意嫁给他的。
前头是因为他家里情况不行,负担重、兄弟姐妹多,嫁过去又是长嫂,关文又那么疼他弟妹,但凡夫妻俩有点儿积蓄说不定都要花在他兄弟姐妹身上了,这关文明显不是会过日子的人。
后头是因为他走了镖。那时赚钱了又如何,赚的钱都尽数送到了家里边,供着他那爷爷亲爹并弟弟妹妹,他自己不存丁点儿便罢了,可这人是在刀口上讨生活,过的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还长年累月不在家,嫁给他又有什么用?
再后来,便更没人愿意嫁给他了,或者说,他不愿意娶妻了……
李大娘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关文也是命苦,走了两年的镖都好端端的,谁知道突然飞来横祸,遇上了劫镖的山匪。虽然最终把镖给保住了,但他那张脸却被山匪从额头硬生生划过了左脸,一直延续到下巴那儿,养了足足半年才把脸上的伤口养好,至于身上的伤,那更别说了。还有便是他那腿好像也有点儿跛。我倒是问过他,他说走路小跑也没问题,就是看着跛,估计是养伤的时候没养好。”
李大娘叹息着摇摇头:“我见他的时候也觉得心颤得慌,他脸上看上去有一条硬生生的沟壑,像只蜈蚣一样爬在那儿。听说荷花村的娃娃们看见他都怕的,这两年多他也就顾着家里的庄稼地,少有出门。这次来找我说亲,也是他爹和爷爷,还有他弟弟妹妹强烈要求的。”
“哦对了,忘了说,关文的四弟关全今年也小二十了,因为关文的关系,一直拖着也没娶亲。今年好不容易说合了一家姑娘,正忙着准备聘礼啥的。关文找我寻门亲的时候也说了,他家出不起多少聘礼,也就不要女方的嫁妆。他不图女方有什么条件,丫头,就跟你说的条件一样,他也只要求女方为人厚道,真心对他家人,至于是不是寡妇,是不是拖儿带女,是不是长相丑,是不是有克夫命这些他都不在意。”
李大娘殷切地看着李欣,“丫头,你跟大娘说,这关文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如果你想考虑下,那大娘立马就跟他回个信儿,说说咱们这边的情况,再找个时间带你娘去访一访。如果你觉得不行,那就当大娘今儿没说这户人家。”
刘氏立马扯住李欣,“欣儿,这人可要不得!毁了容还是个跛子,家里还那么一大摊子人,又没分家的,嫁过去不是给人当牛做马去了吗!”
李欣想了想,对刘氏道:“娘,你别慌。”说着问李大娘,“那关文其中一个弟弟关武已经娶了媳妇儿,还有个弟弟关全也要娶媳妇儿了,他家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两个能主事的女人,关文为什么那么急现在要娶亲?”
李大娘拍了下大腿道:“不是关文急,是他爹和他爷爷急。关武那媳妇名声不好,当年杨婆子给他们家说亲收了孙家不少钱,直把孙家姑娘说得像花一样。也是关家命不好啊,偏偏他们家大姑娘刚出嫁,张罗大姑娘婚事的他外婆就去了,关家人在娶媳妇儿上面没经验,只听媒婆的,这不就生生坑了关武了。可也没办法,媳妇都娶回来了,关家人厚道,也只能认下来。”
刘氏听到说了杨婆子这人就不爽利,“姓杨那老虔婆就只会欺负别人实诚。”
“那关全马上要娶的这媳妇儿呢?”李欣问道。
“这就是关文他爹他爷爷急着给他娶媳妇的原因了。”李大娘叹道:“关全娶妻是指望不上关武媳妇帮着张罗的,她不添乱已经是很给人面子了。那女人整日游手好闲,走东家串西家没个消停,也不做家务啥的,整日打扮地俏俏丽丽地在村子里头晃荡。关全这媳妇是得娶,但进门以后怎么办?上面一个二嫂子没个嫂子样,这新媳妇儿在家里怎么立得起来?关文转达他爹和爷爷的意思,央我找个镇得住关武媳妇的,希望可以撑起这个家。”
李欣沉默着,刘氏生怕她答应了考虑看看把自己弄进那一家子里去,赶紧对李大娘道:“这事儿得慢慢说,那关家那么多人,还乱糟糟的,听你说的那关武媳妇就不是个善茬,欣儿性子软和,温温柔柔的,不得让她给欺负啊!”
李大娘失笑道:“斐子他娘,你还别哄我不听事儿。欣姐儿和杨家对上那事儿在村子里都传遍了,别人都说欣姐儿看上去和顺,其实啊骨子里刚强着呢,就是杨家那女人,还有杨婆子,都在她手上吃了亏。欣姐儿是个能干的,主得起事儿的。要不是知道欣姐儿是这么个性子,我会把关家拿出来说叨吗?”
刘氏还是不满意那关家,只说再看再看。
李大娘无奈地叹气,“斐子他娘,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欣丫头这样的,能找个没娶过亲也没孩子的已经是好的了,难不成你真要她嫁个鳏夫,或者嫁给拖儿带女的帮别人养娃娃?那关文虽然样貌是毁了,但为人是真的不错,又勤劳能干,有一把子力气。至于他那一家人,你想想看,老关头都六张多了,说句不客气的,还能活几年?等老关头蹬了腿儿,几个男娃子都大了,也都各自娶妻了,这不得分家吗?关文是老大,到时候就养着他爹就够了,也算是熬出头了啊。”
刘氏被她说得有些意动,李欣却在这时突然插嘴道:“大娘,我问你个事儿。”
“诶,你问,你问。”
“你说那老关头不是一儿一女吗?孙子的婚事儿家里没女人主事,难道不能找女儿去?姑姑料理侄子的婚事也是可以的啊。”
李大娘叹了口气,“老关头那大姑娘嫁到镇上去了,她家也苦,做点儿小营生勉强度日。有次因为得罪了镇上几个混混,她那浑家姓赵的被人打折了腿。家里的事儿都落在她身上,还得照顾她浑家,她也实在是抽不出力气来帮衬娘家,关文走镖后罩着他们还好些,赚了钱后还拿钱接济他们,这两年因为关文没走镖了,那些混混也不再怕了,时常欺负他们家。两个堂兄弟敢怒不敢言,也只能忍着。现在他们家也一大摊子事儿呢,整日忙活着,连歇都没时间歇。”
李欣了然地点点头,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她倒是能理解。
看来关家真的是一大家子啊……如果真的当了他们家的媳妇儿,要做要忙的事情真的会很多。
“欣丫头,你给大娘一句话,要不要考虑考虑?你要是点头,大娘就往关家去一趟探探口风。你要是不想考虑呢,大娘也好帮你寻些其他的人家看看。”
刘氏在一边干瞪眼,奈何人家李大娘问的是闺女不是她,自己也不能给女儿做主。
李欣思索了片刻便似是释然地笑了,也没有被人说婚事的扭捏,很是平和地道:“大娘说的都是为我好的,那关文也定是个好人,谢大娘为我操劳了,那就麻烦大娘往关家去一趟探个口风吧,他们要是不满我这过往,那也没关系,您回来直接告诉我便好。”
李大娘答应一声,眼角笑出笑纹来,“欣丫头是个好的,他们关家要是真的娶了你,是他们的福气。错过你才真是他们命不好啊。”
李欣笑笑,也没答话。刘氏不满也没用,但也知道李大娘实诚不会坑人,想着女儿自己拿主意也好,以后过日子是她过,自己要是大包大揽反而不美了,便随她去了,自己跟李大娘唠起嗑来。
中午留李大娘在家吃了顿饭,那母鸡汤味道特别鲜。本来刘氏只是炖了只母鸡的,李欣却是想起那次吃团圆饭,一桌子上三个荤菜,炖鸡、红烧肉、炒蛋,都是油腻腻的,让她吃不下去,果断地去寻了菌类洗干净了放进去,还翻了两颗红枣丢进去,熬成鸡汤,味道确实比那光的母鸡炖汤好多了。
李大娘吃得啧啧称赞,午晌后便出了李家,往荷花村去了。
第十五章 二杨上门
刘氏等消息等得忐忑。
关文的条件吧,说好也不好,说差也不差,端看人从哪处看了。李大娘说得不错,李欣虽然有模样也懂事知礼,但那五年过去到底是个烙在她身上的疤,时不时被人揭出来晒晒都能流脓了。要是嫁了个嘴巴毒的,去了个闲话多的地儿还不得被人挤兑死啊?
刘氏是不大满意,但也不希望李大娘回来说关家对她闺女不乐意,不想结这门亲。她心里还是想着这女婿得自己挑,没别人挑自家闺女儿的理。
就是这般左右不安着,刘氏一整个下晌都坐卧不宁。李厚仲说她,“瞎窜窜着干啥,你再急那桃子姐不也得明儿后日的才来得了?”
刘氏哼了声,有些不自在,“你管呢,编你的竹子去。”
李厚仲笑了声,厚实的大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里乐着哩。老婆子跟他打呛不就是不跟他生气了?一高兴,李厚仲抱了大孙子山子玩飞飞,山子兴奋地尖声叫着爷爷。
刘氏拿了菜篓子打算去后院菜园子里拾几条黄瓜,黄瓜藤上几朵开得娇娇艳的黄花颤巍巍的。摘了黄瓜,刘氏正想着要不要再割把韭菜啥的,江氏提了木桶子从菜园子里过,往后面那条小溪去了。刘氏喊她,“老二媳妇儿,你干啥去?”
“打点溪水回来浇园子。”江氏掂了掂木桶,“姐说井水太渗人了,大热天的菜根子受不住,让等太阳落山了用溪水浇浇。”
“这丫头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刘氏嘟囔了一句,招手让她赶紧去,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割韭菜了,单做个黄瓜再拌个红薯饭凑合着。今儿才吃了一只鸡,接下来又得等好些时候才能沾点儿油荤了。
江氏打了水回来放在菜园子旁边的空地上,李欣晾好了衣裳过来,见她手捶着腰,忙上前关心地问,“二弟妹,怎么了?”
“没事儿,腰有些酸,就捶捶。”说着不好意思地笑,“这几天有些不适应,不知道是不是气候要变了的关系。”
再过些日子也就要到立秋了,此时天气还热得很,闷着闷着的,江氏别是有些中暑吧?
李欣有些担心,架住她往西屋去,说去找孟郎中过来给她瞧瞧。
“别麻烦了,孟郎中在村西头呢,来咱们家也要走好长段路。”江氏摆摆手,捏了捏腰腹,“咱们家那头骡子年纪也老大了,拉着他去接孟郎中公爹也舍不得。我就是不怎么舒服,今儿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