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侠-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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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在天脸一红,说道:“师父,你却又胡说些什么?”秋雁子转过头对法媞梅道:“贫道知道贵府楼上还藏着一个大使,因此尚未放心。要去,只好贫道也一发去了。”哈德桑道:“恕我冒昧,真人和少侠身上沾染了污浊之物,须得洗漱干净,方可进去。”秋雁子冷笑道:“那,不去也罢!天儿,咱们这便回去。”
程在天一急,想道:“这便走了?”心中极不情愿,却愣是没有开口。只见法媞梅撇了撇嘴,道:“即使不进府中一看,也该在府外看看罢?”秋雁子道:“看什么?是看满地的黄沙,抑或是满天的阴云?”法媞梅道:“非也非也。我教素爱洁净,怕见污秽之物,并非骂他人污秽,还望真人明察。我寻思,染污厅房是有违教规的,但我们亲自把东西取出来让公子看,就不违教规啦。”又嗲声嗲气地问哈德桑道:“爹爹,不知女儿说的可对么?”哈德桑道:“对,对,我的女儿聪明着呢。穆圣有言:‘大山岂能来寻我,我却尽可去寻它’。你方才所说,正和穆圣的意旨相合。”
于是法媞梅便到府中去取那琴棋书画出来。伊姆思道:“这些东西太多太重,不如属下去取。”法媞梅道:“伊叔叔,这些都是世间的珍宝,圣洁莫比,我不要你的手碰着了它们。”程在天道:“原来你也把这些视若珍宝,看得这般重。”法媞梅笑道:“小女子自小仰慕中原文化,但苦于自己远在西域,知道的也不多。多亏那几位从丐帮来投靠本教的,苦心教我中原的人物掌故,我才学到了许多东西,可他们也不认得多少字,因此我至今连汉人的字也认不全呢。”
哈德桑道:“呸!莫再提这几个无耻之徒。他们平日的吃穿,都是拜我所赐,谁知方才也露了本性,想要趁乱对你行不轨之事,要是被我抓着,定叫他们求死不得、求死不能。”从那群被点穴的人中左右察看,却不见一个丐帮弟子。
法媞梅所说的东西,果然又多又重,她上下来回了许久才把它们依次取出,又在泉水旁铺了一张大毯子,放在上面。程在天一看这些琴棋书画,多不胜数,应有尽有,莫说是在西域难以得见,便是自己家中也没有这般齐全。
但他转而想道:“这个倒也不怪,爹爹虽然做了一州之长,却躬履清俭,不喜好声色酒肉之娱,我们家中的东西,自然也没她的多了。”
法媞梅见他愣神发呆,还道他是见了这些东西惊讶,笑道:“这些东西,可还称公子的心么?”程在天道:“这些东西极好极好,其中的好几样,便是我家也没有呢。”
哈德桑高傲地说道:“这个自然!我一生纵横西域,多少有些手段,梅梅喜欢的东西,我要一一替她找来,那也不难。”秋雁子道:“你对令爱,倒挺不错。”哈德桑道:“你们汉人称我们是夷狄,是异族,处处与你们相异,可天下各族的人,有不爱自己子女的么?再则,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对她好,却对谁好?”
第62章 情语绵绵(2)()
法媞梅听了,清丽脱俗的瓜子脸上泛起一阵红晕,问道:“爹爹,我要做什么事情,你都应允么?”哈德桑道:“只要不违教规,不犯真主,我便自然会应允。”法媞梅道:“我想和他出去驰马游玩,在马上鼓瑟吹笙,你们都不许跟着来。”
程在天没曾想她竟说出了这句话,霎时间又是惊奇,又是狂喜,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哈德桑惊道:“他挟持住你,时时刻刻都能取你性命,你竟要和他出去游玩?”秋雁子也惊道:“小姑娘,你这张小嘴说出的话,真是大出意料。”哈德桑叫道:“何止是大出意料,真是荒谬已极!”
法媞梅道:“爹爹,女儿这等要求,既不违教规,也不犯真主,你可不能不允。”哈德桑叹气道:“本教教规,自然不曾有违。但你和非亲非故的男子出去游玩,倒有违逆《可兰经》的嫌疑。”
法媞梅道:“爹爹,本教教规也是你亲自定的,和波斯总教的全然不同。法令教规,因人因事而变,哪有一本经书能四海皆准?女儿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自认没有说错。”秋雁子拍掌道:“说得妙!”
程在天支吾道:“法……法姑娘,你说要和我驰马游玩,鼓瑟吹笙,可……我一不会驾马,二又不会鼓瑟吹笙,这……实在惭愧。”法媞梅笑道:“谁说要你来了?我会驾马,也会吹芦笙,你只要随我上马就好了。”程在天又道:“可……姑娘这些琴棋书画,小生尚未观赏完,不如……”
法媞梅道:“等回来时再慢慢观赏,何必着急?”秋雁子笑道:“你这个小娃娃!天儿,你便随她去游玩罢,为师确信她身上没什么机关。只是沿路小心,莫走太远,倘有危险,便即刻回来。”程在天道:“师父不一起去么?”秋雁子没好气地道:“看你练功时候无比聪明,怎的今日却成了个榆木疙瘩?我如今便回去,待你玩够了,也快些回去。”程在天不明所以,只落得点头答应。
哈德桑依旧面露担忧,法媞梅又再三央求,他方才长叹一声,勉强答应。法媞梅便让伊姆思从马厩中牵出一匹追风宝马,亲执马鞭坐在前头,让程在天坐在身后。程在天刚爬了上去,法媞梅便猛地在马身上抽了一鞭,疾速地朝外去了。
秋雁子等他们远去了,才淡淡一笑,运起轻功,翩然而去。哈德桑却放心不下,沿着程在天和法媞梅的去路,跟了上去。伊姆思把那群图谋不轨的人教训了一顿,这才解了他们的穴,让他们拖着伤残之躯离去了。郭巨鳌断了一臂,又受了重伤,伊姆思自去为他敷药疗伤不提。
法媞梅驾马驾到一半,竟放开了双手,任那匹追风宝马随意东西,自己却吹奏起芦笙来。程在天见她于暮色之中信马由缰,身姿固然曼妙,笙歌更添神韵,一时如痴如醉,不自主地道:“法……法姑娘,你人很美,吹的芦笙更妙。”法媞梅道:“不要叫我什么‘法姑娘’,难听死了,何况本姑娘又不姓法。我爹爹叫我梅梅,你也叫我梅梅罢。”
程在天便叫了一声:“梅梅。”法媞梅如娇似嗔,回过头来道:“我没听见,你再叫。”程在天便大声叫道:“梅梅,梅梅,梅梅。”法媞梅笑道:“这便对了。你说我‘人美,吹的芦笙更妙’,莫非是说我不够美么?”程在天道:“我并无这个意思,你美得宛如下凡的仙子,难怪……难怪他们一个个都对你动心。”
法媞梅得意地道:“原以为你的嘴笨,没想到能有这样甜!”程在天道:“我却不是嘴甜,不过是实话实说。”法媞梅道:“那你再说说,我吹的芦笙又是怎样好法?”程在天搜索枯肠,说道:“你是仙子,又吹着芦笙,大抵该叫‘仙乐风飘处处闻’罢。”法媞梅道:“这句是什么意思?”程在天道:“这是《长恨歌》里头的一句诗,几十年前的白居易写的,说的是皇帝贪图享乐,宫廷中的乐声随风飘散,四面八方的人都能听到。”说时叹了叹气,说道:“先生说,乐声虽好,听多了却不是个好事情。”
法媞梅道:“大家都能听到乐声,大家都欣喜,不好么?”程在天道:“可不是么?我那时也正是这么想的。先生却说,凡人天天享乐,那也罢了;可身为皇帝,顾着享乐,自然无心治国;无心治国,国家就难免有乱;一乱起来,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流多少血啦。”
法媞梅脱口而出:“那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当个凡人来得舒服自在,只要我自己高兴,自己快活,不必理会其它。”程在天目视前方,缓缓地道:“可如今天下大乱,百姓受苦,大丈夫生于此时,总归要做些什么,这既是我心中所想,更是师父、长辈对我的期望。”
法媞梅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天真无邪地瞧着他。程在天一时晕眩,却又想道:“我说的是正事,讲的是高远的志向。怎的如此不庄重?”心下正在自责,她却毫无征兆地大叫起来:“快往后看,我爹爹追来了!”
程在天一转身,果见身后数丈有人追来,其人身着白衣,虬髯满腮,正是哈德桑。法媞梅嘟着嘴道:“我不要他追上来。可这匹马跑得再快,他也定能追上。”程在天道:“我会轻功,师父传我的时候说,这轻功举世无双,没人能比得上。咱们用轻功,定能避开他。”法媞梅咯咯笑道:“那便有请程大侠露一手啦。我们丢下这马便走,我爹爹追了一阵追不上,又舍不得这宝马,也只好把马带回家去啦。”程在天笑道:“你倒会算计!”
那匹追风宝马仍旧狂奔不止,法媞梅在它头上轻拍了一下,又俯下身子,对它喃喃说了一句话,它便停住了。法媞梅飞身下马,程在天也紧跟着下了马,稍一站定,便携着她的手,翩然往外飞去。
哈德桑见女儿竟舍了宝马,程在天又亲自携着她的手,又气又恼,也倾尽平生的轻身功夫去追。谁料程在天一呼一吸之间便走了十来丈,堪称神速,自己适才大战,功力有减,因此追了许久也未能追上,反而越追越远,心急如焚。
他原本担心法媞梅的安危,只敢紧跟在他们后面追踪,不敢轻举妄动,谁知他们忽的弃马而走,越去越远,又见夜色苍茫,再也没了主意,终于还是带着满心忧虑,骑马回了府中,来日一早再作打算。
程在天牵着法媞梅柔润的手,从未有过的快意油然而生,仿佛是在与仙共舞,同游云端一般。他们上揽月光,下踏黄沙,不知走出了几里,到了何处。
法媞梅道:“这月光真美,我在地上看的时候可不一样。”程在天仔细看着她在月光中姣好的脸庞,道:“月光再美,怎能及得上你美?”法媞梅道:“程大哥,你可不许这样胡说。本教把月亮视作神圣之物,正如爹爹所说,月亮如同真主一般,世间唯有一个,护佑众生,我可不敢跟它比。”
程在天道:“那可未必。梅梅,你不也是世间唯一的么?”法媞梅深情地凝视着他,说道:“你也是世间唯有一个的呀。”程在天一愣,问道:“我哪里稀罕了?”法媞梅道:“对着我低头哈腰的人多啦,来送礼给我的,见了我还要下跪,像足了奴仆一样。我原以为他们恭敬听话,谁知道他们个个都坏成那样。你初来时,我以为你跟他们一样,便叫你下跪,你却不跪,这便已经够稀罕啦。他们想要使坏,你却来救我,这便越发稀罕了。”
程在天道:“我……我那时想,为什么要跪?我一直想不明白,也就一直不跪了。如今想想……对着你这么一个神仙妹妹,跪上几下,倒也无妨。”法媞梅开怀笑道:“那我叫你跪时,你要长跪不起,可不许耍赖。”
程在天一边施展轻功,一边和她娓娓而谈,竟无半点疲倦。法媞梅见四周越来越僻静,忙道:“程大哥,咱们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还是寻个客栈住下罢。”程在天道:“你说得是。眼前便有一个客栈,灯火通明的,不如进去歇脚。”
第63章 情语绵绵(3)()
二人慢慢落地,程在天仍旧牵着她手,一步一步朝那客栈走去。那客栈并不甚大,人也不多,许多餐桌上空空荡荡的。
店小二道:“二位客官,用餐还是住店?”程在天道:“先吃晚餐,这才住店。”店小二道:“是。”
法媞梅问道:“有什么菜?”店小二道:“真是惭愧,小店肉菜全都不剩多少,只有葱油凉面和烤猪肉了。”程在天道:“那便两个都上。”法媞梅连连摇头,道:“不要烤猪肉,上两个葱油凉面。”程在天奇道:“你不爱吃烤猪肉么?”法媞梅道:“程大哥,本教教规,凡是本教教众,一律不许吃猪肉。这也是《可兰经》定下的律法。”
程在天道:“你们的教规是你爹爹定的,那也罢了;你时常提到的《可兰经》,又是什么?是佛经么?”法媞梅道:“这可难说明白了。爹爹说,本教源出波斯,是自波斯迁来此处的。两百多年前,有位圣人名叫穆汉默,受了真主的开示,在天方之地开宗立派,就叫作’天方教‘。他又编写了《可兰经》,凡是教派中人,都按这部经书的话来行事。再过不久,他的教派传到了波斯,又由波斯传到了这里,但仍是叫作‘天方教’,仍旧崇信真主,按《古兰经》办事。”程在天道:“既是经书,那倒也不怪。佛门子弟,岂止猪肉不能吃,羊肉、牛肉全都不能吃呢。”
这时店小二端上了两碗葱油凉面,程在天道:“你先尝尝罢。”法媞梅道:“不,还是你先尝。”程在天道:“这又是为什么?”法媞梅笑道:“你先尝了,若是难吃,我便不吃啦。”
程在天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