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要读的60篇小说-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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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儒弗老头!他一定是以为我们为了不让他过分激动而要阻止他观看我们军队的凯旋游行,所以他跟谁也不谈这件事;但第二天早晨,正当普鲁士军队小心翼翼地沿着从玛约门到杜伊勒利宫的那条马路前进的时候,楼上那扇窗子慢慢打开了,上校出现在阳台上,头顶军盔,腰挎马刀,穿着米约手下老骑兵的光荣而古老的军装。我现在还弄不明白,是一种什么意志、一种什么突如其来的生命力使他能够站了起来,并穿戴得这样齐全。反正千真万确他是站在那里,就在栏杆的后面,他很诧异马路是那么空旷、那么寂静,每一家的百叶窗都关得紧紧的,巴黎一片凄凉,就像港口的传染病隔离所,到处都挂着旗子,但是旗子是那么古怪,全是白的,上面还带有红十字,而且,没有一个人出来欢迎我们的队伍。
“霎时间,他以为自己是弄错了……
“但不!在那边,就在凯旋门的后面,有一片听不清楚的嘈杂声,在初升的太阳下,一支黑压压的队伍开过来了……慢慢地,军盔上的尖顶在闪闪发光,耶拿的小铜鼓也敲起来了,在凯旋门下,响起了舒伯特的胜利进行曲,还有列队笨重的步伐声和军刀的撞击声伴随着乐曲的节奏!……
“于是,在广场上一片凄凉的寂静中,听见一声喊叫,一声惨厉的喊叫:‘快拿武器……快拿武器……普鲁士人。’这时,前哨部队的头四个骑兵可以看见在高处阳台上,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挥着手臂,跄跄踉踉,最后全身笔直地倒了下去。这一次,儒弗上校可真的死了。”
柳鸣九译
作品赏析
《柏林之围》是都德的另一个短篇名作。小说以1870年的普法战争为背景,叙述普鲁士军队围攻巴黎期间,一个法国普通军人儒弗上校的爱国故事,塑造了一个具有浓厚爱国主义精神的法兰西军人的悲壮形象。小说构思新颖,原本的“巴黎之围”,却被定名为“柏林之围”。情节安排巧妙,通过一个病中的老军人故事,将巴黎被普鲁士围困攻陷的苦难现实与主人公想象中的法军攻克柏林的胜利对照起来,既深刻表现了人物的强烈爱国主义情感,又使小说具有一种动人的悲剧色彩。风格委婉细腻,语言质朴无华,篇幅短小精悍,也是这篇小说的艺术特色。从艺术的巧妙性和思想的深刻上看,小说都堪称为世界短篇小说之林中的爱国主义名篇。
外国卷第56节 项链(1)
‖作者简介‖
莫泊桑(1850~1893),19世纪后半期法国优秀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出身于没落贵族家庭。童年在农村度过。普法战争时曾入伍作战。战后长期在政府部门任职员。曾师从福楼拜。一生创作了6部长篇小说和350多篇中短篇小说,文学成就以短篇小说最为突出,被誉为“短篇小说之王”,对后世产生极大的影响。代表作有短篇小说《羊脂球》、《项链》、《我的叔叔于勒》,长篇小说《一生》、《漂亮朋友》等。
世上有一些漂亮迷人的女子,仿佛是命运安排错了,生长在职员的家庭里;她便是其中的一个。她没有陪嫁费,希望渺茫,压根儿没法让一个既有钱又有地位的男子认识她,了解她,爱上她和娶了她;她只好听之任之,嫁给了教育部的一个小科员。
她打扮不起,只得穿着从简,但感到非常不幸,就像抱怨自己阶级地位下降的女子那样;因为女子原没有一定的阶层和种族,她们的美貌、娇艳和丰韵就作为她们的出身门第。天生的敏锐,高雅的本能,脑筋的灵活,只有这些才分出她们的等级,使平民的姑娘和最高贵的命运并驾齐驱。
她总觉得自己生来就配享受各种精美豪华的生活,因而感到连绵不绝的痛苦。住房寒伧,四壁空空,凳椅破旧,衣衫丑陋,都叫她苦不堪言。所有这些都折磨着她,使她气愤难平,而换了她那个阶层的另一个妇人的话,甚至会一无所感。看着那个替她料理家务的小个儿布列塔尼女人,她心中便抑郁不乐,想入非非。她幻想挂着东方料子的壁衣,被青铜高脚灯照亮了的寂静的前厅;幻想那两个穿着短裤的高大男仆,被暖气管发出的闷热催起睡意,在宽大的靠背椅里酣睡着。她幻想墙上罩着古老丝绸的大客厅,里面有陈设着奇珍古玩的精致家具;幻想香气扑鼻的、风雅的内客厅,那是专为下午五点娓娓清谈的地方,来客有最亲密的男友,还有知名之士,难得的稀客,那是所有妇女都欣羡不已,渴望得到他们青睐的。
每当她坐到那张铺着三天未洗的桌布的圆桌前吃饭,坐在对面的丈夫揭开盆盖,欣喜地说:“啊!多好的炖肉!世上哪有比这更好的东西……”那时候她便幻想那些精美的筵席,亮闪闪的银餐具,挂满四壁的壁毯,上面织着古代人物和仙境森林中的异鸟珍禽;她幻想盛在华美的盘碟里的美馔佳肴,幻想一边嚼着粉红的鲈鱼肉或者松鸡翅,一边带着深不可测的微笑倾听窃窃情话的景象。
她没有华丽衣装,没有珠宝首饰,统统没有。而她偏偏就爱这些;她觉得自己生来就应该享受这些东西。她多么希望讨人喜欢,惹人嫉羡,风流诱人,被人追求呀。
她有一个有钱的女友,那是教会学校的同学,现在她再也不愿去看她了,因为每次看望回来她感到非常痛苦。她要伤心、懊悔、绝望、凄苦得哭好几天。
可是有一天傍晚,她的丈夫回家时满脸得意洋洋,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
“嗨,”他说,“这玩意儿是给你的。”
她赶快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份请柬,上面印着这几行字:
兹订于一月十八日(星期一)在本府举行晚会,敬请罗瓦赛尔夫妇莅临为荷。
教育部长乔治·朗波诺先生暨夫人谨上
她不但没有欢天喜地,像她丈夫所期待的那样,反面怨气冲天地把请柬往桌上一扔,嘟囔着说:
“你不想想,我要这个干吗?”
“可是,我亲爱的,我原以为你会很高兴的。你从来也不出个门儿,这可是一个机会,真是难得的机会!我费了多少周折才弄到这张请柬。人人都想要,很不易到手,给职员的不多。在那儿,大小官员你都可以看到。”
她瞪着他,眼都要冒出火来,按捺不住脱口而出:
“你可叫我穿什么上那儿去呢?”
这个,他却从未想到。他咕哝着说:
“你上剧场穿的那件袍子呢?照我看,那件好像够好的……”
他戛然而止,看见妻子哭起来了,他又是惊讶又是惶乱。两大滴眼泪从他妻子的眼角慢慢顺着嘴角流下来。他结结巴巴地问: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她下了狠劲儿,把难言的苦衷压了下去,一面拭着沾湿的双颊,一面用镇静的嗓门回答:
“没有什么。只是我没有衣服,这次盛会我就去不成了。你有哪位同事,他的太太的衣衫总比我强的,你就把请柬送给他吧。”
他感到不是味儿。他于是开口说:
“玛蒂尔德,咱们来算一下。一套合适的衣服,你在别的场合还可以穿的,简简单单的,得花多少钱?”
她想了一想,算了一笔账,也考虑了一下数目,她可以提出来,而不会招致节俭的科员立即回绝和吓得叫起来。
末了,她犹犹豫豫地回答:
“我不知道准数,不过有四百法郎,我大概也就可以办妥了。”
他的脸色有点煞白,因为他正好备下这样一笔钱,要买一支枪,来年夏天好和几个朋友一道打猎作乐,星期日到南代尔平原去打云雀。
可是他还是说:
“好吧。我就给你四百法郎。不过得设法做一件漂亮的袍子。”
晚会那天临近了,而罗瓦赛尔太太却显得抑郁不安,忧虑重重。她的衣服可是已经做好了。她的丈夫有天晚上问她:
“你怎么啦?瞧你这三天,阴阳怪气的。”
她回答:
“我没有首饰,没有宝石,身上什么也戴不出来,真叫我心烦意乱。那样我就会显出一副十足的寒酸气。我简直宁愿不赴会了。”
他接口说:
“你可以戴几朵鲜花呀。眼下这个季节,这是很雅致的。花上十个法郎,你就有两三朵美丽鲜艳的玫瑰花了。”
她一点儿没有被说服。
“不行……在阔太太中显出一副穷酸相,没有什么比这更丢脸的了。”
他的丈夫嚷了起来:
“你真是糊涂!你去找你的朋友福莱斯蒂埃太太,问她借几件首饰嘛。你跟她交情够好的,准行。”
她高兴得叫了出来:
“这倒是真的。我竟一点儿也没想到。”
第二天她就上朋友家,给她诉说自己的苦恼。
福莱斯蒂埃太太起身走到镶镜大柜跟前,取出一个大首饰匣,拿到罗瓦赛尔太太面前打开,对她说:
“挑吧!亲爱的。”
她先看见几只手镯,再便是一串珠子项链,然后是一个威尼斯出品的十字架,镶嵌着黄金宝石,工巧精致。她戴上这些首饰,对着镜子试来试去,游移不决,舍不得摘下来放回去。她一个劲儿地问:
“你再没有别的了?”
“有啊。你自个儿找吧。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突然,她在一个黑缎子的盒里发现一长串钻石项链,光彩夺目。一种过于强烈的欲望使她怦然心跳。她的手攥着它的时候直打哆嗦。她戴在脖子上,衬在袍子外面,对着镜子自我欣赏得出了神。
然后她欲言又止地、十分胆怯地问:
“你可以借给我这个吗?就借这一样。”
“当然可以啦。”
她扑过去搂住了朋友的脖子,激动地吻着她,随后带着宝贝一溜烟跑了。
晚会那天到了。罗瓦赛尔太太十分成功。她比所有女人都漂亮,又优雅又妩媚,笑容满面,快活得发狂。所有的男子都尽瞧着她,打听她的名字,设法能被介绍。办公厅的随员全都想跟她跳华尔兹舞。部长也注意到她。
她忘怀地、尽情地跳着,被乐趣陶醉了,什么也不想,沉浸在她的美丽的凯旋中,她的成功的荣光里,一片幸福的彩云中,那是所有这些献媚、赞美、挑起的欲望、妇女心中认为十全十美的胜利所组成的。
她在清晨将近四点时才离开。她的丈夫从半夜起就在一间空空落落的小客厅里睡着了;客厅里还躺着另外三位先生,他们的太太也在尽情欢乐。
他怕她出门受寒,把事先带来的衣服披在她的肩上,那是平日穿的普通便服,那种寒伧和舞装的雅致很不调和。她感觉到了,便想溜走,不让其他裹在锦裘里的太太们注意到。
罗瓦赛尔一把拉住她:
“等一等。到外边你要着凉的。我去叫一辆马车。”
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听他的,便迅速下了楼梯。等他们来到街上,却找不到马车。他们东寻西找,远远看见马车走过,就追着车夫呼喊。
他们走在通向塞纳河的下坡路上,垂头丧气,冻得发抖。临了,他们在岸边找到了一辆逛夜的旧马车,这种马车在巴黎只有夜里才看得见,仿佛白天它们会耻于外表的寒伧。
马车把他们一直送到殉教者街,他们的家门口。他们没精打采地上了楼,回到家里。对她说来,一切已经结束。而他呢,他在想着十点就该到部里去办公。
她脱下裹在肩上的衣服,站在镜前,想再一次看看自己满载光荣的情景。但她突然大叫一声。原来她颈上的项链不见了!
外国卷第57节 项链(2)
她的丈夫衣服已经脱了一半,他问:
“你怎么啦?”
她转身对着他,吓得发狂了似的:
“我……我……我把福莱斯蒂埃太太的项链丢了。”
他兀地站了起来,惊惶万分:
“什么!……怎么!……这不可能吧!”
于是他们在袍子的皱褶里,大衣的皱褶里,口袋里,到处都搜寻一遍。哪儿也找不到。
他问:
“你拿得稳离开舞会时,项链还戴在身上吗?”
“没错,在部里的衣帽室里,我还摸过它呢。”
“不过,要是丢在街上,我们会听见掉下来的声音的。准是掉在车里了。”
“对,这很可能。你注意过车号吗?”
“没注意。你呢,你也没有留意吧?”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