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真是的,唐太斯,我怎么给忘记了,在迦泰罗尼亚人那里,还有一个人也象你父亲一样在焦急地期待着你呢,——那可爱的美塞苔丝。”
唐太斯的脸红了。
“哈哈!”船主说,“难怪她到我这儿来了三次,打听法老号有什么消息没有呢。嘻嘻!爱德蒙,你的这位小情妇可真漂亮啊!”
“她不是我的情妇,”青年水手神色庄重严肃地说,“她是我的未婚妻。”
“有时两者是一回事。”莫雷尔微笑着说。
“我们俩可不是这样的,先生。”唐太斯回答。
“得了,得了,我亲爱的爱德蒙,”船主又说,“我不耽搁你了。我的事你办得很出色,我也应该让你有充分的时间去痛快地办一下自己的事了。你要钱用吗?”
“不,先生,我的报酬还都在这儿,——差不多有三个月的薪水呢。”
“你真是一个守规矩的小伙子,爱德蒙。”
“我还有一位可怜的父亲呢,先生。”
“不错,不错,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儿子。那么去吧,去看你的父亲去吧。我自己也有个儿子,要是他航海三个月回来后,竟还有人阻扰他来看我,我会大大地发火的。”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先生?”
“走吧,假如你再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话。”
“没有了。”
“莱克勒船长临终前,没有托你交一封信给我吗?”
“他当时已经根本不能动笔了,先生。不过,我倒想起了一件事,我还得向你请两星期的假。”
“是去结婚吗?”
“是的,先是去结婚,然后还得到巴黎去一次。”
“好,好。你就离开两个星期吧,唐太斯。反正船上卸货得花六个星期,卸完货以后,还得要过三个月以后才能再出海,你只要在三个月以内回来就行,——因为法老号,”船主拍拍青年水手的背,又说,“没有船长是不能出海的呀。”
“没有船长!”唐太斯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禁说道,“你说什么呀,你好象窥视到了我心底最秘密的一线希望。你真要任命我做法老号的船长吗?”
“我亲爱的唐太斯,假如我是一人说了就算数的老板,我现在就可任命你,事情也就一言为定了,但你也知道,意大利有一句俗话——谁有了一个合伙人,谁就有了一个主人。但这事至少已成功一半了,因为在两张投票之中,你已经得到了一标。让我去把另外那一票也为你争取过来吧,我尽力办到。”
“啊,莫雷尔先生,”青年水手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紧握住船主的手喊道——“莫雷尔先生,我代表我父亲和美塞苔丝谢谢你了。”
“好了,好了,爱德蒙,别提了,上天保佑好心人!快到你父亲那儿去吧,快去看看美塞苔丝吧,然后再到我这儿来。”
“我把您送上岸好吗?”
“不用了,谢谢你。我还得留下来和腾格拉尔核对一下帐目。你在这次航行里对他还满意吗?”
“那得看您这个问题是指哪一方面了,先生。假如您的意思是问,他是不是一个好伙计?那么我要说不是,因为自从那次我傻里傻气地和他吵了一次架以后,我曾向他提议在基督山岛上停留十分钟以消除不愉快,我想他从那以后开始讨厌我了——那次的事我本来就不该提那个建议,而他拒绝我也是很对的。假如你的问题是指他做押运员是否称职,那我就说他是无可挑剔的,对他的工作你会满意的。”
“但你要告诉我,唐太斯,假如由你来负责法老号,你愿意把腾格拉尔留在船上吗?”
“莫雷尔先生,”唐太斯回答道,“无论我做船长也好,做大副也好,凡是那些能获得我们船主信任的人,我对他们总是极尊重的。”
“好,好,唐太斯!我看你在各个方面都是好样的。别让我再耽误你了,快去吧,我看你已有些急不可耐啦。”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快走吧。我已经说过了。”
“我可以借用一下您的小艇吗?”
“当然可以。”
“那么,莫雷尔先生,再会吧。再一次多谢啦!”
“我希望不久能再看到你,我亲爱的爱德蒙。祝你好运!”
青年水手跳上了小艇,坐在船尾,吩咐朝卡纳比埃尔街划去。两个水手即刻划动起来,小船就飞快地在那从港口直到奥尔兰码头的千百只帆船中间穿梭过去。
船主微笑着目送着他,直到他上了岸,消失在卡纳比埃尔街上的人流里。这条街从清晨五点钟直到晚上九点钟都拥挤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卡纳比埃尔街是马赛最有名的街道,马赛的居民很以它为自豪,他们甚至煞有其事地庄重地宣称:“假如巴黎也有一条卡纳比埃尔街,那巴黎就可称为小马赛了。”
船主转过身来时,看见腾格拉尔正站在他背后。腾格拉尔表面上看似在等候他的吩咐,实际上却象他一样,在用目光遥送那青年水手。这两个人虽然都在注视着爱德蒙·唐太斯,但两个人目光里的神情和含义却大不相同。
(第一章完)
————————————————————
第二章 父与子
我们暂且先放下不谈腾格拉尔如何怀着仇恨,竭力在船主莫雷尔的耳边讲他的同伴的坏话的。且说唐太斯横过了卡纳比埃尔街,顺着诺埃尹街转入梅兰巷,走进了靠左边的一家小房子里。他在黑暗的楼梯上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按在他那狂跳的心上,急急地奔上了四层楼梯。他在一扇半开半掩的门前停了下来,那半开的门里是一个小房间。
唐太斯的父亲就住在这个房间里。法老号到港的消息老人还不知道。这时他正踩在一张椅子上,用颤抖的手指在窗口绑扎牵牛花和萎草花,想编成一个花棚。突然他觉得一只手臂拦腰抱住了他,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喊起来,“父亲!亲爱的父亲!”
老人惊叫了一声,转过身来,一看是自己的儿子,就颤巍巍地脸色惨白地倒在了他的怀抱中。
“你怎么啦,我最亲爱的父亲!你病了吗?”青年吃惊地问。
“不,不,我亲爱的爱德蒙——我的孩子——我的宝贝!不,我没想到你回来了。我真太高兴了,这样突然的看见你太让我激动了——天哪,我觉得我都快要死了。”
“高兴点,亲爱的父亲!是我——真的是我!人们都说高兴绝不会有伤身体的,所以我就偷偷的溜了进来。嗨!对我笑笑,不要拿这种疑惑的眼光看我呀。是我回来啦,我们现在要过快活的日子了。”
“孩子,我们要过快活的日子,——我们要过快活的日子,”老人说道。“但我们怎么才能快活呢?难道你会永远不再离开我了吗?来,快告诉我你交了什么好运了?”
“愿上帝宽恕我:我的幸福是建立在另一家人丧亲的痛苦上的,但上帝知道我并不是自己要这样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实在无法装出那种悲哀的样子。父亲,我们那位好心的船长莱克勒先生他死了,承蒙莫雷尔先生的推荐,我极有可能接替他的位置。你懂吗,父亲?想想看,我二十岁就能当上船长,薪水是一百金路易[法国金币名。],还可以分红利!这可是象我这样的穷水手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呀。”
“是的,我亲爱的孩子,”老人回答说,——“是的,这真是一桩大喜事的。”
“嗯,等我拿到第一笔钱时,我就为你买一所房子,要带花园的,你可以在里面种种牵牛花,萎草花和皂荚花什么的。你怎么了,父亲,你不舒服吗?”
“没什么,没什么,就会好的。”老人说着,终因年老体衰,力不从心,倒在了椅子里。
“来,来,”青年说,“喝点酒吧,父亲,你就会好的。你把酒放在哪儿了?”
“不,不用了,谢谢。你不用找了,我不喝。”老人说。
“喝,一定要喝父亲,告诉我酒在什么地方?”唐太斯一面说着,一面打开了两三个碗柜。
“你找不到的,”老人说,“没有酒了。”
“什么!没有酒了?”唐太斯说,他的脸色渐渐变白了,看着老人那深陷的双颊,又看看那空空的碗柜——“什么!没有酒了?父亲,你缺钱用吗?”
“我只要见到了你,就什么都不缺了。”老人说。
“可是,”唐太斯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嗫嚅地说,——“可是三个月前我临走的时候给你留下过两百法郎呀。”
“是的,是的,爱德蒙,一点儿不错。但你当时忘了你还欠我们邻居卡德鲁斯一笔小债。他跟我提起了这件事,对我说,假如我不代你还债,他就会去找莫雷尔先生,去向他讨还,所以,为了免得你受影响……”
“那么?”
“哪,我就把钱还给他了。”
“可是,”唐太斯叫了起来,“我欠了卡德鲁斯一百四十法朗埃!”
“不错。”老人呐呐地说。
“那就是说你就从我留给你的两百法朗里抽出来还了他了?”
老人做了一个肯定的表示。
“这么说,三个月来你就只靠六十个法朗来维持生活!”青年自言自语地说。
“你知道我花销不大。”老人说。
“噢,上帝饶恕我吧!”爱德蒙哭着跪到了老人的面前。
“你这是怎么了?”
“你使我感到太伤心了!”
“这没什么,孩子。”老人说,“我一看到你,就什么都忘了,现在一切都好了。”
“是啊,我回来了,”青年说,“带着一个幸福远大的前程和一点钱回来了。看,父亲,看!”他说,“拿着吧——拿着,赶快叫人去买点东西。”说着他翻开口袋,把钱全倒在桌子上,一共有十几块金洋,五六块艾居[法国银币名。]和一些小零币。老唐太斯的脸上顿时展开了笑容。
“这些钱是谁的?”他问。
“是我的!你的!我们的!拿着吧,去买些吃的东西。快活些,明天我们还会有更多的。”
“小声点,轻点声,”老人微笑着说。”我还是把你的钱节省点用吧——因为大家要是看见我一次买了那么多的东西,就会说我非得等着你回来才能买得起那些东西。”
“随你便吧,但最重要的,父亲,该先雇一个佣人。我决不再让你独自一个人长期孤零零地生活了。我私下带了一些咖啡和上等烟草,现在都放在船上的小箱子里,明天早晨我就可以拿来给你了。嘘,别出声!有人来了。”
“是卡德鲁斯,他一定是听到了你回来的消息,知道你交了好运了,来向你道贺的。”
“哼!口是心非的家伙,”爱德蒙轻声说道。“不过,他毕竟是我们的邻居,而且还帮过我们的忙,所以我们还是应该表示欢迎的。”
爱德蒙的这句话刚轻声讲完,卡德鲁斯那个黑发蓬松的头便出现在门口。他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手里拿着一块布料,他原是一个裁缝,这块布料是他预备拿来做衣服的衬里用的。
“怎么!真是你回来了吗,爱德蒙?”他带着很重的马赛口音开口说道,露出满口白得如象牙一样的牙齿笑着。
“是的,我回来了,卡德鲁斯邻居,我正准备着想使你高兴一下呢。”唐太斯回答道,答话虽彬彬有礼,却仍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冷淡。
“谢谢,谢谢,不过幸亏我还不需要什么。倒是有时人家需要我的帮忙呢。”唐太斯不觉动了一下。“我不是指你,我的孩子。不,不!我借钱给你,你还了我。好邻居之间这种事是常有的,我们已经两清了。”
“我们对那些帮助过我们的人是永远忘不了的。”唐太斯说,“因为我们虽还清了他们的钱,却还不清负他们的情的。”
“还提它干什么?过去的都过去了。让我们来谈谈你这次幸运的归来的事儿吧,孩子。我刚才到码头上去配一块细花布,碰到了我们的朋友腾格拉尔。‘怎么!你也在马赛呀!’我当时就喊了出来。他说:‘是呀。’‘我还以为你在士麦拿呢。’‘不错,我去过那儿,但现在又回来了。’‘我那亲爱的小家伙爱德蒙他在哪儿,’我问他。腾格拉尔就回答说:‘一定在他父亲那儿。’所以我就急忙跑来了,”卡德鲁斯接着说,“来高高兴兴地和老朋友握手。”
“好心的卡德鲁斯!”老人说,“他待我们多好啊!”
“是呀,我当然要这样的,我爱你们,并且敬重你们,天底下好人可不多啊!我的孩子,你好象是发了财回来啦。”裁缝一面说,一面斜眼看着唐太斯抛在桌子上的那一把金币和银币。
青年看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