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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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灵巧地钻出船头,站在他身旁,肩膀微微触着他的臂肘。
对面几艘快船,缓缓移近,那些人全都瞪大眼睛,凝视着他们。凝结成一种紧张戒备气氛。
她忽然忘了那种苦涩的味道,碰一下他的手肘,轻轻道:“他们可是要真打?”
他摇摇头,高大的身躯站得非常稳重:“我不知道,可是他们终需说出来意。”
现在连他自己也有点讶异起来。
因为他往常甚是拘谨,碰上什么事情,总不能敏捷地判断和应付,常常要倚赖江上云出主意。
然而,此刻他感到自己站得很坚定,也像很有信心。
双方相隔已在两丈之内,孙伯南朗声道:“诸位可是冲着我们来的?尊驾想是洞庭白龙李延之?”
这两句话一出,那边的人全都惊讶地窃窃私语。
白龙李延之脸上没有表情变化,抱拳道:“想不到阁下竟然认得李某,在下实在是光荣之至,敢问阁下以及那位姑娘等娃大名?”
龙碧玉低低道:“哼,他凭汁么来问我们呢?”
孙伯南把她的话听得清楚,一想敢情真对,当下朗声道:“未知尊驾何以枉临相问?”
却听另一只快船上有人低语道:“这不是本地人的口音么?”
白龙李延之道:“适才李听说尊写神技惊人,故此渴欲一睹颜色,并无别意。”
龙碧玉低低道:“早先那两个人太无礼啦!”
孙伯南立刻洁问道:“尊驾不知引起该事之故?”
白龙李延之觉察出人家话中有因,却缓缓道:“李某与及一千朋友……”
他用手势介绍船上其余各人,继续道:“曾经听说昨夜里频现高人,当时一听得报告,立刻联想到阁下可能是昨夜神龙一现的高人,是以匆匆赶来。”
龙碧玉又低低道:“那么这场架不必打了,你可要跟他们扯扯?”
孙伯南摇了一下头,大声道:“小可要是称得高人的话,那就变成笑话啦,尊驾请吧!”
居然下逐客之令,在这茫茫大江上,似乎有点不该。
白龙李延之那木然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怒气。
为的是这个少年既知他的来历,却依然如此倔傲无礼,这一口气,他如何吞得下去。
须知这位白龙李延之,在江南武林中,算得上是把高手,特别是水里功夫,更称雄全国。
不但长江整条水域,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即使远至黄河,他的威名也极是响亮。
他微哼一声,回眸左右而顾。
但见两旁快船上的人,全都面露怒气,于是觉出自己脚步已经站稳。
尤其是那个少年,昨夜吵分青红皂白,竟伤了滇边大侠门下之人,这件事已叫武林中人大表不满。
如今正好借题发挥,将此子擒下,让他吃点苦头,然后交给滇边大侠铁牌手熊应宗处置,岂不大有面子。
于是他更不肯询问那对少年男女的来历,诚恐问出师门渊源,下手不得,心里打了个转。
正待从船上诸位水道朋友中找出合适人选应付目前的局面,身后忽然转出一人,大声叫道:“好狂的小子,凭什么叫大爷们回去?”
孙伯南扬目一看,这人长得面皮白净,长挑身量,眼虽有神而不正,嘴角微翘,年纪不过二十五六间,一股桀傲之气,跃露于眉宇之间。
他心中暗道:“好家伙你才真狂呢!”
斜目一眼,只见龙碧玉满面厌恶忿温之色,内心不由得加倍不悦,于是便戟指问:“你大呼小叫干什么?”
那人竖目瞪眼,怒骂了一声道:“我李培高兴怎样,小子你敢管么?”
龙碧玉又低低值:“这个人我瞧着就讨厌,非教训他一次不可。”
孙伯南也是骑虎难下,大声道:“原来是洞庭李家的人。”
他稍为一顿,见他没有否认,当下从他模样和白龙李延之甚是相像这一点推测,估量这厮多半是白龙李延之的儿子。
而且极可能是溺爱惯了的独生儿子,故此敢在严泳之前大呼小叫。
他道:“倚仗势力有什么值得骄傲诉。”
他继续道:“只怕你今日纵然想恃势也不成。”
李培果真是李延之的独生子,因为李延之自小骄纵惯了,使他一味妄自尊大,脾气极坏。
这刻怒喝一声,焕然一弯腰,从腿帮子里拔出一对精光耀眼的手叉子,交叉一击,发出呛朗震耳一声。
人影乍闪,孙伯南已经飞跃过这边船来,脚尖方沾船头舷边。
李培暴喝一声:“下去。”
两把手叉子疾然戳去。
白龙李延之不悦地哼一声,只见他身形微动,理已退到快船中间,腾开地方。
李培也是一身贴体水靠,是以动作间显得特别灵便,那对手叉子上带出动锐风声,显见家传身手,的确不弱。
其余三艘快船上之人,全都把注意力移到这边的拼斗。
他们在拼斗中忽见龙碧玉莲步轻移,冉冉飞向江面,落在右边一艘快船上,那船却毫不闪动。
却见孙伯地滴溜溜一转,两把手叉子都擦身而过。
李培果真功夫不弱,暴叱一声,疾然翻腕圈刺,这一下若是孙伯南不往后退,可就难逃毒手。
但他双足踏在舷边,若一退时,却需掉到江中。
在这电光石火般刹那间,孙伯南猛听一口气,双脚纹丝不动,高大的身躯直往后仰。
精光一闪,擦面而过,他冷笑一声身又回复直立的姿势。
这一手功夫,立将所有的人镇住。
要知他刚才一仰身,若在平地,双脚踏实,倒还容易一点。
然而此刻脚下的船舷宽不过寸许,嵌在脚板中心,前后俱虚,平常的人想站得稳,已不容易,何况还要施展出这种类似“铁板桥”的功夫?
龙碧玉娇软地喝声采,不由把上那凝神观战之人吓了一惊,不禁齐齐回头望她。
她一挥手中碧玉杆,顿然发出异贸。
孙伯南一听那声音,以为她已动手,唯恐她被人逼下水去,心中不禁一急,连忙叫道:
“暧,你过来干什么呢?”
就在说这一句话的功夫,李培已如狂风骤雨般攻了好几招,每一出手,都是足以制他死命的辣招。
看得后面的白龙李延之直皱眉头,大声喝道:“培儿手下不可太毒。”
孙伯南正好因此而心中发火,想道:“看他出手这么狠毒,已不知杀过多少人啦,我们之间并无不共戴天之仇,却也这么毒辣。”
心念一动,涣然出手反攻,双脚虽是纹丝不劝,钉牢在舷上,双手脚摘、拿、擒、敲、捏一径在两道精光中飞舞急攫。
五招不到,李培反而被逼退半步。
白龙李延之舌绽春雷,大喝一声,道:“培儿给我退下,你不是人家敌手。”
李培一点也不听话,反而像老羞成怒般奋身猛扑。
孙伯南冷冷一笑,又拆了四五招,修然功行双臂,一式‘左右逢源’,左拿右摘,直奔对方双腕脉门。
侯得对方双方将撤,倏然以右掌往上一挥。
这一招其疾无比,尤其他本人必须俯身向前,才够得上部位,因此这一欺身,胸脯只差一点便触到敌人的手叉子。
假如李培不是因被他逼得双手力量往回撤,此刻只要振腕一推,孙伯南便得血溅五步,横尸船上。
可是如今这一来,正是有心无力,劲道势子全然使不上来。
孙伯南掌背一扬,啪地清脆一响,挥击在李培下巴之上,力道虽柔却重,把李培整个人挥得双脚离船,直挥出去。
白龙李延之相距不远,疾然跨步一长身,伸手一挽,把儿子挽住,虽然仍旧摔倒船上,却总算没有掉下江心。
这位父亲面上怒气勃勃,狠狠回头瞧了儿子一眼,李培见父要真个动怒,掌根一按船板,飘身退到后面。
凡的船务乱晃,舱尾站着的内个汉子中,倒有一个掉下江去。
孙伯南见状笑了一声,回头瞥视,只见龙碧玉并没有动手,也没有回去自己的小船。
她向他嫣然一笑,孙伯南却向她皱一下眉头。
只因他从地迷人的笑容中,以及晶莹的眼光中,便已经瞧出好那一种见猎心喜的情绪。
果然龙碧玉娇声道:“喂,你们都准备好,姑娘可要动手啦!”
只见在这艘船上共有四人,除了两个是水手模样之外,其余两个一看而知是练家子。
原来在这四艘快船中,除了每艘有两名水手之外,另外还有两位水道上出名的人物。
他们因为正与白龙李延之饮宴,一听有一对少年男女如此这般,而且武功高强之极。
同时风闻昨夜里滇边大侠的门下被一个本地口音的少年一刻刺伤,以及楚孟两人所遇之事,全都传遍了武林。
因此认定那位男的乃是江上云,女的不用说,便是手中碧玉杆发出异声的龙碧玉了(当然他们不知道她的名字)。
当下一齐赶来,便希望瞻仰一下两人颜色,白龙李延之甚且有为滇这大侠铁牌手熊应宗效劳之意。
不过白龙李延之到底是水面上第一位人物,他决不会冒冒失失一面便以恶言相加。
若然方才大爱好好说话,他说不定便会存心结纳,再另想办法替这少年与熊应宗之间的梁子解开。
然而现在形势大出意料之外,李培虽然恃势骄狂,行为乖张,但到底是他摘传身手,已不算弱,谁知人家赤手空拳,说赢就赢了。
忽听一阵异响,随着江边往四下飘扬,孙伯南把前面的敌人也扔下不管,连回头去看。
只见左边乃是两艘快船并排在一起,在船上共有八人,此时却人影乱闪,正在忙乱。
龙碧玉身法奇快,在两只船上倏忽往来,手中碧玉林发出奇异的响声,霎时间把其中两个撤出兵器的,迫得团团直闪。
她在百忙中,猛一甩眼,见孙伯南正在瞧她,便轻笑一声,碧玉杆左右一挥,两名水手“扑通”连声掉下江去。
跟着光华乱闪,那两人的兵刃已全被地震出手,排在江心。
白龙李延之猛一呀牙,喝叱一声,单掌力击。
他蹬这一脚,对于不惯剩船的龙碧玉却大大不利。
只听白龙李延之大喝一声,青光陡盛,宛如两条青蛇,一下子撕破了碧色光网,钻将出来,迫得龙碧玉连退两步。
孙伯南心念一动,想道:“我虽然来不及把那李培擒住,但只要不放走这个魁首,料他们也对我无可奈何。”
当下冷笑一声缓缓移过去。
李培又叫道:“父亲你不跳水,我可要把船弄沉。”
孙伯南一听这小子居然来这一手,直是硬拖下水之计,心中虽怒,一时却计可施。
要知寻白龙李延之之身手的不弱,虽然赢不了龙碧玉,却也支撑得住,纵然加上一个孙伯南,也是不能在三招两式间可以把他生擒。
这样若是此船被凿沉,那白龙李延之乃是水道称尊的人物,大可以站着不动,边打边没入水中,不但毫不相干,甚且越打越强。
他本人虽然会水,可以算是是水面上一流身手,但比起白龙李延之,恐怕非俯首称臣不可,即使换了李培,只怕也占不到上风。
再说即使他能够脱身逃走,龙碧玉又怎么办呢?难道抛下不管么?
龙碧玉怒叱一声,妆时加紧进招,手中碧玉杆,带起一片似箭非荒的声,但见宛如当空撒下一片绿网,将白龙李延之罩在当中。
这一趟碧玉杆法,乃是碧玉仙子冷如霜昔年威震武林的盘蛛杆法,施展开来,有如天蛛结网,黏力甚强,四方八面都无空隙。
龙碧玉功力深厚,加之得传高家轻功,这趟杆法威力倍增,比之昨夜出手,又添威势。
白龙李诞之大大凛骇。
凭自己在水面称霸这些年来,敢情未曾遇过高人,是以老觉得洞庭李家绝艺,水陆俱强。
想不到如今竟然连一个女娃儿也斗不过,心中不禁又惊骇又难过,他自拆命撑拒。
要知他的峨嵋分水刺,已有三十余年精修火候,虽木太强,却也木弱,否则纵然他水底苗人再高,也不能威名慑大江黄河。
经过一番激战,龙碧玉明明已觉出对方招数不及自己,可是一时也力攻不下,苦心焦躁。
在她苦心之中她呆也真怕那讨厌的家伙跳下水去,万一让他弄沉了船,那时候如何是好?
当下更不犹豫,只见她横吸一口真气,功行碧玉杆上,修地使出盘蛛杆法精髓三绝招。
第一招‘阴阳分合’,脚下如风,绕敌走了半匝,复又回绕半匝,身法快疾之极,简直在刹那间完成。
跟着第二招‘游丝乱飘’,霎时碧影纵横,四方八面攻进白龙李延之峨嵋分水刺光圈之内,绿白相映,耀目成趣。
这一把已攻得李延之吃力万分,遍体俱肥碧玉杆冷风侵袭。
龙碧玉却又惊又急。
只因这盘蛛杆法三绝招,碧玉仙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