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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懿安皇后 作者:微雨细细(晋江2014.02.19完结)-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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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媞只是点点头,表示听到。对她来说,这就是两个词,什么也不代表。
  龟奴和老鸨出来迎客,一看客人是宫里来的,满脸堆笑。那老鸨和艳娘面容相似,不过年纪大些,徽媞猜测她们是姐妹。
  进去仪门,别有洞天,一栋两层小楼矗立眼前。楼里倒是富丽堂皇,虽是白天,也烧着蜡烛,燃着浓香,四下明亮,香气袭人,一股子销骨蚀魂的味道。
  没有其他客人,艳娘叫手底下三四个孩子都出来,陪他们喝酒。这群女孩都是夜里干活,白天睡觉,现在还没睡醒,出来时一脸不高兴,被艳娘骂了几句,才挤出一丝媚笑,过来坐下。头发也没挽起,披在肩上,衣服穿得松松垮垮,睡眼惺忪,看得几个内侍垂涎不已。碍于徽媞在,不敢造次,只拿一双饿眼饱看。
  两三杯酒下肚,这些女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放肆起来。一人过去搂了一个内侍,偎在他们怀里,端着酒杯大声说笑。只那个找了葛九思的小女孩较为文雅,安静地倒酒,并不多说话。
  要隔往日,这几个人早放纵了。今天情况不同,十四岁的公主眼睛睁得老大,有点被吓住了。他们一个都不敢动,温香软玉入怀,还得假惺惺地推开。
  徽媞收回目光,瞪着眼前的青花瓷酒杯,舔了舔嘴唇。她有点想走了,但答应进来的也是她,现在提走的事,会不会太怂了?
  桌子忽然被人晃动,坐在对面那个又白又胖好像叫腊梅的,摇摇晃晃站起了身,狼一样的目光朝他们这边射来。徽媞和高永寿同时哆嗦了一下。
  腊梅沿着圆桌挪了两步,猛然扑到高永寿怀里,摸着他细白脸颊,低哑着嗓音说:“你这家伙倒是唇红齿白,来,姐姐喂你喝酒。”
  说罢,仰头喝了一口手中酒,按着高永寿脑袋往他嘴里送。
  其他内侍拍手起哄:“高小姐贞操不保。”
  高永寿大叫一声“救命”推开了她,火速起身躲到徽媞身后,带着哭腔说:“公主,我们还是快走吧,你看她……”
  他翻眼瞧了瞧醉醺醺的腊梅,不知是畏惧还是厌恶,浑身打了个颤儿。
  徽媞嘻嘻一笑。她是那种人,如果有人比她还惧怕某事,那她反而淡定了。此刻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闲闲道:“你喝了不就完了?”
  高永寿低呼:“那怎么行!罗姑娘知道,会杀了我的!”
  徽媞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不行啦……”高永寿跺脚,抬眼一看,不由张牙舞爪大叫,“咿呀!她又来了!”兔子一样窜到葛九思身后躲起来。
  腊梅左手叉腰,右手扶着桌子,斜睨着徽媞,“你是宫女?”
  徽媞仰起头,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她,“宫女?”
  腊梅哧地笑出声,把掉下来的头发一把拨到脑后,盯着她说:“你以为穿了男装,我就看不出来你是女的?还有,你跟着这些家伙一起来,还能是谁?不是宫女,难道你是公主不成?”
  说罢,她自己觉得可笑,咯咯笑起来。
  几个内侍相视一眼,一起安静下来,有人想说话,徽媞“哗啦”一声打开折扇,向后靠在椅背上,笑问:“公主不能来吗?”
  腊梅口齿不清道:“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公主来这儿,是折辱了身份。再说她们也不会来,好男人不会来,好女人更不会来。”
  她指着徽媞大笑,“你是个坏女孩!没人管教的野丫头!”
  徽媞全身血流逆转,臊红了脸,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高永寿叫道:“她就是……”
  徽媞横他一眼,与此同时,葛九思也暗中扯住了他袖子。高永寿紧紧闭上嘴巴。葛九思皱眉看向腊梅,“你发什么酒疯?”
  腊梅啧啧两声,用调情一样的口吻说:“待会儿再消遣你。”
  她往前挪了一步,靠近徽媞,酒气喷在对方雪莲般明净的脸上,恐吓小孩子一样,瞪着两只眼睛说:“小家伙,你爹娘要知道你来这里,会打死你的。”
  恐吓完毕,慈爱一笑,肉肉的小手伸向徽媞的脸,“哎哟,这小模样,真招人疼……”
  手即将触碰到徽媞脸颊时,却被人闪电般捉住,动弹不得。腊梅定睛一瞧,竟是眼前这个纤弱的女孩。
  “我可是付过钱的。”徽媞摩挲着她手背,邪气一笑,以标准的嫖客口吻说。
  内侍们额头冒出汗来。公主模仿能力太强了,她做的这些,都是他们刚刚对妓。女做过的。
  腊梅抬了抬下巴,“那又如何?”
  “我付了钱,可不是看你发酒疯的。你往常是怎么伺候人的,今天也要怎么伺候我。”
  
  她理直气壮的话音刚落,妓。女和内侍全都爆发出狂笑,高永寿一口茶喷了出来。葛九思跟他的同伴比较给面子,只抿了抿唇角。
  徽媞不安地转动眼珠,好像说错了什么。
  腊梅笑得前仰后合,笑够了,捂着肚子说:“我怎么伺候人?等你嫁了人,你怎么伺候你相公,我就怎么伺候人……”
  说着又哈哈大笑,她的姐妹也跟着坏坏地笑起来。
  徽媞霍然起身,啪,拍下一锭金子,“全部脱光!跪着给我倒酒!”


☆、噩耗
  从妓家出来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分。艳娘亲自送他们出门,一路说着赔礼道歉的话。经她从中斡旋,徽媞没让那些女人真的脱光衣服,只令她们各自展示才艺。
  离别时,艳娘表示,欢迎她下次再来。
  徽媞笑道:“会的。”
  走远了,高永寿嘀咕:“还要来……公主今天被她们奚落得还不够吗?”
  徽媞偏头想了想,温和笑道:“虽然她们的言行有些粗俗,不过也算是很有意思的人。说那些只是图好玩,并没有恶意。比宫里的千篇一律好多了。”
  高永寿大惊小怪道:“叫娘娘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徽媞一字一字快意地说:“就是要气死她!”
  “公主……”高永寿被她恶狠狠的语气吓到了,看着她像看着恶魔。
  徽媞满不在乎地从他身边走开。
  走到当日和池漪碰头的胡同口时,高永寿再次往里瞧了瞧。这地方离池漪家很近,不知道今天会不会遇上。正想着,忽听身后有人唤道:“那位公公,等一下。”语气很急迫。
  听到“公公”,一群人都站住了脚。回头看去,是个青衣布帽的家丁,约莫四十多岁,正向他们跑来。
  他跑到他们面前停下来,直盯着高永寿。
  高永寿反指着自己鼻子,“你叫我?”
  “是……”他气喘吁吁地说,“救救我们家哥儿。”
  “谁呀?”高永寿一时有些茫然,“你是说皇后表哥?他出了什么事?”
  徽媞色变,上前两步听着。
  家丁双眉愁拢:“本来说好去江南游玩,谁知突然被老鹰带走了,说他被人供出煽动学生和帮人家牵线买官。天可怜见,我们家哥儿一介布衣,清清白白……”
  徽媞匆匆打断他的哭泣:“什么时候带走的?”
  “昨天一大早被带走的,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那诏狱岂是人待的地儿?”老仆抹了抹眼睛,“国丈要跟皇上求情,可至今也没见着皇上,被人拦着,进不了宫。”
  徽媞拉上高永寿,迅快道:“我知道了,放心吧,回去之后我立即告诉皇后。”
  家丁跪下叩头,哭泣道:“感激不尽。”
  徽媞已经领着内侍们离开。高永寿嘀咕道:“一定是魏公公搞的鬼。”
  “嗯?”徽媞疑问地看向他。
  高永寿叹道:“谁让他一直跟什么汪文言来往啊,还煽动学生闹事,现在好了吧。皇后娘娘又要为他着急了。”
  徽媞靠墙站住,拍了拍手。众人停下,诧异看她。
  “听我说,”她的声音低沉严肃,“这件事回去之后不要告诉皇后,私下也不要传,就当你们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高永寿讶道:“刚才你不是答应了吗?魏忠贤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没准他现在已经被杀了。”
  徽媞平静道:“那更好。”
  “啊?”高永寿怀疑耳朵出了毛病。
  “他死了不是更好吗?他活着,皇嫂肯定会继续为他操心,皇兄也始终不放心,两个人还要为这个外人争吵,不如现在借魏忠贤这把刀杀了他,一了百了。”徽媞口齿伶俐地说。
  “哇!”高永寿大叫着跳开她身边,“公主你好狠!他死了,皇后肯定会很伤心的。”
  徽媞依旧是没有起伏的声音:“伤心一段时间不就不伤心了吗?”
  高永寿还要说,葛九思拉住他,“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刚进午门,就碰上了罗绮。公主迟迟不归,她有些急了,一直在午门徘徊等待。
  高永寿将事情讲了一遍,末了问罗绮:“跟不跟皇后说?”
  “当然要说。”罗绮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是一条人命啊,况且不是旁人,是皇后他们家唯一的传人。”
  高永寿嘿嘿笑道:“可是公主让他去死。”
  罗绮瞪大眼睛看向徽媞,像打量一个陌生人,“公主,你真的这样想?”
  徽媞叹一声气,望向天边,“你要说随你,希望事情不要闹得不可收拾才好。”
  事情很快便到了张嫣耳朵里。她着急也气愤,然而更多的是发蒙,“魏忠贤怎么会知道池漪的事?难道汪文言说了什么对他不利的话?”
  高永寿支支吾吾道:“娘娘,有一件事我本来想跟你说的。”
  “什么事?”张嫣预感到什么,声音也警惕起来。
  高永寿满面羞愧:“跟……跟表哥送信的事,皇上知道了。他很生气,我害怕,不敢不说。”
  说到后来,他把头低下去,声如蚊蝇。
  张嫣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陛下审问过你池漪的事?什么时候?”
  “十几天前,哦,对了,就是娘娘回宫那天。”高永寿说完,又把头垂下去。
  “陛下怎么会……”张嫣喃喃自语。凭她的判断,天启绝不会因池漪涉足政治生气,那么……
  她拔脚就走,高永寿忙问:“娘娘去哪?”她没有回答,脚步如疾风骤雨,从来没有走这么快过。与她擦身而过的宫女俱都惊讶,吴敏仪心下一沉,招手让宫女跟上。
  走出坤宁宫,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头脑也渐渐清晰。抓走池漪,到底是谁的意思?没有皇帝的允许,魏忠贤敢抓吗?是有这个可能,不过……
  她忽然想起出宫那天,天启说的话,我杀了他!
  这一刻,她才意会到,天启肯定看到了什么,对她产生了误会。甚至有可能向翠浮打听过,不然翠浮不会在她回家那一晚急急忙忙赶来说那几句话。汪文言出事那天,他肯定也看到了她跟池漪的拉拉扯扯,所以这半个月来才对她异常冷落。
  她不相信这事是天启主使的,他不至于那么小人,借机谋杀假想中的“情敌”,也不会不顾夫妻情分,动她的家人。那就是魏忠贤背着皇帝偷偷做的。既然如此……
  她在月华门前站住。
  吴敏仪上前问:“娘娘,不去乾清宫?”
  张嫣果断道:“不去,不能去。”
  魏忠贤既然敢抓人,就已经伪造好证据。求皇帝,只能靠情分。也许天启会答应放人,但他们之间的误会恐怕会越来越深了。
  她转身离开,却不是回宫。吴敏仪瞧去,竟是朝着魏忠贤的值房而去。
  遵羲门里的小房间是魏忠贤的专用值房,离乾清宫很近,视野开阔,谁来小内侍都能很快发现,然后报给里头和别人窃窃私语的魏忠贤。
  已经是夜晚,值房里灯火明亮。张嫣本不想来,把魏忠贤召进坤宁宫就行了。不过一来不想动静过大,惊动皇帝,二来她实在太讨厌这个人,她的宫殿绝不容许这等人踏进一步!
  值房门口没有侍立的内侍,她站住了,对吴敏仪说:“你去跟他说,我来了,让他出来接驾。”
  吴敏仪颔首答应,过去了。一个穿飞鱼服的高瘦少年与她擦身而过,朝这边走来。他很快走到了光亮处,除了看着有些瘦,生得还是相当英俊,微微皱着眉头,似在沉思。
  感到不容忽视的光芒,他抬起头来,见皇后娴静地立在不远处,正打量着他。看清他的面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有些惊讶,一个箭步上前,单膝跪下,干脆利落地说:“锦衣卫镇抚使顾显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待他起身后,张嫣和言道:“这么晚了,你还到宫里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顾显盯着地面,口齿清晰地答道:“是。”
  张嫣默了片刻,直接问道:“你们抓的人中,有没有一个叫池漪的?他是我娘家人。”
  顾显没有迟疑地答道:“有。”
  “谁负责抓的?”张嫣立即追问。
  “正是在下。”
  张嫣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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