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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01老子道德经憨山注-第6部分

小说: 01老子道德经憨山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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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虽知道之可亲,但亲于道,而人欲未流,尚无是非毁誉之事。其世再下,而人欲横流,盗贼之行日生。故有桀跖之非毁,尧舜之是誉。是时虽誉,犹且自信而不畏。其世再下,而人欲固蔽,去道益远,而人皆畏道之难亲。故孔子十五而志于学,至七十而方从心。即颜子好学,不过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可见为道之难,而人多畏难而苟安也。是时虽畏,犹知道之不敢轻侮。其世再下,则人皆畔道而行。但以功名利禄为重,全然不信有此道矣。老子言及至此,乃叹之曰,此无他,盖由在上者自信此道不足,故在下者不信之耳。然民既已不信矣,而在上者,就当身体力行无为之道,以启民信。清净自正,杜民盗贼之心,可也。不能如此,见民奸盗日作,犹且多彰法令,禁民为非。而责之以道德仁义为重,愈责愈不信矣,岂不谬哉。故曰犹兮其贵言。贵,重也。此上乃历言世道愈流愈下。此下乃想复太古无为之治。曰,斯皆有为之害也。安得太古无为之治,不言而信,无为而成。使其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人人功成事遂,而皆曰我自然耶。盖老氏之学,以内圣外王为主。故其言多责为君人者,不能清静自正,启民盗贼之心。苟能体而行之,真可复太古之治。                    
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注】此承上章言世道愈流愈下,以释其次亲之誉之之意也。大道无心爱物,而物物各得其所。仁义则有心爱物,即有亲疏区别之分。故曰大道废,有仁义。智慧,谓圣人治天下之智巧。即礼乐权衡斗斛法令之事。然上古不识不知,而民自朴素。及乎中古,民情日凿。而治天下者,乃以智巧设法以治之。殊不知智巧一出,而民则因法作奸。故曰智慧出,有大伪。上古虽无孝慈之名,而父子之情自足。及乎衰世之道,为父不慈者众,故立慈以规天下之父。为子不孝者众,以立孝以教天下之子。是则孝慈之名,因六亲不和而后有也。盖忠臣以谏人主得名。上古之世,君道无为而天下自治。臣道未尝不忠,而亦未尝以忠立名。及乎衰世,人君荒淫无度,虽有为而不足以治天下。故臣有杀身谏诤,不足以尽其忠者。是则忠臣之名,因国家昏乱而有也。此老子因见世道衰微,思复太古之治,殆非愤世励俗之谈也。                    
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智、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   
  【注】此承前章而言智不可用,亦不足以治天下也。然中古圣人,将谓百姓不利,乃为斗斛权衡符玺仁义之事,将利于民,此所谓圣人之智巧矣。殊不知民情日凿,因法作奸。就以斗斛权衡符玺仁义之事,窃以为乱。方今若求复古之治,须是一切尽去,端拱无为,而天下自治矣。且圣智本欲利民,今既窃以为乱,反为民害。弃而不用,使民各安其居,乐其业,则享百倍之利矣。且仁义本为不孝不慈者劝,今既窃之以为乱,苟若弃之,则民有天性自然之孝慈可复矣。此即庄子所谓虎狼仁也。意谓虎狼亦有天性之孝慈,不待教而后能。况其人为物之灵乎。且智巧本为安天下,今既窃为盗贼之资,苟若弃之,则盗贼无有矣。然圣智仁义智巧之事,皆非朴素,乃所以文饰天下也。今皆去之,似乎于文则不定,于朴素则有余。因世人不知朴素浑全之道,故逐逐于外物,故多思多欲。今既去华取实,故令世人心志,有所系属于朴素之道。若人人果能见素抱朴,则自然少思寡欲矣。若知老子此中道理,只以庄子马蹄胠箧作注解,自是超足。                    
二十章 
  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乘乘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飂兮似无所止。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且鄙。我独异于人。而贵求食于母。   
  【注】此承前二章言圣智之为害,不但不可用,且亦不可学也。然世俗无智之人,要学智巧仁义之事。既学于己,将行其志。则劳神焦思,汲汲功利,尽力于智巧之间。故曰巧者劳而智者忧。无知者又何所求。是则有学则有忧,绝学则无忧矣。然圣人虽绝学,非是无智。但智包天地而不用。顺物忘怀,澹然无欲,故无忧。世人无智而好用。逐物忘道,汨汨于欲,故多忧耳。斯则忧与无忧,端在用智不用智之间而已。相去不远,譬夫唯之与阿,皆应人之声也,相去能几何哉,以唯敬而阿慢。忧与无忧,皆应物之心也,而圣凡相隔,善恶相反,果何如哉。此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也。老子言及至此,恐世俗将谓绝学,便是瞢然无知。故晓之曰,然虽圣人绝学,不是瞢然无知,其实未尝不学也。但世俗以增长知见,日益智巧,驰骋物欲以为学。圣人以泯绝知见,忘情去智,远物离欲以为学耳。且夫声色货利,皆伤生害道之物,世人应当可畏者。我则不可不畏惧而远之。故曰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苟不知畏,汨没于此,荒淫无度,其害非细。故曰荒兮其未央哉。央,尽也。由是观之,世人以增益知见为学。圣人以损情绝欲为学。所谓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耳。众人忘道逐物,故汨汨于物欲之间。酷嗜无厌,熙熙然如享太牢之味,以为至美。方且荣观不休,如登春台之望,以为至乐。老子谓我独离物向道,泊于物欲未萌之前,不识不知,超然无欲。故曰我独泊兮其未兆,若婴儿之未孩。兆,念之初萌也。婴儿,乃无心识爱恶之譬。孩,犹骸骨之骸。未骸,所谓骨弱筋柔。乃至柔之譬。众人见物可欲,故其心执著而不舍。老子谓我心无欲,了无系累。泛然应物,虚心游世,若不系之舟。故曰乘乘兮若无所归。乘乘,犹泛泛也。众人智巧多方,贪得无厌,故曰有余。我独忘形去智,故曰若遗。遗,犹忘失也。然我无知无我,岂真愚人之心也哉。但只浑浑沌沌,不与物辨,如此而已。故俗人昭昭,而我独昏昏。昭昭,谓智巧现于外也。俗人察察,而我独闷闷。察察,即俗谓分星擘两,丝毫不饶人之意。昏昏闷闷,皆无知貌。我心如此,澹然虚明,若海之空阔不可涯量。飕然无著,若长风之御太虚。众人皆自恃聪明知见,各有所以。以,犹自恃也。我独无知无欲,顽而且鄙,亦似庸常之人而已。然我所以独异于人者,但贵求食于母耳。凡能生物者,谓之母。所生者,谓之子。且此母字,不可作有名万物之母的母字。此指虚无大道,能生天地万物,是以道为母,而物为子。食,乃嗜好之意。众人背道逐物,如弃母求食于子。圣人忘物体道,故独求食于母。此正绝学之学。圣人如此,所以忧患不能入也。前章绝圣弃智,乃无用之用。此章绝学无忧,乃无学之学。后章孔德之容一章,乃无形名之形名耳。                    
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其中有象。恍兮惚、其中有物。窈兮冥、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   
  【注】此章言道乃无形名之形名也。孔,犹盛也。谓道本无形,而有道之士,和气集于中,英华发现于外,而为盛德之容。且此德容,皆从道体所发,即是道之形容也。故曰孔德之容,惟道是从。然此道体本自无形,又无一定之象可见。故曰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恍惚,谓似有若无,不可定指之意。然且无象之中,似有物象存焉。故曰惚兮恍,其中有象。恍兮惚,其中有物。其体至深至幽,不可窥测。且此幽深窈冥之中,而有至精无妄之体存焉。故曰窈兮冥,其中有精。其精甚真,此正楞严所谓唯一精真。精色不沈,发现幽秘,此则名为识阴区宇也。学者应知。然此识体虽是无形,而于六根门头,应用不失其时。故曰其中有信。此上皆无形之形。下言无名之名。谓世间众美之名自外来者,皆是假名无实,故其名易去。惟此道体有实有名,故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也。阅,犹经历。甫,美也。谓众美皆具。是以圣人功流万世而名不朽者,以其皆从至道体中流出故耳。其如世间王侯将相之名,皆从人欲中来,故其功亦朽,而名亦安在哉。唯有道者,不期于功而功自大,不期于名而名不朽。是知圣人内有大道之实,外有盛德之容,众美皆具,惟自道中而发也。故曰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                    
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惟不争、故天下篡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注】此承前章言圣人所以道全德备众美皆具者,盖由虚心体道,与物无竞,故众德交归也。曲,委曲。即曲成万物而不遗之意。谓圣人委曲以御世,无一事不尽其诚,无一人不得其所。譬如阳春发育万物,虽草芥毫芒,春气无不充足。若纤毫不到,则春气不全。圣人之于人,无所不至。苟不曲尽其诚,则其德不全矣。故曰曲则全。枉则直者,屈己从人曰枉。直,伸也。谓圣人道高德盛,则大有径庭,不近人情。若不屈己从人,俯循万物,混世同波,则人不信。人不信,则道不伸。由人屈而道伸。故曰枉则直。洼则盈者,众水所聚,地之最下者,曰洼。譬如江海最为洼下,故万派皆归。而圣人之心至虚至下,故众德交归,德无不备。故曰洼则盈。敝则新者,衣之污损日敝。不敝,则不浣濯,不见其新。以其敝乃新耳。以譬圣人忘形去智,日损其知见,远其物欲,洗心退藏于密。欲不敝,则道不新。故曰敝则新。圣人忘知绝学,专心于一,故于道有得。故曰少则得。世人多知多见,于道转失。故曰多则惑。是以圣人因愍世人以多方丧道,故抱一为天下学道之式。式,法也。智巧炫耀于外曰见。自见者不明,故不自见乃为明耳。执己为必当曰是,自是者不彰,故不自是乃彰耳。彰者,盛德显于外也。夸功,曰伐。自伐者无功,故不自伐乃有功耳。司马迁尝谓韩信,假令学道谦让,不伐己功,不矜其能。则庶几于汉家勋,可比周召太公之徒矣。意盖出此。恃己之能曰矜。长,才能也。自矜者不长,不自矜者乃长耳。此上四不字,皆不争之德也。惟圣人有之。故曰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者。由其圣人委曲如此,故万德交归,众美备具。故引古语以证之曰,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信不足、有不信。   
  【注】此章言圣人忘言体道,与时俱化也。希,少也。希言,犹寡言也。以前云多言数穷,不如守中。由其勉强好辩,去道转远,不能合乎自然。惟希言者,合乎自然耳。向下以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以比好辩者之不能久。然好辩者,盖出愤激不平之气。如飘风骤雨,亦乃天地不平之气。非不迅激如人,特无终朝之久。且天地不平之气,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此甚言辩之不足恃也。盖好辩者,只为信道不笃,不能从事于道,未得玄同故耳。惟圣人从事于道,妙契玄同,无入而不自得。故在于有道者,则同于道。在于有德者,则同于德。失者,指世俗无道德者。谓至于世俗庸人,亦同于俗。即所谓呼我以牛,以牛应之,呼我以马,以马应之,无可不可。且同于道德,固乐得之。即同于世俗,亦乐而自得。此无他,盖自信之真,虽不言,而世人亦未有不信者。且好辩之徒,晓晓多言,强聒而不休,人转不信。此无他,以自信不足,所以人不信耳。                    
二十四章 
  跂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余食赘行(行作形)。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也。   
  【注】此承前章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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