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龙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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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哲所要到的地方,恰是出水口,他的身影消失在峰脚背后,久久不见出来。
端木长风回到松树下,突向古灵道:“古叔,你看柴老弟会不会已经找到出路,丢下我们独自溜了?”
古灵摇摇头,沉静地说:“他这人意志坚强,仅举动变幻无常,很难摸清。心地善良。非我道中人,我想,他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们。但在危难之中,他决不又临难苟免的,他有他的抱负,早晚要走的,但不是现在。”
“小侄得提醒副会主,好好注意训练地。”“训练他凶残好杀?恐怕为时已晚了。”
“不会太晚,叫他跟随荆轲坛主九阴吊客于天南一年半载,保证他会成为一个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人。”
两人坐在树下谈谈说说,十分轻松。出水口的柴哲,却在流汗挥剑辟路。第五章 深入洪荒
柴哲找到了出水口,发觉这儿的土质果然相当坚硬,令他心中兴奋的是,这儿竟然是出水口。在先前的山鞍,看到两峰是相连的,到了这几方发觉不是那么回事。深秋水枯,出水口仅高出水面约有二十丈高下。
他心中狂喜,以剑挖地,在峻峭的斜坡上一步步向上挖掘,掘成一级级泥阶。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他终于到了出水口。水口宽约三丈余,两侧的山壁如同斧劈般峻峭,直上百寻,但土质并不佳,风化的烛痕斑剥错落,山风吹过,碎土不时下坠,沙沙有声。
出水口岖崎不平,长约百余丈左右,他急急向前走,到了外口举目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暗叫不好。
下面是近乎悬崖的峭壁,直下百寻。再往下,是怪石磷峋的斜坡。两侧,是冲刷成的断崖,宽约四五丈。怪石的斜坡约有三四十丈高下,再下面便是参天古林的山腰部,古林延至山脚,再向四面八方的插天奇峰伸展。
站在上面向下望,林顶有五色飞禽翱翔,林下稚鹿奔窜。所有的林木,绝大部份是本地区盛产的甘松。
“如何下去?”这念头不住地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坐在水口上沉思,却未留意对面的奇峰下,有人向这一面窥伺。
久久,他循原路折回,滑人水中,急急游回山鞍。
上岸穿好衣衫,古灵焦虑地问:“哥儿,有出路么?”
他点点头,审慎地说:“有,只是要辛苦些。天无绝人之路,这儿有几株松树。”
“与这几棵松树有关?”端木长风讶然问。
“是的,希望全在这几株松树上……”
他将出水口的地形—一说了,最后说:“首先,咱们必须将所有的衣物撕开,绞成粗绳,每人至少需要八尺长的一根,必须能承受得起自己的体重其次,咱们砍倒松树,用树枝制成两尺长儿臂粗的钉桩,以便打桩而下。咱们只有刀剑办这些事缺少工具,得需两三天工夫,而咱们的干粮只能支持一天,因此从即时起,必须管制干粮。”
他的话甚有道理,南灵自然力加赞成,除了分派一个人轮流监视山下的动静外,五个人立即动手砍倒松树。没有斧头,仅用刀剑不好用劲,工作相当辛苦。幸而生长在寒冷地带的松枝倒还结实,足以派上用场,
柴哲找了一块长石,用树枝和成石锤。每天将做好的松桩带到出水口,由白永安相助,开始打桩。
打桩的工程相当艰巨,每隔三尺左右打一根桩,倒吊着工作,相当艰苦。有些地方土质坚实,必须用剑挖掘而后打桩。土质稀松处,必须折向。整整忙了两天,方将两百多根木桩打妥。
两天中,山下的官兵发动了两次进攻,死伤了不少人,无法得逞。夜间,曾经派人向上偷袭,可是徒劳无功,半途便被发觉,一块石头便足以将下面的人击退。
第三天的午牌时分,柴哲打桩的工作大功告成,留下白水安看守,他游回山鞍,远远地,便听到杀声震天,山前的官兵又开始进攻了。
这次官兵们志在必得,每个人都带了用树枝札就的盾牌,挡住身躯向上爬升,大举进攻。
古灵、文天霸两人把守住鞍口。杜珍娘与端木长风则在附近掘取石块,供给古、文两人向下掷击。
可是,附近石块少得可怜,最大的也不过饭碗大小,砸在木盾上不起作用。领先进攻的几个人,都是臂力惊人的脚色,竟能以盾接石,将石推摒至侧方,奋勇向上抢,一步步向上接近。石块砸在木盾上,发出轰然巨响,却被喊杀声所掩盖,连吓阻的功效也收不到。
古灵心中不住叫苦,向文天霸叫:“不要再用石块和弓箭了,你我一鞭一杖,准备给他们一记迎头痛击。长风贤侄和杜姑娘准备用暗器截杀漏网冲上的人,生死关头已到,拼了。”
四人立即用剑掘地,在崖内侧挖下两个可以稳固下盘的防跌坑,由古灵和文天霸使用。端木长风和杜珍娘在后面戒备,准备暗器袭击漏网冲上的人。先头的人已接近至十丈内了,生死关头将到。柴哲恰好返回.他光着上身,只穿了犊鼻裤,浑身是水,提着剑赶到,向下一看,“喇”一声一支箭从下面射上来,几乎射中他的下额喉部。
原来在下面十丈左右,两名箭手已取得立脚点,用弓箭向上攒射,阻止上面的人现身察看。其他的人,正籍盾护身,一步步向上爬,缓缓地移动,可知精力已经耗得差不多了。
他退回扭头便跑,一面叫:“二公子,帮我一帮。”
端木长风不假思索地跟着他跑,到了歇息处,柴哲叫:“咱们抬树干,用滚雷木炮。”
端木长风大喜道:“真是事急神昏,放着这两极大木头不用,却去挖掘石块,你看可不可笑?”
六株巨松,他们砍倒了两根,用松枝做木桩,树干并无大用。树粗有合抱,两人抬起一根向上狂奔。
前两名黑衣接近鞍口,向上挺盾疾进。
古灵一声怒吼,蛇纹杖兜头便砸。
“砰”一声大震,木棍扎成的木盾四分五裂。
这瞬间,黑衣人丢盾伸手,闪电似的扳住了崖口,奋身一滚,乘古灵收杖不及的刹那间,滚上了鞍口。
杜珍娘末料到对方滚上,打出了一枚针形暗器,从黑衣人的上空掠过,落了空。
古灵一声大吼,回身一杖贴地扫出。
黑衣人身手高明,艺业超人,居然从杖前逸走,滚出两丈外一跃而起,钢刀出鞘,“挣”一声架住杜珍娘攻来的一剑,闪身躲过第二枚三寸飞针,立还颜色,凶猛地攻出三刀。原来这人是番人们极为尊奉的男女五汉人之一,是个年约半百的鹰目勾鼻大汉。
刀如猛虎,剑似游龙,一男一女缠上了,半斤八两,短期间胜负难分。但大汉刀沉力猛,杜珍娘毕竟是女流,恐怕拖下去便难以支持。
文天霸也鞭碎了一具木盾,就在崖口和那人拼上了。那位仁兄用的是厚背鬼头刀,一手扳住崖口,一手运刀招架沉重的霸王鞭,“当当当”三声暴响,火星直冒,被他架开了三鞭,文王霸竟未占得上风,他也无法抢上。
古灵正用杖捣去下面上来的第三个人,那人鬼精灵,木盾疾上疾沉,不让杖捣及,双方僵持住了。
下面的人上不来,想从侧方攀登却无路可上,大声喊杀,替登上的人助威。
柴哲抬着树干抢到,向后面的端木长风叫:“先放下,收拾上来的人,树干交给我,放下!”
叫声刚落,缠斗杜珍娘的大汉已扔脱杜珍娘,疯虎似的冲到,意欲阻止他们放滚木,钢刀奋勇递出,拦腰砍向柴哲的腰部。
柴哲奋起神威,双手将树干向大汉掷了,拔剑乘势枪上,剑出“寒梅吐蕊”。
大汉钢刀一微,“锋”一声架偏剑身,乘虚抢人。岂知柴哲早有主意,志在速战速决,料定对方必定接招架剑,抢人贴身进击发挥拼命单刀的威力,因此招发是诱着,剑被架偏,他迅速收剑,一吞一吐,剑已脱手送出,时机拿捏得分厘不差,捷逾电闪,快速绝伦。
剑送出,他急退而回,俯身搬动巨木,镇定沉着丝毫不乱。
端木长风刚拔剑抢近,已晚了一步。
“啊……”大汉狂叫,刀光一闪,刀划出一道光弧,脱手飞掷三丈外。原来这家伙一刀砍出,握不牢,刀竟乘势飞走了,飞越抢来的端木长风头顶而过。
柴哲的剑,端端正正地插入大汉的左胸,几乎透背而过,难怪大汉会失招掷刀。
不但端木长风吃了一惊,连杜珍娘也惊得呆如木鸡。柴哲一照面便将大汉击败,而且剑插在极不可能击中的胸口部位,这一记捷逾电光石火的雷霆一击,把端木长风轻视柴哲、自命不凡的念头,赶得烟消云散。
大汉“砰”一声摔倒在地,握住剑身一项,剑离体鲜血喷出,爬不起来了。
柴哲将树干向前滚动,一面叫:“灵老,让他们上来。文叔,退!”
端木长风收剑抢到,叫:“我帮一手。”
两人抬起巨木,喝声“抛”!巨木横飞而出,“砰”一声落在崖口,向前滚动。
古灵已飞跃而起,巨木从他脚下滚到。
文天霸向侧跃,猛地一脚扫出,“噗”一声踢中树干,树干加快向前滚。
柴哲也跟到,伸脚一登。
两名黑衣人的上身刚伸上崖口,巨木无情地滚到,一滚之下,带着两个人消失在崖下。
狂叫声惊天动地,巨木以雷霆万钧之威向下砸,响声令地面亦为之震动,下面的人排山倒海似的向下滚跌,惨不忍睹。
古灵拭掉额上的冷汗,向柴哲苦笑道:“柴哥儿,你如果晚来一步,咱们恐怕相见无期了,谢谢你。”
柴哲向下走,急急地说道:“下山的木桩已大功告成,快准备,哪两位先走,速至下面拾掇。”
“二公子和杜姑娘先走,老朽与天霸在此把守,快!”古灵迅即发令。
事急从权,杜珍娘不得不和衣下水。柴哲握住两人用衣衫做成的布绳,在前引曳。
两人用衣包做成的浮具枕在脑后,平躺在水面上,由柴哲带引着他们,渡过了两里余的水程,平安到达泄水口。
等柴哲回到鞍口,下面的官兵已经再次开始进攻,第一批是铁枪手,沿途插枪,便于后面的人攀登。
第二批是木盾手和箭手,由番人担任开道,鼓声如雷,一步步向上爬,人数并不多,显然想引诱上面的人用滚木,滚木总会有用完的时候。
柴哲看完当前的形势,笑道:“他们在虚张声势,还有一根滚木,等他们第三次进攻,上得崖来,我们已经走了。古叔请耐心等候,小侄先将一枝花带过去。”
柴哲带走了受伤的一枝花,古灵和文天霸抬来了第二根巨木。
柴哲第三次将古灵和文天霸带走,已经是申牌左右了,游至池心,官兵方登上鞍口,眼睁睁地目送他们游向泄水口,徒呼荷荷。
七个人穿着停当,每个人有一根布绳,分为两组。前一组是一枝花、柴哲、古灵。
第二组是端木长风、文天霸、杜珍妮、白永安。每组的人以布绳拴在腰带上,互相可以照顾,避免失足。
一枝花用不上劲,重力几乎完全寄托在柴哲身上。柴哲辛苦了一天,依然毫无怨尤地承担起重任。
两组人小心翼翼地向下降落,沿木桩一寸寸向下挪,艰苦备尝。爬峭壁,如果不是石质的,壁虎功游龙术全用不上,下降百寻泥壁,可说危极险极,稍一大意或腕力不够,便会碎骨粉身。下面是怪石磷峋的斜坡,跌下去不被掼扁才怪。
下降至三分之二,距怪石斜坡已不足三十大。蓦地,一座怪石后突然站起五个相貌狰狞的人。
一个是汉装大汉,另四人是生番,在狂笑声中现身,四把番弓徐张。汉装大汉哈哈狂笑,笑完说:“可把你们等着了,哈哈!不许再下来,先把你们的财物丢下。”
柴哲心中叫苦,千辛万苦才逃出虎穴,又入龙潭,刚扔脱死神的追逐,又碰上了无常鬼。
“诸位是干什么的?”他硬着头皮问,向下降落一根桩。
“再下一步,便射死你们。”大汉叫。
“诸位……”
“先丢下财物包裹。”大汉厉声大喝。
柴哲不敢不听,摘下小包裹丢下,古灵也硬着头皮依言扔下小包裹。
“刀剑也丢下。”
只有四张弓,如在平时,谁也不放在心上,但这时却无可奈何,上下两难,众人只好依言丢下刀剑兵刃。
柴哲将剑向下丢,利用剑着地的响声掩护低声说道:“灵老,解掉带子,一切听他的,下去再找机会动手。”
“一个一个下来。”大汉叫。
“在下带了一个受伤的人,不能一个一个下。”柴哲高叫。
“你带着他下来。”
柴哲带着一枝花,向下徐徐降落,一面抓住机会调意,下降甚慢。
古灵心中有数,知道柴哲要冒险一拼,向上低叫道:“解开衣带,准备冒险急降。”
距地面尚有五根桩,柴哲解开一枝花的布绳,用手拉住,徐徐下放。
大没站在下面等候,手中握着一柄护手钧。四名生番站在两侧,张弓戒备。
一枝花浑身瘫软,毫无生气,去死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