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华第-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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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儿道:“我人小力弱,只比蛮力自然是比不过你的。不过我听说练武者首重眼力,我便和你比一比眼力,你可敢吗?”
夏侯元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在北燕也算是人人尊崇敬仰的人物,就连旻文太子对他也是极为敬重,如果不敢迎接一个小鬼的挑战,日后他还哪有脸再在旻文太子身边立足。
便笑道:“有什么不敢的?要怎么比,你尽管画下道来吧?”
安哥儿道:“你先别着急,若是你赢,我就跪下来给你磕三个头,当众拜你为师。若是你输了,你也要同样拜我为师,对我执弟子之礼,怎么样?”害怕他不上当,又加了一句:“你要是害怕丢脸,那就算了!”
夏侯元苦笑不得,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好好好,你说怎么比,咱们就怎么比!”
安哥儿道:“这可是你说的。”便招手叫了一个太监过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个太监出去,很快就带了两团乱麻过来,放到了地上。众人不知道安哥儿想要干什么,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安哥儿嘴角微微一翘,道:“夏侯先生,考验你眼力的时间到了。这里有两团乱麻,彼此纠缠在一起,咱们就来比一比,谁能又快又好地将这两团乱麻整理齐整,以一炷香为限,如何?”
夏侯元眼睛倏地睁大,这……这算什么?这和武功有一毛钱关系?
不过之前安哥儿已经用话套牢了他,说这是考验眼力的东西,马马虎虎这也说的过去,关键问题是他的眼力的确很准,他不相信安哥儿一个小孩子能比他做得更好。
安哥儿看见夏侯元有一些迟疑,笑道:“怎么,夏侯先生,你若是不敢比,那咱们就换一个玩法儿如何?”
夏侯元若是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敢应战,那他以后就真的不用出来见人了。他一咬牙道:“不必换了,咱们就来比这个。”
伸手就从一个内侍的手里接过一团乱麻过来,这时已经有内侍在大殿中央点燃了熏香。
夏侯元这时候才发现这一团乱麻真的……很乱。不过他眼神好,膂力也极大,出手如风,一根根的丝线被他硬生生抽出来,有一个内侍就举着托盘站在一旁,夏侯元将抽出的丝线归拢到一起,动作快逾闪电,而且十分的潇洒漂亮。
大晋众人见他如此,不由都有几分替安哥而担心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说快其实也很快,不过片刻,那香已经烧了一多半了,夏侯元那一团乱麻只整理好了不到三分之一,看样子是无论如何也整理不完的。夏侯元额角上已经急出了汗水,想在一炷香时间内把这一团乱麻整理好,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众人看得十分紧张,唯有旻文太子深深地看了沈沅钰一眼,只见她眸色深深地望着安哥儿,神情之间一片肃穆,旻文太子也唯有一叹。
正在此时,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
内侍敲了一下铜锣,高声道:“时间到!”
夏侯元只得停了下来。安哥儿道:“夏侯先生,你没有完成哦?”
夏侯元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淡淡道:“时间太短了,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完成。”语气倒还是十分笃定。
安哥儿笑笑:“你先别把话说的这么满。”说着就从内侍的手里拿过剩下的一团乱麻过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安哥儿的身上,等着看他如何做。
安哥并不急着去整理丝线,而是双手轻轻一拍,就有一个内侍手捧一柄锋利的钢刀走了进来,双手递给了安哥儿。
安哥儿举起钢刀,一刀一刀,见那团乱麻斩断成为极短的一截一截,他人小力弱,举刀的动作十分笨拙,不过夏侯元已经明白了他的思路。
因为所有的丝线被斩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自然不会再纠缠在一起,这样再整理简直再简单没有了。
接下来安哥儿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就极短的丝线捋在一起,归拢到一个托盘里,做完了这一切,那支熏香不过燃烧了一半而已。
安哥儿笑道:“夏侯先生,我赢了!”
夏侯元脸色青紫,冷笑一声:“你,你怎么可以用刀?你这是投机取巧!”
庾璟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淡淡道:“夏侯先生,你身为北燕武学宗师,自己技不如人,就这样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也不怕被人笑话?你们刚才可从没有说过不允许用刀!”
夏侯元一阵语塞,这实际上比的不是武功,而是智慧了。安哥儿之所以能胜过他,和武功眼力没有丝毫关系,靠的是打破固有思维模式,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审视这件事儿。所以夏侯元输的还真有些冤枉。
若是换一个人,夏侯元自然可以为自己喊冤,可安哥儿,才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奶娃娃,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太子、大皇子和三皇子等人纷纷说道:“正是如此,难道夏侯先生堂堂当世剑圣,竟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吗?”
夏侯元郁闷的几乎要吐血,最后咬牙道:“我不服气!”
旻文太子却不是个输不起的,他面色不变地道:“夏侯先生,不必再说了,这一阵是咱们输了。”
夏侯元对旻文太子最是信服,听了这话,只得躬身道:“是!”又冲着安哥儿抱拳道:“这一阵是你赢了,在下认输!”说毕就起身想要归队。
大皇子庾邵宁道:“且慢!夏侯先生你打算就这样走了吗?”
夏侯元脸色一变,怒道:“你们还想怎样?”
庾邵宁道:“刚才你和安哥儿可都说好了,谁要是输了,就要当着众人的面,跪下给对方磕头,认对方为师傅!你自己说的话,难道就这样不算数了吗?”
夏侯元刚才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那是他建立在他对自己绝对的自信基础上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输,而且输给这样一个孩子。
一瞬间夏侯元脸色变得青紫,他这样混迹江湖的人最是注重承诺,若是说过的话不兑现,对他的名声将有极大的损害,可是让他就这样跪在地上给一个奶娃娃磕头,还要叫他师傅,他又如何做的出来?
夏侯元冷冷地对着庾邵宁道:“这件事还轮不到殿下说三道四。”说完就目注安哥儿。若是他说不必让他下跪磕头拜寿,那么就不算他失诺。
安哥儿却是一阵犹豫,他就偏头去找沈沅钰。
沈沅钰心里也在快速思考,说起来这一阵的确是投机取巧才胜的,实际上是她耍了一些小聪明,难得的是旻文太子没有和她计较,主动认输,若是她让安哥儿穷追不舍,逼得夏侯元太狠,反为不美。
做人留一线,下次好见面。她就朝着安哥儿摇了摇头。
安哥儿便笑笑道:“刚才我不过是和先生开个玩笑。我一个小小的孩童,哪里有本事做先生的师傅,先生不必在意,这就归座去吧。”
夏侯元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他就点了点头,拱拱手说了一句:“在下承你的这份情了!”这才回到北燕的席上。
能够用这种方式挫败夏侯元真是皆大欢喜。在场的聪明人可不少,安哥儿小小一个奶娃娃,哪里有这样的智谋手段,必然都是沈沅钰教给他的。一时之间,无数道目光落在沈钰钰的身上,沈沅钰只低着头,仿佛席间那几道菜长花儿了一般,只在庾璟年看她的时候,她才微微抬头,和他的目光有片刻的交流,却是对他的无声安抚。
旻文太子眼观六路,谢纯也是耳聪目明,这二位还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见此情形都不由得脸色有几分不好看。
御座之上的元帝却是大为高兴,哈哈大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彭安上前听封。”
安哥儿一愣,没想到皇帝直接在这里就要给他封赏,连忙跪了下来。沈沅钰也微感到诧异。
元帝道:“你的父祖有大功于朝廷,你今天又为大晋争了光,朕今日就破例准许你提前继承你父亲的爵位,封你为始兴县公,食邑增至千户。”宁德长公主听到这里也站了起来,快步走过来,拉着安哥儿一起跪下道:“谢主隆恩!”
始兴县公是安哥儿的父亲彭潜生前的爵位,皇帝最近在抓权,对于爵位的继承是能扣就扣,能不封就不封。县公这一职可不光是一个爵位的问题,县公以县立国,皆为实封,有封国、食邑,可以开国置国官,皇帝的国家就这么大一点儿,封出去一个县,就少了一个县,就少了一个县的赋税和兵卒,所以他自然不愿意随便乱封。
本来皇帝虽然对他们祖孙两个十分看顾,可是宁德长公主最是了解皇帝的为人,这个县公本来她都不敢在肖想了,没想到今天因为安哥儿立下了大功,皇帝一高兴直接把这个爵位给了安哥儿了。
有这爵位在手,日后就是她两腿一登走了,安哥儿也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了,宁德长公主自然是高兴万分的。
皇帝今天的确是十分高兴,呵呵笑道:“你们起来吧,暂且退下。朕会安排礼部准备好安哥儿一应的受封仪式的。”
宴会开到现在已经是状况连连,好在几番峰回路转,给了众人日后足够多的谈资,所以众人都觉得不虚此行。
元帝这样当着旻文太子的面晋封安哥儿为始兴县公,就是想下一下旻文太子的面子,可是看见旻文太子面色如常,没有一丝沮丧之色,心机深沉至此,倒叫元帝觉得有力无处使,难受得紧。
这时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旻文太子忽然起身,向着元帝拱手道:“皇帝陛下,大晋的歌舞我们已经欣赏过了,果然柔美婉丽,赏心悦目。在北燕之时,本宫也曾排过一曲《剑器浑脱舞》,不知陛下可肯赏光一观?”
剑器浑脱舞?
旻文太子此言一出,底下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之声。原来这剑器浑脱舞在北方极为有名,有所谓“剑器动四方”的说法。
所谓的剑器浑脱。剑器,乃属健舞曲,与健舞相对的还有“软舞”。大晋刚才表演的那些就属于“软舞”范畴。舞者执双剑而舞,表现雄武、战斗的势态。而浑脱,则是从西域传来的风俗性舞蹈,剑器浑脱合在一起,就是剑器浑脱舞。
与一般的声色娱乐不同,因为剑器被赋予了权力地位的含义,所以此舞非贵族不能舞,也是极为高雅的一种舞蹈。如今在北燕和北魏顶级贵族之间十分流行,倡导者正是旻文太子。大晋众人也是久闻此舞之名,沈沅钰却知道剑器舞曾在盛唐风靡一时,公孙大娘曾经一舞动天下,流传千古。
没想到旻文太子提前把这剑器舞都给苏了出来。此人不但在政治军事领域都有所建树,观其所行所为更是在文化风俗等诸多领域引领了风潮。想来前世他必然也是一个才智高绝的了不起人物,换作一个一般的穿越者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现在的样子。
元帝道:“剑器浑脱舞之名,朕也久闻其名可惜一直未能得见,今日正好趁此机会让朕以及诸位臣工开开眼界。”
旻文太子微笑点头,双手轻拍了几下,就见大殿门口走进五名女子,中间的一人头戴战笠身穿战服,腰缠钱带。这战服并不是真正用于战争是所穿的衣服,乃是一种经过艺术加工后的军服,女子穿起来显得颇为英姿飒爽,另有一种英武的美感。
那女子因为低着头,众人看不见她的脸,只是单看身材,曲线流畅,纤腰盈盈不及一握,胸脯也是鼓鼓的,极为引人,男人们已经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了。
她的双手上各执一柄短剑,剑长不过三尺,后面缀着长长的缨穗。
三皇子也是博学多才的,便向旻文太子问道:“这剑器舞需用西凉乐伴奏……”因为只来了舞剑之人,并未见伴奏之人,所以三皇子有些奇怪。
旻文太子微微一笑;“无妨!”这时已经有人给旻文太子送上一架西域胡琴,旻文太子这是想自己鼓琴,为对方伴奏了,一时众人更是期待。
旻文太子在胡琴之前坐好,脸上的神色又是一变,一下子就从一个指挥若定的理性首领将军变成了一个感情丰富富有激情的艺术家,而这种画风的转变却不会让人感到任何的突兀,仿佛天生就该如此一般。
旻文太子双手放在胡琴之上,突兀间,忽听一缕清越的琴声昂扬而起,渐渐激烈已如怒海潮生,轻云出岫。随着几个曲调一变,琴声已愈发铿锵激烈,转眼之间营造出来的气势如同万马千军在沙场中决战一般。
沈沅钰此生精于书画,对于琴艺只属一般,不过却并不妨碍她懂得欣赏,旻文太子的琴艺高超绝迈,就是宫廷乐师和他一比,也立刻相形见绌,显然是下过苦功的。沈沅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