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华第-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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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
周鸿远却关心另一件事:“刚才表妹说被老太太罚了禁足,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沅钰道:“我正想和舅母还有七表哥说这件事呢。”挥手打发一旁的丫鬟婆子道:“你们先下去吧!”
等侍候的人全都走了,沈沅钰才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周氏听得脸色阵红阵白。不由埋怨周氏道:“这个大妹妹,我每次问她,总是报喜不报忧,与我说内宅一派和谐!我就知道老太太和湖阳郡主不是好相与的,却不成想他们已经将你们欺负到了这种程度!”
周鸿远接口道:“只看姑姑连正房都不能住,被挤兑到了燕然居,便可见端倪了!”
沈沅钰点了点头,七表哥倒是观察入微,一针见血。“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很多事情我也不敢叫她知道。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可是事到如今,我实在无人商量,这才只好厚着脸皮向大舅母求援!从前我年纪小,又受奸人挑拨,做了许多对不起舅舅舅母,让舅舅舅母生气难过的事情,现在想起,实在是罪无可赦,惭愧万分!”
第21章 商量未果()
沈沅钰说着就站了起来:“我在这里给大舅母赔罪了,请大舅母原谅我的年少无知!”说着就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林氏磕了三个头。
林氏真没想到她会这样,屋里没有丫鬟,一着急急忙叫道:“都是一家人,外甥女何必如此?远儿还不快扶你表妹起来!”
周鸿远听了母亲的吩咐,赶忙跳起身来,伸手将沈沅钰扶了起来。这个时代男女之防还未到宋明时期那般“男女七岁不同席”的严苛境地,不过高门大阀之间因为累世经学传家,还是十分看重的。
周鸿远本是个洒脱人,刚才母亲叫他扶起表妹来他就去扶了,何况又是姑表至亲,等真的搀上了沈沅钰那温软的胳膊,他一时之间忽然有些不自在,脸上就觉得微微一热。
倒是沈沅钰大大方方地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这才缓解了他的尴尬。心里自嘲道我倒还不如一个女孩子豁达了。
沈沅钰道:“大舅母宽宏大量,肯原谅钰儿,钰儿就感激不尽!”
林氏叹道:“你大舅母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语气顿了顿:“说句实话,从前我是不愿意到你们这高门贵阀来受气的。现在你总算长大懂事了,有你照顾你母亲我也就放心了。”
正说着,就发现自己的儿子坐在那里有些局促,儿子是什么秉性她最了解,就算见了皇上他也不会这样不安,一时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不由诧异地看了过去。
沈沅钰也有些奇怪,见周鸿远脸上还保持着自然的表情,可耳根却是微微发红的。
她略一思忖也就明白了,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也努力让自己去适应这个时代的风俗习惯,可是骨子里她毕竟是一个现代人,从未觉得这样的接触有什么不妥,所以才会出现这样一个乌龙事件。
原来她觉得七表哥外表翩翩,眼珠子却灵活得有些过分,印象里他是个表面温润实则腹黑的主,现在瞧着倒是觉得他可爱起来。忍不住嘴角一翘,微微笑了起来,急忙用手掩住了。
周鸿远一直注意着沈沅钰的表情,见此情形,不但耳朵更红了,就连脸都红了起来。林氏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自己孟浪了,儿子和外甥女光明磊落,她又不是那迂腐之人,这也不算多大的事儿。
就赶紧笑着把话题岔开,“你这次叫了舅母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舅母帮你办的?”儿子从来都是意气风发,难得看见他吃瘪,林氏也觉得十分新鲜。
沈沅钰也没打算跟大舅母客气,她外院没人可用,这件事只能求助外家:“事情是这样的。您也看见了,母亲如今带着妹妹住在燕然居那么一个小小的一进院落里,她本来在这个家就倍受排挤,如今连长乐堂的正房都住不了,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现在这院子里,都把白姨娘当成主子,谁还记得我母亲才是正房太太?连有些身份地位的婆子都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得想个法子让母亲和妹妹搬回来住才行!”说到这里就有几分义愤填膺。
说话的功夫,周鸿远总算调整过来了,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言道:“姑姑是怎么被挤兑到燕然居去的?”刚才在燕然居林氏也问过这个问题,可是周氏一味只知道忍让,不肯说实话,只说是自己觉得燕然居安静,适于她养病。
周鸿远对她这份委曲求全是极不赞成的。
“这事说来话长……”沈沅钰就把周氏搬到燕然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林氏为人方正,但是不代表她不懂后宅的弯弯绕绕,周鸿远年纪虽轻,却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也能明白顾氏和二房在这件事上的心怀叵测。
周鸿远就问:“表妹到底有何打算?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
这个沈沅钰早有打算,道:“我想请大舅母做主,请玉林大师出面,给大房看看风水!”
“请玉林大师出面?你的意思是?”林氏有几分不解。
沈沅钰就把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这一计沈沅钰已经反复琢磨了很久,觉得成功的机会很大,这才叫贾嬷嬷给外家传信,请了大舅母过来。
周鸿远越听越是兴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表妹这个主意妙!”
本来以为林氏会一口答应下来,却不成想林氏张口反对道:“此事不妥!我不同意!”
沈沅钰一怔,正要说话,周鸿远已经着急地道:“娘,我觉得表妹这个法子可行!您就答应她吧!”
林氏道:“胡闹!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
沈沅钰诧异地望着她,林氏慢慢站了起来:“这些事情,哪是一个姑娘家该管的?作为女子,理该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这般算计谋划,岂是大家闺秀所为?”
“大舅母……”
“你不必多说了!你母亲是我们周家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自有娘家为她撑腰!我回去就与你的几位舅舅商量,无论如何也要上门为你母亲讨回公道。这件事却不是你能管你该管的,你只管侍候好你的母亲,万事有舅舅舅母给你做主!”
沈沅钰苦笑,她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关键的一点——林氏的性格。林氏幼承庭训,在家里孝敬公婆,侍奉夫君,最厌恶的就是后宅的这些弯弯绕绕,怎么会容许外甥女插手这些事情之中?
只不过顾氏和湖阳郡主是什么性格沈沅钰很清楚,最懂仗势压人,无礼搅三分。博陵周氏又仅仅是个“丙姓”家族,在士族间地位不高,若是真按照林氏的方法行事,恐怕不但不能让周氏顺利搬回长乐堂,几位舅舅也免不了被顾氏和湖阳郡主奚落一番。
林氏想要堂堂正正地解决事情,可这并不妥当!
沈沅钰只得委婉地将这番想法说了一遍。周鸿远也在一旁劝道:“娘,儿子也觉得咱们周家出面交涉并不妥当,人家随便一个理由就能把咱们搪塞回来。还是表妹的法子可行,您就别固执了!”
林氏却训斥道:“你一个大男人,不好好修文习武,搀和这些内宅的争斗,你害臊不害臊!”把个周鸿远噎得没了脾气。
林氏想着赶快回家和丈夫商量此事,于是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又对沈沅钰道:“你身子不好,也早些休息吧。”说着便起了身。
沈沅钰心里十分失望,不过林氏的这种坚守原则的个性还是令她感到佩服。“大舅母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已经叫下人准备吃食了,何不用了午膳再回去,也叫外甥女尽尽孝心!”
林氏摆摆手道:“不必了!你有这个心比什么都强,来日方长,以后还怕没机会一起用膳吗?”不由分说拉着儿子就出了长乐堂。
林氏到燕然居和周氏打了声招呼,周氏又是一番挽留,林氏急着回去见丈夫说明此事,自然不肯多留,又说了几句这才脱身出来。因为沈沅钰不能出门相送,就派了丫鬟在前头引路,堪堪到了二门,周鸿远忽然叫道:“哎呦,我的玉佩不见了!”
林氏狐疑地看过去,果然他腰上系着的碧玉竹节佩不见了:“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周鸿远笑嘻嘻地道:“一定是落在长乐堂表妹处了。那块碧玉竹节佩可是祖父送给我的,要是知道我给弄丢了,我的屁股就要挨板子了!”
“这么大个人了,都到了快要成亲的年龄了,一点儿都不知道稳重……”教训儿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周鸿远已经一溜烟地跑远了。
“您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趟长乐堂,把玉佩找回来。”
林氏一跺脚,“这个孽子。长乐堂只有一个钰儿一个姑娘家,他怎么好自己一个人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急急叫了跟在身边的大丫鬟小满:“快去跟上七少爷,千万莫要叫他胡来!”
已经跑远了的周鸿远摸了摸被自己拢在袖中的碧玉竹节佩,脸上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沈沅钰正歪在床上。刚才和大舅母七表哥说了一会子话,感觉有些累了,听丫鬟禀报说表少爷去而复返,她不由微感诧异。急忙叫丫鬟将散开的发髻重新盘起来,简单装饰一番才重新回到花厅。
周鸿远正在鉴赏厅堂里的一副前朝字画,从背部看过去,他猿背蜂腰,被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更是衬得他玉树临风。看见沈沅钰进来,他急忙回身拱手行礼,“表妹你来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沈沅钰那双澄净明澈的乌黑双眸注视下,周鸿远刚才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一下子又回来了。
“怎么回事?”他在心里暗骂邪门!就是在阮籍那样首屈一指的大名士面前他都能做到挥洒自如,怎么见到一个小姑娘反而这样扭扭捏捏的?
“表哥请坐!”沈沅钰看见他耳根又红了,就不由得想要笑。前世她活到27岁,早过了见到异性就害羞的青葱岁月,看见周鸿远这样有些小害羞的样子,反而觉得分外有趣。
“表哥去而复返,有什么事吗?”
第22章 峰回路转()
周鸿远端起茶盏,借着喝茶的这个动作,运了半天气,好不容易恢复了往日的谈笑不羁。笑着道:“有件重要的事要和表妹商量……”回头看见母亲的大丫鬟小满兢兢业业地站在自己的身后,尽职尽责地担负起监视自己的责任,便道:“我和表妹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到院子里等着我!”
小满想起林氏的嘱托,权衡利弊一番,终究不敢不听少爷的吩咐,去了花厅的院子里。
沈沅钰看了他一眼,对丫鬟婆子们挥挥手:“你们也先下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周鸿远和沈沅钰两个人。
这份磊落坦荡,叫周鸿远好感大增!
“表哥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周鸿远本来想开门见山说正事,却鬼使神差地道:“表妹,咱们小时候一块儿在你们家的后花园里掏过鸟蛋,你还记不记得?”
沈沅钰的脑海里闪过一副原主的记忆画面: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伏在后花园的大树上,鸟窝离他还有几尺的距离,他却没有力气再往上爬了,一个小女孩站在大树底下,紧张地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带着哭音喊道:“表妹,我没力气,上不去了!”
小女孩跺脚道:“那你下来啊!爬得那么高好吓人!”
小男孩又道:“我也没力气下来了,怎么办?”
小女孩一着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小男孩也跟着哭了起来。远处就传来仆役们的声音:“三小姐和表少爷在这儿呢,快过来快过来……”
想到这里沈沅钰就觉得好笑:“怎么不记得?那次鸟蛋没掏到一颗,却被父亲罚我抄了整整一本三字经!表哥自己说要带我去掏鸟蛋,结果爬到树上下不来,在树上吓得哇哇大哭呢!”说到这里就抿着嘴笑。
那一瞬间的风情看得周鸿远眼前一亮,只觉得仿佛千万朵春花齐齐绽放,华美璀璨得耀人眼目,看得他几乎呆住了。
愣怔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摸着脑袋,头颅微微低垂下去,有些傻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小的时候胆子那么小吗?还哭鼻子?”到底有几分尴尬。
沈沅钰道:“你那时候还小吗?我比你小一岁,可小时候咱俩打架,我还把你打得哭鼻子了呢!”
周鸿远连连摇头:“还有这回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沈沅钰笑道:“我还能拿这种事儿骗你不成?”
这么说了几句话,气氛松快多了,周鸿远才想起正事:“我这次回来,是想劝表妹你不要放弃原来那个计划!”
他也是觉得堂堂正正无法解决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