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华第-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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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纯?”
“谢纯出身的四大门阀,比起郗杰更要尊贵,他祖父是三公之一的太傅,比起大司空也不差什么。况且那谢纯年纪轻轻就名列建康名士之列,论才华郗杰拍马也及不上。他在陈郡谢氏年轻一辈中矫矫不群,未来很有可能成为谢氏的宗主,岂不是珍儿真正的良配?”
耿嬷嬷听得一阵迟疑,谢纯好的确是好,只是说起来,以谢纯的条件满建康城只有他挑别人的分,没有别人挑他的分,单是四大门阀之中,琅琊王氏、谯国桓氏也有不少适龄的女子,谢纯未必就能看得上沈沅珍。
“那娘娘的意思是?”耿嬷嬷心里明白,湖阳郡主这是有些投鼠忌器,所谓抬头嫁女、低头娶妇,若贸然提出沈沅珍和谢纯的婚事,遭到拒绝,那沈沅珍的脸可就丢大了。
谢涵对谢纯那么偏爱,定然会派人了解沈沅珍的秉性,谢氏和小谢氏,一个是谢氏宗主谢涵的从妹,一个是谢涵的表侄女,若提及谢纯和沈沅珍的婚事,谢涵必然会向谢氏和小谢氏询问,湖阳郡主在东西两府中横行霸道,早把谢氏和小谢氏得罪了个遍,这两个人就不会替沈沅珍说好话,倒时候沈沅珍想嫁给谢纯,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湖阳郡主皱着眉头苦思良久,最后决然道:“罢了,我这就让派人去谢家探探口风,若是谢家门槛太高,咱们再决定是不是把珍儿想法子嫁给郗杰,若是谢家答允了,便想法子说服老四,把沈沅依嫁到郗家去,总而言之,不能让沈沅钰成了当朝宰辅的儿媳妇。”
这边耿嬷嬷和湖阳郡主在密议,沈沅钰也很快接到了消息。
蕊心站在下首,低声向沈沅钰汇报:“郡主身边的那位耿嬷嬷去了沉香阁,说是白姨娘手巧,要从白姨娘那里求一个花样子。她和白姨娘在厅堂了坐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手里却空空如也。到了晚上,白姨娘就派金旺家的去了谦退堂,又是耿嬷嬷出面,两个人在厅堂里坐了好一会儿,金旺家的才离开。”
蕊心说完了这些,最后发表意见道:“小姐,那谦退堂很少和沉香阁往来,再说那谦退堂里什么东西没有,宫里最时新的花样子也时常有人送到湖阳郡主的手上,她还用去找白姨娘?这里面分明是有什么阴谋。”
沈沅钰自然明白这里面有阴谋,这段时间最轰动的莫过于郗檀接任王越大司空的事情了,她也因为即将成为宰辅的儿媳妇而备受关注,想来这个身份,不论对小二房,还是对白姨娘,都是不小的压力,看来这两方面都不想她这桩婚姻顺利地缔结下去,已经迫不及待地联合了起来。
不过她也不想嫁给郗杰,这么看几方面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沈沅钰倒是盼着对方的阴谋这次可以得逞了,那时候她就可以毫无鸭梨地和郗杰说拜拜,责任还不在她的身上了。
蕊心见自家小姐眼睛眯成两道弯月亮,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像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别人在背后害她似的。不由得有些替她着急:“小姐,我觉得她们这是冲着您来的,您得想个应对的法子才是啊!”
沈沅钰笑着道:“不过就是要个花样子吗,瞧把你给紧张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们要害人,咱们有什么法子,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你只要派人多盯着点儿,时刻掌握她们的动向就够了,料想她们如今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如今的沈沅钰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早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所以就算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她也丝毫不怕。
湖阳郡主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第二天就发帖子请了自己的嫡亲哥哥长沙王世子庾征来到谦退堂,兄妹两个关了房门在屋里密议了足有一个时辰。
庾征和谢纯的父亲也就是谢涵的嫡长子谢尚有几分交情,隔了一天就找了个借口请谢尚到惠宾楼吃酒,酒酣耳热之际,庾征道:“听说令公子谢纯年方十七,便已进入名士行列,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你老谢有这样的儿子,只是不知道哪家的女儿有这个福气,能嫁到你们家做你的儿媳妇?”
这几年各种给谢纯说媒的人太多了,想把女儿/侄女/外甥女嫁给谢纯的人也太多了,谢尚早就应对出经验来了。“犬子年纪还小,尚未婚配。庾兄恐怕不知道,犬子自小长在我父亲跟前,课业都是我父亲在指导,犬子的婚姻也由我父亲决定。我们虽然作为纯儿的父母,他的婚事,我们却是没有发言权。不过我父亲曾经说过,犬子性格毛躁,要把他多留几年,到他二十岁的时候再成亲。”
庾征听了他这番话就有些不高兴了,这还没等说出女方的人选是谁呢,对方就有婉拒的意思了。想着离开乌衣巷时妹妹的千叮万嘱,只得耐着性子道:“这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以令公子的年龄,也该到了先把亲事定下来的时候了。”
谢尚要是再拒绝,就太不给庾征面子了,只好道:“我和纯儿他娘也有此意,只不过找来找去,一直没找到合意的而已。”这话就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谢涵那么板正的一个人,唯独对谢纯宠溺有加,简直把他宠上天了,谢纯不知道怎么哄得老爷子高兴,答应了他的婚事要经他自己过目点头才做的主,这些年他和夫人不知道给谢纯找了多少个名门闺秀,结果谢纯这个天魔星,一个都没看上眼,全都给否定了。
庾征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选。论出身门第,论品行才学都堪做令公子的良配。”
谢尚知道这是说到关键的地方了,就顺水推舟道:“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小姐?庾兄说来听听。”
庾征道:“说来她和我关系匪浅,乃是我的外甥女,兰陵沈氏大房嫡女,四小姐沈沅珍,她的父亲是二老爷沈晖,母亲就是我的妹妹湖阳郡主。”
谢尚客气道:“原来是沈四小姐,这孩子连我都听说过,必然是个好的。”这话倒也不是瞎说,沈沅珍在建康的确是颇有名气,因为她顶着一张好脸。虽说她别的方面不怎么样,但是有那样的出身,又有这样的颜色,“兰陵沈氏最漂亮的小姐”这个名头就足够叫人记住她了。
谢尚道:“不过这件事我还做不了主,须得禀明了我的父亲,由他亲自过目定夺才是。”
庾征道:“这是自然,我也是想起来随便说一嘴,还没有和我妹妹妹夫商量过,也须得他们点头这件事才能有所眉目。”这么说不过是摆个架子,女方脸面上好看一点儿而已。
要不然女方主动提出议亲,像是找不着婆家似的,多掉份儿啊。所以一般这种事,都是双方相互探听虚实,待双方都有那个意向了,再由男方请了媒人出面提亲,也是给足女方面子的意思。
谢尚喝得微醺回到家里,先和自己的夫人朱氏提起了这件事。朱氏为了谢纯的婚事操了无数的心思,听说对方是兰陵沈氏的嫡女,又是样貌出众的,就先动了心思。
那时候大家族的儿媳妇,不说娶个国色天香的回来,模样也总要过得去的才成,要不然实在拿不出手,就要丢婆家的脸面了。朱氏就商量丈夫说:“能不能先瞒着纯儿,咱们先探探这姑娘的底儿,免得让他知道了,又莫名其妙给搅合黄了。”谢纯这样的事干了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一年来尤其是变本加厉,一和他提亲事的事儿,他就急,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邪性!
“也好!”谢尚想想也就同意了。
夫妻俩本想瞒着谢纯,哪知道他神通广大,耳目众多,很快就知道这件事。
谢纯最近心气正不顺。此前他花了不少心思,组织了一次野外骑马踏青的活动,本来是想着要邀请沈沅钰参加的,结果沈沅钰以母亲生病需要照顾为由,毫不客气地给拒绝了。
出门踏青的那天,谢纯的脸色黑得像是黑锅底似的。偏偏新安公主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不请自来,粘着谢纯差点儿把他给烦死,他正琢磨着找个机会去沈府里质问沈沅钰一番呢,结果听到父亲母亲要和沈家议亲的消息,人选还是那个讨人厌的沈沅珍。
谢纯当时就有点暴走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就进了父亲的书房:“听说您打算和兰陵沈氏议亲,让儿子娶四小姐沈沅珍为妻?”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话?”谢尚对这个儿子十分头痛。他是绝顶的聪明,也是绝顶的能闯祸,脾气上来了,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因此虽然他是爹,谢纯是儿子,可是父子俩每回交手,胜利的往往都是谢纯。
倒像是反过来了,他是儿子,而谢纯是老子。
谢纯冷哼了一声:“我奉劝您,不必多此一举,沈沅珍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我是绝不会娶她的!”
谢尚听得一愣:“你说什么?你就是不想娶沈家四小姐,也没有必要坏了人家闺阁女儿的闺誉!”
谢纯道:“儿子还没有无聊到诋毁一个闺阁女子的地步。”就一五一十把老太君寿宴上,沈沅珍如何同湖阳郡主一同陷害沈沅钰的事情说了一遍。
谢尚听得目瞪口呆,家族内部的夺嫡之争并不罕见,就是谢家也有这样的事情存在,只是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掺合进去就大大的不妥了。她心肠如此歹毒,若是真把沈沅珍娶回来,那不是娶回来一个祸事精吗?
谢尚想了想道:“既然她是这样的一个女子,这门亲事还是不要结了吧。过几天我就找个时机转告长沙王世子,回绝了这门亲事,也不用再叫人四处打听了。”
谢纯这才满意。
谢尚看着儿子,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谢纯就觉得有些恶寒,他这位老爹,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那是年纪大了收敛了锋芒,听说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熊孩子,谢纯这么熊,不是没有原因的,都是遗传的作用。
谢纯被他看得有些毛楞了,对谢尚道:“您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谢尚笑道:“我瞧着你对沈家四小姐深恶痛绝的样子,对三小姐却是推崇备至,莫不是你看上了沈家三小姐?她有没有定亲,若是没有,我这便派人去和沈家提议提去!”
此前无论谢尚给他找多么出色的女子,谢纯都不屑一顾,最后弄得谢尚都有些心灰意冷了,觉得自己的儿子眼光太高,整个建康也难找得到一个入得了他眼睛的女子,谢纯不喜欢,他也不敢强迫儿子娶亲,这熊孩子万一发起了狠,谁知道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出来?
现在谢纯终于有了看得上眼的姑娘,谢尚只觉得大大松了一口气。沈家三小姐也是名门闺秀,只要她没有定亲,就随他喜欢,给儿子定下来也就是了。
谢纯见父亲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先是一阵不自在,又见父亲异想天开想去沈家提亲,心里就觉得升起一阵烦躁的情绪,“不必了,沈家三小姐早已有了婚约在身,未婚夫就是新任的大司空郗檀,沈家为了门户利益,绝不会放弃这门亲事的,您就省省心吧。”
谢尚看着儿子的背影,一向傲慢的天最大老子第二的谢纯,这一回的背影竟有一种萧索的味道。看得谢尚心里都一阵不好受。
谢尚回到正房,将谢纯关于沈沅珍的评价和朱氏说了一遍,朱氏叹道:“那湖阳郡主我是见过的,骄横跋扈,没有容人的雅量,料想也教不出什么好女儿来,这门亲事不结也罢。只是眼看着纯儿一天天大了,亲事却一直没着落,我这一日一日的,连觉都睡不安寝。”
谢尚叹了一回,道:“纯儿这次倒是有了自己中意的人选,只可惜……”
朱氏精神一震:“是哪家的姑娘?若是门第合适,品性端方,便遂了他的意,将那女孩儿娶回来便是了。”这些年朱氏也想明白了,儿子的婚事毕竟是绕不过他自己去的,与其让儿子不满意婚后再闹出来,还如不让他找个自己喜欢的,谁叫他们摊上这么一个熊孩子呢。
谢尚就把谢纯对沈沅钰颇为推崇的事儿也说了一遍,当然其中夹杂了不少他自己的推测和观点。
朱氏听了也是一阵失望,“既然这位三小姐已经和高平郗氏定下了亲事,咱们总不能夺人所好!不对……”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不愧是当娘的,儿子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有多熊她是知道的;“纯儿不会为了三小姐,对高平郗氏的公子不利吧……”
谢尚也警觉了起来,“有这个可能!”不是“有这个可能”,是“太有这个可能了”,谢纯这个人说不好听点性格极为扭曲古怪,占有欲极强,他看上的东西要是得不到手里,绝对会睡不安寝,千方百计总要得到才行。
谢尚也有些坐不住了:“要派个人盯着他才成,免得他做出不当的举措来!”高平郗氏如今掌握了相权,家族正处于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