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烟雨行-第3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匹马乃是战马,乘者一落,登时收住蹄子。
韩云当先奔上,揪着那道旁的蒙古汉子,提了起来,喝问道:“快说,你家主子铁三公子呢?是不是往北去了?”
那蒙古汉子给他一提,已拿住要穴,登时动弹不得,但他双目茫然,不答他话。韩云横起手掌,掌缘在他左肩上用力一卸,只听“咔擦”一声,那蒙古汉子的整条手臂软垂下来,已经给韩云这一击弄断了锁骨。那蒙古汉子极为硬朗,仍旧不说话。
韩云“嘿嘿”道:“龟儿子,牙关紧得很么?”抽出鬼头刀,在他另一只手掌处晃了晃。那蒙古汉子瞥他一眼,用蒙古话道:“你就算砍了我的四肢,我也不会说的!”
韩云将他扔在地上,抓起他的手臂,鬼头刀尖在他中指尖上狠狠一戳。常言道是“十指连心”,那蒙古汉子给他一戳,立即眼中泪花打转。
韩云喝道:“狗鞑子,说是不说?”那蒙古汉子牙关紧咬,一言不发。双目直勾勾盯着二人,倒是有些叫人生畏。
鱼幸道:“韩大侠,这汉子硬气得很,你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说的。休要与他折腾,我看他家公子多半是向往北的那条路去的。你看前方,蹄印就此湮没了。”
韩云往前看去,果然没了蹄印,道:“小兄弟说得极是。”一脚将那蒙古汉子踢下道路去,说道:“小兄弟,上马吧。”
择了一匹马,当先跃上马背,策马回了岔路口,再复往北而行。鱼幸跨上另一匹马,跟在他身后。他与南川寻在松隐林中居住,很少骑马,马术差之得很。
此时暮色四合,雾霭渐浓。天色灰茫茫的,远处一轮斜阳慢慢踱下山去。寒风一阵胜过一阵,两人策马奔腾,须发给寒风拂的凌乱。
韩云在马婰一拍,哈哈大笑,说道:“小兄弟,你以松枝为剑,招术精妙得很哪。你轻功绝伦,虽不及尊师“百里无痕”黄四侠厉害,假以时日,必定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境地,看来小兄弟是得了黄四侠的真传了。”
鱼幸一边拍马,他却不知道“黄四侠”是谁,满脸狐疑,问道:“黄四侠?黄四侠是谁?”
韩云脸色一沉,问道:“你不是无剑帮黄四侠的弟子么?”鱼幸又问道:“什么黄四侠,我初出江湖,目光短浅,却是不识得了。”
韩云脸露悻悻之色,说道:“行走江湖,于自己身份隐秘一些,那也无关紧要,你不愿透露身份,那也罢了,韩某冒昧询问,公子且勿责怪。”
眼见他对自己处处小心,不再了唤他“小兄弟”了。
鱼幸忙不迭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不认得你口中说的黄四侠。”这一折腾,险些摔下马来。
韩云甚是诧异,问道:“你不是无剑帮的弟子?”鱼幸疑惑地问道:“无剑帮?”
韩云道:“是啊,蜀中大剑山上的无剑帮啊,你不是么?”
鱼幸挠了挠头,道:“这便奇了,弓未冷那老贼不仅叫我师父为师哥,还说我师父是无剑帮的老帮主,你却又说我是无剑帮的人,当真奇怪了,让我摸不着头脑。”
四八章 角弓寒(三)()
韩云遽然听他说“我师父是无剑帮的老帮主”这几个字,大吃一惊,瞠目结舌片刻,一拉缰绳,停下奔腾,上下打量他,满脸诧异,似乎颇为不信,颤颤地道:“你说什么?你师父……你师父是‘侠义一剑’南川寻南老前辈?”
看他说话的神色一本正经,决计不是吹嘘,心中想:“他老人家乃是江湖前辈,怎会不动声色地收了一个小辈?”
鱼幸满口道:“是啊,韩大侠,我师父确是姓南,名讳上川下寻,但是他老人家从未给我提及他有一个‘侠义一剑’的称号,也从没说他有什么师弟。对了,韩大侠,你见识高远,你且说说,我师父当真是无剑帮的老帮主么?”
韩云伸手在马臀上拍了一下,称赞道:“想不到小兄弟年纪轻轻,竟得到了南老前辈的青睐。南老前辈之前是无剑帮的帮主,那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你是他嫡传弟子,那么我先前说你是无剑帮的弟子,也算没错。只是数年之前,他老人家已绝迹江湖,江湖上他的下落至今杳无音讯,却怎么又重出江湖呢?”
鱼幸挠挠头道:“这个我却不知道了,自我忆事以来,师父一直与我在沧州松隐林中居住,前些日子,他说有个极为厉害的人物费尽了千方百计要逼他出来,他是不想出来的。但是他老人家若不出面制止,必将引起江湖中腥风血雨,于是便夤夜带我去许家集中的玉蝶楼,说要免了这场祸劫。可是我心中实在纳闷,不知什么是祸劫。”
韩云喃喃道:“若你师父当真是南老前辈,那么小兄弟你也当是昆山片玉,少年英杰了。”
鱼幸俊脸一红,说道:“叫韩大侠取笑了,小弟从未涉足江湖,哪是什么少年英杰?”韩云见他谦虚推辞,越想他果大不同于平庸之人,便岔口道:“那么弓未冷那……那老贼叫他师哥,也是没错的。是了,是了!”
他连说了两个“是了”,并不往下延续,转口道:“小兄弟,恕我心直口快,你骑术稀松平常得紧,你不妨扯住马鬃吧,如此要舒服一些。”
鱼幸依言匍着,撕扯住马鬃毛,这下果然舒爽了许多,但姿态未免有些不雅。
他却难顾这些细节,心中甚是着急,问道:“韩大侠,什么是了?”韩云道:“在梧桐岭之上时,‘云横秦岭’柳苍梧柳大侠便说,弓未冷在大都扬言要踏平中原武林,原来那老贼弓未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
顿了一顿,又道:“你师父隐居在松隐林中,他定然是探得消息了,然后又将此消息传到你师父南老前辈的耳中,南老前辈信以为真,故而出面,说是要免除这场祸劫。”
鱼幸听到这里,已然明了了多半,“啊”的叫了一声,险些又摔下马来。
韩云续道:“而他传这个消息,是为了与你逼你师父出来与他见面。”鱼幸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那天夜晚在玉蝶楼中时,那老贼对我师父说他们师兄弟几年不见了,他是费劲周折,千方百计才见到我师父的。”
韩云一拍脑袋,说道:“这便是了,只是我却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定非得逼你师父出来?难道只是为了叙叙故人之情么?”
鱼幸道:“定然不是的。那日在玉蝶楼中,弓未冷那老贼一直追问我师父,当日在汉水舟中的那小孩儿,去哪里了?”
韩云问道:“汉水舟中的小孩儿?什么小孩儿?”鱼幸道:“我也糊里糊涂,不明所以,可是弓未冷那老贼一口咬定,说那小孩儿,是小皇帝赵昺……”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压的低了。
韩云连连摆手,道:“江湖也曾传闻,说南老前辈救了小皇帝,不过道听途说,多是虚言。崖山兵败,左丞相陆秀夫躬自背着小皇帝投海而亡,天下谁人不知?再说了,陆秀夫与小皇帝投海之后,伯颜那老杂毛派了三万兵马,将崖山和瓶山围得水泄不通,小皇帝怎么又会跑到汉水去?”
鱼幸道:“照啊,可是弓老贼说,伯颜元帅的水军下崖门去搜,没有发现小皇帝的尸身,就以为是给我师父带走了。我师父矢口否认,说当日汉水舟中的小孩儿,并不是小皇帝,再我师父说了,当日舟中的那小孩,全身中了二十八箭,伤及五脏六腑,经脉全然毁了,就算华佗再世,医圣复生,也救不活了。”
韩云一边策马,一边低头沉思。
鱼幸忽然想到什么,又道:“当时那弓老贼看了我一眼,又道,莫非是他?”
韩云吓了一跳,反脸将目光锁在他身子中,上下打量。
眼前这少年俊俏得很,但毫无帝王之相,又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曾有幸见过小皇帝,他可没你这般风姿。弓未冷那老贼如此胡扯,不是贻笑大方了么?”
鱼幸道:“正是,小弟乃是一介布衣,哪里会是小皇帝,哈哈,我当时听了,心中也忍不住在笑呢。”
韩云问道:“小兄弟,我还没请教你的姓名呢。”鱼幸道:“我姓鱼,单名一个幸。”韩云道:“原来是鱼小兄弟,世间此姓,却是鲜闻。”又问道:“鱼小兄弟,韩某想请教一件事。”
鱼幸见他来得甚是豪爽,甚和自己脾气,说道:“韩大侠客气了,请问。”韩云道:“你叫我韩大侠,是损折了我的面子了,你如不嫌弃,叫我一声韩大哥。”鱼幸想也不想,脱口叫道:“韩大哥,你问吧。”
韩云大喜,问道:“不知你师父南老前辈,他此刻身在何方?”鱼幸心中一沉,说道:“我师父现在在哪里,我却不知道呢。”
当下将师父南川寻如何带他出现在玉蝶楼中,救了淮阴七秀性命,后来师父不还手,自己挡了弓未冷掌力之后,如何不省人事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至于他给凌苏雪解穴这等无关紧要之事,自然是除去不说的。
韩云心下雪然,道:“原来你师父是不肯和那老狗动手,否则只需南老前辈出手,定能大获全胜,打他个屁滚尿流,滚回大都去,怎么打他不赢?小兄弟,你为人侠义,又如此孝顺,当真罕见。”
鱼幸道:“韩大哥取笑我了。”韩云道:“那可不是取笑你的。”
顿了一顿,续道:“照你这么说,那你师父多半是在弓未冷那老狗的手中。他们既然没有搜寻到小皇帝的尸身,自然是要逼问你师父了。其实人落入水中,难免遇到鲨鱼之类的水中动物,尸身给其吃了,也不是不无可能。又怎生定要活见人,死见尸?你要找弓未冷,找到这位铁三公子便是了。”
听到“凌九姑娘”四个字时,脸上微微不悦。
鱼幸道:“正是这样。凌九姑娘救了我的性命,此时却落入这铁三公子的手中,我须得设法救她,然后打探我师父的下落。不知这铁三公子什么来历?”
韩云淡淡地道:“你听说过‘铁穆耳’这三个字么?”鱼幸“啊”的一声,说道:“他爹爹不是当今太子真金么?”
韩云道:“是啊,他受狗皇帝忽必烈的差遣,此时把兵在安县,名上是维护京畿之安全。但我猜想多半是抵御武林人士的骚扰。弓未冷既然到了保定,自然去他营中。若不是为了追问参文星的下落,我和刘兄早就取了他的性命。”
鱼幸心下大吃了一惊:“怪不得他穿着如此华贵,南松子等人又甘愿为奴。他纵容手下惹是生非,原来他父亲是当今太子。”
韩云听他再度提及“凌九姑娘”,面色阴鸷,似是愠了,“嘿嘿”笑道:“凌九姑娘?嘿嘿,九玄门凌震天的千金么?她倒是本领高得很哪。”
说话之间,已到一处大道。韩云当先跃上大道,顺着蹄印往西北而行,鱼幸紧提缰绳,跟在后面,说道:“怎么了,韩大哥?”
韩云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柳苍梧柳大侠的死,全是她九玄门纠结淮阴七秀一手造成的。参文星陶左谦断了一只手臂,也是拜她所赐。你说她本领,是不是高强得很呢?”
鱼幸心中打了个激灵,忽然昨夜在“放翁庙”中所发生的事一幕幕闪过,陶左谦、齐倩、万普三人之死,韩云等人都不知晓,心中犹豫,正在想要不要给他说说。
忽然间,听得后面人喧马嘶,隐隐有如雷鸣,两人同时回身。韩云低声道:“只怕是狗鞑子的军队。你我策马让在道旁,瞧仔细了再作计较。”鱼幸依言将马扯在道旁。
过了片刻,只见向南处尘土溅扬,一大队人马前行而来,果然是蒙古军队。当先一人昂首挺胸,是一名千夫长,随后一人手中握着一张大旗,上面打着一个大大的“铁”字。
军中铁弓生光,长刀雪亮,势若惊涛骇浪。鱼幸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不由得一呆。
韩云咬牙切齿,本想上前冲杀一阵,但见鞑子军队声势浩大,自己寡不敌众,不可莽撞,便强行克制住了。
四九章 角弓寒(四)()
那些士卒见道旁立了两个汉人,也不以为意,望也不望一眼。这一队总共有一千来人,旌旗蔽空,铁蹄哒哒,久久不绝。
两人待军队过了去。韩云额上青筋暴涨,奋力在马项上一摁,骂道:“他奶奶的狗鞑子。”
人马过后,青毛虎刘增等人的蹄印便难寻找了。二人都暗叫“晦气”,策转马头,欲要向北行。
忽然蹄声响动,却是往军队去的方向而来。两人心中微微纳罕,抬头看时,只见是方才那千人队中的八个元军,拖着明晃晃的刀枪,迎面而来,正是刚才过去的那一队中的士卒。
鱼幸心道:“这几人去而复返,不知想要干什么?”忖度